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桃花入命 作者:眉如黛
正文 第3节
桃花入命 作者:眉如黛
第3节
赵判官连咳几声,使劲挤出一丝威严,沉声唤道:“阿情?”
阮情慢吞吞地回过神来,看着赵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罩上了雾蒙蒙的一层水雾,娇声道:“王爷不肯抱我……”
赵杀牙根发痒,暗道你想的抱法,和别人的抱法不大一样。虽然如此,仍是双手使劲,把阮情打横抱起来,往床边走去。
阮情身形还未长成,赵杀这几步路走下来,并不算十分吃力,只是暗暗奇怪阮情浑身没二两肉,那身力气是如何使出来的。
阮情彻底呆住了,双颊酡红,目不转睛地看着赵杀。
赵判官却是目不斜视,把他一路抱到床上,除了鞋袜,抖开被褥,掖好被角,这才说:“抱也抱过了,你学了一天,早些休息。”
阮情心里极是欢喜,可人心向来不足,高兴了片刻,就开始责怪自己方才为何要说得那般文雅,连忙扯着赵杀解释:“我说的是嫖……”
赵杀拿手在他嘴上轻轻一掩,冷着脸训道:“听话。”
阮情不知为何,十分吃他这一套,静静躺在床上,红着脸看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那再亲一下。”
赵杀那张刚毅俊脸上,露出了几分为难神色,见阮情一脸泫然欲泣,终于俯下身。
阮情立刻生龙活虎地伸长了手,牢牢搂着赵杀的脖子,一口咬了上去。两人嘴唇刚一相贴,阮情就打了个寒战,连眸光都恍惚起来,仿佛等了许多年,突然称心如意,不由得拼命抱着赵杀又舔又啃,鲜红小舌朝赵杀口里搜刮。
他哭得太久,此时一面亲,一面打着嗝,直到喘不过气时才堪堪分开。
赵杀用手背遮着嘴,脸上也有些充血,等镇定下来,又低声劝了他几句:“阿情,你年纪太小,许多事上,我不忍怪你。只是好男儿当一身血气,志在四方,我留的功课,你要好好学,以后自食其力,闯出一番作为来。”
他这番话,阮情虽然听不太懂,但还是依言记住了。
赵杀这才重新出了门,外头不知何时下起小雨来,细雨霏霏,洗得天地湛然如碧。赵杀冒雨跨过院墙,发现墙外立着一个人,不知道在那里枯站了多久,肩上全是细密雨珠。
他走过去一看,才认出是许青涵。
赵杀一个激灵,下意识地说:“我好得很。”
许青涵像是着了凉,脸色苍白,衬得那双眼睛幽深如寒潭,直愣愣地盯着赵杀的嘴唇。
赵判官往嘴上一摸,登时疼得抽了一口凉气,指尖上沾着淡淡的血迹,怕是被阮情咬破了皮。
赵杀吓得后退了半步,板着脸说:“一点小伤,用不着上药。”
许青涵静静看了他半刻,才柔声道:“许某没有卑贱到这种程度。”
说着,便在小雨中一步一步走远了。
赵杀被他那句话弄得耿耿于怀,一连几天无心做事。
偶尔叫大夫来,人群里也不见许大夫的踪影。
赵杀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盼到手背上有了白桃花,忙马不停蹄去了许青涵的药园。
这几日正赶上梅雨时节,狂风暴雨下个没停,芳菲春色被浇得七零八落,赵杀打着伞过去,一进院门,就看到许青涵白衣出尘,站在院里淋雨。
赵杀吓了一大跳,跑过去一看,发现许青涵上上下下已经淋得湿透,浑身都渗着一股寒气。
赵杀赶紧把伞往他头顶送了送,嘴里叫道:“许大夫?”
许青涵一动不动,等赵杀连喊几声,这才转过身,往屋里走去。
赵杀只顾着替他挡雨,肩头也湿了一片,见状跟了上去,沉声道:“许大夫,你这是做什么?”
许青涵一路走到檐下,被赵杀拉住手腕,总算回过头来,朝他疏离地笑了一笑:“居然是赵王爷来了,真是稀客。”话音刚落,就把手慢慢抽了回去。
赵杀右眼直跳,恨不得回到三生树下,看看自己又添了几斤情债,半天才道:“我来看看你。”
许青涵轻声道:“我在园里照料药草,也好得很,不劳王爷费心。”
他学的是赵判官几天前的口气,赵杀虽然记得许青涵刚才就踩在一株药苗上出神,药圃里杂草丛生,却不敢戳穿他,怔了怔,才沉下脸道:“这叫好?真是胡闹!”
许大夫目光幽幽地望着赵杀,神色黯然:“有些事压在心里,简直喘不过气来,淋着雨才好受一些。王爷见过我这样的怪人吗?”
赵杀在孽镜台前坐了二十年,志趣再离奇的鬼也见过,像许大夫这样,动不动在下雨天淋得一身浇湿、哭着闹着追赶马车的男鬼,实在是比比皆是。
想到那些鬼统统是十六七岁、未及加冠的年纪,许大夫却足足要大上一轮,赵杀神情尴尬,咳了几声,才道:“大概是你、十分难过的缘故。”
许青涵听到这话,却微微点了点头,语气中多了几分自嘲:“我这几日天天淋雨,想见识见识得病的滋味,老天却连这点心愿也不叫我如愿。”
他这般症状的鬼,赵杀也见过不少,比喜欢淋雨的还要年少,都是些十三四岁的少年郎。
赵杀犹豫半天,才试探着说:“你一身的水,先换身衣服吧。”
许青涵低声笑问:“这世上谁会在乎我的死活?”
赵杀几乎要报上自己的大名,但此事关乎颜面,想了半天,也只是含糊劝道:“总归有那么几个人。”
许青涵连背都佝偻了几分,倚着门,满天风雨迎面而来,映得他一双眼睛里也是凄风苦雨,空洞迷蒙。
赵杀看得于心不忍,把伞一丢,挡在许大夫面前,一身华服被泼得湿淋淋黏在背上,一顿好说歹说:“我们先进屋里,换身衣服,好好说话。”
许青涵抿着嘴唇,侧过脸去,始终不肯看他。
赵杀把昔日一敲惊堂木,万鬼震慑的魄力都祭了出来,沉声喝道:“胡闹!”
许大夫吓了一跳,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几丝细雨恰好打在他莹白剔透的脸颊上,赵判官还以为惹哭了他,气势一泻千里,憋得俊脸通红,才把两只手狠狠撑在墙上:“本王问你话呢!”
许青涵被他禁锢在两手之间,脸皮飞快地泛起一抹红晕。只是这点血色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过多久,许大夫又开始满脸落寞,摆出不搭理人的模样,轻声道:“王爷请回吧。”
赵判官忍不住说:“你这人、当真冥顽不灵!”
许青涵十指深深掐进掌心,低低地说:“王爷对阿情真是温柔体贴,一个劲地夸他漂亮、聪明……我却是冥顽不灵。”
赵杀听他说得这般黯然神伤,心口跟着泛起一阵凉意,懊恼道:“许大夫──青、青涵!”
许大夫把赵杀猛地推出四五步远,就想进屋掩门。
赵杀身为鬼判,最爱结交的就是许青涵这样清雅无辜的圣人,每回看到许大夫,三魂七魄都欢喜得敲锣打鼓,方才那几句狠话,本来就说得勉强,等看清许青涵是何等的伤心憔悴,脑袋里顿时“嗡”的一声,什么也顾不得了,不由自主地去牵许青涵。
许大夫正在气头上,一身的肃杀寒气,赵杀牵他一次,他就甩开一回。
赵杀被他连着甩开几次,臂膀都酸了,咬着牙,低声下气地说:“我不碰你就是。”
许青涵冷着脸回过头来,恰好看到暴雨寒风斜飞入户,把赵杀淋透了,威严蟒袍紧紧贴在身上,衬得他宽肩窄腰,男色可餐。
许大夫才看一眼,就有些失神,等到多看几眼,连态度都缓和了不少。
只可惜赵杀吃一堑长一智,当真没有再去牵他,闷声说:“衣服不换便不换吧,我这回来,是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许大夫看着自己的手发呆,恨不得重来一次,适才只做做样子,人失落之下,连赵杀说话都只听了个七八分。
赵杀把地上的伞拾起来,率先走到檐外,看许青涵还站着不动,只好说:“走吧,我保证不碰你。”
许青涵脚下一软,差点摔了一跤。
赵杀本来要扶,怕许青涵心生厌恶,又把手缩了回去。
这下许大夫更是眼睛发红,一个劲地盯着赵杀看。赵王爷始终和他隔了三拳的距离,远远地替他撑伞,自顾自地招呼仆从去套车备马,将许青涵送到马车上,自己这才抖抖身上的水珠,慢慢坐进车里。
赵王府财大气粗,马车里也装饰得富丽堂皇,铺着大红厚毯,当中小案上摆着瓜果蜜饯,偏偏许大夫如坐针毡,时不时抬起头来,看一眼赵杀。
赵判官浑然未觉,在前面撩开车帘指路,时不时用手指把湿透的额发往后捋去,许大夫看得心怦怦乱跳,见车抖动得厉害,瞅准时机,往赵杀身上一倒。
赵杀连忙朝里面挪了挪,坐到角落,人愧疚道:“这里位置不大,委屈你了,我尽量坐远些。”
许青涵脸色惨白,眼睛里雾气蒙蒙,直愣愣地坐了一会儿,从碟里拈起一颗葡萄送到嘴里,连葡萄都是酸的。
马车颠簸了一阵就停了下来,赵杀撑开伞来,招呼许大夫下车。
眼前是一间刚刚竣工的医馆,灰墙青瓦,门匾未题,推门进去,院里空无一人。
赵杀领着许青涵逛了几圈,自己也颇为满意。论环境,院外种了不少青竹,后院还另辟石亭水池;论水准,药房药柜里药材齐全,各种刀针火罐单挑最好的配备。如泼雨势中,偌大医馆巍巍而立,不枉他白日叫工匠赶工,半夜让小鬼砌墙了。
许大夫本来看得出神,暗暗猜测是哪位大夫这般有福气,直到两人行到堂屋,看到二十来幅名医画像,都是平日围在赵杀身边的那些大夫,当中那幅馆主画像清雅出尘,不是自己又是哪位。
赵杀本以为许青涵定然高兴,有些矜持地一摆手:“这医馆送你。”可回过头来一看,却发现许大夫满脸悲恸之色,人也摇摇晃晃。
他吓了一大跳,愕然问:“许大夫,你怎么了?”
许青涵扶着一张交椅的把手,慢慢瘫坐下来,半天才问:“王爷心意已决了?”
赵杀沉声道:“那是自然,就等你给医馆题个名字,好找些人来舞龙舞狮,放鞭炮,热热闹闹地开张。”
许大夫颤声笑道:“王爷……好大的手笔。”
赵判官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事在伤心难过,绞尽脑汁地宽慰道:“虽然是我掏的钱,但什么事都是由你做主,要是遇上庸医,尽可以去换,爱免去谁的药钱,就免去谁的药钱。”
他这样温和地劝了一阵,许青涵却像是更伤心了。
赵杀束手无策,正想问问他今日雨势这般大,是想住在馆里,还是随他回王府,就听见许大夫低声道:“我跟王爷讲一个故事,请王爷替我参谋参谋吧。”
赵杀一头雾水地应了,许青涵出了一阵神,然后才道:“我同乡中有一位赵姓富商,喜欢的是一位女大夫,可惜流水无情,思慕了几年仍是没有结果,便找了一名风尘女子回家,想要激一激心上人。谁知相处之间,渐渐发现风尘女子有千般好处,原来世事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赵杀虽然觉得有些耳熟,不过还是尽心尽力地劝道:“正是如此。”
许青涵闻言又是轻轻一颤,嘴唇发白道:“到了这个地步,那名大夫才察觉自己动了心,以为两心如一,强行……强行与富商欢好。谁知富商不但不肯回心转意,还买下一处医馆,拿来做分手钱。”
赵杀摇了摇头,感慨良多地叹了一句:“也是一位可怜人啊。”
许大夫颤声一笑,只问:“王爷以为,此事当如何是好?”
赵杀仔细想了一想才说:“不如效仿娥皇女英,都收入房中,一双两好。”
许大夫急得面红耳赤,猛地站起,大声道:“那怎么成!”
赵杀不明所以,眼睁睁看着许大夫眼角闪过一点泪痕,慢吞吞往堂外走去,只道:“王爷回去吧,我再去淋一淋雨。”
赵杀赶紧去拦他,许青涵这一回倒是见好就收,随赵判官抱了个满怀。
赵杀单手箍着他的腰,劝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冒犯了,急忙分辩道:“许大夫,我都是无心之举,只要你冷静下来,我就把手松开。”
许青涵抬头看看檐外,虽有狂风暴雨,哪里及得上赵杀怀里舒服,竟怔怔道:“王爷松手吧,不必管我的死活……”
赵判官吓得又搂紧了几分,语气愈发懊恼:“也对,你这样清高淡泊的圣人,送车送房实在是辱没了你。”
徐大夫再如何心灰意冷,也被他抱得死灰复燃起来,试探着问:“王爷把医馆给我,不是让我搬出王府?”
赵杀喃喃道:“那是当然,你说想悬壶济世,我才……”
许青涵总算明白过来赵王爷是在投他所好,一颗心从谷底骤然升到云霄,人简直回不过神。
只是他这样魂不守舍地一站,檐外大雨又淅淅沥沥、惹人愁思,落在赵杀眼里,不免有些不是滋味。
许大夫与他身高相差仿佛,腰却这样瘦,一定吃了不少苦。
许大夫一双眼睛空空洞洞,定然伤透了心。
许大夫还喜欢淋雨,只怕是气出了疯症。
赵判官越想越是后怕,把这些天的事情从头到尾理了一遍,想到许大夫几回情绪大变,都是和上不成药有关,忍不住问:“你这般生气,是因为上药的缘故吗?”
许青涵仍在大喜过望,闻言微微一愣。
赵杀见他一副被人戳中了痛处的模样,心里顿时十分笃定。之前找了二十来位大夫看病,许大夫就常常强颜欢笑,后来嘴唇破了皮,许大夫上不成药,连眼眶都红了。
想来他是把治病救人看作是头等大事,这般仁心仁术,当真是令人动容。
赵杀想了半天,长长叹了口气,松开许大夫,坐到一张交椅上,拿指头摸了摸嘴唇,只道:“我让你上就是了。”
第八章
嘴上那处小伤虽然早就好了,可如果能哄得许青涵冰释前嫌,多上一层药也无妨。
许青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轻声问了句:“王爷……方才说了什么?”
赵杀沉声道:“之前是我一念之差,现在已经想明白了,你、你高兴就好。”他说完这句,连自己都听得暗暗点头。只要能让许青涵高兴,自己定然能还清许多情债,到时候脚踏祥云,到天庭任职,与大罗金仙论交,赴蟠桃宴会,当真是很长很好的一生。
许青涵发现自己并非耳误,更是心花怒放,有些笨拙地去解外袍,脱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红着脸问:“王爷,和阿情比起来,我是不是十分古板无趣?”
赵杀看到他脸色红润许多,也肯听人劝告,换掉湿透的衣服,心里十分宽慰,没等他开口,许大夫便断然道:“阿情虽然年轻,床上功夫也比我精湛,但我并不要王爷的银两,就要王爷一颗心。王爷只选我一个人,不好吗?”
赵杀听他答非所问,脑袋里突然有些明白过来,急道:“等等!”
许大夫已经把他绸裤往下一拉,五指一抓。
赵杀命根被制,脸色铁青,迟疑问道:“不是在说上药的事吗?”
许青涵似乎也想到许多上药的趣事,柔声笑道:“王爷别急啊。”他说着,脸上又露出十分羞涩的神情,俯下身在赵杀命根上轻轻一亲,又犹豫着舔了一下。
赵杀几乎要跳了起来,连忙去推他的脑袋。许青涵原本动作还十分轻柔,被赵杀这样嫌弃,眉头微皱,脸色也沉了下来,力气顿时大了几分。
赵判官被他按得动弹不得,只好小声说:“用不着……这样。”
许大夫声音极轻:“他做的比我好?”
赵杀被他语气吓得心惊胆战,一时忘了坦诚阮情还未做到这种地步。
许青涵只当他默认,轻哼了一句,才低头舔了起来。
赵杀大好儿郎,分身充血后,虽然比不过两位债主天赋异禀,也是根身饱满,分量十足。许大夫却不想让他彻底快活,含在嘴里不到片刻便吐了出来,拿舌头沿肉棍缓缓舔过。
赵杀脑袋里很快就成了一团糨糊。
伏在他小腹的人生得秀雅文弱,此时白玉一般的脸颊贴着暗红肉根,直叫赵判官看得大腿绷紧,尾椎发麻,虽然是十分刺激,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害怕。
许青涵才舔了两三下,见赵王爷已然摆出一副面红耳赤、肾虚早泄的神色,心里渐渐有些暖意,柔声问:“是我好一些吗?”
赵杀向来不通风月,不谙调情,听到此处,也不过是一个劲地喘着粗气,勉强答道:“用不着这样……”
许青涵眼底闪过一丝黯然,过了片刻,才默默将肉根吞到尽处,赵杀浑身巨颤,连耳根都变得通红。
许大夫一面替他品箫,一面拿指腹在赵杀会阴穴上重重一按。
赵判官脸上瞬间有些失神,下面虽然吃痛,但更多的还是酸胀。
许青涵在那一处穴位上越按越重,最后指腹使力,深深陷在肉里,赵杀死死握着两边扶手,闭着眼睛,不过几下,就丢盔卸甲,交代在许青涵嘴中。
赵杀泄了半天,还瘫坐在椅子上,魂儿飘在半空。
原来世上还有这般快活的事……
难怪世人要贪图享乐,娶许多娇妻美妾……
许大夫被呛得咳了几声,寻了条巾帕,低着头把嘴里的白浊吐出来,脸上犹自出神,低声道:“这里是任脉、督脉、冲脉交汇之处,听说手法得当,确实会十分舒服。”
赵杀仍是大受震惊,脑袋里嗡嗡作响。
许青涵见他不答,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赵杀衣袍半解,俊脸通红地软在椅上。
许大夫看了几眼,便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脑海中浮想联翩,半晌过后,就决心遵从其中一幕,取过桌上包扎用的麻布,把赵杀两腿一边一条,绑在交椅的扶手上。
赵判官头枕着椅背,慢慢回过神来,发现自己门户大开,后面还夹着许青涵两根手指,登时怒道:“许大夫,你这是做什么,快把本官放开!”
许青涵吃了十几天的陈年老醋,又做了大半天的前戏,此时恨不得把赵杀弄得眼角微湿,连腿都合不拢,闻言更是眸光沉沉,笑意柔柔,借着药膏,往赵杀后庭又多塞了一个指头。
等三根指头在热窄甬道中进进出出,把药膏彻底抹开,许青涵扶着粗长分身,就想大快朵颐。
赵杀气势不由去了七分,目光也躲闪起来,闷声道:“你、你好大的胆子。”
许青涵这一回倒是极好说话,果真不再深入,浅浅抽送了几下,便开始往外拔出。
赵杀脸上涨得通红,甬道里不知道被抹了什么古怪玩意,没被填满的地方一收一缩,热痒难耐,发觉许大夫要走,穴口还死死箍紧,殷殷地想要留客。
许青涵毫不恋战,把巨物拔出来,抵在入口处,轻轻喘了口气才问:“王爷真不要我?”
赵杀难受得浑身绷紧,生怕自己闷哼出声。
许大夫柔声道:“王爷如果想要我,就把腿张开一些,可好?”
赵杀被他绑着两条腿,瘫在椅上,衬得人肩宽腰窄,腹肌块块分明。骤然听到许青涵这么一问,气得脑袋里一片空白。
许大夫仔细看了看赵杀两腿大张的模样,羞涩笑了一笑:“王爷……”
话音未落,就把那根巨物重新捅了进去。
赵判官眼睛闭得死死的,汗水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下。
许青涵见他这样狼狈,白皙脸庞上反而透出一层薄薄的粉色,分身在紧致肉壁中费力抽插了一阵,忽然多愁善感起来:“我不是一名好大夫。”
他这般大彻大悟,倒是大出赵杀意料之外。
许大夫连动作也变得不痛不痒,忧心忡忡地说:“我一到侍奉王爷的时候,看到王爷好整以暇,我就万分难受,要是王爷难受,我心里就极快活。”
他这般坦诚,叫赵杀慌得连打了几个寒战,连眼睛也战战兢兢地睁开一条缝来。
许青涵脸上仍是温柔如春风,轻轻叹道:“我立誓要治病救人,却生出这种念头,有违医者仁心。”
赵杀好不容易硬起头皮,威严喝道:“你现在悬崖勒马,还为时未晚。”
许大夫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循着九浅一深的章法,分身越捅越轻,把赵杀挑得情动,又开始一下一下隔靴搔痒。
赵杀脸色忽青忽红,额角热汗涔涔,渐渐忍不住抬一抬腰,自己把后庭送上去。
许青涵眸光一动,温声道:“像这样,我就极快活。”说完,终于用力捅了一次。
那粗长分身在一迎一顶间,竟是进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处,赵杀大腿发颤,迷糊了半晌,忽然警醒过来,自己堂堂鬼判,居然被人愚弄到这等地步,登时摇了摇头,双眼圆瞪,想从情欲中醒转。
许大夫看他有恢复清明的迹象,薄唇微翘,又开始大抽大送。
他对赵杀敏感之处已经了若指掌,每捅一下都擦过赵杀最快活之处,赵判官千辛万苦寻回神志,许青涵每每又掀起一波浪潮。
随着药膏一点点全数化开,室内一时之间,尽是汩汩水声。等赵杀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让自己不至于沉于欲海,却发现那张交椅在许青涵全力抽送之下,已经两脚离地,靠着两根木头后腿支在地上,不由嘶声大骂:“椅、椅子,你……”
许大夫柔柔一笑,动得更深更重。
赵杀两腿被绑,生怕和那交椅一同翻倒在地,只好两只手死死抓着许青涵。
这样心惊胆战的交欢,赵判官那孽根却更不争气,又涨又硬地贴在小腹上,时不时生龙活虎地一颤。
许青涵被他箍得紧紧的,忍了许久,终于大发慈悲,腾出一只手来,去解赵杀大腿上的布条。每解开一根,就把赵杀一条腿环在自己腰上。
等两根布条都扯下来,赵判官还是双腿离地,两只手死死抓着许青涵。
许大夫捧着他后臀,试探着走了两步。
赵杀突然明白过来,脸上露出极羞耻的神情,怒气滔天地要下地。
许青涵红着脸凑过头去,用牙尖咬着赵杀胸前的小小乳粒,与此同时,分身还狠狠向上一顶。
赵杀差点搂不住人,吓得浑身紧绷,从脸上到胸口全泛起一片潮红。
许大夫被他骤然夹得死紧,分身也是隐隐作痛,眼中反倒燃起两簇火苗来,柔声劝道:“王爷,抱紧点。”
赵判官被他这样走两步顶一次,很快便射出几股飞沫,失神之下,连半点力气也不剩。
许大夫看他软软地要往下滑,只好自己把王爷抱紧了几分,再试了几个花样,实在憋不住时才跟着射了出来。
许青涵多日相思,苦苦等到今日,一次哪里能够。他抱着赵杀找了张病床,擦身上药的时候,再次血气上涌,喃喃自语道:“我当真不是名好大夫。”
说着,把坚硬如铁的分身又捅了进去。
赵王爷清醒过来,忍不住声音嘶哑地求他:“我不成了……”
许青涵捅了数百下,看王爷两眼发黑要晕,便稍作歇息,替他熬了碗汤药,把把脉象,等症状缓和的时候提抢再上。
几回事毕,赵王爷苦口婆心地劝他:“我……我实在是……”
许大夫心肠一软,停下来替他施针顺气,喂饭喂水,王爷稍有起色又是一通胡天胡地。
这医馆中设施完备,后院就有水井,伙房还备了不少干粮腊肉,许青涵翻出不少吃食,两人在床上昏天黑地地过了两三日,眼看着赵王爷确实是药石难医,只得静养了,许大夫才讪讪收手,抱着赵杀,不断说着要王爷只爱他一个,慢慢睡了过去。
赵杀这一回足足少了半条命,昏厥之时连番做起噩梦来。
他梦到和许青涵携手到了阴司,许多小鬼围着他们发问,问他为什么挑了这样一名古怪的大夫。
梦中的赵杀也言行可疑,吞吞吐吐了半天,居然挤出一句:“许青涵不食人间烟火,我却只有钱,虽然如此,他、他也不讨厌本官。”
这一句话简直句句存疑,狗屁不通,不知为何,那些小鬼竟然都心满意足地散了。妖魔鬼怪过后,是徐判官走过来,他拿着秤砣,称着自己那一口酆都铁箱,神叨叨地叹道:“赵兄,现在少了十斤啦。”
每少上五斤,就多爱上一人……
同时对两个人动了心,这岂不是糟糕至极?
赵杀这样一想,人便惊醒了。
第九章
赵判官这回操劳过度,就算醒过来,也只能躺在床上干瞪眼睛。
许青涵尽心尽力服侍了数日,等几副药用完,赵杀总算能下得床来。
他先前被许大夫压在床上,做得两眼发黑,几乎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身,最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甚至一度见到了许多同僚。如今再世为人,判官大人吓得只想驾一股阴风,逃回赵王府,偏偏许青涵还拉着他,硬要他给医馆取个名字。
赵杀也知道兹事体大,想了半天,万分虚弱地说:“人命重于千金,行医救人的功德更是千金不换,我看这医馆,就叫金屋吧。”
许大夫连耳垂都红透了,低着头,喃喃说了一句:“我不如阿情好看,金屋藏……我,会不会……”
赵杀大惑不解,想让他大声些,再说一遍,许青涵却怎么也不肯了,红着脸请书法大家题好匾额,又一路搀扶着赵杀出门。
金屋医馆开张在即,门前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花篮,赵杀回头看时,只见许大夫站在花篮后,踏着一地大红的鞭炮碎纸,朝他微微而笑。
赵王爷于是摆了摆手:“你去忙吧,晚上回来用饭。”许大夫应了,他才上了软轿。
两个轿夫步伐轻快,一路往王府跑去,直跑到王府那两头石狮子跟前,赵杀才突然想起一件要事:这么多天过去了,自己还不曾严词训斥过许大夫,万一他更加肆无忌惮,自己焉能留下命来!
赵判官这一想,不禁有些后怕,正暗暗琢磨退路,就发现赵王府大门洞开,影壁前围了不少家丁仆妇。
赵杀扶着老腰下了轿,招呼人过来一问:“本王这几日不在,府中出了什么大事?”
仆人诚惶诚恐地应道:“王爷治下有方,府中这几日上上下下井井有条,大伙各司其职……”
别的仆人生怕被抢了风头,也探着头嚷嚷:“今年封地上风调雨顺,田租比去年又多了六百担。”
几十个人围着赵杀,互相推搡,争相露面,护院说要坚定不移地维护王府的长治久安,账房说会实事求是地把握银两去向,管家准备与时俱进地培养栋梁之才。
赵杀听来听去,见府中确实没有出什么大事,于是点点头,强打精神,负着手往前走了几步。
剩下最后一个小丫鬟怯怯地说:“还有便是,那人回来了。”
赵杀一头雾水,半天才想到要问:“哪个人?”
小丫鬟吓了一跳,哆嗦道:“王爷不让我们……提他的名字。”
赵杀被她说得更不明白,沉声道:“你尽管说。”
丫鬟牙关打战,唯唯诺诺地回道:“就、就是……”
“就是什么?”
“是赵、赵……”说到这里,嘴唇一张一合,怎么也说不下去。
赵杀再想问人,周围能说会道的下人统统闭口不语。赵判官只好顺着他们指的方向自己寻过去,在太阳底下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一间凉亭。有人坐在亭中,焚着香,顶着炎炎烈日,披了一件厚重的白色狐毛大氅,两鬓白发星星点点,在翻看一本旧书。
赵杀光看着那人,就觉得身上又热得多流了两滴汗。
等他一头雾水地走上前去,那人听见响动,一面咳一面回过头来,赵杀才看清他相貌原来极年轻,最多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生着一双猫儿眼,五官娇憨可爱,只有眉宇间藏着一点煞气,两道眉毛细且锋利,斜斜指向鬓角。
赵杀怔了怔,刚要问他的姓名,那人就低低咳着,有些费力地站起来,笑着招呼了他一句:“哥哥?”
赵判官半天回不过神,那病夫皱着眉头咳了一阵,拿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断断续续地笑道:“哥哥,我是阿静啊,你不记得我了?”
赵杀初来乍到,连面都未曾见过,哪里会记得他。
只是这人委实生得太过可爱,赵杀看了两眼,就有些管不住自己的手,下意识地想捏一捏,再揉一揉。
赵静被他捏着脸蛋,微微有些吃痛,小声问了句:“哥哥?”
赵杀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下了毒手,慌忙放开,喃喃道了声歉。
那人倒是好说话得紧,两只手握住赵杀的右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勉强忍着咳嗽声,冲他淡淡一笑:“没事,你高兴就好。”
他身形消瘦,嘴唇发白,那张脸却光洁娇嫩,摸上去滑不溜手。赵杀一时心魂荡漾,居然又去扯他的脸皮。琥珀色的猫儿眼,菱形嘴唇,还摆出一副老气横修的模样望着他,真可爱,当真可爱……
赵静少年老成,被赵杀如物件般把玩,也努力站得笔直,一直等到赵判官良知骤醒,才轻声问:“我这次偷偷回来,哥哥是不是不高兴,想赶我出去?”
赵杀正飘飘荡荡,在云端漫步,听到赵静说话,也只是慢慢转了转眼珠子。
赵静低声说:“大夫说我活不过今年了,哥哥别赶我,成么?”
赵杀大梦初醒,一瞪眼睛,正看到赵静低着头,在擦嘴角的污血,心里不由一紧,沉声道:“你得了什么病?”
赵静黯然一笑:“算命的说我命中带煞,生来克父母兄弟,府里下人怕我,父母也早早地把我赶到北疆,那里没几个像样的大夫,一直看不出病因,只能开些滋补的汤药。”
赵杀被他说得有些揪心,皱起眉头,训斥了一句:“你就不会回来找我吗?”
赵静愣了许久,才笑出声来,淡淡道:“哥哥,我明明找过你许多回啊!小时候千里迢迢逃回来,好不容易翻过院墙,是你拿石头砸我,叫我滚出去;没过几年我又回来,也是你叫宠妾一字排开,骂我痨病鬼的。”
赵杀打了个寒战,慌忙退后几步,脑袋里来来回回只有一个念头:那胡判官和刘司事真真害苦他也!
可等赵杀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再仔细一看,赵静眼中笑意浅浅,竟是一丝要报仇的意思也没有。
那人强撑病体,笑着问他:“哥哥,怎么了?”
赵杀心乱如麻,想了半天,终究有些提防,沉声道:“你不怪我?”
赵静眨了眨猫儿眼,既可爱,又有一身与生俱来的贵气,认认真真地答道:“当然不怪,爹娘去世后,只有我们兄弟两个相依为命,我自然该全心全意地对哥哥好,哥哥说什么,阿静就做什么。”
赵杀听到这话,心里更觉古怪,愈发多留了几分心眼。
可惜他胸怀正气,无论如何做不成胡判官、刘司事,看到弟弟在日头底下站了许久,累得气若游丝,还在强打精神和他说话,心中一软,便一路搀扶着赵静走到厅堂,叫人做了一桌药膳,一筷一筷夹给他吃。
赵静吃了几口就饱了,可他一生之中,哪里看见过哥哥这般友爱,高兴之下,还是全数吃了下去。
席间种种兄友弟恭,自不必说。到了赵杀离席解手的时候,赵判官大手一挥,招来几名下人,让他们盯紧赵静,看看这名弟弟是不是要动什么手脚。
等他解手回来,下人们已经吓得脸色煞白,指着门缝说:“那人……那人对王爷的茶杯……”
赵杀心中一沉,看来这弟弟确实是头笑面虎,如今是为复仇而来。
他拍了拍下人,温声道:“他做了什么,你们照实说。”
下人们支支吾吾,半天仍是羞于启齿。
赵杀只好自己探过头去,往门缝里一看,正见赵静端着他的茶杯,红着脸看来看去,半天,拿嘴唇在赵杀喝茶的位置轻轻一碰,小声唤了句:“哥哥……”
饶是赵杀见多识广,也想不到事情会这般峰回路转,他脸皮发红,赶紧把下人遣散了,在门外用力咳嗽几声,徘徊了两圈,才讪讪推门入席。
桌上被人轻薄过的茶杯已经不翼而飞,赵判官一看,心中大石落地,把还算清白的饭碗捧在手上,小心翼翼地扒了几口饭,渐渐有些食不知味,剩下赵静在那里尝一口壮阳补肾羹,抿一勺十全大补汤,还尽心尽力地把菜盘推到赵杀面前,轻轻地说:“哥哥也多吃些。”
他在外面漂泊多年,谈起北疆的风物竟是如数家珍,对时兴的辞赋大家也自有见解。赵杀与旁人交谈,十句里有九句都答非所问,难得遇上这么一个脑袋灵光的聊伴,理应说得尽兴,可经过适才那一吓,竟是同样如坐针毡。
赵判官也试着问他:“阿、阿静,你对我……”
赵静都是一面轻咳,一面谈些孺慕之情。
赵杀在一旁察言观色,看到他这般正正经经,几乎要怀疑自己方才看花了眼,被逼无奈之下,只好找个由头试着站起来,往前走两步,再猛地回头,正撞见赵静费力地支起身子,去摸赵杀吃剩的空碗。
赵判官脸色煞白,看着赵静试图把瓷碗拢在袖中,这才游魂似的咳了两声。
赵静慌忙坐直了,乖乖巧巧地问:“哥哥怎么又回来了?”
赵杀脑袋里一团乱麻,朝赵静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一个人魂不守舍地走回房去。
他在床沿呆坐了几个时辰,等子时锣响,下人殷勤来报,说那怪人睡熟了。赵杀想了许久,终究还是壮着胆子,蹑手蹑脚地走进赵静房中。
借着窗外月色,他望见赵静抱着一箱事物蜷在床上,嘴里甜甜地说着梦话。
赵判官凑过去,把弟弟怀中的木箱揭起一个盖,发现里面全是破烂,有鼻烟壶,有残损的镇纸,甚至还藏了两条绸缎亵裤,最顶上的正是自己的茶杯和饭碗。
赵杀打了个寒战,六神无主之下,赶紧把箱盖盖严,原路退了出去。
门口聚了许多下人,一看见赵杀,就争着为他出谋划策,有的说:“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他偷这些东西,一定是学了苗疆巫蛊之术,想给王爷下降头的!”
有的嚷着:“可不是么?偷什么不好,偏偏偷杯具、餐具……”
管家神情凝重,把赵杀一路拉到耳房,屏退众人后,珍而重之地拿出一张折好的符纸,千叮咛万嘱咐道:“王爷,俗话说得好,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到了这个时候,咱们只能先下手为强!这是小的请高人画的符纸,包管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完,还阴恻恻地笑了几声。
赵杀遍体发凉,心中虽然想说管家多虑了,但赵静究竟意欲何为,却是半点不敢多想,心绪重重之下,仍是把那张符纸摊开来一看,只见上面画的符文好生古怪,依稀写的是:
火火火火火火
火赵静火
火柴柴柴柴火
火火火火火火
赵杀堂堂鬼判,对黄符咒术了若指掌,看了半天,也看不出这道符纸有什么名堂,只觉是妇人写来,止小儿夜啼的西贝货,因此只是随意收在怀中,并未上心。
这一夜兵荒马乱,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赵杀独自用过早饭,就开始望着手背上那朵俏生生的黄桃花出神,直等到晌午,门外才传来一瘸一拐的脚步声。
赵判官走到门外一看,见赵静披着与时令不符的厚重皮毛大氅,扶着墙慢吞吞地朝这边走来。
赵杀看他走得气喘吁吁,脸上不见一丝血色,忍不住大步走过去扶他。
赵静歇了半天,人还大口大口喘着气,一边擦着额角的虚汗,一边朝赵杀乖巧地一笑:“我想跟哥哥一起吃饭,又脚下无力,只好清晨便出门,总算赶到了……”
赵杀想不到他这般病弱,还偏不坐轿,半天才道:“以后行走不便,就别来了。”
赵静听他这样一说,竟是呆住了,一双猫儿眼空洞无神,在地上游移了半天,才抿了抿嘴,低低笑道:“倒也、不是很累。”
赵杀怔了怔,才解释了一遍:“我可以去找你。”
赵静僵硬的肩膀慢慢放松,目光渐暖,轻声笑了:“以前行走不便,想要一样东西,常常求下人给我捎来,等上几天也不能如愿,后来想要什么,便习惯了自己去拿。”
赵杀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由问道:“谁怠慢了你?”
赵静摇了摇头,只规规矩矩地掖紧了大氅,微微笑道:“所以我想见哥哥,也宁可自己过来寻人。我不想……再等上那么久……”
赵杀呆站了片刻,看着赵静那身沉稳气度,竟是生出些老牛护犊的柔情来。他一路牵着赵静走进屋来,叫人上了菜,扶着自家弟弟入席,才吃了两口,就看到赵静面色有些不对。
赵静原本病痛缠身,脸上毫无血色,在太阳底下尚且要披上一件毛皮大氅,如今坐在阴凉处,一张脸却红晕微现,额角慢慢地渗出汗来。
他自己也有些慌乱,拿袖口不住地拭汗,来来回回地为自己的茶杯斟茶,羞惭万分地辩解:“好、好像有些热。”
过了片刻,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偏偏赵静还拼命拢着自己的衣襟,坐立不安,一个劲地说:“哥哥,我身上好热。”
赵杀怕他热坏了,忙走过去,想替他把大氅解开。
赵静浑身大汗淋漓,还试图扯着那件皮氅,费力地说:“无、无妨的……”
赵判官刚用湿帕子给赵静擦了脸,汗水又滴滴答答地淌进那人领口,束手无策之下,也急得团团转,哑着嗓子问他:“什么时候的事?”
赵静一向病弱,断断续续地挤出一句:“哥哥一挨着我,就有些……”
话音未落,喉中又是一阵腥甜。
赵判官好不容易听清楚弟弟说的症兆,脑袋里“轰”的一声,忙把管家送的黄符掏出来一看,只见纸上写满了火字,火上还架着柴,中间烧的正是赵静。
赵杀脸色大变,抖着手将符纸撕碎,可赵静仍是汗出如浆,极小声地在一旁问他:“哥哥,怎么了?”
赵杀死死搂着自家弟弟,只道:“是我不好。”说完,还默默捏着袖口为赵静擦汗,懊悔了许久,才想到叫人去请许大夫。
然而府里派出去的小厮,寻了七八条巷子,没有一个能找到许青涵的下落。连平常消息最灵通的管家,也只知道许大夫昨夜回来过,一个人满身露水立在房门口,朝他们抿嘴而笑,说王爷全然忘了与他有一饭之约,天不亮便静静走了。
赵判官听到这里,当真是又羞又愧,只好屏退下人,自己把赵静扶到床上,将他汗透的衣服一件件剥下来,仅留贴身的里衣。
赵静热得迷迷糊糊的,半天才缓缓睁开眼睛,轻轻问了一句:“哥哥藏在怀里的,到底是什么符?”
赵杀想了想,深觉再如何推卸,也是自己的不是,便道:“别问了,都是我的错。”
赵静病得脸颊通红,眼睛里泛起一丝水光,仍有些迷茫地问:“可我们,是兄弟啊……”
赵杀沉声认错:“那东西阴毒得很,我不配做你的哥哥。”
赵静暗自出了一会儿神,终于道:“世上只剩下哥哥和我相依为命,哥哥想做什么,我都是肯的。”
赵杀大惑不解,问了句:“我想做……什么?”
赵静睁着一双猫儿眼,万分虚弱地笑了一笑:“哥哥在符上写了我的名字,还画了那样一道符,又是干柴又是烈火的,想做什么,自己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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