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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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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穿]那些和人生赢家抢男主的日子 作者:五色龙章

    正文 第13节

    [快穿]那些和人生赢家抢男主的日子 作者:五色龙章

    第13节

    身边那几骑形单影只的伤心人给他们俩刺得眼疼,实在不想看他们,可又不能不看着这个逃亡路上的主力人物,忍着酸楚请示道:“道长还有别的办法进城吗?”

    “办法倒是有,或许惊险些,不过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他对着地图沉吟良久,拍马到吕惊云身边,收回了留滞在他经脉中的灵气,然后双腿一夹,吩咐众人跟着自己闯过去。

    吕惊云内力恢复,顿时有重活过来的感觉,欣喜地感谢邵道长还他武功,谢过之后又有点想抽自己——明明就是这人封了他的功体,还给他点了这个让他像哥儿一样的朱砂痣,怎么现在他倒感激起对方来了?

    他低着头纠结自己的心态,一会儿耳边马蹄声声,却是白栖墨放慢了马速落到他身边,低声提醒:“还不快追上去?邵道长还你武功是要你保护暮星,你若做不到这点,脸上的朱砂痣还想不想去掉了?”

    他这才想起正事,轻挑嘴角刚想露出个招牌笑容,忽地想起脸上那颗痣,连忙又严肃起来,抱拳道:“多谢白大侠提醒。”

    他自己有了武功,便不愿意再让汉子跟着,遣退了两名手下,打马冲向长乐。

    到了长乐城北门外,一队披坚执锐的南安玄甲军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厉声喝道:“什么人,怎敢硬闯南安城?”

    邵宗严拨马走到苍狼马边,伸手掀开了他头上桌布,厉喝道:“我找到了长乐侯夫人,此事你们做不得主,还不立刻通禀侯爷,带我们去侯府领赏!”

    第59章 第五次救援

    长乐侯府堂前,一名身着银甲的年轻将军手托圣旨,轻笑着对林渊说:“上谕可是令南安军四品都尉元暮星嫁予本将军,我还等着带人回朝成亲呢,长乐侯怎么还不接旨?”

    林渊同样一身素甲,俊美的脸庞一片阴霾,手按剑柄,冷然道:“傅将军说笑了,元氏是我的正室夫人,岂能琵琶别抱?林某虽位卑官小,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妻子带着孩子嫁与别人。”

    他将脸一沉,侯府的精锐甲兵便从身后整整齐齐地围了上来,手搭在腰间,随时准备拔刀。

    傅和堂带来的人也是一样剑拔弩张,他自己却是洒脱自若,漫不经心地拿圣旨敲着掌心,含笑问道:“侯爷成亲了?你可别欺我在京中消息闭塞,你这亲事是有三媒六聘还是亲朋观礼?若是随便说说就算成亲,那我这手里有圣旨的岂不比侯爷更有资格做他相公?”

    林渊眼角微微抽搐,冷笑道:“傅将军所言不差,我这小地方的消息,京里自然没人在意。我与拙荆早已成亲,如今他正在岳家省亲,将军手里那卷圣旨来得太晚,恕林某不能接了。”

    他一挥手,呼喝一声:“来人,送客!”

    大门被推开,玄甲军围上傅氏府兵,缓缓将他们逼向大门。傅和堂捏着圣旨,潇洒地朝他一抱拳:“林侯爷不必远送了。既然暮星已经回家了,那我这就去向老泰山求亲,想来有圣上做主,二老也不必迫于威势不明不白地把自家哥儿送出去了。”

    他利落地转身离去,仿佛不是被人驱逐,而是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自己心甘情愿地离去。

    还未走出院门,一个玄甲兵忽然匆匆忙忙跑进院子,不顾礼数地直冲到林渊身边,附耳上去说了些什么。

    林渊的脸色顿时明亮起来,嘴角几次挑起又压下,挥了挥手,命那人退下。

    才到门口的傅和堂却不走了。

    他硬顶着侯府甲卫的刀剑站在院中,笑问道:“侯爷收到什么好消息,怎么笑得这么开心?莫非找到暮星的下落了?”

    林渊嘴角的笑容落下去,径自转身,扬手吩咐:“关中门!”

    玄甲军的铠甲兵器都是铬钼合金钢打造的,在这个世界可以说是碾压性的战力。明晃晃的刀刃临颈,傅和堂带来的私兵也只能慢慢朝大门撤去。

    然而刚出府门,便有一名作普通百姓打扮的汉子策马疾奔过来,边跑边高喊:“少爷,城外有个道士带着咱们没过门的少夫人回来了!”

    傅和堂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笑容,回头看了一眼侯府,朗声道:“林侯爷这可不厚道,我未婚妻回来这么大的事,你怎可瞒着我呢?”

    他不顾林渊的脸色,吩咐属下:“说细一点,人到哪儿了?”

    那人连忙答道:“回少爷,城外的人传信进来,说有一个绝色的道士带着个额眉心生红痣的丑哥儿进城,说是找着了少夫人,要向咱们领赏。”

    虽然道士说的是找到了长乐侯夫人,要向长乐侯领赏,不过他吃傅家的饭,自然要站在傅家立场说话。

    傅和堂笑容微滞,轻咳了一声:“你是说反了吧?莫不是说有个丑道士领着绝色哥儿进城了?”

    那个摇摇头道:“小的不知道少夫人生得什么样子,不过传信人咬定了,是个五大三粗的丑哥儿,眉心红痣却是生得又正又艳。”

    五大三粗的丑哥儿?

    不只傅和堂,连林渊都有些愕然。元暮星的确身材高大挺拔,身上还有些漂亮的肌肉线条,是不如一般哥儿柔美,可怎么也说不上五大三粗吧?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朱痣恰好生在眉心的哥儿?

    傅和堂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吩咐人带马过来,直接去城外看人。

    林渊的马此时也牵到了门外,两个人、两匹马,两队军士,挤得这条宽阔的长街水泄不通,谁也没法先行一步去见那个疑似元暮星的人。

    争抢之间,又有一名军士飞马赶来向林渊报信,可是落地后看到傅和堂正与他并辔而行,又不知该说不该说。

    傅和堂只当没看到林渊黑沉的脸色,朗声道:“林侯还瞒这瞒那的有什么用,反正过不多久本将军也能听到,这么遮遮掩掩徒惹人笑。”

    林渊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冷冷道:“说吧,又出什么事了!”

    传信兵起身答道:“回侯爷,有个道士带了两位额上有红痣的哥儿来,说是咱们府上的夫人,要来向侯爷请赏。”

    “两个有红痣的哥儿?”林渊与傅和堂同时失声问道,话语出口,听到对方与自己同样的质问声,才反应到自家的失态,齐齐闭上嘴。

    林渊定了定神,扯着缰绳吩咐:“叫人把那道士和两个哥儿带到营中,本侯亲自去分辨。”

    传信兵应了一声,上马转身欲行,长街尽头,却又传来傅氏探子的声音:“少爷,那个道士牵着两位少夫人和一个美姬赶往侯府来了!”

    林渊眉头一皱,冷然吩咐军士:“拦住他们,不许任何一人乱走!”

    星儿是他的人,怎么能让这个无耻的傅家小儿见着!先把人带去军营保护,甄别出了假的送给姓傅的也就罢了。

    玄甲军长枪探出,逼住傅氏私兵,双方兵刃相接,眼看便是一触即发的混战。傅家那探子倒是胆大,仍旧飞骑过来,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少爷,那道士手里居然有两个额头生痣的哥儿,生在眉心的丑些,生在额上的美些,还有个风流俊俏、眼角带着美人痣的哥儿,不知是不是长乐侯府跑丢的妾室。”

    听他描述了三人的容貌特征,傅和堂呆愣了一下,林渊杀机也顿时消解——元暮星绝不是那五大三粗的丑哥儿,而且他的痣生在眉间而非额头上,这两个人和他的形象都对不上!

    然而得知人对不上,他心里的烦燥却更甚了,不由喝问传信的玄甲兵:“你们到底看清楚了没有,哪个是夫人?”

    玄甲兵犹豫了一下,含糊说道:“夫人不在那两个哥儿里。”而是变妆成了个丑陋的汉子,只不知是化妆的还是真毁了容,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下说。

    林渊猜到其中另有隐情,便摆了摆手:“你先去吧,我立刻过去。”

    他拨马便走,傅和堂也不落后,将圣旨高高擎在身边,气定神闲地笑道:“要是本将军手持圣旨死在这里,家父必定上奏圣上,联合十郡太守共伐逆贼,我想侯爷还不至于现在就急着要走上这一步吧?”

    林渊听得心烦意乱,恨不能立刻堵住他的嘴,可是眼下南安军力确实还没到那一步。而且没了元暮星,别人也炼不好那个什么合金的,再做出的兵刃怎么都不如他弄出来的好。

    元暮星……这人为何要跑?他有哪点儿做得不像个好丈夫了,怎么当初没要他身子时两人相处得还好,真正拥有这个人后,反倒像是失去了他一样。他绝不甘心,不能失去!他再去哪儿找一个这么合适南安侯府的大夫人,这么世合母仪天下的端庄佳人!

    林渊扬鞭策马,朝城外军营飞驰,不管傅和堂是否在后面跟着。

    飞驰出街口时,一辆华贵的马车忽然自西而东,拦在了他们面前,车帘掀开,露出一张富态柔和的脸,耳边一点朱砂痣,正是长乐侯府的老夫人。

    他的马车不偏不倚挡在马前,林渊不得不收紧缰绳,紧抿双唇,问道:“阿爹这是何意?”

    他停下了,傅和堂却没停下,纵马冲出长街,回头对他拱了拱手,飞扬肆意地笑道:“多谢林候相让,我与暮星成亲之日必当请侯爷来观礼。”

    林渊厉声吩咐:“拦下他们,送老夫人回府!”

    老夫人从车里下来,拿出短剑抵在自己喉间颤巍巍地说:“好,你要去追那个人尽可夫的贱人就尽管去,阿爹就死在这里,也算没有对不起林家祖宗,没让儿子娶一个给林家抹黑的放荡哥儿!”

    “阿爹,你这是在坏我的大事……”他心潮激荡,忍不住吐出了一句心声。

    林老夫人却听不进去,只冷冷道:“一个哥儿而已,能做什么大事?他倒是勾引汉子的本事了得,才在庙里呆了一晚上就勾搭上了个道士跟他私奔!你知道吗,那道士身边还有个俊俏的汉子,我都不知道他要勾搭多少人才够!”

    老夫人咬牙切齿,恨得眼珠发红。林渊紧紧抿着唇,看着老夫人颈间雪亮的白刃,竟不敢让人动粗。

    傅和堂在旁边看笑话一样看着他,夸张地叹了一声:“长乐侯,老夫人也是为你好,本将军劝你做个孝子吧。也放过暮星一条生路,让他跟本将军过几天好日子,省得在你府里被人蹉磨死。”

    三人在这原本宽阔,现在却被挤得水泄不通的街角对峙,街道另一侧忽然传来了沉重杂乱的马蹄声和声声喝斥:

    “你们不能再走了!”

    “奉侯爷之命,请夫人跟我们去军营稍待!”

    “拦住那道士!”

    “不得动手,小心伤了夫人!”

    “别伤了那个丑脸汉子!”

    “那个不是夫人,抓道士,对哥儿温柔些!”

    乱纷纷的叫声、马蹄声、兵器交击的响声自远而近地响起来,玄甲军中罕见地传来毫无秩序的混乱声音,人马挤成一团,让人无法相信这是平定南安六郡的天下精兵。

    哒哒的马蹄声不断逼近,最前面一骑却是一个身着灰衣,远在看不清五官时便给人一种艳色逼人之感的年轻道士。他身后是个玄衣男子,脸被半挡着,靠近了看不出模样,周身却都透出种清冷出尘的气质。

    在这两人身后还有三匹马飞驰,最前头一骑是个剽悍朗阔的大汉,眉心一点艳丽的朱砂痣,与整个人的体态气质都格格不入,令人不忍多看。在他身后坐着一张半张脸生着红斑的丑汉子,再后面两骑一个是额生红痣的哥儿,另一个则在眼角生了颗勾魂摄魄的美人痣。

    不知为何,虽没看清后面那两个哥儿的相貌,林渊却直觉地有种违合感,胃里有些发堵。

    傅和堂却是在看到苍狼时就有这种感觉了。眉心艳丽饱满的朱砂,粗犷剽悍的相貌,怎么看怎么不搭配,在那匹马冲向他的时候,他甚至有种想要抽身退走的冲动。

    哪个蠢货把他看成元暮星的,简直是一天一地好么!

    两个做主的人都不做反应,手下也不敢轻易拦截那几匹马,就眼睁睁看他们冲到了路口。

    直到这时,老夫人才反应过来,厉声喝道:“拦住他们,杀了那个贱人,不许他再勾引我儿!”

    马匹飞驰到面前,邵宗严就在飞马过程中纵身而起,踩着马头轻飘飘地飞到空中,如离弦之箭般疾射向林渊。

    “是刺客!抓刺客!”

    “那几个哥儿也是他们的同伴,抓住他们!”

    玄甲军拍马护住林渊,无数弩’箭密密麻麻地射向他,也有人朝着后面那几个打扮成哥儿的武林高手攻击。苍狼抽剑磕开飞来的乱箭,一骑绝尘,朝向长乐侯府另一侧的柳树飞驰——在那棵树下,有着凡人看不到的红衣仙人和他的金乌在徘徊等候。

    白栖墨与吕惊云护持在他马后,剑气纵横,大开大合地杀退玄甲军。

    傅和堂本在一旁轻松地看热闹,但吕惊云那张多情又无情的脸在他面前晃了几下后,他脑中蓦地灵光闪动,指着他叫道:“吕楼主,暮星也跟着你们来了是不是?”

    吕惊云邪魅地笑了笑,可惜眼角点了朱砂痣后气质大变,不仅没有从前那种高深莫测的邪恶恐怖之意,反倒让不少士兵看得眼神发直。

    傅和堂正要追问他为何扮成哥儿,对面忽然传来一声尖利的惨叫:“渊儿,我的渊儿,你们快杀了这个道士!”

    他循声望去,那个本该被射成筛子,被玄甲军乱刃分尸,被林渊一刀两断……就是不该刺杀成功的道士正坐在林渊马后,左手捏着他的脖子,右手拈着一枚金色药丸塞进他口中。

    林渊眼睛大睁,满面痛苦之色,似乎想呕出那粒药,可是挣扎半响也没能挣开那只手的钳制。

    如果那道士要杀的不是林渊,而是他的话……傅和堂下意识捂住喉咙,涩然问道:“不知道长是何方高人,今日来此是为……”

    那道士抬眼看向他,冰冷诡艳的脸庞上残余着几分杀意,冷然问道:“你要娶元暮星?”

    眼前的林渊就是例子,这道士的来意昭然若揭。傅和堂咽了口口水,握紧手中圣旨,不敢答也不敢不答,脑子转得飞快,说出了一个答案:“我想娶暮星是不假,可我不像林渊那样为了炼制精钢的法子才娶他;也不像他那么卑鄙,无媒无凭就强要了人,还任由阿爹和下人欺负他。我是堂堂正正求了圣旨,给他一个无人可欺的身份来的!”

    他说着说着,自己倒也坦然了。这道士分明是来给元暮星报仇的,他一来没做什么越礼之事,二来求亲之事做得光明正大,没有半分欺辱人的地方,那道士再怎么也不会要他的命。

    不过他心底其实没有自己所说的那么镇定,吕惊云和那个粗犷哥儿脸上红痣总在他眼前一晃一晃。

    那可不像是有人会主动愿意点上的。

    那道士能在那么多玄甲精锐中轻易擒住林渊,逼得吕惊云和另两个……至少武功也不逊他多少的人装成哥儿做他的帮手,不知得有多强的手段了。他马后那个汉子也绝非凡人,这么乱的场面,他却始终置身事外,所立之处竟没有一个士兵、一刀一剑能靠近他,简直像是神仙手段了。

    他紧张地等着道士的审判,冷汗不知不觉浸透全身,许久才等来一声:“你怕不怕姓林的这家?有没有本事把他的事宣扬出去?”

    成了!

    他心中一松,眨了眨眼,让额头汗珠顺着睫毛滚下去,恭恭敬敬地说:“在下是皇上亲封的武威将军,家父是当朝丞相傅冕,林氏若有不法之处,在下自当上达天听!”

    “好,那我就说了。”道士轻柔的笑了笑,明明是个汉子,笑容中却饱含着无比诱人的魅惑力,让人移不开眼。他说的话更是比笑容冲击力还大,甚至让人开始怀疑自己是清醒着还是在做梦。

    “长乐侯林渊其实是个哥儿,他根本没资格继承侯府,根本不该混在军中领兵打仗!”

    晴天霹雳、天崩地陷都不足以比喻傅和堂与在场军士的心情。

    林渊怒极反笑,不顾自己要害被制,放开喉音朗声问道:“阁下是冲着我侯府来的?是不是接下去要说你是先父在外的沧海遗珠,比本侯更有资格继承长乐侯府?这等无稽之谈有谁会信,我身上何来半分哥儿的模样?”

    邵道长垂眸一笑,压低声音冷浸浸地问道:“那元暮星呢?我就问你,他是不是哥儿?你当初强迫他时,他是怎么说的?”

    林渊眸色一寒,冷然道:“原来你也是他裙下之臣……”

    邵宗严指尖在他喉间轻点,灵力冲入哑穴,堵住他剩下的话,高声道:“林老夫人当年生下林渊之后,伤了身子无法再要孩子。因见林渊是个哥儿,怕长乐侯府后继无人,又怕妾室会生下小子动摇他的地位,就挖掉了林渊脸上的生子痣,趁年幼用秘药修复肌肤,把他当成侯府继承人养大。

    “所以实际上,长乐侯府已经绝嗣,一个女、哥儿也不该领这些玄甲军,请将军回去奏明圣上,收回侯府的爵位,另遣贤能统辖玄甲军……处置这两个以哥儿冒充汉子继承侯府之人!”

    傅和堂惊喜得差点说不出话来,拼命拧了大腿一把,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连声道:“道长所言极是,在下这就回京禀告圣上,请旨收回侯府,处置当年将哥儿假充汉子冒领侯爵之位的人,再选个好人家遣嫁了林家哥儿!”

    第60章 第五次救援

    “你胡说!我儿是汉子,我儿是堂堂侯爷!”

    林老夫人刺耳的尖叫响起,夹杂着玄甲军的悲愤怒喝与傅和堂惊中带喜的急迫追问:“他真是哥儿?你可有证据?”

    “不能让他胡说下去了,杀了他!”

    老夫人喊得破了音,玄甲军也是乱糟糟一片喊杀声,却不敢真的动手。邵宗严坐在林渊身后,手指按在他大动脉上,淡淡道:“我虽没有实证,却有旁证——你们自该比我清楚,眉心生红痣的哥儿都特别能生,可为什么元暮星入侯府数月,却始终没怀上呢?”

    街上一片静默,傅和堂兴奋得呼吸都粗重了。林老夫人怒道:“自然是姓元的不会下蛋,他本来就是个汉子,一个汉子怎么可能生!”

    “老夫人莫开玩笑,我刚在府中做客时,令郎还说他是哥儿,是侯府的正夫人呢。他若是个汉子,侯爷为何要强抢他进府?”傅和堂笑容越发灿烂,气得老夫人差点抽过去。

    邵宗严点了点头,又道:“据我所知,老夫人还给侯爷纳了几位小星,如果真是元暮星身体有问题,为何他的妾室也不能生?”

    是啊,之前他怎么就没想过,长乐侯府又不缺哥儿,以林老夫人那副抱不上孙子就要发疯的脾性,林渊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个孩子?傅和堂颈后一阵发麻,看着邵道长智珠在握的模样,忽然有些相信他的话了。

    他下意识看向林渊,却见对方的眼睛几乎瞪出眼眶,脸颊挣得发红,一副被敲中弱点而心虚的模样。

    或许不是心虚,可是谁又敢肯定他真的就是汉子?朱砂痣若是自幼被剜掉,好生调理几年,或许长大了真的看不出来呢……

    不只他,就连玄甲军中也有不少人有了这样的想法。林渊挣扎得越发厉害,老夫人也不再寻死觅活,提着刀冲到马前去刺邵宗严,悲愤地尖叫:“妖道!你胡说!明明这妖道和那贱人合谋要害我儿!我儿一生下来汉子,是威震天下的大英雄,怎么可能是哥儿!”

    傅宗严当即嘲笑道:“威震天下的大英雄?你儿子没遇到元暮星,没得到他炼出的百炼精钢之前,还不就是守着小小长乐的一个不入流勋贵?他要是真的有本事,就别靠着哥儿造的兵器和玄甲,自己征服一郡看看啊!”

    “那个哥儿……”老夫人气得发疯,举着匕首颤巍巍地刺向邵道长,却不知怎么着狠狠落进了儿子腿里。锋利的合金钢刃顿时穿透肌键和血管,鲜血喷涌出来,染红了一地。

    林渊喉间发出咯咯的响声,不知是痛还是恨。

    邵道长点了他的穴止血,玄甲军被这血色刺激,顿时生起了护主之情,密密围住那匹马,要副他放人。还有些人攻向晏寒江,想来个围魏救赵。傅和堂机智地命自己的手下拦住那群玄甲军,好在道长面前留下更好的印象。

    不求有功,但求自己不会像吕惊云等人那样变成哥儿。

    长乐侯府那边一名忠仆扶起老夫人,悲愤交集地道:“谁都知道元暮星天天说自己不是哥儿,不能生的就是他!我们侯爷被这个假哥儿迷昏了头,根本没碰过别的哥儿,怎么可能有子嗣!哪怕你们武功高、有本事,也不能这么诬赖人!”

    “怎么,现在又信元暮星不是哥儿了?那当初你们凭什么说他是哥儿,夺了他的职权,抢了他辛苦建成的炼钢厂,把他锁在府里受折磨?”邵宗言闻声看了他一眼,神情淡淡,却让那仆人不由自主弯了弯腿,又咬牙强辩道:“我们侯爷岂是那种小人,他只是太过深情。”

    邵宗严眯了眯眼,眸中冷光大盛:“他深情就可以剥夺别人的一切?他有权势就可以迫人接受他的深情?我却要说这不是深情,而是阴谋呢?”

    他的声音太过激烈,那仆人被他的声色逼得不敢开口。傅和堂给手下使了个眼色,傅家军便捧场地喊道:“一定有阴谋!一个哥儿装的假汉子能对别的哥儿有什么深情,就是看上人家炼钢的本事了!”

    邵道长看向长街那头已经贴近传送阵的四人,算了算挑选世界需要的时间,沉声讲述了一个惊世骇俗的阴谋:“林家把我们客户送到庙里抄经,就是为了在这段时间内让林渊怀孕产子,等到生了以后推到元暮星身上。因为他被林家关在内宅无法出来,又是眉心生痣的哥儿,任谁也会相信这孩子是他生的,不会怀疑长乐侯本人是个哥儿。”

    元暮星一下子从哥儿变成汉子,林渊却从汉子变成了能生的哥儿,这个故事实在太颠覆。可是元暮星眉心有红痣,在本世界是板上钉钉的能生标志,若说他不能生更不可信。任是老夫人和家仆怎么喊冤,这个阴恻恻的诡异阴谋却不知不觉烙入了所有人心底。

    只是元暮星带来的现代军事训练方式打造出的玄甲军更精诚团结,也比其他军人更忠诚于主君。直到这时候他们还围着那匹马,试图给邵宗严增加压力,免得他真伤了侯爷。

    邵宗严也并不打算做什么,他的手指放开林渊的哑穴,一甩手将他扔到傅和堂马上。

    傅和堂反应极快,立刻点了林渊穴道,制住他的双手,点头谢道:“多谢道长相助,在下立刻将这个假充汉子继承侯爵爵位的哥儿送进京受审!”

    玄甲军纷纷冲向傅和堂,傅氏私兵也上去护主接战。林渊瞪着一双红得像厉鬼似的眼睛,死死盯着邵宗严,咬牙强撑道:“哥儿和汉子之间区别极大,不是你空口白牙就能诬陷的。道长,我看你也是个世外仙人,为何不去清修,反倒要掺和这些争权夺势的凡俗事?”

    邵宗严忽然展颜一笑,整个人都好像浸入了暖融融的日光中,温暖艳丽,虽是没有朱砂痣,也看得所有的人都移不开眼。

    他的笑容却不是为这些人而发,而因为长街另一头的变动——他在这边吸引了足够多、足够久的注意力,元暮星他们已经顺利飞马到了传送阵边,客户端激活了正在柳树下原地转圈的npc。

    红衣npc笑着问出了程式化的言语,让林渊给这次旅行打分。

    没错,客户能否满意他所做的,才是他身为客服关注的重点,本地人之间的争权夺势又与他何干?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向晏寒江伸出了手。

    玄衣墨发的俊朗男子便拨马朝他走来。周围无论是玄甲军还是傅氏军都自然地为他让路,复又在他身后合拢,仿佛一条鱼在水里游动那么顺畅。他握住了邵宗严伸来的手,温声问道:“要走了吗?”

    邵宗严微一点头,两人就在众目睽睽下牵手而行,马走得极缓,一双人如明珠美玉交相辉映,让更多的人体验到了客户曾感觉到的酸楚。

    林渊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忍着恨意嘶声问道:“星儿就在刚才那几骑里?你究竟想把他弄到什么地方去?”

    邵宗严转过脸看向他,脸上的温柔欢喜尽数收敛起来,化成了冰冷诡异的笑容:“如果我是侯爷,就趁早买一包打胎药备着,别等几个月后肚子大了才着急。”

    “你说什么!”林渊与林府之人惊怒交加,傅和堂也是一样不敢置信,结结巴巴地问道:“道、道长您是说,林、林渊肚子里有了、有了……”

    不仅是有了,而且是至少能维持三年,所有表征都和真正怀孕一样的肚子。

    他漠然收回目光,淡淡道:“林老夫人不是急着抱孙子,急得都要逼我的客户刺血抄经了吗?抄经抄不来孩子,我却能助你们一臂之力,你好好感受,不用太感谢我。”

    是那粒药!那粒不毒药,而是能让人怀孕生子的药!

    傅和堂想起方才那一幕,后怕得浑身一阵阵发冷。然而冷意过后,看着邵宗严与晏寒江远去的背影,他心中却蕴酿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不管林渊是汉子还是哥儿,现在都是个大好时机……他抓着满面恨意,仍在苦苦挣扎的林渊,低下头凑到他耳际,邪恶地低笑着:“林家作乱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个侯府能传承下去吗?本将军倒是有个办法帮你——我给你一个孩子,再扶咱们的孩子当上下一任长乐侯如何?到时候南安六郡还不是林家血脉的?傅某人做事光明正大,不会像你那样白占了人家身子,连个名份都不给!”

    仔细看看,林渊也算是唇红齿白,长相不差,只比哥儿差了颗痣……可是只要他能生,又有南安六郡和玄甲精兵做嫁妆,痣就又不要紧了。喜欢的话,就像吕惊云他们那样随便在脸上一点不就有了?

    他心念转得极快,在林渊耳朵上重重咬了一口,咬出一滴鲜红血珠,宛若林老夫人耳际那颗朱砂痣。

    果然还挺能看的。傅和堂顶着他直欲择人而噬的目光直起身子,挥手吩咐府兵:“走,随本将军护送林家哥儿回京!”

    “不!不!我儿是汉子,不是哥儿!”林老夫人握着匕首扑过来,傅府的私兵可没有邵道长那样的好脾气,伸出排枪挡在他面前。

    安乐侯府的人欲要反击,傅和堂却拎着林渊的脖子冷冷威胁:“你们侯爷可是还没来得及生小的,要是为了那个老嬷嬷断了林家子孙,你们可担得起这个责任?”

    他一牵马缰转身便跑,玄甲军在后面紧追,林渊伏在马上干咳了一阵,忽然运起真气厉声喝道:“抓住、不,杀了傅和堂,放箭!不许一人出长乐,否则林家就完了!”

    南安六郡,他费尽心血打下来的江山就完了!

    只有把姓傅的一行人都灭了口,他再慢慢经营几年,淡化那道士谎话的影响,再生个孩子……该死的道士,竟是把话堵得滴水不漏,就算他生出儿子,也很难完全推翻他的无耻谰言!

    玄甲军听了他的话,追咬得越发紧,弓弩举起,瞄准了傅氏府兵。城外的长乐驻军也收到消息,从驻地赶过来增援,前后方都有精兵阻拦,杀意腾腾,似乎已经不管会不会和朝廷撕破脸了……

    傅和堂咬了咬牙,脸上露出一派狰狞的神情,拧着林渊的脸说:“林侯爷,本将军本想待你温柔点,是你自己把我逼到这一步的。”

    林渊也像毒蛇般盯着他,冷然道:“你忘了那个妖道的话,放开本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傅和堂狞笑一声,将他狠狠按进怀里,伸手扯裂了他的衣袍,手从裂缝里穿进去揉捏他的身子。

    被剑柄磨得粗砺的大手蹭到他紧绷的肌肉上,林渊惊叫一声,死死盯着傅和堂,气得身子发抖,低声道:“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傅和堂手往下滑,将他的衣裳撕得更开,胡乱摸了两把,找到该用的地方,指尖毫不留情地伸进去开拓。

    “啊!”林渊惨叫一声,似受不住地挣扎起来,玄甲军在后面也动了真怒,弓弩纷纷如羽落向傅家军。傅氏这边自然也是持械相向,两边就在这长乐城中大街之上厮杀了起来。

    乱军鲜血,却是最容易触动人心的,傅和堂满身战意化作热血澎湃,托起林渊的身子,不管他准备好没准备好,硬是将他按在了自己身上。

    他拉起披风挡住里面春光,一面随马颠动一面高喊:“你们的侯爷已经是本将军的人了,你们还打什么!”

    邵宗严那颗生生造化丹是拿sprg药炼制的,再怎么精炼也还带着些原始药物的成份。在这么紧张的状况下本该是察觉不到的,可是傅和堂强挤进来后便彻底引进了药效,他的身子顿时显得火热柔软,比真正的哥儿还适应。

    傅和堂也没想到能有这样的效果,一面卖力做这一场,一面扳起他的脸对向玄甲军,让他们看见自家主君兴奋到失神的脸。

    “你们的长乐侯身子比哥儿还软,让人一碰就酥了,真的是汉子吗?真像你们老夫人说得那么清白吗?你们跟着一个哥儿想有什么前途,你们不怕将来他有一天大权在握,把所有这些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都除掉吗?”

    林渊恨极,开口欲反驳,被他抓住腰狠狠挺送,那声怒斥顿时化作了令人心颤的哀鸣。

    主君这样的表现狠狠割裂了玄甲军的心。

    多年的军旅生涯,战无不胜的功绩,让他们把侯爷当作高高在上的神祗。所以元暮星忽然被侯爷宣布是哥儿,还成了长乐侯夫人时,他们并没想过什么,甚至还当作一桩美谈,希望侯爷和夫人早生贵子。

    可是现在林渊自己也变成了哥儿,还当着众军的面被人要了,露出那样的表情和声音……

    玄甲军一直以来追随的是个哥儿?

    一个为了自己怀孕生子,就强迫手下将军入府当假夫人的哥儿?

    如果他真是哥儿,他根本就没资格继承侯府,而且他现在身子都给了傅将军,肚子里说不定有了小的,以后肯定是人家的人了,他们还要战什么呢?

    高高在上的长乐侯被拉下神坛,玄甲军仿佛失去了灵魂,手中弓弩武器渐渐落地。城外的军队在傅和堂骄傲如巡视的目光下分开,让傅氏之人走出长乐,乘上了来时的大船。

    林家,败了。

    玄甲军军魂已失,不成军了。

    林老夫人也被傅家留下的人悄悄绑入船中,顺水直上京师。

    不管林渊是不是哥儿,他也得是了。两个月后,他便带着并未显怀,但已经无数医士证实有孕的肚子嫁入傅府,南安六郡连同无数精兵也随这场荒唐的婚事直接并入傅家。

    日子一天天流逝,他的肚子越来越大,精神也越来越差,连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真的是哥儿,只是被母亲自幼养成汉子的。

    有的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做过长乐侯,有过那样一段领兵平定四方的日子。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得到过那个眉心生着红痣,会练兵打仗,会炼这世上无人能造出的精钢,劝他“高筑城、广积粮、缓称王”的哥儿。

    不,那人其实不是哥儿,他自己或许才是……

    “星儿……”他捧着肚子,喃喃念着记忆中的名字,身后却忽然走来一个人,抱住他拖到床上,不顾他这副臃肿体态强行挞伐,濒死一样痛苦地说:“只有你,只有你能让我快活得起来,我现在对着别的哥儿都像圣人一样,你还有什么不满的,还要想着别的汉子?”

    林渊的身体迅速升温,心里却仍然想着元暮星,想着他在自己身下时是否也有这样的痛苦,想着他身边那个道士。

    悔恨与痛苦渐渐吞噬了他,可是他最爱与最恨的人都已经不知所踪,仿佛世上从没出现过这么个人一样。只剩下这个从前的情敌纠缠着他,两个人之间没有感情,只有冷冰冰的仇恨、利用和拆解不开的情谷欠。

    等到这个孩子生出来……

    两人的手都放在隆起的肚子上,在这一刻还能怀着些微希望,期待这个根本不存于世的孩子出生。

    第61章 那些回老家的日子

    身后那群人会怎么样邵道长其实并不在意。他的神识延伸向传送阵那边,透过混乱的喊杀声,清清楚楚听到了元暮星的声音:“客服简直是神,如果满分是100的话,我打10086!”

    太好了,客户满意,没有投诉,没有差评……

    还没高兴完呢,客户又加了一句:“除了客服大神之外都是辣鸡,要不是看在有神客服的份上,这个破游戏老子再也不玩了!”

    ……完了!又被投诉了!

    被客户表扬是很高兴,可是救一个投诉一个,几乎每次救援结束,客户都要召来清景上仙和沈老师,他感觉压力也是很大的!

    说不定别的客服都能把客户安抚得好好的,人家从来都不投诉、不差评,只有他这边才每次都打低分。要不然人家两个修为高深、日理万机,还要做圆光幻视节日的上仙,怎么会记得他一个还没筑基的小辈?

    两名npc果然再度被真仙意识取代,目光顺着长街看到了邵宗严。

    “唉呀,我就猜到是你。”给客户加赠了一个大千世界修仙游的特别补偿后,清景便隔着一小段街巷和他交流,声音自他识海响起,带着亲切的笑意:“这么久没听到客户表扬你,我都有点不习惯了。你快筑基了吧?”

    邵宗严纵马加快了速度,赧然道:“才刚炼气七层,辜负前辈期望了。”

    前辈摇了摇头,感慨道:“哪里辜负,这已经是坐火箭的速度了。还是你们人类修行快,才两年多就炼气七层了,当初我光开灵智就花了百多年呢。我看你灵力精纯,比一般炼气圆满的也不差了,再巩固巩固,服些丹药,破关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邵宗严连连点头,神色恭谨温柔,跟方才挟持长乐侯,生杀予夺的可怕形象完全不同。

    两人下得马来,晏寒江还是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十指交握,很是引起了前辈们的注意。清景也想起他是谁了,顺口问道:“你是那条草鱼精?你修为不错,又帮着邵宗严做了这么多工作,要不要加入万仙盟?”

    晏寒江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前辈上仙的邀约,态度几可称作轻狂地说:“我是他家属。”

    哦——清景上仙摸了摸尖尖的下巴,意味深长地笑道:“欢迎家属,我们万仙盟对家属也有优待的,有家属的转正后可以分独立小院带三层碧玉楼。”

    他的家属也在肩上扛着呢,很能理解这种随身带家属的负责任好男人。

    邵宗严还没做好准备就被出柜了,紧张得连脖子都红了,绕着原地转了几圈,想解释几句,却羞涩得张不开嘴——也不知为什么,就是说不出那句“我与晏兄清清白白毫无私情”来。或许是因为他们俩都曾看过、碰过对方的身体,他还用洗洁精洗过鱼尾巴……

    前辈上仙们很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什么也不问,朝他一伸手,一道灵光便从他额头没入识海。

    邵宗严赶紧丢开那段尴尬的记忆,把神识沉进去细看,却是一副地图,一副他原本世界的地图。上面圈出一个熟悉的地点,正是当初他被徐江苑发展成万仙盟劳务派遣人员的地方。

    清景的声音随着地图在他脑中回荡,二妖的神识却已抽离了这个世界:“你入职登记就在昭实小世界,转正之后也算那里的员工,可以去找徐执事领三粒筑基丹,以后自己好好修行吧。”

    “可我们已经搬家了!”邵宗严急匆匆叫道,npc那边却已彻底安静下来。晏寒江按了按他的肩头安慰着:“不用担心,你这份工作又不是要坐班的,住在哪里都一样干。就算是要固定上班,大不了我陪你回去住就是了。”

    苍狼等三人在旁边看着他们,脸上一片迷惘之色,只是不敢打搅,等他们该安慰的都安慰够了才开口问道:“两位刚才在跟谁说话?我们带着暮星到这儿,他人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方才苍狼的马直接落到了传送阵上,从那一刻起,元暮星就在这个“世界”消失了。

    传送阵看似落在此世,但其实走进其范围内就已经是在另一个独立空间了。本世界的人就是站在同一片三维空间里也看不到阵中之人之物,更无法碰触,自然也看不到那个始终存在的npc。

    邵宗严放下自己的担忧,先跟他们解释道:“那里是仙人所留的传送阵,只有身带仙缘之人才能见到。元暮星和我等并非本世界之人,从那里来,必然要从那里离开。”

    “果然是仙人……难怪他总说自己不是哥儿,仙界的汉子额心也生红痣,那他们怎么区分雌雄呢……”三个被邵道长收拾得服服贴贴的汉子什么也不敢想,只能哀叹自己仙缘不够,没办法和元暮星有什么关系。

    不过看看有关系那人如今的模样,他们就连可惜都不敢了。

    苍狼和白栖墨还好些,吕惊云却是始终担心着“被人做过一场”的问题,再怎么战战兢兢也要问:“道长,这朱砂痣的解药……”

    邵道长摸出一瓶冰薄荷花露水,丢到他手上:“按顶上喷嘴让药水喷到朱砂痣上,浸润了搓一搓就能掉。小心别喷到眼里。”

    喷完之后当然要还他。

    三人也不敢昧了仙家的东西不还,对着那印制精美的塑料瓶身研究了半天,喷出药水,互相帮忙卸痣。

    没了那颗生子痣,他们顿时有种重活过来的感觉,再也不必担心被人觊觎,被人趁机夺权了。特别是吕惊云,激动得险些哭出来,对天起誓这辈子一定要清心寡欲好好做人,千万别再得罪哪个看似平凡,却是仙人下凡的哥儿,再把这位大神召来。

    邵道长也只是看他们把元暮星当东西那样抢来抢去的不顺眼,才点上朱砂痣略作惩罚。客户自己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他这个做客服的更是和这群人毫无关系了。

    收回花露水后,他便挥挥袖与这三人道别,握着晏寒江的手踏进传送阵,回到了新建的山间庄院里。

    这趟救援虽然没耗太多体力,却几回引动了他过往的回忆,动了真火,以致心绪总不够平静。

    栖华小世界灵机浓厚,他们又住在龙门灵脉上,要提升修行并不算难事,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他便将修为从炼气七层推到了炼气十层,差一步就能圆满。待到炼气圆满,再服下筑基丹,便能将身体锻成一块无漏道体,从此以后才可说是修行中人,与凡人彻底分隔开。

    可一想到要回那个满是仇人的世界,面对从前结下的无数孽缘,他就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只差这最后一步,死活也推不下去。

    晏寒江守在旁边护法,见他焦燥成这个样子,一连几天都不见进展,索性直接把他从蒲团上提了起来,像他扛客户一般扛在肩上,刮起妖风飞向传送阵。

    邵宗严在他肩头挣扎了两下,惊慌地叫道:“晏兄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我修行还未圆满,还不到吃筑基丹的时候,容我再努力两天……”

    晏寒江按着他的大腿,任他在自己肩上折腾,催动脚下妖云飞向传送阵,清清冷冷地说:“你怕什么?这些事不早解决,将来渡劫时炼心这一关更难过。你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武功低微,任人欺凌的小道士了,就算全江湖的人都来追杀你,大不了一一反杀了他们。反正你得那个小千世界庇护,如今气运滔天,就是杀再多人也不要紧。”

    “哪有为了这点事就杀人的……”邵宗严揉了揉眉心,想起当年被人喊着妖道追杀进山里的惨状,还是对那个世界有些畏惧。

    或许那些人已经不值得他怕了,真正印在他心里,让他无法解脱的是那种举世皆敌,无人可依靠的感觉。

    晏寒江仿佛感觉到了他的孤寂,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这是你自己必须要过的坎,你能救别人,为何不救自己?那些人又能比你之前对付过的强多少?如果你自己不行,那就我来,我来做你的客服。你可以试试拿自己当客户,向我求助。”

    如果你需要,我就来救你。

    他按着邵宗严纤细的腰身,慢慢把人放在云头上,右手散开他的发髻,指尖伸进头发里一下下梳着。邵道长叫漫天妖风乌云包裹着,眼前只看得见一片玄色长袍,清清冷冷的,却正好镇定了他这些日子焦燥的心神。

    他舒服地喟叹一声,将脸贴在那片不算柔软的胸膛上,闭着眼缓缓道:“你已经救过我一次了……”

    他第一次救人回来,曾在传送阵外撞见一个妾室差点跟他私奔的人,被那家主仆追到江边,就是晏寒江用一把黑伞罩住他,将他拉入龙门庇护。

    虽然后来他也到江里捞鱼了,可是在他看来,这次因缘还是他受惠比较多。他是从那时起才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有了可以信任的朋友、前辈、师长、家……家属。

    他屏住呼吸,努力抹去脑海中在人鱼中心和晏寒江互相“蹭蹭”的片断,脸贴在冰凉的鱼皮长袍上降温。

    “救了一次而已,还能接着救,你救那些客户时不也都是随叫随到吗?”晏寒江的手指在他头顶穴道上不轻不重地按着,偶尔将脸颊贴在他头上,空着的手挽着他的腰,用一种极让人有安全感的姿势将他拥在怀里。

    脚下乌云渐散,他带着人精准地落入传送阵心,对红衣npc说出“昭实小世界”这个选择。阵光瞬间吞没二人,连一点抵抗的余地也不留,载着两人穿过重重星海,重新回到那个曾逼得邵宗严无处立足的世界。

    传送阵的出口仍是龙门那个。他离开这世界三年有余,林间霜色未变,来林间游玩的人却已经换了一批。

    曾经追得他急匆匆奔向河边的人早已不在,在林间游玩的士女也换了新的流行衣装,这种陌生的装扮倒是给了他一份安心感。

    身后大江横流,眼前霜林似染,景色美如画卷。

    有人依靠的感觉果然不同。他觉着自己似乎可以安心放开胸怀欣赏美景,不用像从前那样,看到什么都反射性地考虑能不能填饱肚子、能不能给他遮风挡雨一宿,也不用担心什么时候有人高喊着“妖道”冲来追捕他了。

    林间有秋风吹来,他不觉朝晏寒江身上靠了靠。草鱼精的身子其实也总是清寒的,可这种凉却会被他温暖,最终反过来成为可以温暖他的存在。

    晏寒江此时也并不急着找万仙盟的办事处,只握住他的手在林间漫步,偶尔接住从天而降的红叶,指尖凝聚真元,在叶上题下淡金色的词句。

    邵道长虽然不会这种高级技能,可是救生包里有附赠的纸笔,当场掏出白板笔,就在淡金词句后面题字。

    漫天飘飘摇摇的枫叶下,这么个身形修长、容色绮艳的道士捧着叶子题诗,恍若这枫林里生成的妖物,特地出来迷人的。他时不时和身边的人谈笑几句,笑容柔软,眼神依恋。雪白的指头执着艳红的枫叶,显得红得越红,白得越白,明丽得几乎刺痛人眼。

    “妖、道!”他竟一点没变化,还是那么个妖精模样——又勾搭上了一个!林间一辆华丽锦缦的马车上,忽有一名年轻人扯掉帘子,目眦欲裂地瞪着那个方向,手指握着布帘狠狠用力,像是要把帘子当成人揉烂了一样。

    他身边坐着三个同样带剑的年轻人,都是朝气蓬勃,正要在江湖上闯出名号的时候,听到“妖道”两字,便兴奋地围上去问道:“哪里来有妖道?赵兄莫非认出了什么恶人,快跟小弟说说。咱们这么多人,武功也都不弱,还怕不能铲除了那恶道士?”

    看着那两人悠闲赏景的模样,赵明轩几乎抓烂了窗帘,咬牙道:“几位贤弟不知,那边那个拿着红叶的道士就是采花妖道邵宗严!三年前南七省受他祸害的人家联合起来悬赏抓他,我碧尘山庄也是其中一户。谁知这妖道比泥鳅还滑,我两次碰上他都叫他跑了——”

    看到自己费尽心思也没弄到手的人现在竟是柔顺地站在另一个男人身边,一副已经被调教过的乖巧模样,他的心里直叫嚣着想杀人。

    碧尘山庄妾侍众多,他爹根本不在意少了个女人,是他被这道士勾了魂,才派心腹跟着那群乌合之众一道追杀他。谁想到这贼道比狐狸还精,往山里一钻就找不着人,后来有幸在这枫林里堵到了一回,却又叫他抓着空子跳河跑了。

    整整三年音讯不闻,他真以为这妖道死在河里了,想不到他竟没死,而是被人圈养了!

    他身边都是初出江湖的热血青年,根本不在乎邵宗严是谁,怎么跟碧尘山庄结的仇,只要有个机会让他们一展武功、出出风头,最好再藉此名传天下就更好了。

    三人按捺不住地跳下车,找随行侍卫要了马,争先恐后地朝着赵明轩注视的方向围去——那里也只有一个人像是能令七省武林倾力追杀的采花妖道了。

    赵明轩抓着窗框吩咐:“把车子赶到后头,堵住那个妖道!”

    等三个同伴收拾了那个黑衣人,他正好把妖道捡回庄里炮制,让他再也没胆子逃开。

    马在密林间跑得并不快,可也足够堵住两个慢悠悠散步赏景的人了。邵宗严看见他们朝着自己冲来就恨不能退回传送阵,晏寒江却是从背后托着他,一步也不许他后退,低声道:“怕什么,这才几个人。你救人时千军万马不是也敢闯吗?”

    那不一样啊……那些地方是为了救人去的,救完人就走了,谁会愿意在自己家招惹一群敌人,让人时时上门骚扰?何况他师门虽然没了,长辈们和师兄、师姐都还在这儿,他折腾过份了,那些人万一事后找不到他出气,拿他师长开刀怎么办?

    他微微叹气,满面愁容地看着那三名少侠和他们身边武功更高,随身护持的老仆、侍卫。

    为首的少侠举起长剑指着他,傲慢地问道:“你就是邵宗严?你就是那个为祸七省十六郡,装作炼丹,专门诱骗人家妻妾的妖道?”

    邵宗严又叹了口气,叹完之后却将身子慢慢挺直了,右手放在救生包腰间的系带上,缓缓开口:“如果你们是来讲理的,那么,我从未勾引过任何人;如果你们是来杀人的……那就动手吧。”

    雪白的弯刀抽出,诡艳的刀身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瞬间照亮了众人的眼。那三名少侠并没被刀光吓倒,反倒跃跃欲试地从马上跳下来,呼喝着:“这妖道还敢反抗,擒下他送往碧尘山庄!”

    “这妖道祸害极大,该由赵庄主做主,召开武林大会公审他!”

    几人眼看便冲至面前,却像是撞到了一面无形墙壁,忽然间便齐刷刷被撞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才停住,身上沾满了枯叶污泥。玄衣墨发的草鱼精拦在邵宗严面前,拂了拂袖,冷冷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我面前这么质问他?”

    地上的人还没爬起来,自然无法回答,他们随行带来的老护卫戒备地站在刚才那道无形之墙外,警惕地看着他的手,抱拳问道:“老夫徐家堡徐青,奉堡主之命带小主人出来游历,却不想撞见了高人。不知阁下如何称呼,与这位邵道长是什么关系?”

    晏寒江冷冷扫过全场,目光最后落到邵宗严脸上,却带了几分浅笑:“我是元泱苍华大型网游的客服晏寒江,邵宗严是我(尊贵)的(客)人。”

    他抓住邵宗严的手,神情专注得好像天地间只剩下这么个人似的:“我是为你而来的。”

    邵道长自己一直是说这话的人,却都是出于工作要求,并不知道这话究竟会造成什么样的冲击。然而晏寒江突然对着他念出这词,却让他真切体会到了那些客户曾经的感受——不,有些客户因为不信任客服,初听到时也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那种整颗心都不再为自己而跳的感觉。

    他满脑子回荡着刚才那句可以当作完型填空的“邵宗严是我___的__人”,吞了口口水,忐忑不安地道:“晏兄,你刚才那句服务词没加定语,宾语少了个字……”

    “嗯。”晏寒江点了点头,冷然转向地上那群人,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说:“邵宗严是我未过门的爱人,你们回去告诉长辈,告诉所有曾欺凌、为难过他的人,晏寒江来日当一一上门拜会!”

    第62章 那些回老家的日子

    好霸气的宣言!

    好无耻的宣言!

    邵道长被草鱼精的王霸之气震得差点纳头便拜的时候,那群来铲除妖道的少年侠士却被这狂傲之语气得不轻。他们从泥里滚起来,重抽刀剑,高喊着朝晏寒江冲去,然而仍是连对方的身子都碰不到就被一袖扫开。

    三人再要往上冲,身边的老仆人果断制住了他们,朝晏寒江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地说:“徐家堡记下阁下的话了,必当将今日之事遍传江湖,请各家苦主做好准备,等待阁下上门。”

    晏寒江点了点头,漠然问道:“后面那辆车里的人也是你们的同伴吗?回去告诉他,有什么恩怨让他当面来找我,别像见不得人似的躲在背后。”

    这话清清楚楚传到车里,赵明轩气得脸色涨红,揉烂了手里的窗帘,一拍车门走了出来,强压着怒气道:“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是你那小情儿见不得人吧?他勾引了半个武林的人,男女老幼都不放过,亏你还将这种……”

    他脸上忽然一痛,还没来得及感受是怎么回事人就失去意识。醒来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滚出去了几丈远,身上沾满泥土才落叶,眼前一大片血色。

    他的鼻子又酸又疼,嘴里含满热血和什么活动的东西,一开口便和着血吐了出去——竟是两颗门牙。

    他急得又逼出一口血,用力揉了揉疼痛钻心的鼻染,眼前一点点恢复清晰,看向那个刚刚打伤他的人。晏寒江神色姿态分毫未变,仿佛刚才并不是出手伤他们这些江湖好手,只是随手拂一下衣袖那么轻松。

    他揽着邵宗严不盈一握的腰身,冷然扫视四周,漫不经心地说:“你看,要击退他们不过是这么容易的事,你还怕什么呢?尽快调整好心态,你的未来不能局限于这么小的世界。”

    邵宗严看得痛快,可是想到还要踏上就仇人的门,那份欢喜就不纯粹了,烦恼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道:“咱们真要去那些门派?追杀我的人中,有些也真是因为他们的妻妾、通房乃至家中小姐要跟我私奔,做家长的才恨我……”

    晏寒江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那又与你何干?他们管教不好自己家人,就要来欺负你吗?”

    邵宗严可没有那么坦然,想到自己当初那连徐江苑都吃惊的桃花运,有些苦涩地说:“可她们这样做也是受我的气运影响……”

    晏寒江捏着他的下巴,右手摸上那双细细弯弯、不笑也似在勾人的狐狸眼,不算温柔地开解他:“你虽然桃花运过强,容易影响别人,可也不能硬按着人家爱上你。就好比街上丢着一锭无主的金子,的确足以动人心,可明白事理、有羞耻心的人也不会擅自去捡。

    “你洁身自好,行得正踏得端,就应该问心无愧,不用管别人怎样。这些年你不过是遇人不淑,碰到了些贪欢好色之徒和不分好歹、迁怒于人的糊涂人,怎么能把这些罪责都扣在自己身上?”

    他的声音清冷如水,潺潺流过周围众人耳中。

    那些因为江湖流言而对邵宗严怀有鄙夷之意的人,经过这般清音洗涤,便化去了许多人云亦云来的轻慢念头,心思澄净,化解了敌意。但在赵明轩耳中,那话音却像是漫天雷霆隆隆作响,震得他五脏几乎碎裂,又逼出一口鲜血,再度昏迷过去。

    那两人悠哉游哉地离开之后,几名同样一身狼狈的好友和仆人才赶过来救醒了他。

    其中一名少年忐忑地问道:“咱们还要不要追杀那妖道?那个姓晏的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他长成这样,也不怪的女子爱慕……可是他现在身边也没跟着哪个女子,反而只有一个男人,说不定之前真是被人误会了呢?”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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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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