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快穿]那些和人生赢家抢男主的日子 作者:五色龙章
正文 第4节
[快穿]那些和人生赢家抢男主的日子 作者:五色龙章
第4节
他一副要吐血的神情,捂着脸转头就冲出了房间,脚步蹬蹬的,差点把地板踩塌了。
魏凌也没拦他,而是走到茶几上捏了一片薄薄的三文鱼肉,瞟了邵宗严一眼,笑道:“你的刀工不错,也很懂得讨好我,可你的情报有点失误——我不喜欢吃三文鱼刺身,更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卖弄小聪明!”
他啪地一声把鱼片扔到茶几上,伸手去托邵宗严的下巴。邵宗严往后一躲,他的手在空中晾了一下,然后狠狠甩了下去,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扶着门框回头扫了邵宗严一眼,邪魅一笑:“晚上洗完澡去我房间,多余的事不要做,只要保证你的身体足够讨人喜欢就够了,我不需要男人在我面前耍心机。希望你表现得比现在好点儿。”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砰地甩上了门。
邵宗严追着他走到门口,把锁从里面拧上,倚着门板对晏寒江笑了笑:“晏兄可以出来了,咱们先吃饭,一会儿我去收拾离开时要带的东西。”
刚才真是兵慌马乱,看把晏兄住的鱼缸都给弄脏了。
晏寒江从缸里跃出来,落到桌面上变成一个赤膊的小人鱼,自己拿纸巾擦了擦身上,坐在一个盘子边上朝他招手。邵宗严含笑过去,在小勺里摆上切碎的鱼片,然后把调料都从包里拿出来让他自己分辨,自己接着做饭。
切好的三文鱼在宽宽的油里划一下,等鱼片打了卷儿便捞起来控油,再用炸过鱼的油炸香青麻椒。炸好后连油带麻椒一起倒在救生包自带的辣椒粉里调成辣油,最后倒进鱼片稍稍烹一下,也是又滑又嫩,麻辣鲜香,比起他们平常吃的水煮鱼也别有一番滋味。
入味入得挺好,肉也扎实嫩滑,而且完全没有小刺。看来海鱼肉也挺好吃,以后可以加入日常菜单了。
邵道长原本是一个不怎么吃鱼的山里道士,自从住进了草鱼精家里,把这辈子的鱼肉量都吃出来了,做鱼的水平更是蹭蹭地往上涨。他唯一的食客也相当捧场,顶着滋滋作响的热油硬是吃下了一整勺满到冒尖的鱼肉,然后摸着平坦的腹肌,恬然地说:“我吃不下了,但是你可以先把两块鱼肉都做出来,回去的路上不方便做饭。”
他从千蜃阁送的调料包里挑出黑胡椒、香茅、百里香和黄油,双手抱着一一举起来递给邵宗严,叫他简单把鳕鱼腌一腌再煎。煎好的鱼肉味道天然鲜甜,只是味道稍轻了些,适合空口吃,不够下饭。他自己尝了一口便舍不得再吃,切下姆指大的一块给晏寒江品尝,剩下的都收进救生包里,就着香辣三文鱼吃了两碗饭。
吃饱饭之后就要做出海准备了。
按照地图显示,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距大陆40公里左右的孤岛,就算中间没有迷失方向,风和水流也正好朝着大陆吹,至少也得划一天才能到。在这期间吃的东西和淡水都必须准备充足,特别是淡水——他要摇浆的话就没空盯着鱼缸,万一因为船晃而把水洒出来,晏寒江就没办法呆在清凉的水里了!
这么小小的身子!这么娇嫩的皮肤!怎么能在太阳底下暴晒?怎么能直面强劲的海风和腐蚀性极强的、连他这个人类的皮肤都能泡红的咸腥海水?
他把锅碗刷干净之后,就都装了满满的自来水放进包里;然后遍翻救生包,找出一卷密封袋和一盒大号安全套,全都打开了接水。
晏仙长对于住在安全套盛的水里有些抵触,试图劝他别盛那么多水了。邵道长这么会过日子的人可不舍得,反过来给他解释:“这包里放的东西不会坏,我在上个世界存的烤鹿肉还新鲜着呢。反正这边的水不要你交水费,咱们多盛点,就是这回用不着,下回万一得去沙漠救人呢?这不就省得从家里接水了?”
一个大套就能盛近4l水,赶得上小一点的锅了,怎么能就不用了呢!他边说边把套套口系死扔进包里,最后从包里拿出那个炼丹用的铜炉。
炉子落地时,整个楼的人都听到了一声闷响,感受到了房子微微颤动。
正在书房看文件的魏总裁猛地抬起头,警惕地望向窗外。助理和保镖立刻出去查看是不是地震或者海啸,但那种沉重的声音只响了一下就停止了,房间地面也再没震动过。众人戒备了一会儿,很快就都放松下来,只当那是远处海底地震意外波及到了小岛而已。
魏凌听完助理的报告,冷淡地点点头算是知道了,话题一转,问道:“查到那个邵宗严的来历了吗?”
“这个人还没查到,名片上的公司也没在任何一个国家注册过,但是他刚刚出现在海滩时说过,他是‘元泱苍华’大型网游的客服,我查到了这个游戏的资料。”
魏凌锐利的目光扫过助理,他立刻绷直了身子,打开笔记本,几下调出一条几个月前的新闻:“《元泱苍华》,看上去很美——坊间流动摊贩出售新型全拟真体感网游,试玩者反应无法登入。”
“拟真网游入门需考数理化,大量学生家长表示希望此网游进一步完善。”
“高中生多次试图登入《元泱苍华》游戏导致短暂性失忆,三无网游如今退货无门。”
“都市白领玩网游后爱上穷游,经常数月不归,家人担心其婚恋受影响。”
……
太多条信息在网页上滚动,勾勒出了那个网游的特殊之处。非法发行、流动摊贩兜售、想玩游戏先考高数、登录不上、完全没有售后……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有客服?
可是今天,那个自称《元泱苍华》游戏客服,又持着一个未注册公司名片的人就登上了他的私人海滩,在初见面时就对唐虞伸出了手,说什么我是为你而来的……
唐虞跟那个邵宗严之间,究竟有没有关系?
“唐虞真的玩过那个游戏吗?”他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抬起头扫了助理一眼,神色冰冷:“查查他的亲戚朋友里有没有这么个人。”
邵宗严长得足够美,人也算聪明,一见面就用尽各种手段吸引他的注意,足以让他留在身边解闷。如果对方只是要钱、要资源,他都可以轻易给予;但如果这份聪明是用来撬他的墙角的,那么他会先让这个人——不,让他和唐虞都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这些年他对唐虞真是太娇惯了,惯得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竟想要管他和苏鸿羽的事……现在还敢想离开他了!
他沉着脸挥了挥手,让助理先离开,自己坐进办公椅里沉思。
晚餐他照旧是和唐虞吃的,邵宗严还没这个资格和他共进晚餐,只能由佣人把菜送进房间而已。
不过这份晚餐极为丰盛,有新鲜的三文鱼、海胆和龙虾,大厨还做了鲜嫩多汁的烤羊排、烤斑鸠、鱼子酱配苏打饼干和奶油鲑鱼冻。邵宗严吃不太惯这种外国风味,切了点肉自己加上酱汁回一下炉拌米饭吃,晏仙长倒是很喜欢吃鱼子酱,抱着小碟整颗整颗地塞进嘴里,也不嫌咸腥。
吃剩的菜和酒他都收进了救生包,房里的被褥、衣裳、小冰箱里的饮料也都是一样的结果,就跟被打劫了一样。
不过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本就是打劫,不只劫物,更要劫人。吃罢饭之后,他就对着地图默记这座岛的地形以及出逃的最短路线,反复看着地图上标示的密林和岩石,计算最佳逃亡时间。
一晚上的时间过去,路线图已经完全印在了他脑子里。曾得到过客户大力表彰的万仙盟优秀客服邵道长换上了来时的衣服,养足精神,准备重出江湖了。
大约十点左右,他的房门被人敲响,一名清秀斯文的年轻人进入房间,朝他点了点头,说道:“我是魏总的助理,魏总要见你,换好衣服跟我来。”
邵宗严捧着鱼缸、背着救生包,起身便朝他走去,边走边说:“穿什么是我和魏总之间的私事,你只管把我引过去就是。”
助理眨了眨眼,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终归是什么也没说。走到魏凌卧室门外,助理忽然站住,并没直接敲门而是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隐讳地说:“呆会儿你无论看到什么都当没看到,这座别墅里发生的事永远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你会……不太好。”
他敲响了门,只说了一句“魏总,人带到了”,便默默走下了楼梯。
里面传来魏凌饱含情谷欠的喑哑声音:“进来。”
邵宗严推门便进,进去之后细心地锁上了门,才朝屋里看去。
出乎意料的,屋里并不是魏凌一个人在等他,而是两个人。他穿着睡衣坐在华丽的四柱大床边,怀里还抱着一个人,手正往那人衣领里伸。
邵宗严记性极好,一眼就认出被他抱着的人是他们元泱苍华游戏的顾客,连忙走上前去。魏凌也知道他过去,豹子般慵懒地笑了笑:“很好,你挺懂事,不装纯就好。过来,把你那个破鱼缸撂下,就在这儿脱衣服。今晚我要你示范给唐虞看看,一个合格的小情儿该做什么。”
邵宗严小心地把鱼缸搁下,走到二人面前低头浅笑:“尊贵的顾客,今晚时间很紧,请做好准备,千万不要叫。”
在唐虞交织着嫌恶愤怒的目光中,他的手如闪电般摸上了魏凌的脸,五指微微用力,便箍得他的头动弹不得。在受害人发出叫喊之前,这个被他亲手引入卧室的抢劫犯便抓着他的脸往床柱上轻轻一磕,然后随手一甩,把他甩到了床上。
短短几秒钟内,这间屋子里的形势就完全变了样。刚刚还掌控一切的男人此时昏迷不醒地倒在床上,只有坦露的胸膛微微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唐虞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你还真是来救我的?”
第20章 第二次救援
“我是元泱苍华游戏的客服,从第一次见面时就说过了,尊贵的客人,我是为你而来。”
邵宗严再度把手递向了他的客户,这回唐虞终于相信他是真的来救援自己的,把自己的手放到他手心里。在接触到那片温暖干燥的肌肤时,他忽然紧紧握住那只手,担心地问:“你把他打晕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这岛上装满了监控镜头,还有几十个带枪的保镖,我们根本逃不掉的!”
“监控镜头?”邵道长对监控的了解仅限于路口那些高高架在红绿灯附近的监控立杆,摸着下巴说道:“镜头不都是朝下的吗?咱们从这个窗口出去爬到楼顶,然后攀着树顶出去……你不算重,我背你就行。”
他解下救生包背在胸前,转身让唐虞趴到自己背上。
唐虞回忆了一下他打晕魏凌的力道和速度,略有些心动;可是低头看了一眼那条被西装绷得曲线毕露,比自己还窄的小腰,顿时又不太敢上了。旁边鱼缸里的草鱼还在摇身摆尾地往水面上跳,也提醒他想起邵宗严到底有多喜欢这条鱼——能想出拿三文鱼肉喂草鱼,这都不是一般爱好者能干的了,得是当亲儿子养的。
这样的爱鱼肯定不能随便扔这儿啊!
所以这个人该不会是想一手托着鱼缸一手背着他,还要从棕榈树上跳着跑出这个岛吧?出了岛之后呢?就像他来时一样游到……或许有接应的船上?
客户刚对这个三无网游和客服建起来的信心又被想象中的画面砸烂了。
他无力地坐回床上,叹道:“就算避过监控探头又有什么用,等魏凌醒了发现我们不在,一定会派人追的。岛上有军用快艇,那些保镖手上还有枪,咱们逃到海上只能更危险。”
邵宗严听他说得那么严重,不由得也想起来——万一救生船让人打坏了,鱼缸不小心翻到水里怎么办?晏兄可是对海水过敏的!
他皱了皱眉,担心地看了一眼草鱼,耳中却响起了晏寒江能安定人心的清冷嗓音:“你只管带他去。我当日给你的那柄伞能定风浪,不会让船翻了的。”
邵宗严大喜,连忙从包里翻出伞来,撑开了里里外外检查有没有破损锈蚀的地方。晏寒江的声音中带上了一抹傲然,笃定地说:“这是我当年用一身鳞片炼成的法宝,曾随我经受过一回雷击,只要不是度龙门,绝不会出问题。”
对他的话,邵道长一向深信不疑,便也如此自信地拍着胸脯跟客户说:“我能把你带出去,就能把你全须全尾地带过海。无论有多少人人追咱们,大不了就对付魏凌一样一个个打倒他们就是,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任何人碰你一根汗毛!”
唐虞听着听着泪就下来了,咬了咬牙,抹了抹眼泪,发狠说:“好,我信你!就算再不信这个破游戏我也信你了!”
客服小哥觉着客户对他们的游戏有点偏见,试图解释一下:“其实我们游戏挺负责的,你看你在我们游戏里求救了,我这不立刻就被千蜃阁前辈派过来救你了吗?”
“哼!”唐虞死死握住拳,似乎要把一腔怒火都倾吐出来似的,压低声音控诉道:“你不知道这游戏骗了我多少次!我当初买来这个破游戏时可是为了登录做了一套数1级别的卷子,然后……你知道吗,然后什么事都没发生,那个圆光变成普通玻璃球了!”
邵宗严惊叹道:“你会做那么多题!真了不起!可是你不是没玩成吗,怎么投诉的?”
唐虞幽幽叹道:“这东西也挺贵的,我没舍得扔,就当作摆件一直搁着了。直到几个月前,我要跟他分手,他就把我困在这个岛上不许我离开,还让人把我家里的东西都搬来了。前几天在柜子里意外看见了这个球,鬼使神差地就拿出来试玩了一下。因为知道了考完试也不能玩,我就点了旅游版,结果引导者说旅游版是真人游戏,可以到不同小千世界旅游,我当时真心觉得看见希望了,可是又一次……”
邵道长疑惑道:“怎么?我记得玩家也该有导航地图的,你的游戏终端坏了,没有地图?”
唐虞摇摇头,更愤恨地低吼:“有地图也没用!我还是只能呆在这个鬼地方,哪儿也去不成,有地图还不如没有!游戏引导者说,我想要离开这个世界的话就得找到传送阵入口,那里有npc可以送我去别的世界……
“可我怎么从这个岛上离开?我哪儿有能力离开这座岛!就算离开这里,以魏凌的势力是可调动当地警方配合他追捕我的,我怎么可能逃到所谓的传送阵?你明不明白,有了希望再被打破,比完全没有希望还要痛苦!”
希望一天天磨灭,他心里的伤痛和怨恨越积越深,恨不得投诉到卖这游戏的骗子也像他一样尝到囹圄之苦才好!
就是今天早晨刚见到邵宗严时,他跪在海滩上喘着粗气的那样子也让人信任不起来。见面之后他还拿个名片跟魏凌说什么“我见到你是天命”……这怎么能不让人以为他是借着给自己服务的名义来勾搭男人的?
看到那两个人交流时,他的心就像掉进深深的海底,只顾着担忧邵宗严会不会把他要逃跑的事告诉魏凌,能维持住表面的平静就已经用尽全身力气了。
他攥紧拳头狠狠朝床上锤了一记,却不巧捶到了魏凌的小腿骨上,砸得那条腿都弹起来了一下。这下子他可顾不上报怨游戏了,揉着手担忧地问客服:“我会不会把他打醒过来?你那一下够不够给力,万一咱们走了以后他醒了怎么办?”
邵宗严拿过他的手推宫过血,安慰地笑道:“我下手有分寸,他没那么容易醒过来。你若不放心,我还可以加一重保险。”
他去锁上了套房里所有窗户,只留了阳台那一扇,回来后便从包里翻出一枚形如螺壳、颜色和质地都像土块的东西搁到床头柜上,含笑介绍道:“这是我宗门三代祖师研究出来的海棠香,起效快效果佳,只要点上这么一小块就足够让他几天下不了床了。”
点火之前,他先叫唐虞抱着鱼缸去窗台上等他,自己撕了一块布,打湿了覆在口鼻上做防护,这才划亮一枚火柴,远远捏着火柴柄凑到了香上。
那块海棠香见火就着,很快冒出缕缕轻烟。火刚接触到香尖儿的时候邵宗严便转身往外跑,待到第一缕轻烟升起,他已经站在阳台上,背身推上窗扇,叫唐虞帮他拿几个盆栽过来挡窗。
客户神色复杂地看着窗内,边递花盆边问:“你点的不会是毒药吧?魏凌他要死了?他折腾了我这么久,这么容易就……死了?”
邵宗严堵好窗子,把湿布扯下来装进背包里,回身让客户伏在自己身上,低声解释道:“不是杀人的,只是让他睡一觉而已。这香是我派虚和祖师炼甜梦香时误混了阳台尽欢散而成的,号称‘海棠酣梦何须伴,一夕烟雨润无声’,可于梦中会见心爱之人,共享人间至乐,不到元阳尽泄是不会醒来的。”
“元阳尽泄?”唐虞眼中的迷茫瞬间换成了惊恐。明明客服小哥说的都不是人话,他怎么硬是听出其中蕴含着某种可怕的东西呢?
邵宗严微微一笑,掏出伞绳绕过他的腰和大腿,把人紧紧捆在身上,然后托起鱼缸,脚尖轻点,便踏着阳台轻飘飘落到了楼顶上。
小楼四周都有人巡逻,楼下布置了许多射灯,照得整片岛屿明亮如昼。但一般人巡逻时都不会特地注意头顶,邵宗严站在楼顶无数灯光交汇之处,竟也始终没人抬头看他们一眼。
他截断一条七股伞绳权当长鞭,用力甩到高大的棕榈树上,借力一扯,身子便像纸鸢一样轻飘飘划过天空。即将撞到树身之前,他便伸出脚来轻轻一踢,抵消荡过来时的力道,脚尖点在树皮外坚硬的叶鞘上,再度挥绳,把自己拉到更远的一颗树上。
唐虞从头到尾都咬着自己的手掌,生怕不小心叫出声来,等到三人终于落地,他的手也咬出了深深一个血印,被咬住的那块肉都发白了。
幸好客服大侠没把他解下来,不然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站住。
离开别墅所在的巨岩,再绕过一片椰树和棕榈树丛,他们终于踏上了相距大陆最近的那片海滩。海滩上的脚印很快就会被水冲走,所以他也没刻意运功,而是以尽量节省体力的方式走入了夜晚冰冷黑暗的海水里。
水渐渐变深,到了及漆深的地方,绍宗严便从包里取出了船。一艘两米多的皮划艇就这么突然出现在眼前,狠狠震惊了从没见过仙家法宝的可怜客户。直到被扔进艇里,唐虞还是一副梦游般的神情,喃喃说道:“开始你往海里走时我都快以为你要自杀了,没想到你是……你们真的是修仙游戏啊!居然连法宝囊都出来了!”
“自然是修仙游戏。不是神仙,谁能这么快就派客服来救你?”邵宗严一面答话,一面又往海里推了推船,直走到及腰深的地方才一撑船舷翻了进去,坐下后便主动操起桨,气势如虹地一桨划了下去。
然而划了几下之后,他和客户就陷入了一种谜之沉默。救生船在海上歪歪扭扭地打着转,不好好往海里走,洋流此时是穿过海峡向东流的,他们的船就打着转儿贴着海滩慢慢移动。
客户又一次感到了元泱苍华这个游戏的不靠谱。
邵道长也深刻认识到了自己是个山里的道士,没那么快适应海上生活。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邵道长脑中忽然响起了晏寒江清冷动听的声音:“撑开我的伞,把伞扛在肩上。”
他没做太多解释,也不需太多解释,在他说出要求的那一刻邵宗严便把伞拿出来撑开,架在了自己肩头。
架好伞那一刻,邵宗严就觉着有个人从背后紧紧贴住了他,微凉的双手笼在他手上,帮他换了另一个姿势握桨。他完全放松了身体,顺着那人的力量摇动双桨,手里原本沉重难用的桨柄一下子就变得驯顺起来,船也按照心意朝大海更深入驶去。
晏兄。
顾忌着客户在,这个称呼并没叫出口,他只是朝着脚下的鱼缸清浅一笑,更卖力地摇起桨来。
第21章 第二次救援
已知:两岸之间最短距离40海里;洋流速度最大为28千米/时,与行船路径相垂直;行船速度接近5海里/小时,在不计算风速影响的情况下,最快花多长时间才能到达对岸?
面对如斯考验计算力的问题,邵道长没有选择画力矩图,而是掏出洗劫来的棉被,温柔地蒙到了提问的人头上:“睡吧,这一宿你也撑不下来,我先划着,等天亮再说。”
海风并不太大,但也始终没停过,夹着蒙蒙水雾打到人身上,皮肤表面的热度很快就会被带走。邵宗严是习武之人,身体强健,自然不怕这么点寒风,可唐虞却是个身体不太好的文艺小青年,早就叫风吹得浑身哆嗦了。此时接过柔软干爽的被子,他顿时把什么航速风速的都扔到脑后,舒舒服服地裹上被子,蜷缩着躺进了船舱里。
这个客户也挺容易哄的嘛。邵道长撑着伞起身,翻出一块粗糙厚实的防水布,用绳子系在船帮上替他遮挡飞溅上来的海水。
唐虞躺在温暖干燥的被窝里,小声夸赞道:“你真了不起,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弄出来。我从来没想过这么容易就能逃出那座岛,可是你一出现,那些只能梦里想想的事,一下子就都实现了。”
比如他曾经无数次想狠抽魏凌那个变态的脸,但他那点儿小身板小力气,根本扛不住黑带九段的魏凌一掌,可邵宗严就那么简简单单地抓住他的脸往床上一撞……
简直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帅!爽!看着就痛快!
只为了那一刻的感觉,他就已经下定决心跟着邵宗严走,不管后头会不会被人抓住,会不会掉进水里淹死……一切都不用考虑,只要看着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强悍无比的身影,他心里就仿佛有了支柱,到哪里去也无所畏惧。
这是他被绑到这座岛上以来第一次可以安心欣赏夜色,而不需要担心魏凌今天又会换什么花样来折腾他。他拉着被角裹紧身子,将眼睛睁得大大的,仔细看着这一刻宁静宽广的世界。
天空是一种深暗的红,像是被灯光照射着一样亮,月亮边缘像蒙着一层纱般朦胧不清,天上看不到星光,或许因为天幕已经太亮,不需要他们点缀。船在水里轻轻的摇着,带着淡淡咸味的海风吹着水雾扑到人面上,水的味道好得让人恨不能一辈子住在这船上。
而正在他上方忙碌的万能客服却忽然停了手,站起来看着远处茫茫大海,深沉地叹道:“暴风雨要来了。”
海上天气千变万化,风雨来得又急又暴烈。晏寒江预言风雨的声音犹在耳边,海风就猛地从远处吹来,吹得刚刚覆上的防水布发出“扑啦扑啦”的声响。周围的海浪在烈风下高高涌起,浪头堆叠出高高的水沫打向他们,却在靠近这座小小的救生筏三尺之内就消散了。
船周围的水面始终是平静的。
邵宗严回身抚摸着伞面,低声道:“晏兄真有神仙之能,小道佩服无已。”
缸里的草鱼忽然摆了摆身子,待得不安稳起来,他脑海中也忽然响起了晏寒江比平常略显低沉压抑的声音:“风雨将至,虽然我能定住风浪,可也阻止不了雨水落进舱里,你先把船罩上,免得水流进来。”
邵宗严点了点头,又在伞上摸了两下才低头干活。之前他倒没注意,这伞面的手感和普通的油伞不同,光滑得如同镜面,摸起来微觉凉意,竟有点像在摸着一条从水里捞出来又用布擦得干干净净的大鱼。
就好像……摸着小小的草鱼精尾巴时的触感。如果他能变成大鱼,那个尾巴摸起来大概就是这样的?
邵宗严看着自己的手,嘴边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大雨来得极快,邵宗严才把另一块防水布覆到船上,噼啪作响的雨滴就打在了布上。雨丝很快就变成了如盆泼桶浇般的水柱,单只是覆在船上的防水布被打凹了一片,水顺着两块布间的缝隙漏到了船里。
他便把伞撑在船中央顶着防水布,先给唐虞拿了一个大型垃圾袋,让他把自己和棉被装里以防受潮;然后拿了一条安全绳系在腰间,另一端系在船边挂安全绳的d型扣上,在客户惊疑的目光里掀开防水布爬了出去。
远些的海上已扬起了惊涛骇浪,浪头几乎比人还要高了。虽然他们这条船上有晏寒江的伞镇压海浪,可漫天风雨却是照样往船上浇的。大风吹得人直接就要飞了,这船又不能像地面一样借力,他却硬是抱着圆鼓鼓的船弦,迎着暴雨爬出去,一寸寸摸着防水布边缘,用伞绳系在船沿的卡扣上。
又急又密的雨注浇在身上,打得皮肤微微发疼,眼前的水流像小瀑布一样,几乎睁不开眼。唐虞在防水布底下乱摸,担心得不停叫他,晏寒江的声音更是清晰地回荡在脑海里,严令他不许在大雨中停留,赶快回船舱避雨。
可他只若未闻,扒着船舷仔细检查了一圈,又在两张防水布相叠处又压了一层才肯爬回船舱。进去的时候他全身都给浇透了,衣服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手脚冷得活像一条刚出水的海鱼。
救生船本来就小,再这么一遮更是没处躲藏,唐虞当场扑上去扒他的衣裳,拿大棉被往他身上捂。邵道长忙抓着他的手腕按回去,连声道:“棉被湿了!棉被湿了还怎么盖?你好生盖你的,我先把衣服换了。”
唐虞急得直骂他:“棉被有什么稀罕的,进点水又能怎么样?你要是冻着怎么办!我也不会划船也不会游泳,你要是病了咱们都要死在海上啊!”
黑夜里看不到他的神情,但还是听得出他别扭的关心。邵宗严含笑道了谢,脱下湿淋淋的衣服扔进包里,裹上从霸道总裁家顺来的床单,又包了一层防水效果极好的太空毯,摸索着鱼缸,准备抱进怀里。
鱼缸里忽然响起一声轻轻的击水声,他手上一凉,一个湿湿凉凉的小身体就攀到了他手臂上,但是居然没滴下水来,可见已离开水许久了。
趁着船舱里暗无天日,客户又吓傻了没要他点灯,他便把缸收起来,托着小小的草鱼精放到胸口床单里,小心地侧身躺了下去。唐虞不知什么时候也摸了过来,卷着寿司卷一样的被子和垃圾袋贴在他身后,伸出手圈住了他,试图借给他一点微薄的温度。
在周围隆隆的风雨声和船体有节奏的摇动中,三人竟也都安心地陷入了沉眠。
风雨持续了将近一整夜,转天一早才渐渐收起。邵宗严一向睡得警醒,外头没有吵了一夜的声音相伴,他也就清醒过来,起身从怀里摸出了拖着小尾巴的晏寒江。
此时唐虞还在熟睡,他便放心地出声问道:“晏兄这一夜睡得可好?我是把你先放在床单里还是搁回鱼缸?”
晏寒江扭了扭身子,双手撑着自己坐起来,于舱内一片黑暗中看着他,淡淡答道:“先放在船上吧,天都要亮了,你还是换件衣服方便。”
天要亮了,唐虞也要醒了,光裹着这么条床单也太不相宜了。
邵道长也觉着裹床单干活不方便,又怕自己动作时压到这么小的人鱼,索性还是把他掖在胸口,拖着长长的单子爬出自己搭的舱篷。
四周茫茫,已是一片无垠碧海,看不到出发时的小岛——他们的船昨晚虽没被风雨打翻,却也顺着洋流不知漂到了什么地方了。船上防水布里积着好几洼水,但幸好船中间顶了把伞,水是向四周流的,他爬出来时倒没有什么积水倒灌进船舱里。
布上积的这些雨水是干净的,直接掀下去有点可惜,邵宗严看着看着,倒是动了洗澡的念头。昨晚他扒着船舷系防水布时,一侧身子不时浸入海里,此时才看出皮脸杀得有些发红了,正好借着淡水冲洗一下。
反正唐虞还在下面睡着,晏寒江又和他不同科还是不同属的,看了果体也没什么。他便把晏寒江搁在伞面支着的那片干爽些的布上,自己轻盈地走到积水旁边,背着对小草鱼精解下床单,蘸着水仔细擦身。
那具矫健美好的身体又一次完全展露在他面前,这回连个小毛巾都不系了。晏仙长忍不住双手捂住了脸,认真考虑以后要不要给他加一科生理卫生和犯罪心理学教育。
无奈之后,还是要替他操心。晏仙长放开手,起身朝他叫道:“这里离人住的地方近,雨水恐怕不够干净。你不是从那家里接了水吗,拿几袋出来冲冲。”
邵道长坚决地摇了摇头:“那水都是能喝的,咱们在海上还不知要漂多久,你那鱼缸不得换水?我们两个活人不都得吃水、洗漱?这海水怪咸苦的,不能吃不能洗,还是节省些好。再说我当年在山上时也都是就着雨水洗了,还要拿缸接了做吃的水呢。”
他擦完澡之后,便把被单照样往救生包里一扔,换上那间客房里柜子里扫出来的睡衣和丁字裤,光着两条大长腿在船上晃来晃去,把自己昨晚系上的防水布解下来。
晴好的天光一下子透入船舱,也把唐虞从梦里照醒了。
他一时间分不清身在何方,直到看见了满目辽阔的蓝和客服小哥在阳光下越发耀眼的美貌才清醒过来,确信自己终于逃出生天了。
他费力地从棉被里伸出脸,对还在叠防水布的邵道长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早安,邵先生。”
邵宗严也还了他一声早安,把防水布搁进包里,掏出昨天省下的烤羊排、斑鸠和鲑鱼问道:“吃早饭吗?”
“吃!”明明是这么简单琐碎的对话,他就觉着欢喜劲儿从心里往外冒,怎么也收不住笑容,简单洗漱后,便接过冷掉的肉和米饭大口吃了起来。
他头一次感到了这些饭菜的美味,和着大滴泪水,狼吞虎咽地将冷饭吞下肚。贤惠的客服小哥还拿出一盘切得极精致的刺身,掏出餐刀细细削掉外层部分,露出里面更新鲜美味的红肉。
“谢……”
唐虞正要道谢,却看到邵宗严把削好的肉块飞快的切成细丝、剁成米粒大小的肉屑,洒进了宝贝草鱼缸里。
……
这条鱼果然是亲生的!
第22章 第二次救援
吃过饭后太阳也升上来了,赤道地区特有的酷热便席卷了这座小船,连挟着海雾的风都没办法降温。两人都晒得又干又渴,刚一早晨就喝了半锅水,晏寒江虽然不会渴,可也感觉到鱼缸里的水步步升温,只能躲在水草下休眠了。
再这么热下去就要中暑了!晏兄那缸水也该变成小火熬鱼汤了!
邵道长拍船而起,把固定在船边的桨拆下来了一把,拿七股伞绳横横竖竖地捆成一根桅杆,再把刚收起来的防水布盖在桨柄上,系搭出了一个能盖住大半条船的三角帐篷。
鱼缸搁左边,客户坐右边,邵道长还把昨天那身湿西服搭在桨上当门帘,外面的风吹进来就是湿湿凉凉的,有点像家用的冷风扇。他自己则顶着伞盘坐在船中间,把另一只桨也从桨钩上拿下来,凭着单桨左划一下右划一下,朝大陆方向缓缓前行。
唐虞手里捧着客服专用地图,对比着看他们现在身处何地。
一夜风雨,根本没法出去操舟,再加上风和洋流的影响,到现在他们也仅仅是沿着大陆漂出了十几公里,离那座岛的距离还是很近。可他现在的心境已经和之前不同,没有那种亟切想要逃离魏凌的恐惧,反而开始享受起这种宁静的海上生活。
他甚至想去泡泡水,钓个海鱼来吃。
虽然旁边缸里就有新鲜的草鱼,不过这条是肯定不能吃的。他扔下地图往前探了探身子,拍着邵宗严的肩膀道:“你那书包里有鱼竿吗?好容易到海里还不试试海钓?”
包里没有鱼竿,不过钓鱼有时候也用不着鱼竿。
邵宗严从救生包里翻出针线盒,挑出最粗大的针,叫唐虞帮忙用打火机在下面烧,自己用衣服垫着手指,捏着针的两端慢慢窝成钩形,再把鱼钩穿过七股伞绳,就做成了个简易钓鱼线。他把早饭剩下的一小块斑鸠肉穿到鱼钩上,直接便把绳子交给唐虞,还给了他一个小锅盛鱼,让他自己享受海钓的乐趣。
唐虞这下子也不怕热了,扯着绳子就往船头跑,伏在舷上观察了半天,就近找了个有鱼的地方下钩,之后就趴在那里紧盯着鱼线。邵宗严怕他晒坏了,把自己睡过的床单拿出来给他披上,自己仍是架着伞,在晏寒江的引导下不紧不慢地划着船。
坐在这柄大黑伞下,阳光是真的一点也晒不透,而且身后和两臂都能感觉到水族特有的清凉。有时略往后倒一倒,甚至还能感觉到有人在背后支着他,哪怕划再久也不会觉得累。
只是不知道晏兄会不会累?他握着桨回头看了眼鱼缸,只见那只草鱼倦倦地趴在水草下,不知是睡着还是精神都贯注在他这里而累到了。
总之,中午还是得给他弄顿新鲜的补补,别老吃剩的了。
邵道长动了这心思,便放下桨,将伞塞到阴凉的船舱里,人也钻过去摸了摸鱼缸,低声道:“晏兄先歇歇,我去弄点新鲜鱼来做午饭。”
他要动手,就不是唐虞那种小打小闹的做法了。邵宗严掏出从岛上拿来的餐刀绑在桨柄圆头上当成临时鱼叉,倒提桨柄走到了船头。
唐虞正趴在那儿等着水里的鱼啄饵,感觉到邵宗严走动时船身摇动,便兴兴头头地起身朝他招手:“你看这底下有好多鱼,我这边马上就有鱼上钩了!”
邵道长也俯了身子朝船下看去,发现救生艇舷下的阴影里有不少银光闪闪的小鱼在游动,唐虞下的钓钩附近正有几条围着饵食游动,时不时试探着啄一下。
他不欲打扰唐虞的乐趣,自己绕到船侧找鱼。救生船停下来之后,因为在水面上形成了一片阴影,倒是吸引了不少来蹭阴凉的小鱼,而以这些小鱼为食的大鱼也偶尔浮上水面,快速地捕猎后又潜回深层。
邵宗严很有耐心地站在船舷上,从海水反射的光芒中寻找鱼身形成的阴影,终于等到了一条从海中慢慢浮来的大鱼。那条鱼体态细长,动作灵活而凶猛,在海里游动的速度也极快。它浮上来的那一刻便张大了生满利齿的巨口,叼住一条正在船下乘凉的小鱼。
两股力量在水下撞击,击起一片水花,海波上倒映的太阳也被搅碎,化成一片刺眼的光芒。船头忽然猛地一坠,传来唐虞欢欣的叫声:“我钓着鱼了!邵宗严,我亲手钓着鱼了,咱们中午就吃这个吧!”
船身摇动,水下所有的小鱼都迅速地转身逃遁,那条叼着小鱼身子往下吞的大鱼逃得更快。水波日影晃动,再加上小鱼奔突,那条大鱼下潜的身影被遮掩得几乎看不见,可邵宗严却在那一刻忽然鱼叉脱手,掷向鱼身旁边的海水。
船体因为这一掷的力道微微下沉,那杆现做的鱼叉却立在水上,晃动了几下之后才开始下沉。血迹从叉下蔓延开来,邵宗严微微倾身抓住合金柄,提起来后便见小刀上叉着一尾还在摆动身子的大鱼。
刚才还兴冲冲提着鱼向他报喜的唐虞快要震惊死了,再看自己手里那条巴掌大的小鱼都觉着寒碜。
从小成绩优异,能为了打游戏踏下心来做一整套综合了高数、线代、概率论和数理统计卷子的客户完全被震住了,跑过去抓住鱼叉,摸了摸那条还在挣扎滴血的大鱼,带着几分莫名的崇敬问道:“你就叉了那一下吧?居然叉上来这么大一条鱼……你怎么算出来海水折射方向和折射率的?”
邵道长不欲在这种暴露教育水平的话题上多纠缠,默默扭过头,道:“我宗门穷,弟子们不总能吃上肉,所以我们不在山里打猎就下河捞鱼,叉鱼、钓鱼都是练熟的手艺。这是在海里,要是小溪里我还能下虾篓捉虾、捉螃蟹呢。”
唐虞崇拜地看着他,顺便把大鱼嘴里那条跟他自己刚钓出来的差不多大小的小鱼拉出来,一起扔进锅里。
那条大鱼足有他一条胳膊长,就是光吃最好的腹肉,三人这一顿都吃不掉,可惜在这小船里不能生火,鱼肉只能片出来蘸料生吃。邵道长包里还收着昨天做饭的刀,便拿出来剖腹去鳞挖腮,剔掉内脏和大刺,切成薄如蝉翼的鱼片堆在盘子上。
做好的第一盘鱼生他就给了唐虞,还从背包里拿出酱油、芥末倒进小碗里让他随意蘸。再加上早上没吃完的米饭和三文鱼、龙虾之类剩菜,虽然凉了点,也不失为一顿丰盛的美餐。
唐虞看着一盘子邵宗严劳动的成果,实在不好意思先吃,便劝他先下筷,邵道长却很有风度地摆了摆手:“你先吃,待会儿还要烦你多钓几条鱼,咱们只有一只桨能用,说不准要在海上漂流多久。”
“你放心,我会钓来更多的鱼,虽然大概比不上你叉的那只。”
唐虞昨晚满心只想上岸,现在却觉着在海上多漂一阵也无妨——只要有这位客服在,无论哪里都是安全的。或许不会有住别墅那么舒服,可是心有了依靠,身体受些苦也就不算什么了。
他嘴角含着淡淡的欢喜,夹起一大筷鲜甜的鱼肉,沾上酱油和芥末,配着自己团的饭团吃了下去。辛辣味融着海鱼特有的鲜甜,比不上餐厅的精致,可是刚刚钓起、现宰现杀的新鲜鱼肉就胜过了任何精巧的烹调。他胃口好得出奇,自己一个人就喠了整整一碟子下去,然后将嘴一抹,抓起钓绳和一点剩鱼肉又了舷边。
把顾客忽悠去钓鱼之后,邵道长便把剩下半条鱼收拾出来,片了一碟同样薄如纸、晶莹剔透的淡红色鱼片,端进了防水布搭成的船舱。进去之后他便拿自己的身子挡住鱼缸和盘子,将手伸进鱼缸摸了摸草鱼,凑到水面低声道:“晏兄出来吃点儿吧。”
小草鱼一甩尾巴,溅起一片水花,整条鱼就像火箭一样蹿出水面,上半身在空中化成白白嫩嫩的人形,鱼尾卷起来朝缸缘拍去——半路却拍到了邵宗严柔软的掌心,被他接好放到了盛生鱼片的盘子里。
倒好酱料、拨出剩菜和米饭,俩人就抱着点做贼的心理,闷头对吃了起来。晏寒江吃东西到底不方便,邵道长便拿大些的鱼片包上米饭和切碎的羊排,和上点料汁做成小肉卷,让他自己抱着吃。
一边照顾小鱼一边还要防着唐虞窥破真相,他自己吃得也是蛮累心的。正往小鱼肉卷上铺菜,船头那边唐虞忽然发出了一声尖叫,吓得他筷子差点落地,连忙朝晏寒江一摆手,捏着弄了一半儿的鱼卷转身看去。
碧海天光之间,唐虞的背影微微颤抖,右手指向远方翻起的浪涛。
浪花之间,夹杂着几点同色的小舟,却是快得异乎寻常,眨眼前便驶到了他们这部救生船前,五艘快艇隐隐布成了包夹之势。这些快艇远看着小,近远却至少有救生船两倍大,且船身俱为钢铁浇涛,乘风破浪如履平地,一路驰来,身后都拖出一条长长的白浪。
中间那条船上传来粗犷的喊声:“唐先生,魏总想见你,你……和邵先生跟我们回去吧!”
唐虞脸皮绷得紧紧的,心里却奇异地没有那么恐惧,他回过头来看着船舱,嘴角努力挑起一点,问道:“你不会让他们带我走的,对不对?”
邵宗严嘴里正嚼着鱼肉卷,暂时不方便出声,但是他人已起身往外走,用自己的行动给了唐虞最大的支持。
他那套西装还在船桅上晾着,浑身上下仅披着一件浴袍,腰间裹得紧紧的,用带子系出一道不盈一握的曲线;衣摆下露出两条长腿;更不用说那张脸因为捕鱼时晒到,皮肤至今还微微泛红,简直如承露牡丹,妖娆得让人不敢直视。
五艘快艇,十几个气势汹汹来替老板捉拿逃家情人的保镖都沉默了。他们面对唐虞时的气势在这个光靠脸就曾在武林中拉起一波波腥风血雨的假道士面前根本不堪一击,邵宗严提着救生包风轻云淡地走到船头,目光徐徐扫过众人,扬声问道:“你们为何而来?”
连声音都好听成这样,难怪老板才一宿就……贴身保镖回忆起早上闯进老板房间时看到的满床狼藉,更忆起他们进去时险些因为马上风而去世,被推进抢救室前还在喃喃唤着唐虞名字的总裁,咬牙狠心骂道:“你们把魏总害成那个样子!你……你要是害怕,自己走了不就得了嘛,何必要拐带他现在最宠爱的情人呢?”
第23章 第二次救援
“他现在怎么样了?”
唐虞紧张归紧张,更是十分好奇那个海棠香的效果。如果照邵宗严下药时的说法,魏凌顶多就是做一夜和跟苏鸿羽滚床单的美梦而已,怎么叫这保镖一说就好像出了人命似的?
而且……什么叫最宠爱的情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不过是苏鸿羽的一个替身。魏凌死死困着他不放也不是出于莫须有的爱,只不过是嫌他不够驯服,想把他养成一条没有思想没有自我的忠狗而已。
他自嘲地笑了笑,盯着对面船上的人要答案。
可是保镖们也非常尴尬!
他们一点都不想撞破老板爱的花式好不好!
他们一点也不想脑补老板这一夜如何左拥右抱,弄得一张大床都湿透了没法看好不好!
他们一点也不想早晨起来什么事都不干跑到海上给老板找逃家情人好不好!
你们俩都把他玩得不成样子,大早晨起来畏罪私奔,还来问我们他怎么样了!
面对唐虞看似无辜的神情,十几个保安心里都沸腾起了怒意,一个年轻热血的保镖忍不住骂道:“你自己睡的人你不知道?你要不是知道老板快不行了,会舍得扔下这么好的大金主,跟这个新来的小明星私奔吗!”
唐虞一开始没听懂,待到反应过来,简直有种走路上捡个纸条发现是中了五百万大奖的彩票的感觉。
天啊!
他脚一软,坐在船舷边,傻愣愣地盯着邵宗严,不知是哭好是笑好。
邵道长也挺震惊的。
这药说起来明明是只会让人做一夕美梦的好药,至于醒来需要洗床单……能用他们玄炼宗弟子炼丹的贵人,还没有一个扔不起七八十张床的。但是为什么听起来这个魏凌的反应好像超过了药效预期呢?按理说应该只会让人腰酸个两三天,这个总裁居然就不行了?
年纪轻轻的,肾这么亏……
对了!这总裁光情人不知换了多少,还想让他跟唐虞同时伺候,看来以前就常这么玩儿,难怪年纪轻轻就亏了肾水,才做了一宿梦就要把自己作死了。
既然事已至此,他们这艘小救生船也被这么多铁船包围,剩下的唯有一战。他将书包甩到肩后,一脚踢起鱼叉握在手中,冷然道:“那……你们是来抢人的还是来报仇的?”
天啊,就连踢棍子的动作都这么利落好看,难怪魏总一晚上没歇着,差点死在他身上!
魏总裁御用的金牌保镖,沙漠佣兵团退役佣兵汤森脑中止不住地浮现出各种香艳画面,再结合魏总倒在自家床上,身体僵直、长裤和床单完全湿透的冲击性画面,不难推导出,他的老板就是被这个小妖精榨干的!那个唐虞在岛上生活了这么长时间,魏总一直生龙活虎,天天精力充沛地遥控国内的商业帝国,而这个新人才来了一夜,就睡平了总裁泡走了总裁的心上人……
不行,不能再想了!他是来接人的,魏总还在加护室里等着这位唐先生呢!汤森推了推墨镜,在空中挥了挥手,五架军用快艇就分开包抄,团团围住了他们的小救生艇。
那个最初引邵宗严进别墅的小保镖竭力劝他:“你不用太害怕,魏总现在已经抢救回来了,只是还不太清醒。我们只是按照他昏迷前的吩咐来接唐先生的,你把人交给我们……”
“我知道了。”邵宗严点了点头,俯身朝唐虞伸出手,在他担忧的眼色中拿过他手里的鱼线绕在桨柄上,然后挺直身子看向正对面那条船:“那我就再说一遍吧。我是元泱苍华游戏的救生员邵宗严,唐虞是我的顾客,我们游戏一向以服务为宗旨,以信誉为导向,只要有客户求助,我就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他掂了掂手里的鱼叉,微微一笑,细长的狐狸眼里流转着魅惑的光泽,就像童话里的海妖一样,残酷收割着所有男人的智商。
然后这童话就在他们眼前活生生变成了聊斋。
没人能想到,这个比海妖穿得还少的美人托起桨杆抬手就扔,铝合金棍子在空中只留下一道虚影,眨眼就捅破了挡风玻璃。
细碎的玻璃碴随着桨柄向前冲去,划破了站在最前面的汤森的脸颊,更划破了这群保镖的幻梦。
那柄普通的合金桨柄竟深深插到了驾驶台面板上,不知哪条电线被切断,电火花在面板上不停闪动,船的动力系统当场坏了个彻底。而那个披着诱人色相的怪物将安全绳缠在手上,风轻云淡地往后一拽,没入驾驶台的桨柄就随着绳子被扯到空中,稳稳当当地重新落到了他手里。
这一系列动作快若奔雷,他们还没感觉到碎玻璃屑打在脸上的痛楚,那根鱼叉就又回到了他手里,若非有玻璃窗和驾驶台上遗留的裂口作证,几乎没人能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
邵道长握着凶器,目光缓缓扫过包围自己的快艇,冷静地说:“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我的客户,要么你们回去,要么就都留在这里别走了!”
汤森摸着脸上的伤口,心虽然还在为邵宗严动手时的风流潇洒跳动,理智却让他放弃了怜香惜玉的念头,冷酷地打了几个手势。
五,不,四艘快艇同时发动,朝着橡皮救生艇撞去,他自己则从腰间掏出一把枪对准了邵宗严,沉声威胁道:“邵先生,我尊重你们是魏先生的人,不想和你们动粗,也希望你识相一点。我今天必须把你们带走,你们逃不掉的。”
“那可不一定。”
邵宗严将鱼叉交到左手,右手蓦然多出一柄刀身雪白,刃上却缠着丝丝缕缕桃花般艳色的诡异弯刀,身子稍稍伏低,全身肌肉如弹簧般压缩到极点,猛地舒张开来,恍如一条飞鱼般灵活地撞向正对着他们驰来的那条快艇。
“别过来!我要开枪了!”
“别去!他们有枪!”
追杀者和被保护者的声音在耳中重叠,几处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手指在扳机上压得发白,随时可能扣响。邵宗严右手长刀横过胸前,预备着挡下子弹,左手却提起已变形的鱼叉瞄向了对面。
五艘船,十四个人。
他没对付过枪这种现代武器,却很清楚一件事——想要逃命就要先杀退对方的包围,若是这时候顶不住这口气,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啪”的一声,贯注满真气的鱼叉捅破了另一艘快艇的挡风玻璃,狠狠扎进了驾驶台上。桨柄脱手后,他迅速抓住了系在尾端的伞绳,右手在空中一绕,借力荡了起来,于空中凭虚而立。
短短的浴衣衣摆翻飞,双足半浸入快艇激起的浪花里,容色冷淡、眼波含情,如同从水中步出的妖魔。
——本该是神仙姿态,可是谁让他长得一看就不像良家好道士呢?
“妖……妖怪!”生在科学世界的保镖承受不了这样的恐怖压力,扣在扳机上的手指下意识用力勾起,一道爆炸声便响彻天海之间。
随即,另一道枪声也海上响起,两道声音传来的地方不同,目标却是一个。轰鸣的发动机、奔涌的海浪、众人的惊叫与弹头破风的声音在邵宗严耳中交织,几乎完全听不出子弹的路径。而他身在空中,变不了向,只能凭细微的风声猜测子弹来向,然后朝空中狠狠一劈。
这个手感……是劈中了,然而还有另一发子弹挟着滚烫的气流朝他打开,这一下却是万无可能躲开了。不过他向来擅长忍耐,只要忍到抓住人质……
蓦然之间,他眼前蒙上了一片黑暗,耳中的世界也恢复了安宁。
他一时疑心自己已经死了,然而很快就发现身周还是那片碧海蓝天,只是他眼前的快艇和人被一袭墨黑的丝质长袍挡住了,原本刺眼的阳光也被一把厚重古朴的黑伞阻断,让他一时生出了错觉。
这把伞曾在沧河岸边龙门之下庇护过他一次,这回又挡住了射向他的子弹。持伞的人更是神姿高彻,只见过一次便牢牢刻在他脑海中。无论后来其形象变化过几次,能托在手中把玩的形态有多么可爱,这初见时恍若天人的清冷模样却仍是最令邵道长感到亲切的。
“晏兄,你好了?”
他从惊喜中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还在海上,下意识地拽住了面前的衣摆。
晏寒江朝他点了点头,俊美的脸庞上仍是一派冷然,但两人相处久了,邵宗严仍是能从那张脸上读出几分情绪——他是在安慰他,让他不要担心。
于是他就真的不担心了。
放松心态后,他就发现自己脚下虽然踏着水,可是身体平稳,没有半分要掉下去的意思,根本不用抓人。他连忙放开了晏寒江的衣服,低头看着他踏在浪尖上的脚,关心地问道:“你不是对海水过敏吗?不要紧吧?”
晏寒江摇了摇头:“短期还可以。早知道就带双靴子来了。不过,反正也用不了很长时间了。”
他一抬手,邵宗严便跟着抬眼望去,只见伞外的世界已是狂飙倾浪,碧波堆潮。雪白的浪花顶着那几艘快艇高高抛到浪尖儿,再狠狠掼下来,砸得水面翻涌不休,好好的船都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那些保镖被甩进海里,手上的兵器自然都拿不住,有的在水里挣扎游动,企图扒上他们的救生艇;有的直接被海水砸晕了,只靠着救生衣的浮力漂在海上。
晏寒江转回身来,很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说:“跟我回去。”
那只手凉冰冰的,握起来也是软绵绵的并没显出什么特别力量,可这手的主人及时出手救了他,还凭重伤之身搅出漫天风雨,彻底阻断了那些保镖夺人的计划。邵道长反握住他,低眉浅笑,艳光逼人,低声问道:“你怎么能弄出这么大的架势来?”
晏寒江踏着浪花一步步迈上救生艇,理所当然地答道:“我也是跳过龙门的鱼,自然有呼风唤雨之力。”
第24章 第二次救援
踏上船舱之后,他便把伞交到邵宗严手里,一挥袖变成手掌长的小草鱼,从空中落了下去。
邵道长及时捞住鱼,从包里掏出最早盛他的铸铁锅,把他搁进去漂洗可能沾上的海水。这一换就足足换了四回水,最后又换了一鱼缸清水,才把他倒回小圆玻璃缸里修养。
当然,洗过鱼的水他也都好好收起来了——晏寒江海水过敏,他们两个人类可不过敏,洗漱和刷碗时都能用,万一在海上漂时间长了水不够用,这些也都是能喝的。
一直忍到他收拾好了鱼缸和水,唐虞才终于扑了上来,抓着他敞得大大的浴袍领口叫道:“那是那条鱼?你养的鱼活了?成精了?!!你、你、你……你又是什么精?你们有庙没有,要不回去我买二斤香烛供你们面前?”
邵宗严给他晃得头晕,一伸手便把那只毫无力道的小细胳膊拉开了,露出一抹专业的服务性笑容,拍着他的肩膀道:“晏兄前些日子受了伤,不方便化形,我也怕你不太能接受这些神仙中事,就没提过他的身份。不过我只是个普通凡人。我是来替你服务的,不用提什么报答不报答,你能逃出险境我就满足了。”
唐虞握着他的手连连点头。有了之前帅气无比的人形印象,他进到船舱里再看那条草鱼,顿时看出了许多和一般鱼不一样的神异之处,冲着鱼缸拜了几拜,喃喃道:“鱼大仙,之前我不知道你是大仙,多有冲撞,你可千万别怪我。以后这辈子我都不吃草鱼了,就是误买了我也会放生的!”
晏寒江浮到水缸中间摆了摆身子,算是接受了他的敬意。
周围快艇都被海浪打得不成样子,越是靠近他们那艘救生船的坏得越厉害,原本威胁着他们的保镖也都浮在水上挣扎救生。邵道长并没因为自己是个救生人员就救了他们,而是凭着绝顶轻功在翻了的快艇和他们头顶上游走,捡回了自己的桨柄和一些金属、玻璃碎片,救生圈之类,摇着桨扬长而去。
到了安全的海面后,他便用大些的金属碎片包上防水布搭起遮阳蓬,这样就能把桨解放出来,继续用双桨划船了。细小的碎片也不是完全没用,这些能反射光芒的小东西很容易吸引大批鱼儿浮上水面来啄食,有时连饵都不用下就能钓上一条大鱼。
他还用伞绳系上弯折的铝合金片拖在救生船后,到晚上再把线拉上来,就会看到一大团海草缠在上面。这些海草不能生吃,但稍稍晾干水份后编成一个类似鸟窝的形状拖在船后,再放上一块吃剩的鱼头当诱饵,就能诱到一只出来捕食的海鸟落下。
这时候只要弹出一小片碎玻璃,就能割断鸟颈,得到一顿难得的美食了。
他们已经连吃了两天生鱼片,除了晏寒江完全不腻之外,两个人类对着鸟儿都要流口水了。但是等邵宗严把海草连着那只鸬鹚似的大鸟拉回来时,唐虞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鸟咱们不是要生着吃吧?那还不如生鱼片呢,吃了也可惜了,咱要不留着上了岸再找个小店做了它?”
邵宗严拎起鸟丢进锅里,把那只沾了血的海草巢远远地扔向海里,拍拍手道:“没关系,我前两天看救生指导手册时发现包里还有固体酒精,不过只够吃一顿两顿的。咱们现在离着大陆只有一天多的路程了,吃顿好的也不为过。”
他就在船里杀了鸟,控出的血加一点水和盐,搅搅放在锅里等着凝固。
拔毛的时候要先烧热水,前日从魏凌保镖那里打劫来的救生圈就派上了用途——这种泡沫救生圈能耐热,切断开拼成台子,再在上面垫个大瓷盘,用铝合金片扎进救生圈里,上部弯成锅架,把固体酒精放在瓷盘上点燃,就成了一个简易炉灶。
可惜固体酒精的火太软,到底不能煎炒烹炸,邵道长掂排着鱼和鸟肉,决定还是做火锅。
他用总裁家的顺来的薄底煮锅烧了一锅海水,待水沸了便提着鸟腿扔进锅里,趁热捞起鸟薅毛。
鸟毛、头、脚和肠子之类的都跟着刷锅水倒掉,剩下的肉和肝、胗他都留下切成了薄片。海鸟身上没有什么脂肪,他就把皮撕下来搁到锅里煎出油,再搁上剔掉肉的鸟架子小火熬煮。
固体酒精的火小,这一熬就足足熬了一下午,邵宗严支着伞继续划船,把换固体酒精的任务交给了唐虞。这么一块块换到了晚上,汤已经熬得稠了,汤面上浮起一层黄色的油脂,中央点火的地方咕嘟嘟冒着泡,香气浓得让人流口水。
自从水开后,唐虞每次换固体酒精就要问一次能不能吃饭了,可是这个回答被足足拖了三个小时。直到太阳落山,整个海面上只剩下这点火苗的光芒,管做饭的人才大发慈悲地说了句:“行了,吃吧。”
唐虞抄起筷子就去捞鸟架,啃了一口又觉着顺序不对,连忙往另两个碗里捞了几块,讪笑着说:“宗严,你跟鱼大仙也吃啊。”
晏寒江已经变过一回人,也就不再掩饰身份,从缸里爬出来,坐在自己的小碗里等吃饭。邵宗严把凝好的鸟血划成小块倒进锅里煮,鱼片和鸡片摆在炉边让唐虞涮着吃,自己拿小碗倒了干辣椒、麻椒和盐,剔下鸡架上的肉蘸着料喂给晏寒江。
他还是有些遗憾,边喂边感叹:“就是火太小了,要不然炒炒料做个辣锅底涮着才好。”
小草鱼就着他的筷子小口吃肉,先是剔成小块的白煮鸟肉,再来就是刚刚涮得断生的鲜嫩鱼肉片和鸟肉片。这只海鸟的肉不如鸡肉嫩,却有着家禽难以比拟的紧实口感和天然香味,再蘸一点香辣的调料,更是叫人胃口大开。
邵道长还给他涮了点鸟胗和心肝,内脏口感脆嫩,配上煮得入味的碎血块,满满含着做菜人的精巧心思。吃完再喝一勺醇厚的肉汤,整个身体就自内而外的温暖起来。
鱼类到底都是冷血动物,就是变成人形之后也无法像真正的人类那么温暖。所以他就更喜欢热腾腾的辣味食物,因为吃了这种东西,会让他感觉自己更像人类。
就像眼前这个温暖的人类。
晏寒江伸出小小的胳膊,双手握住温暖得让他向往的手指,拍了拍指尖,劝道:“你也快吃吧,别光顾着别人。”
邵宗严点点头,却没立刻吃东西,而是拿清水投了投手绢,给他擦掉脸、胸口和尾巴上粘到的油渍。之后又拿洗洁精替他搓干净了尾部鳞片,用手帕擦干再套上小袍子,自己才坐过去吃饭。
唐虞那边已经不动筷了,端着碗傻愣愣看着草鱼精。邵道长轻咳一声把他的魂儿叫回来,带着点儿自己并没查觉到的不悦地问道:“看什么呢?”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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