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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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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L]囚鸟 作者:白露为燕

    正文 第28节

    [GL]囚鸟 作者:白露为燕

    第28节

    “西绽,我好像好几天没洗头了。”

    “是吗,倒是没什么怪味道。”说罢竟又落下了一个更深的吻。

    “西绽,从醒过来之后,我就觉得有一块石头压在我的胸口,闷闷的,让我不能呼吸。我觉得我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记忆里,我是个很坏的人。”

    “那你希望从我口中听到什么答案呢?是附和你,说你真的很坏,还是反驳你,说你的记忆出了差错?倚夏,我曾经想过要改变你的记忆,可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才明白,每个人都是自己记忆的主宰者,也许记忆可以被篡改,可感觉是永恒的。你有多痛苦,我没有办法感同身受,可你很勇敢,如果我是你,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我一定没办法像你一样坚强。所以你说,一个这么乐观又积极向上的女孩,就是再坏,又能坏得到哪里去呢。”

    路西绽看着闭上眼睛陷入了睡眠的乔倚夏,吻了吻她的眼睫毛。这世界上最珍贵的爱情,不是你爱我一辈子,而是你虽然失去了记忆,却依然想要跟我在一起,愿意跟我回我们的家。

    孟流琛将乔倚夏抱进房间,轻轻放在大床上。

    “姐,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打电话给我,我会第一时间赶到。”

    路西绽点点头:“回去吧。”

    孟流琛往门外走去,在跨过门槛之前突然转身回来紧紧抱住她:“姐,你别怪我偏心,但谁让你是我姐呢。我只想告诉你,无论你怎么疼她怎么爱她,那都是你的事,可你也要记得好好疼自己,药要按时吃,过段时间我陪你去医院复诊,你不要觉得倚夏现在没了记忆就不会心疼,就像你说的,记忆没了,可感觉还在。她会担心,我也会心疼。”

    “知道了。”

    路西绽坐在床边,看着睡颜如同初生婴儿般的乔倚夏,她的眉头皱成一团,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要把她叫起来吗,可她看起来很累,把她叫起来,她如果睡不着了又该怎么办。路西绽隔着被子轻轻拍着她,试图让她平静下来。噩梦啊,拜托你从我爱的女人脑海里消失吧。

    她竟然就真的慢慢平静了下来,平静地喘气,平静地陷入梦境。路西绽看了看时间,临近傍晚,是该帮她做点东西吃了,否则醒来一定会肚子饿。

    刚一起身,头就突然蚀骨钻心的疼,从额头一直蔓延到脑袋里面,像有一根刺一般,刺痛她的神经,让她霎时间觉得天旋地转。不知道过了多久,虚汗已经浸透了她的脸颊,手心,她方才慢慢平复下来。想着差不多可以去厨房先烧点水了。

    “不要走。”她拉着她的手,对她说,不要走。

    “我不走。”路西绽坐下来,俯下身子,轻轻抱住她。

    “西绽,我觉得我好像睡不着了。”她的声音微弱又委屈,“我很想一直睡,一直睡,因为一旦清醒过来,那种痛苦的感觉就把我折磨的好难受,心好疼。只有睡着了才可以忘记。”

    路西绽掀开被子,跟她躺在一个被窝里,让她的头靠过来,自己用手臂揽住她:“那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你把眼睛闭起来,听听看,我唱歌有多难听……”

    “真的难听吗?我不相信,你很漂亮,唱歌也一定好听。”

    “你自己听听看,就知道难不难听了……”

    “那好。”乔倚夏乖乖地闭上眼睛,同她依偎在一起。

    小时候,路书野总是用这首《摇篮曲》哄她睡觉,那时她一直嘲笑他唱的难听,歌词幼稚,那个时候的路西绽,大概永远也想不到,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会唱出同样的歌曲,哄着怀中的人安然入睡吧。爱情可以改变一个人,无论她曾经有多么冷漠。只要够爱,都会变得温暖而包容,细心而体贴。

    ☆、第157章 你别碰我

    路西绽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她,平凡无奇,不聪明不漂亮,跟很多其她的女孩一样,她只是平凡的一群人中最平凡的一个。但是她有幸福美满的家庭,母亲没有死,父亲也没有再娶,哥哥也还在。有时候会跟哥哥斗嘴,有时候会被妈妈责骂偷吃甜品,有时候严厉的父亲会批评自己的成绩不够优秀。她就那样平凡而幸福地生活着。可是就算是在梦里,她还是遇到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的名字也还是叫作乔倚夏,一头乌黑的长发,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她们一起成长,彼此相爱,一起过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一天家里的人要将路西绽送出国,乔倚夏微笑着让她放心走,说国外有很多有趣的地方,说她会等她。路西绽在登记前不管不顾地跑回了家,紧紧拥抱着她,对她说,没有什么比永远跟你再一起更有趣。

    醒来时,她听着枕边的人平稳的呼吸,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仔细回忆着这个没有结局的梦。

    她曾经写过一本书叫《十二谜梦》,也写过很多关于梦的研究方向的论文,获得过不计其数的奖项。可是方才那个梦,却用不到多么高深的理论。一切的一切,只因为太过想念,想念到那个人明明在自己的身边,却还是不可抑制地,想念。

    大概是太害怕会失去了。

    “我想起来了。”

    一片黑暗里,枕边人的声音格外清晰。她从床上坐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我想,我应该是一个杀人凶手。我杀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是我很爱很爱的一个人。”

    她回过身子,那表情很难用言语去描绘,但那是一种,从云端坠入谷底的痛苦:“可是,既然我爱的人已经被我杀掉了,那你又是谁?”

    说到这里,她突然紧紧抱住自己的头:“啊,好疼……”

    “倚夏。”路西绽起身抱住她,“不要想了,我是谁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

    “你是谁,我又是谁……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不,不……”

    “你不要碰我,不管你是谁你都不要碰我,因为我现在很想打人,我很想杀人,你快走,你走我不要伤害你!”

    记忆像海浪一样滚滚而来,却被暗礁击打成了碎片,怎么样都无法组成完整的部分,凌乱的画面在乔倚夏的眼前闪过,她看到了很多张脸,英俊的少年,严厉的老人,慈爱的妇人,还有,漂亮的女人,路西绽。可是她到底是谁,她拿着刀又是要刺向谁。她不知道。

    “求求你,哪怕是让我狠狠打自己几个耳光都好,不要再禁锢我了好不好,我真的好痛苦,痛苦的快要死掉了。”她的泪沾满了她的脸,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不想活了,她只想现在就一头撞死。

    这样被她抱了多久呢,从天黑到天色变的灰暗,再到泛起鱼肚白。乔倚夏终于停止了哭泣,只是抽泣。因为她已经哭的太累了,实在没有力气了。

    “吃东西。”

    乔倚夏抬起头,看着手里端着碗,举着汤匙喂自己粥的路西绽,她慢慢把头凑过去,在咬住汤匙的那一刻,狠狠地把碗打翻,还冒着热气的粥全部被洒在了路西绽的身上。乔倚夏觉得难受极了,为什么眼前的人要一直逼她,她恨她,她恨不得掐死她。

    “我说了,不管你是谁,你离我远一点。你一天不肯放我走,我就恨你一天。”

    乔倚夏看着她纤瘦颀长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猛地揪了一下,是啊,记忆是残缺的,可感觉不会变的。也许她们曾经真的有那么亲近,否则为什么她会难过,会心痛呢。她把头深深埋在臂弯里,折腾了一夜,她连自杀的力气都已经快要失去了。

    “吃东西。”

    熟悉的声音再次传入耳畔,乔倚夏几乎是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又重新盛了一碗粥的路西绽,不知怎地,她明明很想固执地把碗打碎,却鬼使神差地伸手接住了碗,然后一口一口地把小米粥喝了进去。也许是讨厌这样妥协的自己,在路西绽想要接过碗的时候,她终于把手中的碗使劲扔到地上,发出瓷器碎裂的声音。

    “我恨你,我恨你。你这是在折磨我,你知道吗。”

    路西绽没理她,她出去拿了扫帚,把这里打扫干净。天已经彻底亮了,路西绽站在床边,乔倚夏坐在床上,两个人四目相接,可惜其中一个人的眼里却不再充满爱意。

    “倚夏,不为别的,只因为,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跟我做同样的选择。”

    她没有好起来,一点都没有,甚至性情比这一天还要更加暴躁,每天她都会制造出不同程度的麻烦,气急的时候会掐着路西绽的脖子不放手,会把滚烫的水泼在她的身上,甚至会打她耳光。可是她不会再自杀或者自残了。她把一切的伤害都转移到了路西绽的身上。路西绽什么都不说,掐她她就忍着,反正会放手。被热水烫到就自己涂点药,反正伤口会痊愈。被打耳光能躲就躲,躲不掉也不过是疼几天而已。只要她不伤害自己,怎样都无所谓。

    日子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路西绽额头上的上和手上的伤都好了起来,可是身上却多了好多其它的伤。

    孟流琛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公司里的事情,他觉得他是时候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兑现自己的承诺了,只有他足够优秀,才能把公司抢过来,还给姐姐,让一切物归原主,各归各位。

    提着水果篮来公寓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是忐忑的,因为他不知道这么久没见,姐姐过的好不好,也不知道乔倚夏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见孟流琛来,路西绽其实是开心的。不止孟流琛,先前江夏戈也来过,乔父乔母也会每天打电话过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喜欢把自己锁在笼子里,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十几年的她,突然开始害怕孤独了。

    “对不起啊姐姐,公司的事实在太多了,都没有能够抽出时间来看你。”

    “你忙你的,不用总担心我。”她帮他泡了一杯茶,递给他。

    “姐……你怎么瘦成这样了?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孟流琛看着她,比之前更瘦了,特别是脸,几乎只剩骨头和薄薄的一层皮了,他看到她脖子上红红的抓痕,还有左手那一片被烫伤后呈现出来的紫红,“姐,你脖子怎么了?手又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乔倚夏像个幽灵一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身白色的睡衣,长头发披散在胸前,面容憔悴,眼窝深陷,跟漂亮二字完全搭不上边,再也没有半分从前的样子。

    “倚夏?”

    乔倚夏没理他,只觑他一眼,便走到沙发旁呆若木鸡地坐下。

    “我要喝水。”

    孟流琛拦住要起身的路西绽,亲自倒水给她喝,正要递给她的时候,她故意将水打翻在了地上,滚烫的热水浇在他的手上,撕心裂肺的疼。他惊讶地望着她,又惊讶地望了一眼拿纸巾帮自己擦衣服的姐姐,他猛地握住路西绽的肩膀:“这些天你就是这么过来的?”见路西绽不说话,他突然愤怒地对乔倚夏说道,“乔倚夏,你是不是疯了!你哪怕还有一点残留的人性,你也不该这样对她,她是路西绽啊!”

    “流琛你够了!”路西绽打断道,“你这样会吓到她。”

    “姐,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有一点当初的样子吗?你的骄傲呢你的自尊呢?你统统不要了吗?”

    路西绽拉住他的手,把他拉到阳台上:“她现在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你凶她做什么。”

    “我不管她有没有记忆,我也不管她是不是疯了,我只知道我的姐姐受委屈了,而我作为弟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姐姐被欺负,就这样。”他也生气了,撇过头去,看也不看她。

    “那你想我怎么做。”

    “很简单,把她送回乔家。”

    “流琛,如果你是我,我是倚夏,你会把我送回孟家吗。”

    “……”孟流琛先是语塞,继而说道,“我不会,但这两者性质不一样。”

    “你我只是同父异母,并且从小不在一起长大,感情基础也不深的姐弟,你尚且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不愿放弃我。更何况我现在所面对的,是曾经同生共死的爱人。”

    孟流琛摇摇头,隔着玻璃看了一眼坐在客厅里失了神的乔倚夏:“姐,你总是能把人说的无话可说。”

    “人活一世,本就不该只为自己,否则,你也不会宁愿跟自己的亲生父母为敌,也要站到我这个姐姐的身边了。”路西绽揉揉他的脑袋,握着他的手,用凉水细细冲着,“你如果真的想为我做些什么,我明天下午有事要出去,如果你时间允许的话,帮我来照顾倚夏。”

    ☆、第158章 不欠你了

    把中国的公寓装潢的像她在美国时的家一样,充满了后现代的风格。客厅和厨房之间有一个大大的吧台,头顶上有个霓虹灯,按下开关就像在酒吧一样,闪耀五颜六色的光。明明是冬天,她却穿着一条大红色的露肩长裙,化着妖艳的烟熏妆,这些年来,为了容貌修复,她花光了所有的钱,在她的脸上,几乎看不出曾经受过伤的痕迹了。

    “好久不见,路教授。”

    “,你的目的达到了。”路西绽看着她,神色沉静。

    冷哼一声,不屑中带着压抑,压抑里裹挟着沮丧:“别装的好像是一个受害者一样。不过也是,你从来都是奥斯卡影后,论演技,谁比得过你?”

    “你要报仇的人是我,何必把贺兰秋白牵扯进来?”

    “果然是心理学家啊。”伸出手,笑着搭上了路西绽的肩,被她嫌恶地甩开也不恼,继续说道,“如果她没有足够恨你,那么我跟她说再多,她也不会受我的影响的。更何况,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情啊,纸是包不住火的,当年的绑架案因你而起,这没有错吧?按钮是你亲手按下的,这也没有错吧?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错了?”

    细长的眼睛开始泛红,她绕开路西绽,去吧台上倒了一杯酒,仰起头一饮而尽:“当年爆破之后,不止我们被关的那间密室,连同你跟杰西所在的屋子也在十秒后爆炸,所有的设备灰飞烟灭,fbi的人都以为永远不会知道当年在那间密室里,你跟杰西究竟发生了什么呢。可是十年,经过了十年,利用剩下开的残渣,仅存的数据和线索,技术部的人,修复了监控录像,听到了你们对话的所有内容。”缓慢踱步到路西绽跟前,笑着望着她,“卡罗琳,我恨杰西,可是我更恨你。”

    “一个毁了我们所有人人生的人,凭什么若无其事地过日子?凭什么可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看看我的脸,路西绽,你他妈看看我的脸!为了这张脸,我进行了多少次痛苦你知道吗?有多疼你知道吗?没有钱我就拼命赚钱,我甚至没有时间去谈恋爱,我每天活在仇恨里,甚至连哭我都不敢哭,你知道这是种什么滋味吗?”捏住她的下巴,“再看看你,那么年轻,那么漂亮,还是个有名的教授,你什么都不缺,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犯下的过错,要让我们这些无辜的人来承担,我更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年我没有直接死在那场大火里,为什么上天要他妈的让我猪狗不如地活着……”

    她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眼泪跟眼线混合在一起,让她的脸颊滑过黑色的泪水。她坐在地上,像是在控诉路西绽,又像是在嘲讽自己可笑的人生。

    路西绽却转身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她停止了哭声,惊讶地朝她消失的方向望去。

    “,我没法让时间倒转,当年的事情,任我有通天的本事也弥补不了一星半点,对不起。现在,请你看好了。”她手中拿着水果刀,刀尖对着自己的脸,慢慢,慢慢,刺进了她的皮肤。

    觉得时间似乎静止了,唯有路西绽脸上鲜红的血液格外刺眼,刀尖在她脸上飞舞,舞出了一条近十公分的口子看着就在刚刚还美若天仙的女人,此刻变得像个女鬼一样可怕,那血液慢慢渗出来,嘀嗒嘀嗒,滴到她家的地板上。她觉得,她期盼这一幕期盼了十年,路西绽再也不漂亮了,她跟自己一样,变得丑陋不堪了。

    ,这样你满意了吗。她在心底这样问自己。

    “,你……”

    “ta、ike、、joseph、fiona、abby、bir、gary,silver,我路西绽对不起你们。欠他们的,待我下地狱之后自会偿还。欠你的,我能还的只有这么多。你要的不过是我跟你一样惨,其实,我比你更惨,今生今世,希望你我再也不见。记住,别再来缠着我了。”

    路西绽转过身子,她的背影纤瘦却不落寞,单薄却仍自信笑了,笑得流出了眼泪。恨了她这么久,自己终究是比不过她。原来,就算她没了那张脸,自己依然比她低一等。自己永远不会有她的自信,她的傲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觉得人生真是太可笑了,而她自己更加地可笑,十一年的仇恨,等的就是这一天,可是这一天真的来了,她一点都不快乐,“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路西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血液沾染到她的手指上。世间的事,从来没有为什么。

    因为从小到大其实都没有过的特别开心过,性格使然吧,她没办法像其她同龄小朋友一样无忧无虑,没办法难过的时候大哭,开心的时候大笑。无论是开心或者不开心,她都习惯用冷漠来掩饰内心的想法,因为很怕别人看穿自己。久而久之,就会给别人高高在上的感觉。在后来,她的成绩越来越好,可以年纪那么小就在最顶级的学府里学习,可以成为最年轻的心理学家。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完美。用这些虚华的外表来武装自己,每天听到太多人表达对自己的羡慕,也许自己就真的能够假装很幸福吧。

    只不过偶尔,真的只是偶尔,她也会有脆弱到想放弃的时候。坐在家门口,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冲上心头。

    “姐?”因为路西绽太久没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他原本打算出去找一找的,没想到她却坐在家门口,他想要把她扶起来,却看到了左脸被血水染透了的她,“姐,你怎么了,你,快,快点去医院,我去开车……”

    她一把拉住他的手:“皮外伤,死不了。”

    “你别再闹了行不行!”孟流琛大吼一声,眼泪喷薄而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真的忍不住,“你到底要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你才甘心?不要闹了跟我去医院!”

    “西绽……”

    乔倚夏从屋里走出来,看着她受伤的脸,伸出手,又缩了回来,她轻轻地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西绽,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们去医院吧。”

    “好,倚夏。”

    医学水平发达,但还没有到万能的地步,疤痕说深不深,说浅也绝对不浅。用医生的话来说,不接受整形的话,只能一辈子带着这道长长的疤痕生活了。江夏戈当下没忍住直接对着医生破口大骂,被其他医生拉了出去。路西绽脸上贴着纱布,在她的眼神里看不出来什么情绪的波动。她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没办法修复的呢。

    “西绽,疼吗。”回家的路上,两个人十指相扣,慢慢往回走。

    “还好。”

    “西绽……对不起。”

    路西绽定住脚步,转过身子正对着她:“没事。”

    “你不问我,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吗?”

    “那不重要。最起码对我来说,并不重要。”路西绽看着她,眼里满满的柔情。

    “虽然仍然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可是我想,我一定很爱你。不然的话,心不会这么疼。”乔倚夏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真的好想好想记起她来,然后,她一定要再认真地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路西绽歪歪头:“这样啊,那我的伤没有白受。最起码,让我可以确定,你先前欺负我是因为心里还有我。这样的话,以后被你欺负,也会更心甘情愿了。”

    “不会了。”乔倚夏摇摇头,“以后绝对不会再欺负你,我保证。”

    “嗯。如果脸上受点伤换来以后不再受欺负,那也很划算了。毕竟以后,还要跟你相处一辈子。”她浅浅一笑,那么的美好,美好到让乔倚夏觉得世界上所有的黑暗都被照亮了。

    ——无论我有记忆也好,没有记忆也好,最起码在因为你的伤痛而心痛的时候,在当下你对我笑的时候,我可以确定我是深爱着你的。

    生活好像开始往好的方向转变了,两个人逐渐能以一种比较融洽的方式相处。乔倚夏不仅不会再刻意刁难她,甚至还会主动帮路西绽做饭,洗碗,打扫家务。乔父乔母来看她的时候她也没那么情绪化了。慢慢的,时间从冬季转入了春天,又从春天过渡到了夏季。路西绽也开始考虑起工作的事情了,钱再多也有花完的那一天,她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

    “考虑好了?”这段时间,江夏戈一有时间就会来陪她聊天。两个人走在小区的花园里,在长椅上一起坐下来。

    “嗯。”虽然薪资不算很高,但现在的她也没什么好挑的了,声望,职称,都比不过一个离家近。

    “那好,既然你决定了,我当然支持。找点事情做也好。你这么优秀,若是一直待在家里做‘保姆’,才真的是大材小用。”

    “后天是倚夏的生日,过来吃顿饭吧。”

    “嗯,路教授相邀,我岂有不来之理?”江夏戈突然伸出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那件事,告诉她了吗?”

    是的,这一段时间,陆陆续续发生了一些事情,其中当然也包括,白英在分娩过程中大出血死亡。最终,她只为商家留下了一条血脉,在最好的年华里去地下与自己的丈夫团聚了。路西绽没能赶上见她最后一面,甚至连白英的葬礼都没有去参加。只是在很多天之后去坟前给她上了一柱香,也只有在那个时候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隔了半个月,她才找到跟白英最要好的朋友,给了她一张信用卡,托她交给白英的爸妈,只让她说是白英生前的积蓄。数目没有很多,毕竟老人家疑心重,但也足够他们养老了。

    “没有。”

    “也是…反正,她现在也记不起来。”江夏戈了然地点点头,“有时候觉得,我们的生活真像电视剧,而且还是最狗血的那一种。”

    “嗯,习惯就好。”

    “西绽,我认识几个不错的整形医生,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不愿意。”她生生将她的话打断,固执地看着前方,“这一刀是我亲手划的,它不该被抹去。容貌对我来说不重要,最起码,没有那么重要。”

    江夏戈耸耸肩:“也好,毕竟你这么有才华,给人家的第一印象不该总是一个肤浅的漂亮。而且。”夏日的暖风扬起她的发,路西绽的头发浅浅遮住那道刀疤,江夏戈知道,她还是在乎的,即使嘴硬也还是在乎的,“而且就算是现在,你也一样很美。”

    “江夏戈,有时真想跟你绝交。”她们走在回去的路上。印象中像这样伴随着落日的余晖在如此静谧美好的时空里并肩前行,已经是大学时候的事了。

    “哼,不会还在嫌我笨吧。”

    “你没发现那些主动靠近我的人最后都死了吗。”她定住脚步,眸色深沉地看着她,“没死的,也变得很不幸。”

    身边有三两个刚下学的孩子飞奔而过,她两人屹立在风里,岿然不动。

    “那就死呗。我怕过什么?”

    女人之间的友谊有两种,一种是恋人般的如胶似漆,称彼此为闺蜜,形影不离。另外一种,她们的联系没有那么频繁,有时候几个月也不能坐在一起吃一顿饭,可是当其中一个有困难的时候,另外一个人一定会披荆斩棘,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她的身边。江夏戈和路西绽,就是后一种。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真诚是一种太难得的品质了,好不容易遇到嘴巴像刀心却比豆腐还软的人,她们怎么舍得不去珍惜。

    因为真的把你当做我的朋友,所以别说我根本不相信你会给我带来霉运,就算我真的会因为靠近你而变得不幸,那又怎么样?再不幸,还能比失去你更加不幸吗。

    ☆、第159章 生日快乐

    乔倚夏生日那一天,孟流琛,蓝雪梧和江夏戈都来了,没有人买什么奢侈品,都是一些类似丝巾之类的小礼品,她们几个之间,早就不需要靠金钱来维持关系。说起来,三个人的关系多少有点纠结,原来三角恋这种狗血的剧情不止存在在电视剧里,真实生活中也会碰到,她爱他,他爱她,她不爱他。但跟普罗大众唯一不一样的,大概就是他们真的能够放下心中的芥蒂,平静地坐在一起吧。

    “姐。这个蝴蝶发卡是我逛了好多家精品店才选到的呢,你看,卡在你头发上多好看啊。”蓝雪梧坐在乔倚夏身边,双手抱着她的肩膀,“姐,我是你的妹妹,我叫蓝雪梧,我们两个是从小玩到大的。小时候我最爱黏着你了。你还记得吗?”

    乔倚夏木然地摇摇头。

    “不记得也没关系。”蓝雪梧更紧地抱住她,几乎贴在她的身上,“姐,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的。然后我慢慢地把咱们俩小时候的事说给你听,你一定会想起来的。”

    “对了,这个是姑姑和姑父托我给你带来的。姑父知道你喜欢拼图,特意托人在国外帮你订了一套,说你平时没事的时候可以拼拼看。还有这个,这个木匣子里,是姑姑给你写的信,因为没办法跟你生活在一起,所以她一有时间就会写信给你,想说的话,都在这里面了。”说到这里,蓝雪梧有点心酸。在乔倚辉的事情真相大白之后,其实她也曾经迷茫过,彷徨过,这份迷茫让她很长时间内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乔倚夏,所以这么长的时间,她甚至没有来看过她一次。

    乔倚辉对她来说,是一个印象很模糊的,关系并不怎么亲近的哥哥,可她作为妹妹,尚且会为之唏嘘,叹惋。更何况是姑姑和姑父呢,他们对于乔倚夏的这份深沉的爱,有海纳百川的胸怀。

    先前孟流琛一直觉得,路西绽跟这样一个没了心智的人一起生活是一种折磨,他动过把路西绽带走的念头,不过现在,至少今天,见她们两个人能够彼此相处的那么好,明明应该高兴的,他却莫名的想哭。有太多的不公平被加注在世间有情人的身上了,她们明明那么善良,那么努力地想要过好日子,不求富贵与荣华,只求厮守终生,不过就算是这样,对于她们来说都变成了不可能的奢求。

    “二十九岁的生日,很特别。”晚上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家里又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乔倚夏跟她一起洗碗,不由自主地说道。

    “等会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是什么地方?”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时针敲敲地指上了零点的位置,她们两个人紧握着彼此的手,来到了空无一人的游乐场。午夜连风都少了几分湿热,夹杂着几分寒凉,四周一片安静,好似整个世界此刻只剩下了她跟她。乔倚夏看着眼前的摩天轮,印象中,她好像来过好几次了。

    “为什么这么晚我们还能进来。”

    路西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想到了一年前,她被乔倚夏拉着手,来到被她包场的游乐园,自己还嘲笑她出手阔绰的场景。

    “你是带我来看电影的?”她们一起坐到电影院里,大屏幕慢慢变亮,乔倚夏侧头,颇为疑惑地看着她。

    电影的名字叫《爱在午夜降临前》,是一部很老的片子。虽然忘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但英文水平倒是没有退化,乔倚夏依然可以很轻松地听懂男女主角的对话,因此她得以省掉看字幕的时间,偶尔偷偷地歪头,看一看路西绽的侧脸。乔倚夏不知道路西绽为什么会突然带她来看电影,不过这样的时光对她来说却很奢侈,也很珍贵,很幸福。

    电影结尾的时候路西绽突然离开了,留下乔倚夏一个人不知所措。她很害怕这种一个人陷入黑暗里的感觉,正当她想起身追出去的时候,屏幕却突然亮起来了。

    “生日快乐,姐姐。”蓝雪梧的笑脸在屏幕上被无限放大,她的声音甜甜亮亮的,手里比划着爱心的形状,“时间过的真快,转眼间,我们都不再是以前只知道玩乐的孩子了,说来还真是奇妙,姐你从小就是个对别人很冷漠的人,偏偏能忍受我这个跟屁虫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啦,嘻嘻。好尴尬,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嗯,总之,姐,以前的事情忘掉就忘掉吧,把握住当下才是最重要的。记住喽,我是你的妹妹,我叫蓝雪梧,很高兴认识你。”

    “生日快乐,倚夏。”孟流琛穿着白衬衣,面容精致到他只要随便摆个姿势拍下来就是可以大卖的画报,“我是,嗯,我是谁好像没有那么重要。你知道知道,我是路西绽的亲人,我们以前是很好的朋友就够了。我不喜欢拍vcr,但只要你能跟我姐好好地过日子,每一年你过生日,我都愿意为你录这样一段录像。生日快乐,每天都快乐吧。”

    “嗨,倚夏。恭喜你又老了一岁。”江夏戈扎着马尾,一改往日妩媚的风格,特别清纯,“不用再想我是谁啦,这么漂亮的女人你的朋友圈里除了我江夏戈以外不可能会有别人啦。真开心,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你最终都能跟西绽好好的在一起。不过我可一点都不羡慕你们哦,就这样相亲相爱一辈子吧,少一天我都不会羡慕的。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亲爱的倚夏,我爱你。”

    屏幕上的她也好,捧着蛋糕缓缓走过来的她也好,那份潜藏在心底的爱此刻是那么的清晰,她想,曾经的她们,一定一定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真甜。”乔倚夏吃下勺里的蛋糕,在蜡烛微弱的光亮下,蛋糕上那个用红色果酱书写的loveu是那么的清楚。

    那一天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路西绽难得的睡着了。乔倚夏蹲在床边,看着她的睡脸,以及脸颊上那道疤痕,觉得有一把刀在狠狠地剜着自己的心。

    可是这真正陷入睡眠的时间,却只有短短的三十分钟,当路西绽睁开眼睛的时候,没有看到身旁应该躺着的人,她披上一件薄衫,起身去了阳台。

    那是她所没有料想到的场景。乔倚夏一个人所在墙角里,双手抱着膝盖,头深深地埋进臂弯里,她在无声地哭泣。路西绽站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突然不知道她正在想些什么。这也是她第一次有了无能为力的感觉。

    “西绽。”乔倚夏抬起头,看着她,“我爱你。”

    “可是,我也恨你。”

    “你知道吗,因为你的爱,让我连死的念头都不敢有了。每天每天,一闭上眼睛,梦里的我就拿着一把刀,朝那个男孩刺去,他临死前还不肯闭上的眼睛,他的鲜血,他的死亡,都是深深折磨着我的梦魇。我不想睡觉,可是我必须睡觉,因为不睡觉就会死。为了活下去,我每天都在受着折磨……我很想就这样死掉,可是所有人都在告诉我,不要死,不能死,只要坚持下去就有希望。西绽,我很疼,心很疼,我不想要这种希望……”她的手捂着自己心房的位置,眼泪无声地滚落下来,“这里,已经快要被掏空了。”

    路西绽突然抬起头叹了一声气,一声短短的哎,包含了她此刻所有的情绪。有无奈,有心疼,有彷徨,有沮丧,有绝望。

    她走上前去,把她扶起来:“倚夏,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明天晚上,陪我看一次星星。”

    “好,我答应你。”

    这一天,路西绽想了很多,最多的是,这段日子乔倚夏是如何度过一个又一个夜晚的,她又是在多少个夜里像昨夜那样,待自己安睡之后,一个人躲到角落里,孤独地等待天亮,这种滋味,想想都太苦了。本来以为一切都将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现在看来不过是她自己的自我陶醉罢了,她所以为的否极泰来,不过是乔倚夏为她做出的牺牲和将就。痛苦不会消失,它只会让人在反复的折磨下失去自我。

    “今天晚上的星星真亮。”乔倚夏扶着阳台上的栏杆,她的头发被随意地绑着,夜空的星光点亮了她的双眼,“都说,人死了之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不知道哪个被我杀死的孩子,他是哪一颗。”

    路西绽站在她身后轻轻抱着她,想到了很多个她们彼此陪伴抬头看星星的日子。刚刚把她接回来的时候,路西绽总想着,无论她会做出什么事情,用热水泼她也好,扇她耳光也好,她都可以忍。只要扛过去,她们就可以变得幸福。事到如今她才知道这种想法有多自私,她的自以为是,让乔倚夏每一天都活在超出正常人所能负荷的自我折磨里。

    “西绽,你放我走吧。这一辈子,是我对你,下辈子如果还能遇见你,我一定紧紧抓住你。可是现在,求求你,放我走,让我彻底地解脱吧。”她们无法看到彼此的表情,只能感受的到彼此的体温。

    可是她懂得她的无助,亦明白她的难过。

    “好。”

    乔倚夏突然握住她的手,猛然转身紧紧拥抱住她:“对不起,西绽。要让你为我承受这些。真的对不起。”

    “如果现在这样子的生活,真的让你那么不开心。倚夏,做你想做的。不要担心我,也不要挂念我。就算是只有我一个人,也可以过的很好。只要你可以不那么痛苦,我放手。”

    人们总是下意识地把死亡看的很可怕,它是生命的终结,随着生命的终结,一个活生生的人会灰飞烟灭,变成宇宙中的一粒尘埃。可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痛苦和折磨。当一个人眼睁睁看着她最爱的人陷入周而复始的自我折磨,好像所有人都觉得,给她多一点鼓励,她总会好起来的。也许吧,也许有一天她又回脸上挂着笑容,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是她真的放下了吗,她真的开心吗,她只是不想要你担心而已。

    对于路西绽来说,她不要乔倚夏为了不让她担心而活下去。

    对于路西绽来说,如果死亡能让你解脱,没关系倚夏,你不要为了我而继续痛苦,我放手。

    你来,我以我最大的热情和绝对的真心拥抱你。你走,我不留。这就是路西绽对你的爱。

    “西绽,谢谢你……谢谢你的不挽留。这一辈子,我对不起的人有太多了,我的爸爸,妈妈,那个孩子,还有你。”

    “倚夏。”路西绽紧紧拥抱着她,千万只蚂蚁成群结队爬上了她的心脏,一点一点啃噬着,“你的父母,就是我的。”

    ——你想离开,那就放心的走,日子我会好好过,不会殉情,你别担心。父母我替你照顾,你别自责。你想离开,就轻松地离开。谁也别担心。

    原谅她的自私。曾经答应过乔父乔母的好好照顾她无法实现了。自以为是地照顾了她那么久,最终还是决定放她走。苟延残喘地过活不是乔倚夏想要的。记忆没有恢复的她已经如此痛苦,那么有朝一日,当她记起一切时,又该是怎样的反应呢。可不可以就让她自私一点,把乔倚夏放到一个没有痛苦,不会心痛,再无忧虑的地方去?

    陷入爱情的人是疯狂而自我的,他们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无论我们遇到了什么困难,你都不要放弃,无论你的心有多痛,你都不要放弃,总有雨过天晴的那一天。那其实是因为绝望还不够深,当你亲手杀掉自己的亲人,却因为精神失常不用接受法律制裁的时候,你还能够若无其事地选择遗忘吗。人性是根植于每个人心灵深处的底线,正是因为人性,后来才衍生出了爱。

    如果这种心伤是没有办法痊愈的,那么路西绽又如何忍心一定要她留下来呢。

    “倚夏,天上的星星有很多,但在我心里,你是最亮的那一颗。”路西绽微笑着捧着她的脸,轻柔地为她擦掉眼泪,“走的时候,别回头。”

    ☆、第160章 相忘湖

    路西绽扶着栏杆,看着灯火渐次熄灭,陷入一片黑暗的外面的世界。

    乔倚夏已经离开很久了。

    因为身体不好,以前也很少喝酒,可是她没想到她的酒量竟然有这么的好,连着喝了几瓶啤酒一点感觉都没有,最后索性开了一瓶白酒,连杯子都不用,直接往肚子里灌。她失去了她最重要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心痛的感觉,比知道十一年前真相的时候,更甚。

    “乔警官,你这样堂而皇之地调戏良家妇女,我完全可以告你。”

    那时候她们才刚刚认识,她生病了,乔倚夏故意逗她,趁机摸了她的脸,奇怪得很,明明跟她认识不久,路西绽却并没有生气,反倒是好脾气地跟她开起了玩笑,也许,这就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缘分。

    “其实路教授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

    陈安和的案子真相大白,那一天晚上她们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她说她善良。路西绽觉得很新鲜。活那么大,有人说她漂亮,有人说她聪明,更有人说她是天之骄女,上帝的宠儿,可从来没有人说过她善良。她向来独来独往,所有人都觉得她高高在上,冷若冰霜,又岂会觉得她善良呢。听惯了好听的形容词,那个时候,乔倚夏的一句善良,竟不经意间触动了路西绽冰冻的心。

    “路西绽,我要追你。”

    路西绽以为她会向以往拒绝很多路人甲乙丙一样拒绝乔倚夏,可是她没有,因为她说不出口。乔倚夏的眼神是那么的真诚,像容纳很多星宿的银河系,带着强大的吸引力。难道,她真的不由自主被她吸引了吗。

    后来,贺兰秋白出现了,路西绽知道,该来的总会来,她躲不掉,也不想多。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把乔倚夏赶走,说不出原因,只是单纯地不想要她受到伤害。

    再后来,路西绽终于没办法欺骗自己了,她终于无法不承认,她爱上了乔倚夏。因着这份爱,她变得温柔,变得敏感,甚至变得体贴。是那份爱,让她开始觉得,她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而不是一个没有思想,机械地活着的工作机器。

    其实她也时常回想,如果她们只是大千世界中的两个普通人多好,可以平静地相爱,安稳地白头。

    命运把两个有着心结的人拴在了一起,却不给她们厮守终生的机会。

    “你。”

    她从梦中醒过来,感受到眼前的人同自己双唇相贴,唇齿相缠,她有点分不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她依然沉浸在没有失去她的梦里。如果是梦,就让她一直睡死在梦里,不要醒过来。如果是现实,她会像现在这样,伸出双手,更深地回吻她。

    “乔倚夏,竟然忘记了路西绽。”乔倚夏的指尖抚过她的眉眼,鼻梁,落在她的嘴唇上,“怎么可以这样。乔倚夏真是个坏人。”

    “我知道我爱你,可是没想到,竟然有这么爱。上天待我不薄,在死神抓住我的手之前,让我变回了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乔倚夏“活”过来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绝口不提乔倚辉的事情,还是跟以前一样偶尔会开玩笑,偶尔会撒娇,整个人都精神焕发。只是她经常会不在家,从一开始的离开一上午,到半天,到更久。到她终于狠下心做了一个决定,舍弃了她最爱的人。

    “西绽。”打那天之后,只要不下雨,她们每天晚上都会一起在阳台上看星星,说不了几句话,只是偶尔会彼此相拥,彼此亲吻。

    “你要走了吗?”

    你要走了吗。

    乔倚夏别过头:“嗯。我答应了爸爸,跟沈珩结婚。作为他好心收养的女儿,却恩将仇报,杀死了他的亲生儿子,我还真是个养不活的白眼狼呢。”她红了眼眶,嘴角依然挂着微笑,忍住不让自己发出哽咽的声音,“其实我不是傻子,很久之前,我就知道我不是爸爸亲生的了。那段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爸妈相处,甚至没办法接受他们对我的好。可是那个时候,只是不好意思,只是尴尬,并没有歉疚。直到……我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丧门星。”

    “那就用下半辈子的时间,好好地孝敬他们,连同倚辉的那份爱,一起传递给他们。”路西绽伸手,摸了摸她的长发。

    “西绽,我爱你,这辈子我只爱你。”

    路西绽轻轻一笑:“夏,记得在你上一个生日的时候我对你说过的话吗。在你脆弱无助,需要关心,渴望一个坚实臂膀的时候,我会是能够给予你安全感的丈夫。在你霸道又英姿飒飒,需要顺从,渴望一个温柔的笑脸的时候,我会是能够给予你无限体贴的妻子。”她朝前走了一步,两个人四目相对,“可是,当有比我更适合你的人出现,而你跟他的结合更容易被父母接受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会是你一辈子的亲人。”

    “别说这辈子只爱我这种话。”路西绽抱住她,叹了一声气,“你要爱你爸爸,你妈妈,甚至是你未来的丈夫。至于我,只要能在你心里,有一个小小的位置,那就足够了。”

    “放心地走,我会过得很好。”

    那天晚上,星星很多,每一颗,都像是凝结而成的眼泪,在黑夜里闪闪发光。

    乔沈两家联姻,在f市是一件大事,乔一海和沈国栋包下了整个希尔顿,为乔倚夏和沈珩举行订婚宴,风光无限,两个人郎才女貌,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于是理所应当的迅速占据了各大报刊杂志的头条。

    订婚宴办的很气派,男女主角也格外和谐,酒席上,乔倚夏终于见爸爸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种笑容,不是虚伪的交际应酬做派,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悦。这样的话,似乎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作为女儿,她所带给父亲的,终于不再只有痛苦了。

    结婚的日子定在一个月以后,那一天刚好立冬,据说挺吉祥。不过这并不在乔倚夏的关心范围之内,如果结婚的对象注定不是路西绽的话,那么是谁,日子订在一天后或者一个月后,统统无所谓。她不过是机械地去完成任务罢了。

    可是她还是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回到a市,去白英和商陆夫妻的墓前,为他们两口子送上了两束百合花。百合象征纯洁,他们之间的爱情,比天空还要湛蓝,比云朵还要纯粹。只愿他们去到天堂,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遇到彼此,好好地相爱,相守一生,别再遇到她跟路西绽了。

    日子的平淡无奇,几乎已经抹杀掉了一切奇迹出现的可能性。乔倚夏每天按部就班地去公司上班,晚上下班,陪爸妈吃饭,看电视,她总是在试图弥补一些东西,可是隐约中发现,她们一家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在她回家之后发生改变了。乔一海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时不时地凶她,好像生怕她会受什么刺激一样,说话变得柔声细语。乔母就更不用说了,几乎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种呵护和关心,丝毫没有减轻她的负担,反倒是让她更加喘不过气来了。

    一直到结婚的前两天,乔倚夏接到了孟流琛的电话,他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袋子,有礼貌地像乔母问好。乔母一向喜欢乖巧懂事的孩子,加上孟流琛又是路西绽的弟弟,模样俊俏,乔母看见他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同他亲近的不得了。

    “流琛,这些日子,你姐姐过得还好吧?”

    孟流琛叹了一声气,点点头:“她前一阵子出国了,昨天才刚刚回来。”

    “出国?”

    “嗯。我本来以为她改变主意,要回美国继续工作的。不过我猜错了。”他将手中的袋子递给乔倚夏,沉甸甸的,“这是她托我带给你的。”

    袋子很大,做工也很精致,拉着拉链。乔倚夏把它放在自己的腿上,顺着拉链缓缓拉开。

    婚纱。

    乔倚夏曾经对路西绽说过,她最喜欢vias的婚纱,模特们穿上以后,长长的裙摆拖到地上,盘起好看的头发,白衣无暇,就像天边的仙子一样美。她把婚纱慢慢展开,铺在床上,乳白色的婚纱像是一场刚刚下过的雪,同她金色的床单相得益彰。这不是寻常的抹胸婚纱,胸口处紧密衔接着一层透明的纱,上面绣着飞舞的蝴蝶,和精致的玫瑰花。腰间整齐排布着水钻,下面是一层又一层的上等纺纱,优雅而高贵,像旧时候公主穿的华服。

    “后来我才知道,姐姐透过关系,去了普洛诺维斯的总部,巴塞罗那。老板愿意破例,让姐姐参与设计,制作一件婚纱。”

    乔倚夏坐在床沿,紧紧闭上眼睛。孟流琛的话,话里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刺痛着她的心。她就要在两天后穿上婚纱了,可跟她走进婚姻殿堂的那个人,却不是她朝思暮想的爱人。

    “倚夏,姐姐说,你结婚的那天,她会来。”他皱了皱眉头,无谓地耸了耸肩,“倚夏,我不怪你,因为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作为你的朋友,我没法祝福你跟沈珩百年好合,我只希望,婚礼之后,你跟我姐姐,能够再也不见。”

    ☆、第161章 囚禁的鸟

    婚礼的那一天,专业的化妆团队将乔倚夏打扮得像天女下凡,她梳着侧边盘发头,盘发下刻意留出几缕长发飘散于洁白的脖颈上。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那些艳俗的珠宝佩戴在她的身上,毫无俗气,反倒是乔倚夏原本的气质提升了这些奢侈珠宝的格调。她的美,从来无须赘述。

    希尔顿大酒店从一层到顶层,每一层都摆放着沈珩和乔倚夏的婚纱照,甚至连电梯门上都是乔倚夏漂亮的脸。今天的f市有很多大事,但是最大的事,似乎就是乔家和沈家两个新人的结合。

    贾富也到场了,带着儿子和孙女,送上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厚礼。在场所有的宾客无一不在为这段怎么看怎么完美的婚礼拍手叫好。

    路西绽同孟流琛坐在一桌,她穿了一身香槟色的套装,落落大方,长发披散着贴在脸上,她想,今日是乔倚夏的婚礼,无论如何,自己也该漂亮体面一点才是,至少,不该那么狼狈。

    随着主持人的呐喊,乔倚夏挽着乔一海的手从光环后面走了出来,走过长长的红毯,走到他的身边。然后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里,十指相扣。

    “……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贫穷还是富有,都对他不离不弃,直至离开这个世界。新娘,你愿意吗?”

    “我愿意。”

    掌声鼎沸,路西绽举起手同周围的人一起鼓掌时,目光与乔倚夏相接。她们之间,到此为止了。

    “那么我在这里征求一下新娘的意见,这束捧花你是要扔呢,还是要送呢?”司仪西装笔挺,手里拿着话筒,期盼地望着乔倚夏。

    “我要送给一个人。”

    终于,她在所有亲友,所有宾客的注目下,穿着她送她的白色婚纱,坚定地走向了她。果然是她的西绽呢,随便打扮一下就可以这么漂亮了。今天的她化的妆很淡,似乎只打了米分底,连眼线都没有化,是怕抢了自己的风头吗,这个傻女人。香槟色的衣服很衬她啊,她肤色白,气质又好,穿什么都好看。好想她啊,好想像电影的主角一样,不管不顾地丢下一切,拉住她的手,跟她私奔到天涯海角。

    可是生活就是生活,她也不是主角,没有所谓的主角光环。

    “西绽,给你。”

    路西绽接过捧花,向她展露了一个微笑:“谢谢。”

    一声谢谢,让乔倚夏再也抑制不住对她强烈的疯狂的想念和爱恋,她终于紧紧抱住她,不顾身旁失神的丈夫,不顾眼中含泪的父母,不顾在场的所有宾客,紧紧地,抱住她。她生命里唯一的珍宝,她曾经说要跟她白头到老的发妻。这一个拥抱,积蓄了太多力量,也耽误了太漫长的时光。

    路西绽手里的捧花被挤压的变了形,她微张着嘴,像呆住了一般,不回应,也不抗拒。任她紧紧抱着她,也任她把眼泪挥洒在自己的肩头。

    蓝雪梧不是没看到自家爸妈一直在给她使眼色,可现在这般情形,让她如何狠得下心去破坏这对有情人在爱情尽头的最后一个拥抱,她办不到。她不再看爸妈,伸手擦着滚滚而落的眼泪,她有多希望时间能够定格在此刻,让她们就这样天长地久。

    乔倚夏把头埋进她的脖颈里,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其实真正的答案是,我不愿意。”

    “哇,我们新娘跟这位美女的感情还真是好呢,那我们下面就有请这位接到捧花的幸运的美女上台来跟我们分享一下……”

    “不用了。”乔倚夏走回台上,打断司仪,摇摇头,“进行下一个环节吧。”

    司仪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个剧情,不过他主持过上百场的婚礼,最不缺的就是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快化解了尴尬,气氛又恢复了方才的融洽和欢乐。

    路西绽喝了很多酒,脸颊泛着过度的红,婚礼散场的时候,孟流琛扶着她,同乔倚夏擦肩而过。这一错过,就是好多好多年。

    “下雨了……”江夏戈从包里拿出一把伞,惊奇地看着外头的瓢泼大雨,“真是稀奇,立冬竟然下雨了。”

    她刚想撑伞,跟路西绽一起走出去,就见路西绽兀自走了出去,江夏戈把伞给了孟流琛,示意他赶快去追。路西绽走到离酒店足够远的地方,蹲在地上,紧紧攥着方才遇到乔倚夏时她悄悄塞到自己手心里的纸条。

    ——我爱你,别等我。

    不是我爱你,等我。而是我爱你,别等我了。

    “姐。”孟流琛举着伞,让它遮在路西绽的头顶,大雨淋在他的身上,那种刺骨的寒冷却不及此刻他对路西绽的心疼。

    “我今天很难过,不是因为她跟别人结婚了。而是我突然觉得,她大概永远也不会好起来了。这种心疼,对我来说,比死亡更甚。”路西绽抱着双腿,在寒风中瑟瑟发着抖,“在我们还没有分开之前,在她还没有恢复记忆之前,我点头,答应了她要我放了她,让她自杀的请求,不,应该说是哀求。很惊讶是不是。那是我这一生中所做过,最艰难的决定。因为我觉得,如果那么坚强的乔倚夏,在十分清醒的状态下说出她不想活了。那她一定痛苦道了崩溃的程度,我不想她忍受那种无谓的痛苦。”

    “其实,这种精神上的痛苦超越了一切肉体上的疼痛。癌症病人尚且有被治愈的可能,可是,对于我跟倚夏来说,当我按下按钮的那一刻,当刀子刺进倚辉心脏的那一刻。往后的日子,无论我们多想时间倒转,都是不可能再弥补的了。他们消失在了我们的生命里,化成了天上的星星,也凝结成了我们心头上的一道刀疤。”

    “而我们,都是被囚禁的鸟。”

    孟流琛深邃的眼眸直直地望着她,全然没有注意到,方才还在他的脸上肆意侵袭的冰雨此刻已经荡然无存。因为在他的头顶,多了一把伞。

    那是个子矮矮的蓝雪梧,拼命地踮着脚尖,举高手臂在帮他撑伞的模样。

    他们都是最聪明的人,也都是最愚蠢的人。

    他们都在爱着,也都在被爱着。

    ☆、第162章 最终章 :爱是永恒

    人生短暂,最多不过百年,凡人来世间走一遭,哭过笑过,悲过喜过,爱一场,恨一场,都将在生命走到句点的那一刻灰飞烟灭,融入风里,飘到海里。十年说长不长,短到只占了生命长度的十分之一,说短不短,长到又过去了生命长度的十分之一。

    十年后的立冬,跟十年前一样,下起了倾盆大雨,蓝雪梧把女儿放下,关上窗子,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十年了,她的女儿已经四岁了。跟明哲的认识是在一场饭局上,他是一名外科医生,不英俊但才华横溢,深得父母的喜欢。在后来的相处中,她发现明哲是一个外冷内热的男人,他不善于表达,不会说一些甜言蜜语,但是会全心全意地对她好,结了婚以后,明哲从来不让她做家务,做饭,她每天只是像一个公主一样,吃饭,玩乐,什么都不用操心。

    若问她爱不爱他,应该是爱的吧。两个人一起生活了八年,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不会毫不动情。更何况明哲是那么完美的一个爱人。结婚以后,蓝雪梧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更是养成了在每天的日记里,都会提起那个人的习惯。比方说,今天见到流琛哥哥了,他穿着一身黑西服,很好看。比方说,好久没有见到流琛哥哥了,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曾经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恋,她忘不掉他。

    一直到生了女儿之后,那段时间她身体很不好,每夜每夜的发烧,出虚汗,脾气也变得很暴躁。明哲请了长假,每天守在她的床边悉心照顾她,她甚至不知道他连续多少天没有合眼。打那之后,日记里固定出现的人不再是孟流琛,他变成了明哲。

    每个人年少的时候都遇到过以为会是此生挚爱的人,那种纯澈的感情有时候并不长久,它也许炽烈,也许充满让人想要不顾一切的热情,但是平静过后,才能真正意识到,真正值得自己携手一生的人是谁。

    她想,她命定的那个人,大抵就是明哲了。

    女儿坐在旁边的羊毛地毯上玩乐高,她手里握着遥控器,看着电视上那张英俊依旧,深邃依旧的熟悉的脸庞,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今天能够请到路氏集团的董事长,孟流琛,孟董来我们节目作客,丽莎我突然觉得我们整个演播厅瞬间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啊。”

    女人冲身旁的男主持人点点头:“没错,我看现场的观众也很热情啊,那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最英俊也最年轻有为的企业家孟流琛孟董!”

    十年,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莽撞的毛头小子了,真好。

    “其实能有今天的成就,我要感谢的人有很多。我曾经也有过迷茫和自暴自弃的时候,那个时候觉得自己可能要就这样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了。不过后来我遇见一个女孩儿,她对我说过这样一句话,她说,流琛哥哥,放心向前冲,你一定能行。”

    “丽莎,是我听错了吗?我们孟董是要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儿深情告白吗?看来节目播出后不少女孩要‘失恋’了呢……”

    孟流琛笑着摇摇头:“她是我生命中的贵人,一个比妹妹还要亲的亲人。除了她之外,我最要感谢的人,是我的姐姐……”

    蓝雪梧揉了揉眼睛,把电视关上。

    ——流琛哥哥,恭喜你,做到了你想做的事情。未来的日子,希望你一定要,比我更幸福。

    富丽堂皇的别墅里,男人轻轻拥抱住眼前的女人,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说的,可是突然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女人回抱住他:“沈珩,我们都解脱了,不是吗?”

    沈珩轻轻一笑,更紧的抱住她:“是啊,你我夫妻一场,仔细想一想,上一次拥抱,已经是十年前了。”他松开她,凝望着她的双眼,“十年来,辛苦你了。或者说,辛苦我们两个了。”

    “十年……”

    “老实说,我一直想不通,你当初为什么不把我们形婚的事告诉路教授。”沈珩喜欢的从来都不是乔倚夏,他之所以愿意跟乔倚夏结婚,也是形势所迫,他有着自己的亲密|爱人,是一个高大英俊的加拿大男人,但是他知道,以他的家庭背景,父亲是决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既然,他注定要结婚,那么不如选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十年的蹉跎并没有在乔倚夏的脸上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她依然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不告诉她,是因为不想她等我。”

    真正爱一个人,是不会对她说我爱你,你要等我这种话的。真正爱一个人,哪里忍心让她独自度过漫长的时光,只为了自己归来的那一刻。

    沈珩了然地点点头:“可就算你不说,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一直在等你。不过好在一切都雨过天晴了,好在一切都还不算晚,错过十年,总比错过一辈子要好得多。”

    第2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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