第5节
[GL]参商 作者:洛儿殷
正文 第5节
[GL]参商 作者:洛儿殷
第5节
唐小软紧跟在沐槿衣身后,看她拉着绳子下去了,正要跟下去却被身后的唐愷拍了拍肩膀,回头一看:他俩竟然也都穿戴好潜水器材了。唐愷指一指头顶上方又再指一指下面,意思很清楚,都是害怕吸血蝙蝠卷土重来,索性跟着一起去探路。唐小软点点头,也有模有样地拍了拍堂哥的肩膀,然后拽着绳子便哧溜溜地滑了下去。
唐小软打架不济,游泳潜水却玩得很转,没几下便潜入了水底。瞧见沐槿衣在不远处悬浮着大概是在等她,她心中一喜,忙追了上去,没几下便撵到沐槿衣身边,刚想伸手去拉一拉她的手,那女人却立马跟游鱼一般滑溜走了,她一怔,顿时郁闷起来。
唐愷与唐炜陆上禁打,水下功夫却一般,倒也不逞能,慢慢悠悠地游了过来。一见唐小软竟自顾自发起愣来,唐愷忙拍了拍她的肩膀,再抬手指一指前方。唐小软一惊,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发了个小呆的功夫沐槿衣竟然已经游出老远了,她心里着急,忙挣开堂哥的手便向前游去。
借着头灯的光线不难发现这水潭底下长满了细细长长张牙舞爪的水草,唐小软不无心惊地盯着每一根随水流舞动的枝蔓,生怕自己再被缠住腿脚。想一想,索性将腰上的短刀拔了出来以备不时之需。忽然间手背上一痒,她紧张地望去,却见一群银白色的小鱼成群结队地从她身旁游了过去,顿觉有点不好意思,刚才被吓怕了,这一会儿的确是有些草木皆兵。又游了片刻,沐槿衣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视线里,唐小软停住动作静静地看着她,她却浑然未觉,没受伤的那只手正拿着短刀在斩一大团水草,很快便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来,约莫两人宽的样子,乌黑一片看不到头。
沐槿衣并未多做停留便闷头游了进去,唐小软自然是紧紧跟上,氧气量有限,多逗留一刻便多一刻危险。只这一路游来却是愈发见不到底了,那洞中的路径仿佛是倾斜而下的,唐小软游得并不吃力,却隐隐感觉哪哪儿不太对劲,怎么这么久了还是看不到尽头?这山洞到底又有多深?她渐渐感觉身后的氧气瓶用量已经快过半了,不禁迟疑着要不要提醒沐槿衣,倘若氧气瓶过半还是到不了洞口,大家就只能原路返回。正思量着,身前被水流冲刷得模模糊糊的石壁上竟然斜刺里钻出来许多的水草,她惊得一下子差点大喊出声,这水草……这水草和她刚才在水潭底下看到的却又大不一样了,深深的紫黑色,枝蔓又长又细就像女人的长发一样,眨眼间便将她所能看到的山壁包覆住了。唐小软吓得手足无措,只觉身上、脚下仿佛都被缠上了这怪异而恐怖的水草,隐约还能看到前方不远处的沐槿衣在挥舞短刀斩着什么,她心中惶急,迫切地想赶快去到沐槿衣身边,忙挥舞短刀一顿乱砍起来。
好容易才将面前缠绕的水草斩掉一片,唐小软拼命地分路而出,可抬头一看,原先在她身前不到三米处的沐槿衣竟然不见了!她急得一阵发慌,又回头去找两个堂哥,却发现他们俩居然也不见了。惊觉此地险恶,又只剩自己一人,恐惧与绝望便铺天盖地地狂涌而上。唐小软一泡眼泪差点涌出眼眶,掂掂氧气量肯定是不够回去了,又想着沐槿衣和两个堂哥会不会就在前面不远处等着她,留下是必死,向前没准还有活路,她咬咬牙,不敢再多做耽搁,硬着头皮便快速向前游去。
然而越是向前游着,她一颗心便越冷,不管她如何加快速度都再也看不到沐槿衣的身影,身前反而还越来越暗,仿佛整个世界里都只剩下了她自己。她不敢停下来,生怕一停下来自己就会彻底地陷入到绝望之中,索性咬着牙继续游着,这时候别说是沐槿衣了,哪怕是那个老是嘴欠找茬的堂哥唐炜也让她遇到一只啊!只要是人就行啊!就在她绝望地快要飙泪之前,眼前一亮,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游出那个狭长而压抑的山洞了,眼前是一大片宽阔的水域。“赶紧浮上去!”唐小软心里兴奋不已地暗叫一声,不管如何只要能浮上水面就不怕氧气瓶告罄了。
正兴奋间,脑后忽然传来一阵哗哗地分水声,更有一股股水流向她身体撞了过来,唐小软一惊,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就见头灯照见的几米内一只不知什么生物嗖一声便游了过去,好像是被什么在追咬着,它游过之处的水里顿时被拉出一条细细而污浊的血线。唐小软一时好奇又仔细看了一眼,终于在那生物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前看清楚了,模样倒有些肖似八爪章鱼,身体的一小半已经被吃掉了,剩下的一半上面吊着一绺一绺的烂肉漂浮在水中,随着它一路逃窜不断地渗出污血。她不禁微感恶心起来,估计是最后残留的神经反射在驱使那一团烂肉逃命吧,被咬成这样,其实早就死了吧……心底有些害怕起来,虽然这水下目前一派平静,但,能将那差不多有自己身体一半大的八爪鱼咬成这样,得多大的鱼才能做到啊?这水潭深处出现八爪章鱼已经够奇怪了,别告诉她接下来还会有鲨鱼!想到这里她再不敢停留片刻,赶紧踩着水就往上浮去。
刚窜上去没多远,脚下又忽然哗哗地水响起来,唐小软一阵头皮发麻,低头一看,却是一只大乌龟从幽暗处游了出来,不急不缓地经过她的脚底,还被她踩了一脚。“八爪鱼?海龟?”唐小软脑子彻底凌乱了,这都什么跟什么?这小小的潭底到底是通向哪里啊,怎么会出现这些生物?她一边思付一边继续蹬水,不远处的水里忽然涌上一大片血污,她一惊,忙扶了头灯望去——从那以后谁再和她说乌龟爷爷慢吞吞她就跟谁死磕!谁说乌龟动作慢了啊,那是你没见到水底的乌龟,出场时还不急不缓呢,忽然一个加速跟踩足油门的f1一样,脚蹼一划,唰一声就窜到十几米开外。那刚才还忙着逃命的八爪鱼呼啦一下就被它吞进了嘴里。都说乌龟是没牙齿的,可唐小软看得清清楚楚那乌龟张嘴的瞬间居然露出了几颗白森森的锐齿,一口咬住那八爪鱼,咀嚼了几下,似乎又嫌弃不好吃吐了出来,停了一秒又吞回去,如此这般几下,再吐出来……看来这只长牙的大乌龟牙口不太好,只能咬出食物却不能咬碎……
如此血腥的一幕简直不忍猝看,唐小软看着那八爪鱼很快就只剩下一小团肉糜在水里翻滚了,这下是彻底死透了。她不知道这倒霉的八爪鱼是怎么被这个长牙齿的大乌龟逮住的,更无法想象稍后自己被这乌龟用那只长了几颗牙的嘴一块一块地啄下肉来,吞进嘴里又嫌弃不好吃再吐出来的样子……只是这样稍微幻想了一下,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为了不做大乌龟的食物,在这个意念的催使下她也瞬间变身为开足马力的f1,为了不想死而爆发出惊人的潜力,一口气窜上去几十米。这一幕要是被她的游泳教练看到,估计她得进国家队了。
半步都不敢耽搁狂蹬水的唐小软终于在氧气瓶彻底轻下去的时候看到了头顶上方一片若隐若现的光亮。她心头大喜,正要狂蹿上去,脚下却忽然被一股巨大的水流一撞,跟着整个身子便被水底忽然涌出的巨浪给远远地推了出去,砰一声撞在了一处岩石上。眼前一黑,好容易才恢复了视觉,不用摸也知道后脑必然是肿了。她痛得泪眼汪汪,心脏收成一团,耳边却忽然响起一道般的呼唤——“唐小软!唐小软你听得到吗?唐小软!”
唐小软听着那一声声看似平静却实实透着紧张与担忧的呼唤,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顾不得脑后剧痛拼命划水探出头,一眼就看到沐槿衣正打着大灯在水面上四处扫着,一边扫一边喊她的名字。待得看到她冒出头来,她一惯冰冷无谓的脸上竟是明显的一丝激动划过。“唐小软!”
唐小软手脚发软地爬到岸上,拿下氧气瓶又摘下蛙镜的那一刻立马嚎出了声来,死活抱住沐槿衣不撒手,眼泪鼻涕稀哩呼噜全往人家胸口抹去:“沐姐姐你弄丢我了!你把我弄丢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软糖发动进攻之熊抱!
沐姐姐(黑脸):放手。
小软糖:(嚎)沐姐姐你弄丢我了,你把我弄丢了!
不开眼的二哥:小软你这两句话不是一个意思咩?
小软糖表示被二哥捅了一刀现在都好痛。
第十三章 金风未动蝉先觉
面对着一边嚎哭一边将整个身子都如树懒一般挂在自己身上的女孩,沐槿衣感到很无语,几次试着拉开她都被她报以更紧的一阵抱,僵持一番,她终究是放弃了。也说不清到底是同情还是无奈,手指轻轻搭在唐小软的肩上,她尽可能温和地说:“好了,现在没事了。”
谁曾想不说还好,这一说,那女孩子竟哭得更加厉害了,抽抽噎噎地抬起一张小脸,梨花带雨。“我、我、水下面……有八爪鱼……还有、还有吃人的乌龟……我、我游着游着就看不到你了……你……你丢下我了……”
沐槿衣感到自己的内心正在面临一种从所未有的挑战,由小而大接受的训练和任务里,怎么就没有一项是和安慰别人有关的呢?她抿了抿唇,终于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任由唐小软自己又哭了半晌,直到她再次抬起脸来苦哈哈地看着自己:“我哭得这么难过,你都不肯哄哄我。”
沐槿衣眉头紧蹙地推开她的肩膀,十分不自然地开口:“你现在没事了吧?没事就起来吧。”
“……”唐小软一口银牙差点咬碎,眼珠子咕噜噜一转,蓦地伸手就摸到沐槿衣领口处,作势要给她擦襟口处被她糊上去的眼泪,没看出半点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啊沐姐姐,把你衣服都弄脏了。”
指尖还没来得及往下滑溜半点,啪一声,沐槿衣便将她手给打落了,然后没什么表情地站起身来,淡淡道:“没关系,反正衣服也是湿的。”
“……”大约是意识到差不多可以了,再搞下去只怕冰山要抓狂,一个回旋踢把自己送进水里就糟了。唐小软吸了吸鼻子,又揉了揉眼睛,也跟着站起身来,亦步亦趋地跟在沐槿衣身后。“沐姐姐,他们在干什么?”走出几步才发现自己两个堂哥正头抵头地蹲在一个角落里不知在捯饬着什么,唐小软有点不爽,她差点挂了,这两个亲堂哥居然对她不闻不问!
沐槿衣头也不回地说:“清点一些发现,好像是远古时期祭祀的东西。”
“哦?”唐小软打心眼儿看不上俩哥哥撅着屁股捯饬东西的蠢样,仿佛捡了多大的宝贝似的,忍不住道:“有什么稀奇的啊,最多就是些青铜器呗,比我老爹的收藏品可差远了。”
沐槿衣淡淡看她一眼。“未必,我也看了,有几件还是很值钱的。”
“那又怎么了,我才不稀罕钱,我又不缺钱。”唐小软一边哼哼,一边三两步窜上前去伸头看唐愷与唐炜围着的那堆东西,浑然忘了刚才是谁说了不稀罕的。
沐槿衣看着她故作不屑又很快露陷的小样,不知怎地,心头竟是一动。隐隐觉得这女孩子倒真没她想得那么脆弱,不说别的,刚刚才死里逃生,脑后还明显肿着一个鼓包,她都做好心理准备她要哭上半小时再撒娇撒痴闹腾一阵了,没想到她只抱着她哭了几嗓子就蹦蹦跳跳地起来了,一边说着不稀罕,一边眼睛睁得浑圆,仿佛生怕错漏了什么宝贝似的直勾勾地盯着地上那一小堆东西。长睫轻眨,她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暗暗思付自己或许想得太多了,不管如何她的任务就是护送她找到夜郎墓,打开大门,解开那盘亘在她心头多年的疑惑,至于唐小软究竟如何……又与她何干呢?
唐小软自然不会知道在她身后站着的沐槿衣此一时心底里已经默默将她分析了一遍了,她正眼巴巴地看着地上那一堆看不出好坏的东西,想着自己不懂行,听沐槿衣刚才说有几件价值不菲的也不知是哪几件,蓦地转身见沐槿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心中一动,顿时想起自己刚才那番特拽傲的白富美言辞了。有点尴尬,于是清了清嗓子。“咳,话说回来,好歹是咱们四人一起找到的,没理由都便宜他俩啊,对吧沐姐姐。”
见沐槿衣一脸不置可否,唐小软屈起手指贴在唇边又假模假式地咳了一声,一双桃花眼如湖水般荡漾。“所以值钱东西都在哪儿呢?”下一秒,她无比认真且严肃地问道。
一直在听壁脚的唐愷闻言终于忍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伸手招呼着:“小财迷豆子,过来吧,你喜欢什么自己挑。”
唐炜看一眼唐小软,挖讽道:“跟着人还能迷路,你也真够路痴的!你再不上来,我们就得下水找你去了。”
唐小软一见他拽哄哄的德行就不打一处地来气,立刻哼道:“等你找我,我早就浮尸了吧?还不是沐姐姐找到我的?二哥哥就只会打嘴仗,哼,我要是挂了,你们也可以趁早儿地打道回府了。”小卷舌发挥作用了,一句二哥哥硬是喊成了“恶哥哥”,唐愷听得噗嗤一声便笑出声来。
唐炜被她一顿抢白,又是郁闷又有点生气,转念一想,算了,都知道整个唐家就她一朵娇花,从小众星捧月,自己和她计较什么呢?摸了摸鼻子继续琢磨东西,脑子里还是忍不住转了一转:这死丫头从上山开始就总对我冷嘲热讽的,我怎么得罪她了?
唐小软才不管二哥哥的内心戏,伸手指着地上那一堆东西问道:“这些破铜烂铁都是些什么啊?”
“不知道,我也正研究呢。”唐愷皱眉道,“有石器也有铜器,看着像是汉代的,还有些根本看不出朝代,目前看来都像是以前的巫师用来祈福或者作法的东西。”
“起开。”唐小软也蹲□去,毫不客气地将唐炜挤到一边,十分仔细地琢磨起面前那一堆东西来。还真是……挺大杂烩的,有占卜用的龟甲,时隔多年早已石化了,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还有雕着恶鬼模样的青铜面具,不得不夸一句,古人虽然技术有限,可手艺却真是精巧,那恶鬼面具雕得活灵活现,要是大晚上一个人看到准得吓得够呛。想到这里不由得微微一怔,这面具……怎么好像和太奶奶祈福的房间墙上挂着的那张画像里,巫师所戴在脸上的面具那么像?
还有些似乎是石头打磨出来的四方形器皿,她伸手去拨了拨,忽然发现几颗零散的造型很特别的铃铛滚了出来,忍不住捡到手里仔细看了看。
“是不是觉得这个很像是先前那个弄蛇女身上戴的铃铛?”唐愷道。
唐小软点点头,须臾,又摇了摇头。“乍一看是有点像的,但是,这上面有奇怪的纹路。”没记错的话,阿罂身上的银铃是没有纹路的。
“这是什么?”不过片刻,唐小软又发现了一块造型古朴的椭圆形石头。
唐愷看了一眼,道:“嘿,小屁孩倒是会问。这是玉兽珏,也叫玉猪龙。”
“什么猪什么龙?”
“玉猪龙。你仔细看,这上头是不是刻着一个猪头,下面是龙的身体和尾巴,猪头与龙尾首尾相连,像不像是猪头要吃龙尾巴?”唐愷笑着解释道。
唐小软睁圆了双眼,抢过那石头便去跟沐槿衣献宝。“沐姐姐,这个石头挺好玩。”
“小心别弄坏了!”唐炜见她随意地便抓走了那玉猪龙,紧张地喊道。
唐小软哼道:“不就是块烂石头吗?你喜欢回去我送你一吨。”
“小软,这不是石头,这是玉器。只是年岁隔得久了上面包上了一层石化物质而已。”唐愷见她拿着好东西不当菜,忍不住提醒道。
唐小软看一眼沐槿衣,见她也微微点头,这才郑重地将那玉猪龙托在掌心里仔细看了起来。沐槿衣见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放松,只当她琢磨得晕乎了,淡淡道:“其实这就是远古时期图腾崇拜的一种玉佩,你拿的这一个,看大小应该是祭祀用的。只是……”
“只是什么?”唐小软一怔。
沐槿衣微微沉思,道:“只是这种玉佩一般都是在内蒙、辽宁这些北方地区才会出现,却不知为何竟出现在这里。”
“会不会是在咱们来之前,已经就有人来过这里了,这东西,是那些人留下的?”唐小软大胆假设。
“有这个可能。”
虽然沐槿衣只是淡淡地一句,既不认可也不否决,唐小软仍是开心了起来:“我能戴着它不?这个猪头挺可爱的。”
“你想得倒美,这么大个儿的玉猪龙,你有那腰挂吗?”唐炜白了唐小软一眼。
“你管我?”唐小软也立刻白眼回去,毫不客气地将玉猪龙收入囊中。
沐槿衣不理会他们一伙争执,忽然道:“这些都是小物件,前面还有大的。”
唐小软立马兴奋了:“哪儿呢?”
“往前走,上了台阶就是。”沐槿衣说着,率先便走上台阶。
唐小软忙跟了过去,十几步开外,一个十分高大的山洞出现在面前。令她稍稍惊奇的是这山洞很明显是被人工开凿过的,整个山腹呈现半圆形,就像球场的那种形状,沿着山壁怪石嶙峋错落有致,甚至还凿出了好几处阶梯。四周竖着几个残破的石柱,最完整的一根约莫有三层楼那么高,隐约看到上面顶着一个类似大石碗一样的东西。
她们现在正踩在石阶上,再向上走上五六阶,一个约莫十几平米的石台出现在眼前。石台的正中间摆着一个一米来高,两米左右宽的桌子。唐小软一见那桌子就兴奋地嘿了一声,再不懂行也能看出那桌子的材质很特殊了,时隔这么多年仍呈现出这样光润的青白色,她大着胆子伸手一摸,冰凉入骨,滑腻如瓷。“这也是玉的吧?”手感度极佳啊。
沐槿衣的注意力却浑不在那供桌是不是玉器上,她半蹲□来,仔细地看着供桌侧面刻着的一些奇怪的符文。符文中间还夹杂着几个简单的图案,寥寥几笔很难辨清,隐约像是画的远古时期的祭祀场景,人们手托贡品跪倒在地,头顶还画着奇怪的圆形物体,却又不像是太阳。
正暗自沉吟,耳畔唐小软忽然轻喊一声:“沐姐姐你看,那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种高冷禁欲的姐姐大约也只有小软糖这种走着走着脚软了就把自己吃掉的主儿才有可能扑到吧。
以上!
大家好,我叫小绿字。像作者君这种喜欢自言自语刷出存在感的抖,我才不认识她呢。
第十四章 杀气三时作阵云
沐槿衣扬脸望去,唐小软手指着供桌后面一个奇怪的突起,眼睛睁得滚圆:“在那儿,你看。”
绕过供桌向后走不几步,很容易便看到一整块白玉石挖出的一副棺椁。沐槿衣俯身望去,那棺椁没有棺盖,内里置着一副乌沉沉的木棺,同样是被打开了的,棺盖也不知所踪。棺椁内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她简单瞄了两眼,脸色已然凝住。
唐小软也跟上前去,一看见棺木先是吓了一跳,转眼看沐槿衣就在身旁,她定了定神,又伸头看去。唐愷与唐炜也过来了,小声地跟沐槿衣说着话,很快唐愷便上前去埋头棺木中翻找了起来。
唐小软呆呆地站着,看着堂哥翻找东西的背影,又看一眼那古古怪怪的玉石棺椁,不知为何心底阵阵不安席卷而来。她后退了几步,正撞上沐槿衣回身看她,眼底隐隐浮动的疑问令她心底悚然一惊。想也知道必然是自己脸色太古怪令她不安了吧,唐小软眨眨眼,扯了个不甚诚恳的笑意。
虽只是短短一月的相处,可唐小软的性子沐槿衣早已了解几分,那女孩爱笑爱闹,面上从来也端不住事。此刻她眼露惧意表情尴尬,那笑容,分明是刻意挤给自己看的了。难道是因为惧怕棺椁?可观她面容却又不仅仅是惧怕,否则一早便躲到她身后而不是刻意后退与所有人都拉开距离了。
唐小软并未意识到沐槿衣心中所思,她匆促一笑后便将脸撇向一侧,脑中晕晕乎乎无法集中思想,反复只是重复着一个念头:为什么那棺椁她看着十分眼熟?她可以确定她二十年的生命里从未来过这里,就算来过云南也不过是附庸风雅地玩了趟丽江,为什么……为什么竟会对这奇怪的山洞里一个奇怪的棺椁产生这种强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就仿佛……仿佛曾亲眼见过这一番端倪。
“哥,你找什么呢?”唐炜平时胆子大,可那是对着人,冷不丁一个棺椁放在面前还是有点犯怵的,隔着三步远瞪着唐愷背影:“你小心点儿,万一跑出个僵尸粽子什么的……”
唐愷抬头看他一眼,笑道:“哪来那么多僵尸啊,这棺材是空的,里头连件衣服都没有,倒是扔了不少铃铛,哎,沐小姐,你看这些铃铛和外头那些是不是一样的?”
他抓过几颗铃铛,平摊在掌中。沐槿衣拿起一颗看了看,点点头。“一样的。”又看一眼那棺椁,蓦地弯腰从那棺木下翻出一对好似是鹰爪模样的铁器来。
唐愷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沐槿衣将那铁器上下左右反复看了几遍,终于是放弃了,摇摇头:“不清楚,但可以肯定这不是古董,应该是后来有人留在这里的。”她将铁器放回去,一扭头见唐小软还站在几步外,直勾勾地盯着石台角落处的一个铜鼎,眼神飘忽表情呆滞,分明是在发呆。长睫轻覆,她低声喊她:“唐小软?”
一言既出,那向来以逼她说话为己任,一听到她开口就各种话痨的女孩居然毫无反应。沐槿衣微有些错愕,走到她面前,静静望住了她。
“啊,沐、沐姐姐。”唐小软总算是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喊。
“你到底怎么了?”眉头微蹙,沐槿衣认真地看着她。
“没、没怎么啊。”唐小软干涩地笑着,目光终于聚焦在那铜鼎上,心头一动:“哦,我刚在看那个鼎呢,呵,挺奇怪的,怎么只有三只脚啊。”
沐槿衣尚未开口,一旁唐炜就接话了:“多新鲜啊,鼎不是三只脚,难道还两只?”
唐小软脸上一红,自知自己急着从乱纷纷的思绪中跳脱出来说了蠢话,见不得唐炜嘲笑她时那副自得的嘴脸,辩道:“两只脚的那是你。”一边说一边向着那铜鼎走去,自我解嘲:“咳,不是也有好多鼎是四只脚的?”
这铜鼎摆放在距离棺椁约莫一米远的地方,一半都被嵌在了山壁中,尽管如此仍能看出个头很大,目测得唐家兄弟俩手拉手才能勉强抱住。唐小软仔细看了几眼,说是鼎,其实更像是个大锅,没有鼎耳,也不知是本就没有打造还是后来缺失了。鼎身上刻着一些看不懂的文字和图案,却因锈迹斑斑而难于辨认。
沐槿衣也走上前来,半蹲□子仔细地观察这个铜鼎。唐小软只感觉身侧一阵微风掠过,回身望去,正望见沐槿衣那凝肃到几乎凛然的侧脸。想起刚才沐槿衣唤她名字时的神情,静静望着她的模样,又见她取出短刀轻轻地刮去铜锈研读鼎上的符文,她心头微动,不禁轻声喊道:“沐姐姐……”
沐槿衣看她一眼,眼神分明在说:什么事?
唐小软动了动唇,忽然听到头顶处响起一阵细碎的窣窣声,她一怔:“沐姐姐,你看上面——”
沐槿衣迅速抬眼望向洞顶,本自平静的眼底随即涌上一股冷凝。她站起身来,手一带便将唐小软扯开几步,目光死死地盯住头顶正上方忽然垂挂下来的一根蔓藤。那蔓藤生得好生奇怪,不是绿色,也不是枯黄色,却是棉絮一般的雪白色,柳枝一样地倒挂下来,末端悬着一颗约莫脑袋大小的白色鼓包,却不知是包裹着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唐炜叫道。
“啊,有鬼!”稍一定神便发现那白色的鼓包缓缓张开了,里头隐隐是一张鬼脸,正圆睁着双眼怒视着下方。唐小软尖叫一声,一把抓住沐槿衣的手。
一道强光照了上去,唐愷举着手电,唐炜更是直接掏出了枪来,一瞪眼,却发现那鼓包不见了,他慌道:“哪儿呢哪儿呢?”
“就在你头顶上!”唐小软急道。唐愷正要将手电打过去,就听嗖嗖嗖几声响,一个黑影从洞顶直降而下,瞬间就落在了唐炜的脑后。
“小炜!”唐愷大喊一声,还不及反应就见面前银光一闪,一个足有脸盆大小的毛茸茸的黑影被短刀插住斜斜飞撞出去,啪一声落在地上,一阵滋滋乱响,仿佛是有汁液流淌出来的声音。他忙将手电照了过去,一看之下,顿时恶心得汗毛倒竖。只见地上赫然掉着一张皱皱巴巴的老人脸皮,一柄短刀直插眉心,那老人脸上喷溅着黄绿交杂的汁液,一双绿莹莹的眼睛犹然瞪得滚圆。
沐槿衣疾步上前,抬手便将短刀使劲向下一压,那人脸骤然一抽,又是一阵滋滋怪响。紧跟其后的三人还没来得及从惊恐中恢复过来,便见那人脸下方忽然伸出好几条毛茸茸的触足在地面上疯狂抓挠着,看起来就像是要顶着那张人脸逃命,却又被短刀钉住只能胡乱蹬腿。唐愷与唐炜兄弟俩面面相觑,唐小软忍不住道:“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人脸蜘蛛。”沐槿衣紧声道,皱着眉头盯住那疯狂挣扎的一团,她心中也是阵阵不解,这里怎么会出现这样巨大的人脸蜘蛛?
“这他妈什么玩意儿,也太恶心了吧?”那人脸蜘蛛一边挣扎一边不断冒出新的汁液,红黄绿这下都齐了,湿乎乎粘哒哒,就像是重伤毁容的人脸躺在地上还挤眉弄眼。唐炜就近看了一眼,差点没吐了。
“小心!”眼看唐炜抱着块石头就要砸上来,沐槿衣低声喊道,忽然起身疾退。
唐炜一怔,抱着石头向下瞪去,只见那血胡麻擦的人脸忽然发出一声类似血肉撕裂的闷响,那“嘴巴”蓦地裂开,一群白蓝相间的奇怪虫子呼啦啦潮水般涌了出来。唐炜手一抖,石头砰一声就掉在自己脚边。
强光照在那张鬼魅的人脸上,唐小软很快发现那一群只有拇指盖儿大小的虫子原来全是些小蜘蛛,密密麻麻地向着四周黑暗处逃窜,而那人脸的“嘴巴”里仍在不断地涌出新的。眼看一小堆蜘蛛居然慌不择路地向着她跑过来,她慌得急忙向台阶上跳了上去,生怕那些蜘蛛像跳蚤一样蹦到她的身上。
沐槿衣看一眼唐小软,见她所站的位置还算安全,她随即将手电照到了那些奇怪的藤蔓上,这一看,她本就冷凝的脸色更加的沉重起来。原来那些藤蔓之所以呈现出奇怪的雪白色,是因为外头被包裹了一层细细的蛛丝,她又抬头望去,不禁暗叫一声“不好”,洞顶上本就好多根蔓藤集结在一起,此时一番动荡,那些藤蔓上的蛛丝剥落下来许多,藤蔓集结的中间部分一大片蛛丝都散开了,隐隐有着一片不知什么东西似乎正摇摇欲坠。
“大家都散开!”沐槿衣低喊一声,随即向后方退开几步。就在她喊话的同时那东西啪一声自半空中直直落了下来,噼里啪啦散落了一地。
“什么东西?”唐愷急忙打着手电望去。
沐槿衣戴上手套,又拔了唐小软腰上的短刀几步上前,随便取了一块剖开,原来白色的蛛丝里包着的竟然是一根骨头,看模样,似乎是不知什么野兽的肋骨。只不知为何原本应是白色的骨头却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她不敢多碰,只暗暗思量:“这人脸蜘蛛果然身怀剧毒。”
又剖开另外几个看了一眼,俱是骨头,沐槿衣站起身来,先将短刀递还给唐小软,又去检查那人脸蜘蛛,想确认下它是否死透了。唐炜忽然大叫一声跑了过来,边跑边喊:“他妈的,这水里的鱼也太猛了吧,老子去洗个手,差点没被咬死!”
“大家都在这里,你一个人跑去洗什么手,也不怕出事?”唐愷见自家弟弟竟然脱离组织独自行动,忍不住骂了一句。
“我这不是被这恶心玩意儿给恶心坏了么?”唐炜嘀咕着,看一眼那软趴趴一动不动的人脸蜘蛛,他一时怒起,抬脚踩了上去。
“当心——”沐槿衣一句话还没说完,唐炜便大叫一声,表情痛苦地缩回脚跳了起来。惊悚的一幕发生了,那看起来明明像死透了的人脸蜘蛛居然在唐炜踩下去的瞬间猛地张嘴一口便咬在了他的靴子上,触足紧紧地抓着他的裤腿不放,任凭他踢来甩去,甚至踩到山壁上又是滋得一声爆响。唐愷忙上前帮忙,倒转了手上的手电筒对着人脸蜘蛛一阵猛砸。在他兄弟二人齐心协力之下那蜘蛛总算是彻底地稀巴烂了,唐愷拔出腰刀使劲一挑,蜘蛛啪一声便落在了地上,活似一滩烂泥。
“妈的,这畜生居然敢咬我!”唐炜脸皮涨得通红,怒冲冲地道。
“快看下有没有咬伤?”唐愷担忧地看着弟弟。
唐炜一边骂娘一边脱下了靴子检查,果然,那蜘蛛居然咬破了那么结实的皮靴,把他右脚脚趾头咬破了,棉袜上一片血污。
唐小软紧张地伸头看一眼,条件反射地去问沐槿衣:“沐姐姐,他不要紧吧?”
沐槿衣目色微闪,沉吟几秒道:“不好说。”看一眼不怎么当回事儿都准备穿上鞋子的唐炜,她皱眉道:“快脱了袜子处理下伤口,这蜘蛛有毒。”
唐炜一听这话顿时懵了,赶紧将袜子扯下来丢到一边,打着手电仔细地盯着自己的脚趾,只见被咬破的地方伤口并不大,正汩汩地向外流淌出紫黑色的血液。他不禁慌了:“这血怎么都变色了?”
一时半会也实在无法辨析这蜘蛛的毒性,沐槿衣想了想,取出解蛇毒的药粉给唐炜撒了些在伤口上,又吩咐他不要乱动。原地坐了约莫一刻钟,再检查伤口发现没什么异常,唐炜心下定了不少,脸色也不像刚才那么惨白了。“我说,这就没事儿了吧?”
“不好说。”沐槿衣仍是模棱两可地回答。唐炜心下不快,暗想什么好不好说,老子这不是都没事了吗?就显得你能耐,凡事都要留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霸王吧,你们就使劲儿霸王我吧。嘤嘤嘤伤心地碎觉去。
第十四章 杀气三时作阵云
沐槿衣递给唐炜一块干净的纱布让他包扎伤口,他嫌麻烦,直接套上了袜子,口中嘀嘀咕咕:“几滴血而已,这就止住了,包什么包,又不是个娘们儿。”
唐愷闻言立刻瞪了他一眼,他这才醒悟自己刚一得瑟就把队伍的一半儿给得罪了。一时有些讪讪,穿好鞋子站起身来。
唐小软撇了撇嘴,难得没跟唐炜斗起来,转脸去看沐槿衣,却见她正望着那死成一滩的人脸蜘蛛静静出神,忽听得唐愷叫道:“嘿,那大柱子上头是什么?”
手电照了过去,正是一进山洞便看见的那几根大柱子,只不过他们此刻的位置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柱子顶了。唐小软忽然发现那柱顶上的石碗里似乎有一些暗黑色的膏脂状物体,不禁心下一哆嗦,这不会是……不会是那什么吧……
只能说她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沐槿衣看了一眼,随即断绝了她的后路:“应该是动物的尸油。”
“尸……油……”
沐槿衣看一眼唐小软,仿佛是没看出她眼底的纠结,轻声道:“去找些树枝或者枯藤,我们做几个火把,这样可以节省电池。”
“哦……”唐小软自然不会违背沐槿衣的指示,走出几步,又拉住她的手。“咳,你陪我一起。”
沐槿衣倒是没有明确地拒绝,只是挣了挣手腕。唐愷似笑非笑地调侃道:“你们女孩子啊,真是,去哪儿都得寻个伴儿。就不能单独行动啊?”
唐小软连声哼哼:“要你管要你管。”偷眼瞧一眼沐槿衣,见她面无表情似是不甚在意的样子,心下安了不少,忙积极地寻找起来。
这山洞里树枝很少,枯藤倒是挺多,沐槿衣拔起被人脸蜘蛛弄脏的短刀清理干净,砍了几截枯藤绕着树枝做成火把,唐愷挖来尸油试了试,居然点着了火,大喜过望:“太好了,这可省了不少电!”
四个火把点起来,整个山洞顿时明亮了不少,唐小软想着刚才那只恶心的人面蜘蛛似乎是惧光的,现在这么亮堂总不敢再来了吧?沐槿衣仔细地探寻出路,唐炜却暴脾气上来了,非说刚才的水潭里有咬人的鱼,举着火把端着枪去瞄了好一会儿,湿哒哒地拎着一口大黑锅回来了。唐小软嗔目结舌地望着那口锅,忍不住道:“二哥,你从哪儿找来的锅啊?这山洞里还有锅?!”
唐炜挤眉弄眼地大笑几声:“你也觉得像锅吧?哈哈,这是个王八壳!乖乖,这王八壳够大的,我特意拎过来给你们开开眼。你看这王八壳子上面还凸出来一块块,跟那皇宫大门儿似的,还带凸钉儿,感情是真把谁家大门儿给背身上了?”
唐小软听他说得有趣,不由噗嗤一声笑了。伸手去摸摸那乌龟壳,心下暗暗一惊,果然是像唐炜所说无比坚硬,摸上去更像是套着一层有利刺的战甲一般。可奇怪的是这么坚硬的乌龟壳边角上居然缺了一块,看纹路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咬去的。“乌龟……乌龟……八爪鱼……”唐小软蓦地一个激灵,一下子想起刚才在水底见到的大乌龟来,难道这就是刚才那只大乌龟的壳?可是不应该啊,那家伙看起来那么凶猛,谁还能制得了它?
正百思不得其解,唐愷忽然站在东边儿的山壁那里叫了一声:“快来看,这儿有壁画,上面画了好多小人儿!”
唐小软见沐槿衣已经走过去了,忙将乌龟壳的事儿丢在一边跟了过去。那壁画线条十分简单,阴刻在石壁上,虽只是寥寥几笔纹路却十分清楚,人是人山是山。整整一排山壁上刻满了壁画,唐小软挨个看去,越看越觉心惊。
第一幅壁画,一个身穿长袍头戴鬼面的祭司正对着一块巨大的石身鬼面叩拜着,四周点满了火把。
第二幅壁画,一个石桌上摆满了猪牛羊三牲的首级,鲜血不停地流淌下去,沿着石桌一直流到长着很长野草的草地上。
第三幅壁画,一个长发的少女赤身地被几个带着鬼面具的男子举起,投放进石棺里,身穿长袍的祭司向石棺里倒入各种毒虫,蜈蚣、蜘蛛、蝎子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少女全身。
第四幅壁画,祭司高举起一把尖刀,剖开少女的肚腹取出内脏,赫然便是一颗人心,鲜血顺着祭司的手掌一直流到地上,他将心脏高高举起供奉到石身鬼面前。
第五幅壁画,一个巨大的张牙舞爪的魔鬼破石而出,嘴里啃咬着心脏,手上还抓着一条人腿,地上似乎还掉着一些人肉残渣。
第六幅壁画,那巨大的魔鬼脚下踩着几个服饰明显与前面不同的人,手中还捏着几个,张开血盆大口,獠牙在夜色下森森如骨,撕咬着一切它所能看到的生物。
第七幅壁画,少女葬身的石棺旁放着一个巨大的鼎,鼎下生着火,隐隐可以看到鼎里漂浮着残肢碎肉般的东西,一群头戴鬼面的人有的捧碗跪在一旁,有的举着残肉手舞足蹈似在跳舞。
第八幅壁画,又是很多带着鬼面的人手持长矛与一些身上缠蛇的人打成一片,尸横遍野,远处似乎还有堆积如山的人皮与人骨。
第九幅壁画,一群身上缠满细蛇的人们正对着一条大河在跪拜,河里隐隐现出一个巨大的怪兽黑影,奇怪的是,那怪兽似乎是有着两颗头颅,一左一右迎风摇摆。
第十幅壁画,一大片的蔓藤下,赫然放着一具石棺,与刚才的石棺不同的是,这具石棺是密封住的,被蔓藤缠绕包裹着,棺盖上开着一朵硕大的花。
不知不觉走到尽头处了,唐小软呆呆地站着,思绪仍未能从那十幅诡异惊悚的壁画中跳脱出来。沐槿衣也看完了壁画,脸色肃穆地站在离她不到一米远的地方,手中的火把映得她脸颊一片暖红,长睫深覆,眼底是隐隐的幽光流转。很明显壁画所描述的地方就是目前他们所处的这个山洞,那白玉石棺,还有石棺旁的铜鼎,无不对应了壁画中的场景。那壁画所画应该是古代祭祀的场景,只是为何这祭祀的不是神仙而是恶魔?如果她的分析没错,壁画所画是用一个少女当祭品供奉恶魔,召唤恶魔出来消灭敌人,最后再与恶魔分食人肉的过程。一想到刚才那铜鼎是曾用来烹煮人肉的,饶是她一贯冷静,此刻也不由有些微的反胃。她深深吸了口气,脑中快速地开始搜索起沿路见闻,忽然想起先前看到的禁地口的树葬和山洞里那一大片悬棺来,再联系到壁画中那被蔓藤包裹的石棺……难道,这里曾经死过那么多人,并且都是用于祭祀而死的少女?还是说,是那些戴着鬼面的人,抑或,那些身缠细蛇的人?可那石棺上硕大的花朵又是什么呢?这一路而来所见到的植物除了蔓藤再无其他了,连枯枝都少的可怜,更何况是花朵。
唐愷和唐炜也都看完壁画走了过来,脸色俱都不善,唐愷忽然大叫一声:“你们看,怎么这蔓藤又变色了?!”
沐槿衣一怔,怕火把的光照对颜色分辨有误差,还是打了手电照上去。一看之下也不由惊住了,这一处洞顶上的蔓藤竟然是锈红色,并且整个山洞顶上满满匝匝全是蔓藤,就像爬山虎一样爬满了整个洞顶,大多盘绕在洞顶的岩石上,并未垂落下来。越看越是心惊,只见那堆蔓藤愈往洞边愈是密集,她率先向前走去,沿着蔓藤的长势一路寻摸,终于在西北角的上空发现了蜘蛛网般密集的蔓藤,上面居然倒挂着好几张人脸!
“这不是——刚才那个人脸蜘蛛吗?!”唐小软惊道,我的天,一只就已经够呛了,这里竟然出现那么多只!
沐槿衣不接话,挥了挥火把,整个西北角像是被这些人脸蜘蛛做成了捕猎的专属角落,一张超级大的蛛网便横亘在众人头顶不到两米处。好几只黄黑色交加的大蜘蛛静静地吊在蛛网上,后背上的老人脸皮在火光的映照下栩栩如生,一时仿佛在挤眉弄眼桀桀怪笑,一时又仿佛怒目而视,阴森恐怖。唐小软悄悄贴近了沐槿衣身后,轻声道:“沐姐姐,它们好像在狩猎?”
沐槿衣沉吟几秒,轻轻点头。这些蜘蛛分明感应到了他们的到来,却完全没有行动,看样子确是在集体狩猎,只不过,目标不是他们。
唐小软又待说些什么,忽然听到一阵啪啦啦的扇动翅膀的声音,定睛一看顿时噎住——这不是那群刚才把他们逼得跳水逃路游了几公里,差点淹死的吸血蝙蝠吗?!
“他娘的,这些畜生怎么会跟来?它们会游泳啊?!”唐炜一看到那群白色小蝙蝠,吓得顿时端起了冲锋枪。
“吸血蝙蝠惧水,不可能从水底游过来,这些蝙蝠应该是从石缝里钻过来的。”沐槿衣镇声道。“看来这个山洞里有缝隙与外界相通,也或者,这里根本不止一群吸血蝙蝠,它们各有各的地盘。”
唐小软想起那群吸血蝙蝠似乎是以吃那群黑色大蝙蝠为生,可这一路走来也再没见到黑色的大蝙蝠,那这些蝙蝠都吃什么?
正思索着,就见一小片吸血蝙蝠忽然齐刷刷地向着他们头顶上的蛛网撞了过去,被蛛网黏住后也是拼命扇动翅膀挣扎,无奈那蛛丝不比寻常,几乎有成人小指粗细,韧性十足,吸血蝙蝠只要一粘上去便再无逃遁之力。第一群吸血蝙蝠很快全部被制服住了,第二群又跟着撞了上去,和攻击他们时一样的自杀式袭击,看得唐小软阵阵咂舌,连害怕都顾不上了。
等到第三群、第四群蝙蝠也撞上蛛网时,那看起来固若金汤的蛛网终于破损了一小块,可也仅仅是一小块而已,很快,洞中出现的吸血蝙蝠就全部被蛛网黏住了,挣扎的力道也越来越小。“蜘蛛动了!”唐小软低喊一声,眼睁睁看着那几张老人脸忽然动了起来,慢悠悠地从四面八方向着蛛网中心靠近,一边爬一边从口中咝咝地吐出蛛丝将吸血蝙蝠裹住,等待享用美食。
这可比看电视里的人与自然要刺激多了,这是活生生的捕食者掠食啊,还是这样一大片的屠杀行为。唐小软看着一只人面蜘蛛已经靠近了蝙蝠群的边缘,吊在蛛网上的触足晃了晃,正要开始将口中的尖刺刺入蝙蝠体内,那吸血蝙蝠忽然垂死挣扎,吱吱怪叫一声便猛地咬住了人面蜘蛛。蜘蛛吃了痛,自然是一口反咬住吸血蝙蝠,一长串的鲜血从半空中滴落下来,场面甚是血腥。终于,一番拼斗后,吸血蝙蝠渐渐不动了,那人脸蜘蛛慢条斯理地又开始吐丝将它彻底裹住,卷去一边慢慢享用起来。唐小软暗自咂舌,该,让你们的同伙在外头咬我,现在换你们被咬了吧?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完,一阵吱吱怪响,回身一看竟然是又一大片吸血蝙蝠飞了过来,由于蛛网上已经被大量吸血蝙蝠的前驱者占满了,新来的蝙蝠很轻易地便勾破了蛛网边缘穿越过去,飞到了大量锈红色蔓藤集中的上空。
唐炜一见蝙蝠群成功突围,紧张地端起冲锋枪便要射击,被沐槿衣一把按住。“你干吗?”
沐槿衣抬手指一指正围绕着蔓藤打转的吸血蝙蝠,沉声道:“看样子这群蝙蝠与蜘蛛不是第一次大战了,既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看看它们到底是要做什么。”
沐槿衣话音刚落,那群突围的吸血蝙蝠便围住了上空的锈红色蔓藤,窸窸窣窣地挂牢身子之后,张开老鼠一样尖利的牙齿齐刷刷地咬住了蔓藤茎。那些本来爱好吸血的蝙蝠居然像蜜蜂吸食蜜汁一样开始狂吸蔓藤的汁液,原本扁扁的肚皮一会儿就鼓胀了起来,并且和之前吸那些黑蝙蝠的血一样,雪白色的吸血蝙蝠身体很快就全部变成了淡红色,就像是磨砂罐子里注入红色颜料一样的诡异。而下方蛛网上的人面蜘蛛却忙于吃被制住的那大一片美食而顾不得突围成功的蝙蝠,只约莫两三分钟的时间,突围成功的那群想是吃饱肚皮了,不敢久留,立刻扑扇着翅膀又原路飞了回去。
这餐饭吃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点吧。唐小软正感叹甘做先锋用命换取同伴喝饱那得是多高的觉悟,忽然蛛网上的人面蜘蛛集体停下了动作,唰唰几下便勾住蛛网翻到了上层,直勾勾地盯住了蔓藤的位置。
“怎么回事?”唐愷脸色一变,担忧地看一眼沐槿衣。
沐槿衣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一双冰瞳牢牢地锁定在上方一只吃饱喝足却迟迟没有离开的吸血蝙蝠身上。仔细看了几秒,她确定那蝙蝠从蔓藤堆里叼出了什么东西,只是相隔甚远看不清楚,隐约,似乎是个小果子模样的东西。而那群人面蜘蛛便是从这一刻开始疯狂起来了,放下美食不管齐刷刷地勾着蛛丝冲向山壁,目标直奔那小蝙蝠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补评的机器人,are u ok?
十分感动每章都留评的几位同学,从君莫而来你们就一直如此坚定地支持洛。除了默默码字,多多更新,也实在没什么能说的了。(v?v) ~
第十四章 杀气三时作阵云
几只人脸蜘蛛很快便攀上了山壁,对准小蝙蝠的位置咝咝吐出蛛丝。那小蝙蝠反应倒是也快,叼住小果子模样的东西撒开翅膀就想跑,结果半路上被蛛丝给裹了个正着,眼瞅着直勾勾就摔了下来。正当唐小软以为这小蝙蝠挂定了的时候,四下里竟然又飞过来好些吸血蝙蝠吱吱叫着开始攻击人面蜘蛛,摆明是给那小蝙蝠打掩护。人面蜘蛛吐出的蛛丝是有毒的,自己块头也大,可架不住吸血蝙蝠的数量多,一离了蛛网的范围就没那么厉害了,一堆吸血蝙蝠拥着几只人面蜘蛛在半空中上下翻腾,地上掉下的蝙蝠尸体也越来越多,这场架倒是不知要打到何时才有个结果了。
“掉下来了!”唐恺忽然叫了一声,唐小软定睛一看,果然一个枣子大小的果子从半空中掉了下来,滴溜溜滚了滚,却不知滚去哪里了。
沐槿衣晃一晃手上的火把便走了出去,显然是想要冒险去找那颗小果子。唐小软纠结不已,抬眼看蜘蛛与蝙蝠似乎还没意识到果子已经掉了,仍然打成一团,她咬咬牙,勇敢地举着火把跟了上去。才走出几步便见沐槿衣停住了脚步,轻声咦了一声,她忙问道:“沐姐姐,怎么了?”
沐槿衣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火把向着身前一掠,唐小软顿时看呆了。那些锈红色的蔓藤原本只生长在山壁边缘和洞顶,可前方地面上却不知何时也长出了鲜红欲滴的蔓藤茎叶,这还不算什么,最吓人的是那些蔓藤茎叶居然硬生生地穿透了地上掉落的蝙蝠尸体茁壮生长起来。茎叶上布满了针尖一般细锐的绒毛,并且那些绒毛似乎都是中空的,蝙蝠尸体的血液透过绒毛一点点地流向蔓藤的根茎处,那蔓藤就仿佛有着嗜血的生命一般疯狂吸食着尸体的血液,生长速度惊人,就她们盯着看的这一小会儿又几片茎叶伸展开来,藤蔓也长高了约莫半指高。不一会儿,更多的蝙蝠尸体被蔓藤茎穿透了,顶到几乎半人高,那些原本还血淋淋的尸体干瘪得如同风干过一般耷拉在藤条上,悬在半空中,在火光下随着蔓藤的生长动静扑簌簌颤动着。唐小软隐隐还能看到那些死不瞑目的吸血蝙蝠绿莹莹的眼珠子,心下一阵发颤。
很快,那些蔓藤不再长高了,反倒是向着周围开始扩散,不一会便扩散到那株根茎最为粗大直抵洞顶的主蔓藤旁边,顶着一身的蝙蝠尸体慢慢绕到主蔓藤后面,再一点点向上蔓延,最终与它彻底融结在一起。而颜色也从最初的鲜红色逐渐黯淡下去,变成和主蔓藤一般的锈红色。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分钟,看得唐小软目瞪口呆,回身一看,唐恺与唐炜也俱都是一副吓傻了的模样,只唯独沐槿衣沉稳如故,然而侧脸冷凝眼睫轻颤,很明显心中也是波澜起伏。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吸人血的蝙蝠,后背长着老人脸皮的蜘蛛,还有生长完全突破自然与科学定义的吸血蔓藤!唐小软一时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大活人走进这个山洞并且到现在都还能吐气儿,没有变成一块随时随地被吃掉的肥肉简直是万幸。
那群打斗的蜘蛛与蝙蝠仿佛终于意识到争斗对象——小果子不见了,蜘蛛们唰唰唰便抽身出来回去了蛛网上,继续开始稳坐中军帐守网待蝙蝠的日子,而幸存的蝙蝠们也立刻展翅逃走。山洞中很快恢复了安静,唐小软举着火把又向沐槿衣走近两步,忽然听得她低声道:“小心。”火把低了下去,一眼便看到西北角主蔓藤的根茎前隐隐堆了一大堆白骨,看构造也知道必然是人骨了。有些已然腐朽到一碰即散,有些看上去却颜色尚新,仿佛是不久前才刚刚罹难的尸骨。沐槿衣微微垂眸。“难道,是有人刻意在喂养这些吸血蔓藤?”
主蔓藤的根茎部是挨着唐小软她们游出来的那条水流的,沐槿衣举着火把顺着蔓藤根部看了下去,却见那蔓藤根茎似是扎得极深,并且看蔓藤的长势竟是斜着生长,这样看去,那根茎的最底部倒仿佛是在水底了。可水底又怎会长出这样奇怪的藤蔓来?沐槿衣也想不明白了,火把从左手换到右手,正思索着要不要冒险潜下水底去查看查看,身后跟着的唐炜忽然“哎哟”一声便一屁股摔坐下去。
“他妈的,怎么回事儿!我的脚——我的脚怎么不能动了!”唐炜抱着脚踝,一脸惊惧地看着地面上长出来一根细细的鲜红色蔓藤,绕住他的脚踝,穿透他的皮靴就钻了进去!
唐恺急忙掏出匕首割断那新长出的蔓藤,顾不得鲜红色的汁液溅了一手,急乎乎地就去脱唐炜的皮靴。靴子一脱下来,伸头看到情形的唐小软立马叫了一声:“啊……”天啊,二堂哥原本只不过是蜘蛛咬了个小小的伤口,并且在沐槿衣的治疗下已经停止流血了,怎么现在那伤口竟然扩大成一个血糊糊的大洞,一条鲜红色的们蔓藤就像是被截断的蚯蚓一样露出血红色的半截,当着众人的面仍在不停蠕动,而余下的部分自然是都钻入了唐炜的皮肉里。那因紧张而暴起的血脉里仿佛是钻入了一条红色细蛇,随着血流的脉动一下下弹跳着,唐炜慌忙将裤腿直卷到膝盖,眼睁睁看着那突突的跳动一直蔓延到膝下,仿佛随时随地会破皮而出!
“哥,哥!要实在不行你哪怕给我一刀!”唐炜一张方脸涨得发青,哆嗦着抓住唐恺的手,颤声叫道。
“别瞎说,小炜,你疼得厉害吗?沐小姐,快,麻烦你帮小炜看看吧,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唐恺也是慌了,猛然想起身后站着的沐槿衣,直觉地便向她求救。
早在他开口之前,沐槿衣就已然走过来了,蹲□子仔细看了看唐炜的腿,她抬手在那弹跳的位置轻轻压了压。“这样疼吗?”
唐炜连连摇头:“不疼!就、就是麻得慌!”
沐槿衣又皱眉思索了几秒,仿佛是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咬了咬嘴唇。“这奇怪的蔓藤似乎是没有根茎也能继续生长,现在只能抓紧时间试一试,看看能否将它拉扯出来。”
“沐小姐,那样一定会伤到血管筋脉的吧?小炜他……”唐恺似有迟疑,讷讷问道。
唐炜叫道:“只要能把这鬼东西扯出去,动刀子砍我也没事,快!快帮我扯了吧!”
沐槿衣说话的同时就已然准备好动手了,取出手套戴上,又让唐小软靠近过来为她照明,她一手扶着唐炜的小腿一手去捏那不断蠕动的蔓藤尾部,低声道:“一会儿可能会很疼,你千万忍着,无论如何不要蹬腿。”
唐炜咬牙应了。唐恺不忍地转过了脸去,想了想又不放心,怕唐炜吃痛挣扎,转而去按住了唐炜的肩膀。唐小软却因为要帮沐槿衣照明不得不眼巴巴地盯着,就见那露在皮肤外的一小截蔓藤被沐槿衣捏在指尖轻轻地向外扯动着,与此同时唐炜果真是痛得全身抽搐,脑门青筋暴突,冷汗像急雨一般流淌下来。这一刻她对着这个讨人厌的二哥也不由得生出几分崇敬的意味来,痛成这样都能保持冷静与理智,换做是她,恐怕早就厥过去了。
沐槿衣想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她动作很慢,可尽管如此唐炜仍是脸上一阵白似一阵。唐恺劝慰道:“快了快了,小炜,再坚持几秒钟,马上好了。”
“别乱动。”沐槿衣低垂着眉眼,唐小软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可声音却似是裹了一层寒冰,想也知道必然是十分紧张在意。唐小软眼睁睁看着那蔓藤被扯出来越来越长越来越长,至少都能有十几公分了,唐炜只是稍微抽动了下小腿,那蔓藤便突然滑出沐槿衣的手指一下子又向他皮肉里窜进去几公分,唐小软一口口水哽在喉咙口:这哪里是蔓藤啊,这真的是一条蛇吧!
沐槿衣动作飞快地追上去捏住,之后也顾不得唐炜疼不疼了,加快速度一口气扯了起来。多亏这蔓藤韧性极佳,居然没有断裂在皮下,终于被沐槿衣扯出来啪一声摔在地上。
“还好,大血管没有破。”沐槿衣淡淡道,动作飞快地撒上止血粉,又接过唐恺递来的纱布包扎了起来。
“他……他妈的……抽血也不过一寸长的针头啊!老子真是倒霉,这得吸了老子多少血啊!”唐炜眼见大劫得过,顿时恢复了几分气力,愤愤骂道。瞪一眼,又是吓傻了。只见那蔓藤被沐槿衣丢在一边,虽是不能再吸血了,却并没有停止生长,反而一头钻入了地下,一头又向着别的蔓藤游过去。就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它就悄悄儿长了十几公分,从刚才小蚯蚓般模样长成小指粗细,直到一头终于缠到了别的蔓藤上才逐渐停止了生长,慢慢变成锈红色。
“妈的,这东西也太邪门了!”唐炜瘸着腿站起身来,取过背后背包里的铲子一瘸一拐追上去对着那蔓藤便是一顿狠砸,又将它从地下硬生生揪了出来砸得稀巴烂。那蔓藤吸了他的血,此刻被他砸成一片暗红色的渣滓,还没来得及凝固住的鲜血很快又将附近的蔓藤引了过来,窸窸窣窣像蛇一般四面八方地游来围住那一小堆鲜血,眨眼间便吸食殆尽。
唐炜看得阵阵头皮发麻:“真他妈的,一滴血都不肯浪费啊!”
沐槿衣不理会他的发泄,转身向着唐小软道:“你刚才受伤的地方都包扎好了吗?”
唐小软不解她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又见她脸色严肃眼神冷凝不似是随口问问,只好点点头道:“都包了。”
沐槿衣嗯了声不再理她了,唐小软稍稍思索了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些吸血蔓藤都是闻血而来,二哥穿着皮靴都能中招,她的伤口要是□着岂不是太危险?正嘴甜地也想去关心沐槿衣两句,转念又想,不对啊,若说单纯是被伤口吸引而来,他们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伤呢,怎么那蔓藤谁都不找,却唯独盯上二哥?莫不是,他那伤口本身就有问题?
“沐姐姐,你的伤口……需要换纱布吗?”甩甩头,懒得想那么多了,唐小软看一眼沐槿衣受伤的手背,忍不住道。
“不用,这是防水的。而且我的伤一般——”沐槿衣忽然顿住,停了一秒,看一眼唐小软,若无其事地便收住了话茬。
“你的伤一般怎么了?”唐小软不解地揉了揉鼻子,见沐槿衣眼神冷淡地看着远处的山壁,她正要发扬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革命精神,忽然一声怪异的咕咕声打破了周遭的安静,而一向脸皮颇厚的唐小软同学居然后知后觉地脸红了。是真心有点尴尬,这里到处布满危机,地上一片狼藉,半空中还吊着一小群阴森森的人面蜘蛛,而她居然在这个伟大而寂静的时候突如其来得唱起了空城计,实在是丢脸。唐小软撇撇嘴,摸了摸肚子,无奈地看了沐槿衣一眼。“呃……那什么,我好像……好像有点饿了……”
唐恺见弟弟没事,心情自然也放松了不少,闻言笑道:“游了这么久,又受了这些吓,早该饿了。不如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唐小软不理堂哥,眼巴巴地只是看着沐槿衣,好容易等到她转过脸来,四目相对,唐小软是一脸卖乖的笑,沐槿衣却面无表情,只眼底微微生波。唐小软轻轻咳了一声:“我看那些蜘蛛一时半会也理不了我们。”
“那就休息一下。等吃完饭再继续寻找出路。”沐槿衣淡淡道,仿佛是没听出她话中的调侃,她将火把找到一处缝隙插好,拎起背包找到一处岩石便坐了下来。
唐小软忙跟过去挤着,好在那岩石够大,她俩也够瘦。一抬眼见沐槿衣从背包里取出一瓶水来,她一见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背就立刻上前抢过那瓶水,在沐槿衣错愕的目光下笑嘻嘻地拧开瓶盖,再递回去。“好了,现在可以喝了。”
沐槿衣淡淡看她一眼,没多说什么,只眼底微微生波。默默喝了两口,又将水收好。
这一会儿谁也没心情生火造饭了,到处弥漫着鲜血的腥气,吃熟食只怕更没胃口。唐小软从包里翻出几块压缩饼干无甚胃口地吃下肚去,又喝了半瓶水,眼见沐槿衣一副吃完了准备起身的模样,她翻翻包,忽然摸到一块巧克力。想起她放零食的包被蝙蝠咬破了食物丢得七七八八,没想到居然残存了一块巧克力,她顿时喜上眉梢:“沐姐姐!”
沐槿衣回身望她,一眼便看到一块被高高举起的巧克力。冰瞳微睐,她冷声道:“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吃一个嘛,我、我这还有呢。”唐小软急着就给巧克力剥了出来,厚着脸皮往人家嘴边塞。
很明显冰山姐姐沐槿衣根本不吃她这一套,而一个多月的相处好容易锻炼出来的对牛皮糖一点点的适应度也在这一刻终于被打破了。被塞巧克力的那位态度十分冷漠甚至略带凶恶地拍开了唐小软的小手,那块仅存的巧克力便直勾勾地掉在了地上。
“沐姐姐……”唐小软瞪着面前那瞬间如寒霜覆面的清颜。怎么了这是?
而当事人之一的沐槿衣却只在片刻的停顿之后,立刻起身走开,只留给唐小软一个柔和却冰冷的背影与一肚子的纳闷与委屈。
怎么了?不就是一块巧克力吗?刚才还都好好儿的呢,她这到底是怎么了?!这样一闹唐小软也没心情吃东西了,草草擦一擦嘴就站起身来,又看一眼沐槿衣冷漠无谓的背影,她心底也隐隐来了气。这女人怎么这么喜怒无常啊,认识这么久都是她腆着脸各种找话,她都难得主动理她的,不吃就不吃,发什么脾气呢,还把她最后一块巧克力拍地上……越想心里越不舒服,索性也不理沐槿衣了,背着背包就跟在二个堂哥后面傻站着。
沐槿衣自然不会关注到某小孩正在闹脾气,此刻她的全部注意力又都放在找路这件事情上了。这山洞里既然能够生长植物,说明氧气是充足的,所以肯定与外界的某处通联。众人在洞里找了一圈,偶尔能看见一些岩石的缝隙是通往外头的,然而却越往后越是细窄,无法通行。这些岩石质地十分坚硬,肯定也是无法砸开,真不知道当初选择这山洞做祭祀场所的人们是怎么在那样落后的技术水平下打造出这里的。
再往回走就又到了来时的水流处了,剩下的氧气量绝对支撑不到原路返回,这山洞也再无别的岩洞能够通向别处,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沿着水流走,再走不了了,就只能想办法造筏子走水路,飘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我是作者君的小绿字,今天,我想给大家唱一首歌,歌名就叫做: the cloud一大把年纪重听这歌,居然泪流满面。果然越老越容易伤感吗。
b,哭完又看了一遍savg face。瞬间治愈了。我好容易满足~~~
第十五章 暗算无常死不知
然而这山洞里,除了石头便是蔓藤,连一棵树木都没有,更别说是适合扎筏子的竹子了。沐槿衣思索了片刻,目光定在那些足有消防水管粗细的蔓藤上,或者,可以考虑下用这些蔓藤来做个筏子?
在沐槿衣思考出路的时候,正忙着跟沐姐姐生气的唐小软溜达到了一大片蔓藤根下。虽然在生气,但她仍是习惯性地去关注了沐槿衣的动静,见她先是盯着水流看,跟着又看蔓藤她就立刻猜到她想做什么了,哼,百分百是想用蔓藤来做筏子。于是唐小软晃悠到几棵粗度可观的蔓藤下,十分自信地等待沐槿衣自己送上门来,这样等下她就可以装作英雄所见略同的样子跟她不疼不痒搭句话,毕竟这山洞里除了沐槿衣就剩那俩傻哥哥了,这么和她较劲儿好像自己也挺难受的。
越是在等人就越要故作若无其事,唐小软同学深得其中真髓,百无聊赖地四处乱看,忽然看到一颗艳红如宝石般的东西嵌在几株蔓藤根下。这不是……这不是刚才那群畜生争相夺取的小果子吗?!她忙几步上前将那果子捡了起来。这么近地看过去,只觉那果子红艳欲滴,拿在手中当真便如一颗红宝石般玲珑动人,凑到鼻尖上闻一闻,竟还有一丝淡淡的果香,完全不是她初时猜测的腥臭味道。这是这种吸血蔓藤上结的果子吗?那这红色难道也是鲜血?可是闻着却没有半点血腥味啊,而且这果子除了红了点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比红樱桃略大了一点,为什么吸血蝙蝠和人面蜘蛛都对它那么紧张在意?唐小软想不明白了,不过她有一个非常良好的习惯那就是绝不钻牛角尖,遇到想不通的事就搁着睡醒再想,遇到看不懂的东西就收着,改天再看。于是她立刻从背包里翻出喝剩下的半瓶水,运气不错,那果子居然能塞进去,有水养着倒也不怕它会枯萎。
刚收好瓶子便听到身后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听动静也知道必然不是沐槿衣,唐小软没好气地回身便道:“走这么大声,也不怕把这山给震塌了。”
唐恺笑道:“你一个人在这儿想什么呢,叫你几声了也不理。”
“叫我干吗?”唐小软眨了眨眼,难道是沐槿衣找她?
唐恺却很快灭了她的希望:“不干吗啊,你啊,不干活儿也别在这儿杵着,沐小姐要这边的蔓藤做筏子,走远点,别不小心伤了你。”
“你砍你的,怎么会伤到我……”唐小软眼见计划失败,顿时有些不快,扁扁嘴让到一边。正待再说什么,忽然看到沐槿衣停了手上的动作警惕地看向了水流的方向,几乎是立刻对着大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唐小软一怔,不自禁地安静下来,发生什么事了?
这水流是在山中,回声很大,一点点动静被四周的山壁反射都会变得很大声。一片静谧中,一阵湍急的水声便渐渐明显了,不似是自然的水流声,倒仿佛是行舟的动静。唐小软与离自己最近的大堂哥交换了一个无解的眼神,唐凯立刻拉住她躲进了山洞中的阴暗角落,她不甘心地看一眼远处的沐槿衣,忽然无比后悔自己刚才和她闹这个脾气了,现在她距离沐槿衣起码有十米以上距离,她不来就她,只能自己去就她。谁料才一动脚,沐槿衣那边就如同脑后长眼一般立刻一个等同于“你丫别乱动”的冷酷手势甩了过来,唐小软看她都已经摸上腿挂似乎准备取鞭子了,顿时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片刻后,一道隐隐相熟的人声响起,说的却是苗语。沐槿衣微微一怔,桑坤?他怎么来了?指尖已经捏住了鞭子,随时可以脱手甩出,她定了定神,行舟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几秒后,一条竹筏便随着水流慢慢出现在眼前。桑坤划着筏子靠了岸,竹筏上走下来三个人,其中阿萨巫师倒是认识的,但最后一个上岸的人却委实奇怪地狠。看穿着像是个喇嘛,光头,身穿一件红色的大袍,露着一只胳膊,大红色的袍子上用金线缝着奇怪的符文。这些也都罢了,最奇怪的是他的腰上竟然缠着一条成人胳膊粗细的金色蟒蛇,那蟒蛇身形颇长,在喇嘛腰上足足缠了三圈,蛇头盘踞在他颈边,咝咝吐着信子。
甫一上岸那三人便停住了,沐槿衣等人虽然各自隐蔽,但那明晃晃的四个火把却都在地上扔着呢,任是不瞎的都看出来了:这里来过人。
“还有别人知道这里?”那奇怪的喇嘛开口了,令沐槿衣颇感讶异的是这喇嘛竟然说的是汉语,虽然咬字含糊生硬,但,她听得清清楚楚,的确是汉语。
“不可能,就连我们也是最近才发现这个上古祭祀的圣地,这才是第二次来,就连竹筏也是昨天才做好,运上来可废了老大的功夫。怎么可能还有别人进得来?”阿萨奇道。
桑坤老头不接话,小心翼翼地四处看了看,然后从腰间的竹篓里仔细地捉出一条蛇来,正是当着大祭司的面沐槿衣还给他的那条双头蛇。他放了双头蛇在地上,这才如释重负又微带紧张地说:“这里很多毒物,咱们可要小心点啊。”
“啧啧,桑坤老爹年纪越大,胆子却越小啊,有你的神龙在还怕什么毒物?再毒的也不过是给神龙增加修为罢了——只要不是那死丫头制的麻药。”阿萨一边笑讽桑坤,一边又侧脸看了看那喇嘛的脸色。
“你,去四周查看。你,带我去看圣物还在不在。”喇嘛对着那二人的态度明显很不客气,颐指气使地就给二人分配了工作。
桑坤没多说什么便紧随着双头蛇慢慢走了起来,一双浑浊的老眼死死地盯着那高高昂起的蛇头。本身蛇这种冷血动物对热量就特别敏感,嗅觉也十分灵敏,又经过桑坤这十多年的喂养与训练,不夸张地说,用以追踪杀人是绝无问题。
唐小软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一时担心双头蛇发现自己怎么办,一时又惦记那喇嘛所说的圣物到底是什么。转而一想,这双头蛇不是沐槿衣的手下败将么,怕什么,还是看清楚那喇嘛到底是要阿萨带他去找什么比较重要。她定了定神,不再关注桑坤的动作,就见阿萨领着那怪模怪样的喇嘛径直走到那白玉石棺旁边,弯腰便将手伸了进去。唐小软一怔,那石棺早已被他们几人摸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什么像是个圣物的东西啊。正纳闷着,忽听到阿萨难掩惊喜地叫道:“果然像您说的,这棺底下有机关。”
话音刚落,就听到沉闷的石板与岩石摩擦的声音瓮瓮传来,阿萨不知道做了些什么,那石棺居然缓缓地动了动,而站在一旁的喇嘛立刻猛推开阿萨抢上前去,一脸大喜过望。那喇嘛是正对着唐小软的,她清楚地看到那张古铜色的方脸上露出无比惊喜的神情,情不自禁地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然后面向西方跪下,行的是五体投地大礼,口中念念有词,每说一句就重重磕一个头。最令唐小软嗔目结舌的是那缠在喇嘛腰上的金色蟒蛇居然通灵似的,每次喇嘛磕头的时候,它必然也会向下点一下头。
一连磕了五个头,那喇嘛才展袍起身,然后双臂张开面带恭谨地俯□去,自那石棺中捧出一副雪白的尸骨来。唐小软一惊之下差点尖叫出声,幸亏自己反应过来赶紧捂住了嘴。那副尸骨……真的好奇怪啊!包括头发都早已腐烂没了,但那骨头却保存得异常完好,听说隔绝空气保存的尸骨一旦接触空气都会氧化甚至朽烂,可那尸骨被喇嘛捧了出来竟然毫无变化。可是,喇嘛口中的圣物,难道居然就是这个尸骨?这也太奇怪了吧。
正暗自琢磨,那喇嘛已然将尸骨恭敬地头西脚东摆放在面前,然后双手合十又念了几句类似咒语的话,念完后,双手伸到那尸骨胸口的位置,取出一块约莫巴掌大小的白色物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副通体雪白的尸骨在喇嘛拿出那白色物件的那一刻便如被一股黑色的潮水瞬间覆没,从脚到头骤成焦土,哗啦一声化作一摊齑粉。喇嘛似笑非笑地伸指捻起一小撮齑粉,看了看,又弹在空气中,然后便郑而重之地盯着手上的物件笑了起来。由于距离较远,唐小软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只见那喇嘛如获至宝般捧着那白色的东西,一边抚摸一边念念有词唱起经来。
火光下这一幕映在唐小软的眼底,忽然便觉一阵说不出的恶心,也不知到底是因为那副尸骨的异变还是单纯受不了那喇嘛一脸瘾君子正在嗑药的陶醉表情。不自禁悄悄后退了一小步,忽然肩膀被人轻轻一拍,她吓得立刻转身望去,大堂哥唐恺抬起一手指向了沐槿衣所在的角落,眼神中隐隐的担忧。唐小软一怔,心下也是暗叫一声不好,只见桑坤的那条双头蛇不知何时游到了距离沐槿衣不过两三米的地方,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那双头蛇兴奋地两颗脑袋左摇右晃,两条蛇信咝咝乱吐,已然是进入了攻击状态。
“这里有人!”桑坤意识到不对,立马尖着嗓子喊道。
角落环境窄仄,沐槿衣无法使鞭,幸亏她一早抓了两颗碎石在手,在桑坤的火把晃到脸前、而那双头蛇也一跃而起的同时她快速扔出碎石打中半空中的双头蛇,人也跟着一闪而出,几步冲到桑坤面前,左手握住短刀虚晃一招,吓得桑坤一下子便摔了手上的火把。
最好的防守只能是进攻,沐槿衣深知机会稍纵即逝,一旦桑坤缓过神来与那双头蛇配合默契,只怕自己再无机会出手。于是不容桑坤喘息,抬手便直劈他面门,桑坤下意识提手去架,胸口要害大开,沐槿衣短刀轻轻一挑,嗤一声轻响,桑坤藏在衣内的短枪只稍稍露了个头便被她抄入手中。忽听得耳后腥风咝咝,她眼神一凛,不及回身抬手便将短刀甩了出去,那双头蛇反应灵敏也不是假的,饶是这样快的速度,它蛇头一低,险险地便避过了短刀,躲过七寸致命一击后啪一声摔在地上。蛇身一扭,只停顿了短短一秒的时间,那畜生便再次发力向沐槿衣跃去。
“沐姐姐!”唐小软再顾不得安危,一下子冲了出来。
唐恺与唐炜眼见如此也只得双双跃出,唐炜端着冲锋枪在手却无从下手,沐槿衣与桑坤缠得太紧,若是轻易开枪只怕不小心便会误伤到自己人。正迟疑时,沐槿衣忽然一脚扫向桑坤的膝盖,跟着右脚轻点,唐小软根本没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下一秒桑坤老头已然被她反缚住双手,而双头蛇迎面冲来,想是被那短刀给惹恼了,不分敌我张嘴便是一口。
“啊!”桑坤无力闪躲,被自己的宝贝一口咬在了左大臂,脸色顿时灰败如土。
作者有话要说:沐姐姐我爱你。
第十五章 暗算无常死不知
那双头蛇喉咙进了血就再也不肯松口,一只蛇头死咬住桑坤左臂不放,鲜血沿着利齿丝丝淌落,而另一只蛇头在短暂的警惕之后也张开大口似是准备一咬而下。
从被双头蛇咬住到四肢麻木只不过三秒钟的时间,桑坤干枯的喉头快速抽动着,蓦地耳边一声利落风响,跟着一阵温热便噗一声狂涌而出。他眼皮轻颤掉下几滴浑浊的血泪,傻呆呆地看着地上掉着的属于自己的左臂,再想看清楚什么眼前却已然是一片血红,隐隐感到喉中一股急热涌动,他动了动嘴皮子,鲜红色的血液便顺着嘴角流淌出来。
沐槿衣在桑坤被咬住的那一瞬间跃身捡起自己的短刀,而后毫不犹豫便将桑坤的左臂连同蛇头一起斩落。双头蛇一颗蛇头被斩犹自咬住手臂不松,一眼望去那□的皮肉已然是紫黑一片。另一颗蛇头却立刻咬住了寒光闪闪的刀背,咯咯吱吱一顿猛咬,精钢打造的刀身硬生生被那利齿咬出了两颗浅浅的凹痕,透明的毒液从牙管中渗出,刀身上顿时被烧灼出两团乌黑。沐槿衣反手一刀将蛇头削断,然后快速丢了短刀,拔出刚顺走的短枪对着仍咬在刀背上不撒口的蛇头便是两枪。唐炜也冲了过来,掂着冲锋枪对犹然在扭动的蛇头一阵点射,连着桑坤的胳膊一起都打成了一滩肉泥方才作罢,重重吐了口气:“妈的,这玩意到底还是怕子弹,我还当它真有多神!”
“桑坤!”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到阿萨终于意识过来的时候,一切早已恢复到死一般的平静。阿萨顾不得沐槿衣等人的威胁,扑过去抱住桑坤的肩膀,只草草看了一眼便瞪着沐槿衣怒骂道:“姓沐的,你太狠了!你拿桑坤做挡箭牌害死他,还趁机杀了双头神龙!”她目中厉色闪过,猛地掏出一把手枪,谁料还没来得及指向沐槿衣,自己的脑袋便被唐恺拿枪顶住了:“老实点!”
唐炜的冲锋枪其实子弹已经不多了,他见大哥制住了阿萨,转而便将枪口对准了不远处正冷眼旁观的喇嘛。唐小软也拔了短刀赶到沐槿衣身边,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反倒是沐槿衣本人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无视阿萨的谩骂冷冷开口:“给他放血,再用蛇血清洗伤口,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阿萨一怔,刚才沐槿衣斩断桑坤手臂的行为她看在眼里,其实心里是明白她为何要这样做的,只是神龙的毒性太强,纵然断臂也止不住毒液逆流入心,桑坤此刻已然是七窍见红,只怕至多再半分钟就要彻底一命呜呼。至于沐槿衣所说用神龙血来清洗伤口一法倒是没有试过,可眼下死马也只能当成活马医,横竖得试一试。当下再不犹豫,立刻取了双头蛇的身体挤出血液冲洗桑坤断臂的伤口,那双头蛇只剩了身体还在神经性地抽搐,被阿萨使劲捏挤出大量的鲜血哗哗地冲在伤口上。只见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处不断流淌出紫黑色的血液,一股浓浓的腥臭味瞬间扬起,唐小软等人俱是皱眉欲吐,却也无可奈何。唐炜忍不住嘀咕一句:“真是的,干吗要救这个死老鬼。”
沐槿衣不理会他的牢骚,在阿萨开始动作之后她便冷冷地盯着那喇嘛看着,而那喇嘛也眯起眼睛打量起她来,上上下下看了好几眼,忽然笑了起来,眼神中满是轻慢。
眼神交战了好一会,终于还是那喇嘛先开了口:“呵呵呵,怎么,你也想要这神喻罗盘?”
沐槿衣并不答话,目光微动,她冷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我是你大慈大悲的佛爷!”喇嘛淫邪地笑着,看一眼对面其余三人俱都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他浓眉一顿:“呵呵,不是我小看你们,今日我若不想你们活,你们就只能乖乖死在这里!”
他说罢,慢悠悠地将那神喻罗盘放进袍子里,从腰间取下那条金色对的蟒蛇搭在了脖子上,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沐槿衣。“你们就是那群废物口中强行进入禁地的人吧,也是来找夜郎墓,我说的对不对?呵呵,小丫头,你把夜郎墓的地图交给我,佛爷心情好,或许可以饶你们不死,你这细皮嫩肉的,做祭品倒是好得很。”那喇嘛一边调笑,一边色眯眯地用眼角自沐槿衣身上扫着,又看一眼横眉竖目的唐小软,他咧嘴笑道:“嚯,今日收获不错啊,两个上等祭品!”
沐槿衣眉头微挑,正待开口,忽然唐炜两步冲上前来:“嘿,什么狗屁佛爷,跟这儿他妈废什么话啊?老子就不信了,子弹打不烂你那秃瓢脑袋!”他本就是暴脾气,此刻被那喇嘛口口声声饶个不死,顿时怒上心头。
那喇嘛横了唐炜一眼,脸上隐隐可见几颗麻子在火光里泛着恶心的油光。冷哼道:“哼,看来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是不知道你佛爷的厉害。”说罢从怀中取出一串念珠来。虽说是念珠串,但那念珠却并不圆滑,反而像是一些小骨头被串了起来。喇嘛左手捏着念珠,右手抚了抚金色蟒蛇的头,忽然抬手指向唐炜,双目圆睁口中念念有词,几秒后大喝一声:“去!”
那金色的蟒蛇猛然张开大嘴对着唐炜的方向滋一声射出一股透明的毒液,恍如利箭离弦,挟着风势便直扑唐炜面门而去。
沐槿衣一惊,暗道不好,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唐炜向一旁侧翻过去,躲开了毒液的喷溅,而那透明的毒液却一下子化成一团淡淡的烟雾,飘飘荡荡便消散在空气中。
果然是这样!她心头一凛,看着唐炜眨眼间手一哆嗦冲锋枪便掉在了地上,人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也只是动了动腿,“咚”得一声重重摔倒下去。沐槿衣虽是意识到了不对立刻屏息凝神,可那毒雾却仿佛能从皮肤渗透入骨似的,一股麻意顿时席卷全身,饶是她定力上乘,此刻也禁不住手脚发软,握在手中的短枪啪一声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身后咚咚咚三声,不用看也知道必然是唐小软与唐恺、阿萨都着了道了。沐槿衣竭力要紧牙关站稳身体,可脚下便如踩着棉花似的死活使不上劲,她尽力捏紧拳头迫使自己凝神,忽然鼻尖一暖,却是一股怪异却又似曾相识的甜香扑鼻而来。大脑似乎有些转不动了,她用了好一会儿才思索出来,这甜甜的花香味……似乎就是先前她在大巫师闭关的小楼前所闻到的味道。这喇嘛,和大巫师有关系?
“小丫头,你能撑到现在还不倒下,佛爷对你刮目相看。”喇嘛呵呵笑道,“不过,劝你还是别费劲了,我这宝贝可从未失手,任谁也躲不过这迷香摄魂!”
这毒雾真的好厉害……沐槿衣暗自咬牙,怎么办?现在她连手臂都抬不起来,只剩下手指还能勉强动弹,其余人的定力都不比自己,此刻只怕早已昏昏欲睡,必须尽快自救!
“哈哈哈哈……”那喇嘛眼见毒雾放倒了所有人,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你……你怎么把我也放倒了……”阿萨紧张地问道。
喇嘛邪邪一笑:“你这样的废物,活着也是白费。”
“这是……什么毒?”强撑住神智,沐槿衣咬牙问道。
“毒?哈哈哈哈,你们汉人果然没有见识!”喇嘛一手摸着下颚,怪笑不止。“让佛爷我教教你吧,这不算毒,只是我圣教的小小蛊术而已,怎么样,在你们死前能够见识到我的手段,真是不枉此生啊!”
那笑声如金属摩擦般尖锐刺耳,又像电钻乱钻一般刺激着唐小软的耳膜,她痛苦地伏在地上,只觉头疼欲裂,太阳穴和心脏俱是一阵紧似一阵,似是想吐却又吐不出,不由得哼了一声。喇嘛转脸看一看她,忽然笑道:“能抗住我的蛊现在还清醒着,小丫头倒也有点门道。”说着笑嘻嘻地向她走了过去,捡起她掉落的短刀便直接在她腿上划了一刀。
唐小软连痛意都察觉不到,就看着自己大腿上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虽然不深,可鲜血却一下子渗了出来。她心里气得恨不能问候那死喇嘛祖上十八代的先人,却又提不出气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变态喇嘛一脸陶醉地盯着她腿上的血口,又凑过去深深地嗅了嗅:“真香啊……小丫头,你的血可真是极品啊,来,让佛爷亲口尝尝。”
“死……变……态……”唐小软嘴唇哆嗦着,费尽全力想踹开那张看着就想吐的贼脸,可任她咬紧牙关,全身也是无法集聚起半丝的气力。再看着那喇嘛居然真的伸出手指去蘸她伤口上的血液,再一脸兴奋地放进嘴里舔舐,她眼前一黑,只求速死。
“你真是可笑。”沐槿衣忽然镇声道,看那喇嘛起身看她,她目色凌冽,冷冷道:“举凡蛊术都会反噬,你……用蛇毒做介质,却不知……早已引火烧身。”
喇嘛凝神看她,忽然哼道:“小丫头,你懂的倒是不少。”
沐槿衣狠狠咬一咬嘴唇,又强迫自己聚起一丝气力,继续说道:“更何况,你似乎忘记了,我……连双头蛇都不怕,你可以对我下蛊,我自然……也可以对你下蛊。”
唐小软怔怔地望着沐槿衣,脑子已经越来越晕了,就连沐槿衣的脸都有些看不清楚,隐约听到她说什么下蛊,她心口突突一跳,瞬间涌起一丝希望来。沐姐姐她……她有办法?
沐槿衣冷冷与那喇嘛对视着,一边还要在脑力明显跟不上的情况下拼命地搜索着说辞。“你最好相信我说的话,否……则,我……保证,你会比我更快一步……成为祭品。”
喇嘛听了她的话倒也不生气,只呵呵笑道:“小丫头,不用白费心机了,我根本没有中你的蛊,不过你说的没错,只要使用蛊术都要付出代价,只不过这种反噬我可以转嫁到我的祭品身上,由他们代为承受。这一点,你就不知道了吧?”他说着话,将唐小软扔在一边,大步走到沐槿衣面前,短刀轻轻抵住她的脸颊,目光自她脸上转了一转,他淫邪一笑:“如此如花似玉的美人,就这么死了,佛爷可真是心疼。”污浊的手指伸出来了,在沐槿衣雪雕般精致的下颚上猥亵地捏了捏,又慢慢滑到她细瓷般的颈子上,他粗糙的指腹在那薄嫩的皮肤上轻轻抚弄着。“是一块一块割下来好,还是直接挖心呢?小美人,你有没有试过吃自己的血肉,要不要佛爷帮你试试?”
沐槿衣用力一挣转开脸去,屏住呼吸拼命抗拒着那越来越浓郁的花香气味,其间夹杂着难以忍受的腥臭味,也不知到底是来自那吐完毒液便软趴趴搭着的蟒蛇,还是来自于那喇嘛一口恶心的大黄牙。
作者有话要说:开了三个脑洞,每天都要告诉我自己:你y给我写完这篇再开新坑!!!
这样纠结的人生到底还有什么意思……嘤嘤嘤
第十五章 暗算无常死不知
胸口一口真气始终是提不上来,手指虽然能动,手臂却完全无法动弹。冷冰冰的短刀就这样贴在自己的脸上,这情形,似极了几年前她第一次出任务,不小心曝露行踪被目标发现差一点死在野外,要不是大姐及时赶到,只怕自己的人生早就终止在十八岁那年。可现在不会有任何人能帮到自己,想要活命,她必须自救!心底一丝急躁涌动起来,她不怕死,更不怕拼命,可是她憎恶现在这样的情况,束手就缚,想拼命都无从拼起。
屏息久了脑子难免有些迷糊不清,隐隐感觉颈子上一丝凉意袭来,更有蚂蚁爬过般的麻痒感丝丝入心。沐槿衣不必想也知道喇嘛对自己做了什么,看着面前那张恶心猥琐的脸,因为看到她颈子流血而逐渐流露出的淫邪的眼神,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迟疑了。
而与此同时,那喇嘛的神情已经从最初的挑衅变成了□裸的淫邪与猥琐,色眯眯地看着那道细细的血痕一直蔓延到沐槿衣严丝合缝的领口处。殷红的血液缓缓自伤口处渗出,汇聚成颤颤的一滴,沿着那细瓷般的颈子一点点滑落,径直没入衣下。他目光一闪,手中短刀一挑,两颗衣扣应声而落,一道寒光掠过,眨眼间那血痕便延至了沐槿衣正缓缓起伏的胸口。
“你的血,可比刚才那小丫头的还要香啊,这样上等的祭品佛爷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可得好好享用。”喇嘛陶醉地深吸一口气,舔舔嘴唇便将头凑上前去。
就在他动作的时候沐槿衣毫不犹豫地咬破了舌尖,极度的刺痛之下她脑子一瞬间清醒了过来,二话不说用力地抬起前额就向喇嘛鼻梁上撞去。砰一声闷响,那喇嘛被撞得连退几步,惨叫一声后一脸痛苦地按住了鼻子,眼看指缝中已然是鲜红迸发,他怒上心头,抬手便挥着短刀向沐槿衣划去。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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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