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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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能]肋骨之花/皮囊伪装 作者:深海先生

    正文 第2节

    [异能]肋骨之花/皮囊伪装 作者:深海先生

    第2节

    突如其来的眩晕伴随着臀部的刺痛袭上大脑,青年的喉头里溢出一声闷哼。

    舒缓的热流以注射处为基点扩散开来,迅速弥漫全身,让他拗起了腰,脖子后仰,漂亮的浅蓝色眼珠迷离地转动着,虹膜如同被打碎了的脆弱冰面,目光渐渐涣散开来。

    “喂,你乱来什么?他的身体可不能随便折腾!”一旁夜莺扭过头来冷冷地提醒。

    “怎么,你看不下去了?还是想替你弟弟保护他的暗恋对象?可别忘了,是沙耶罗亲自托我照顾这小子的。”

    女人蹙起纤细的眉毛,看见偷袭者得意洋洋地一扬手中已经空了的针剂,只好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顺手将从门外闯进来打算揍人的少年抓小鸡般拎了出去。

    “姐!放开我!不能让安藤那个变态……”

    “你闭嘴!”

    周围的声响在赫洛耳里揉成一片模糊的嗡鸣声,身体在松弛下来的同时,他的某根神经却狠狠一绷。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在刚刚失去沙耶罗音讯的那一年,他开始跨入另一个世界,顺着那个名叫“荆棘天堂”的公司扎根在星际非法交易市场里的藤蔓,才得以循着沙耶罗的足迹追下去。那里的确是一片沼泽,他无法不去沾染沙耶罗禁止他触碰的一切,包括某些禁药。

    是b型强化抗生素。他一度曾深度依赖的玩意,怎么会判断不出来呢?这种禁药的副作用能影响人的神经,让人短时间失去理智,变得像个只用下半身思考的白痴!

    青年大睁了眼睛,抠住眼前人的肩膀,喉结上下挣动着:“你这家伙……”

    安藤眯起细长的狐狸眼,满意地视奸了一番此时无力挣扎的小舰长 ,抓住对方胡乱摸索向腰间的手,近乎耳语地低声道:“嘘…是我改良后的,剂量也很小。

    不打这个,那些外星病毒会很快崩解你脆弱的免疫力的,小赫洛。”

    他顿了顿,捏了捏对方尖削的下巴:“看看你的模样,真是引人蹂躏…我就奇怪沙耶罗怎么忍得了这么久。假如我现在趁人之危,他要是回得来,大概会杀了我吧?”

    似乎是听清了这句话,他看见青年的喉头紧了一紧,机械腕带里内置的工具刃弹出来抵到了他的脖子上,像是想要割断他的喉管,可惜力度跟剃他刮胡子差不多。

    他不由得忍俊不禁:“你真的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黑暗倾塌下来的时候,安藤俯身摸了摸他的头。

    这举动就像是在模仿沙耶罗,但沙耶罗永远也不会允许他碰这种玩意。

    赫洛感到自己抱进休眠舱里。

    厚重的钛合金盖子像多年前那扇对他无情闭上的门,让他打了个寒颤。

    营养液浸没过他的身体,也渐渐吞噬了他的意识。他的眼前却出现了一道光,渐渐明亮起来。

    ……

    “老天,新来的体育指导员长得可真帅!”

    “该不会是模特或者明星之类的吧!我总觉得好像在电视上看见过他……”

    “嘘,他来了!”

    一群女生望着从水里游向湖滩的人影停止了叽叽喳喳的嬉笑。水面上波光粼粼,让他的视线也无法集中,但并不妨碍他所有的注意力积聚到那个人的身上。

    男人浑身湿漉漉的,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宝石般的光泽,修长的体魄肆意袒露着。他脊背上静健结实的肌肉线条随着游动张弛起伏,整个人像一条优美而具有杀伤力的鲨鱼,散发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近乎侵略性的男性魅力。

    他屏着呼吸观察了他好一会,才自惭形秽低头看了看自己干扁瘦小的身躯,对比着班里其他的男孩,感觉羞怯极了。

    “看哪,那个小娘娘腔等会一定不敢跳!”

    “啊哈,iq140有什么用,我看他就像个白痴,连怎样使用自己的手脚都不会,就知道瞎写些只有神经病能看懂的程序代码!”

    “不就是个遗传了白化病所以才被抛弃的可怜虫吗!”

    “我说,他该不会是个克隆垃圾吧!”

    他涨热了脸,狠狠瞪向嘲笑声发出的地方,那几个常年欺压他的混蛋正满脸讥诮地看着他指指点点,连跟他一队的女孩儿们也一起发笑。

    “好了,你们谁第一个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从湖边传过来。

    刹那间一种膨胀的渴望给予了他莫大的勇气。他抓住扶梯爬了上去,抛下身下一片令人恼火的冷嘲热讽。

    一步步挪向跳水台的边缘时,男人抬头望向了他。黑色游泳镜遮住了他的双眼,配合对方微微上扬的唇角,这种注视变得意味深长而让人心跳。

    他仿佛感到了他落在身上的目光,比炽烈的阳光更使他血液沸腾。

    第6章 诡异的动静

    他仿佛感到了他落在身上的目光,比炽烈的阳光更使他血液沸腾。

    他攥紧拳头,长大双臂向前倾去。

    他想象自己能像飞鸟一样优美的降落于水面,可事实上身体沉钝如木头不听使唤。扎进水面的一瞬间,他惊慌失措的手舞足蹈,水流大股大股的涌入口鼻。他慌张地在水里打转,甚至分辨不出哪里是水底,哪里是水面。

    在一片窒息的混乱之间,一双手突然抓住他无处安放的身体,将他迅速拽出了水面。

    无暇顾及随空气一并袭来的大笑,他紧紧攀住抱着他的人肩膀,腿像蔓藤一样缠住对方的腰,大口大口的咳嗽起来。

    “别怕……”耳畔似是忍俊不禁的语气,“真像只小兔子。”

    他眨了眨模糊的眼睛,抬头仰视他。

    男人取下游泳镜,甩了甩湿淋淋的头发,他鸦羽般的长睫毛被水珠压得低垂下来,狭长深邃的眼半眯着,薄唇微抿,却没有一点儿恶意。

    “你再不松开我,我们俩就要一块淹死在这儿了。”沙耶罗捏了捏他的耳朵,好像他真的有一对兔耳朵一样。

    他羞涩地松开双手,为了显示自己并不弱小而逞强的伸开双臂,向一旁游去,以为自己的自由泳姿势帅气极了。但立刻他的小腿肚就不争气一阵抽搐,疼痛闪电般袭击了整条腿,身体不受控制的往水里滑去。他慌忙回过头去,试图抓住身后人伸过来的手,四周的场景却一瞬间变成了灯红酒绿的房间,震耳欲聋的音浪从四面扑来。

    温泉浴池雾气氤氲,他的身体同样浸泡在水里,一抬眼就在迷幻的灯光中看见俯身压在上方的人影。

    男人及颈的金色头发全部梳到脑后,身上银灰色的西装半敞,衬衫湿透了,肉色若隐若现,周身透出一股禁欲又性感的味道;他微醺的眼底阴沉沉的,宛如酝酿着雷雨的天空,一只手撑在他的身侧,另一只手却牢牢遏制着他的双手。

    “我警告过你别跟踪我,别试图调查我,赫洛。你来这里做什么?以为这样好玩吗?”

    腹部碰触到半硬的灼物,腿被他的膝盖压得生痛,动弹不得。

    “哥哥……我喜欢你…我不要其他人碰你!”

    门口扮相妖艳的妓女的笑扎眼无比,他控制不住地喊出声来,像要把整颗心都倾吐出来一样得声嘶力竭。

    “滚出去!”

    脸被狠狠抽了一掌,火辣辣地刺痛。比这更刺痛人的却是沙耶罗冰冷的表情。

    “这样的世界,你一步也不许踏进来。”

    男人从水里站起身,把他从地上拖拽起来。他死死逑住对方的手,眼泪凶猛地前仆后继,沿着脸颊淌进嘴里,咸涩一片。

    “但那是你的世界。”

    什么时候……发生过这样的情景呢?

    为什么我一点也不记得我曾向你说出口?

    那深埋心底,烂在肚子里的爱意……

    他在梦魇中张了张嘴,一股咸味的冷水涌进嘴里,眼前猝然陷入了漆黑,却使他猛然清醒过来,本能地在黑暗中四处摸索向液压泵,用力旋转打开。

    浸泡身体的营养液急速下降,头顶的盖子发出一阵喷气声,翻了上去。

    赫洛像条脱水的鱼从休眠舱里爬出来,浑身湿淋淋地靠着墙,手脚打滑,两眼发黑,在球形的休眠舱里隔了好一会才勉强站稳。

    睁开眼睛后,迎接他的是浓黑般的黑暗。休眠舱里静悄悄的,他眨了眨眼,什么也看不见,周围似乎一个人也没有,仿佛是漂浮在无边无际的太空里,被永恒的放逐在虚无之中,每呼吸一口空气都能尝到彻骨的孤独。

    这种可怕的错觉令他久违地生出一丝恐慌。

    尽管记忆已经很久远了,但在遇见沙耶罗前在孤儿院里无数个被关禁闭的夜晚,他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独狼、安藤、夜莺!”

    他一边靠近门口,摸索着闸门,一边打开了机械腕表上的灯光,但不知为什么,它竟然闪了几下之后失灵了。

    回应他的也只是他自己的回声而已。它们成倍的激荡在墙壁之间,反扑至他的耳膜,让他觉得自己就好像成了一只靠回声定位的蝙蝠。

    碰到那个圆型的闸门开关,他的心才总算踏实了一些。

    他们应该在居住舱里正常休息,毕竟谁也不喜欢被泡在液体里睡觉。

    舱门轰然一声开启,门口的感应灯闪烁了几瞬,惨白的光像划过夜空的闪电,赫洛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前已重归于黑暗。

    怎么回事?

    灯坏了?

    “嘿,有人在吗?”

    没有人回应他。他抬起一只脚,踏出恒温的休眠舱外。脚底接触到外面冰凉的地面。寒冷无孔不入的钻入骨髓里。不详的直觉促使他退回去,挪向存放装备的柜子。

    然而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一阵细微的声响从背后的轨道舱深处传了过来。

    他定立在原地,屏住呼吸。那是一种非常奇怪的动静。

    就像是……某种黏稠的软体动物在沿着舱壁缓慢的蠕动。

    听觉水流一般漩涡吸往那处声源,耳膜里像有一个活物苏醒过来,随着那声音一点点变得鲜活。他甚至可以想象出制造动静的那个东西以柔软而阴险的姿态蜿蜒滑行着,身后拖曳着一道潮湿的轨迹的样子……

    像是一只鳗鱼或是乌贼,贴附着船体外部挪移,寻找着缝隙试图钻进来。

    一寸一寸的舒展着触手,蠕动着,收缩着……

    这联想实在是荒谬的———他并非置身于一艘潜水艇内部,是在外太空。

    假如那是什么外星生物的话,这艘小型军舰对于它而言就像一个铁皮罐头,它尝试将它撬开来,想尝尝里面有什么可口的食物。

    而他自己,就是它的食物。

    第7章 夜半惊魂

    这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念头窜跳出来的同时,那种隐约的声响突然清晰起来,似乎已经逼近到他咫尺之处,他却分不清是来自哪个方位。

    他下意识地按住了闸门开关,但立刻他意识到,这样做毫无意义。

    一滴液体滴到他的后颈上。

    那东西在他头顶。

    险恶而隐秘的蛰伏着。

    不管那是什么,它没有理由能穿透钛合金的。

    他这样告诫自己,全身汗毛却如被磁石吸引的铁针一样耸立起来,他冲到储存柜前,摸到一个带有探照灯功能的应急锤,把它打开,然后对准了头顶。

    什么也没有。

    上方的舱壁上,只有一滩深色的水渍———从舱门的外面一直延伸进来的。

    半透明的不明液体一滴一滴的淌到地面上,他沿线望上去,那滩水渍里似乎藏着一片椭圆形的深色影子,像从舱壁里浮现出来的一样。

    将灯光聚拢在那处,他仔细的观察了一会,突然感到整个头皮都炸了起来。

    那是一张人脸。

    并且,有几分神似沙耶罗。

    赫洛倒吸了一口凉气,向后退了几步,头撞在坚硬的舱壁上,一阵剧痛。应急锤落到地上,他的眼前骤然模糊起来,黑暗从四面扑来,逼得他不得不贴紧舱壁,大脑一片混乱,竟一时无法分辨自己是在做梦还是醒着。

    湿漉漉的蠕动声却从头顶飞速滑近,转瞬已挨到他的背后。

    一线冰凉的液体沿着颈侧流下来,似一根细细的触手。

    “赫洛……”

    “……沙耶罗?”

    他浑浑噩噩地回过身去,伸掌向一片漆黑里探去。

    “哐——”背后一声地震般的巨响,光明从背后铺盖而至,亮如白昼。

    霎时他的视线被一片刺目的空白占据,人却猝然间清醒过来。

    过了好一会,他的眼睛才适应过来,回头便见一个人影靠着舱门,手里拿着杯咖啡,一边慢悠悠地喝着,一边笑眯眯地打量他。

    “早上好。我说,我们的赫洛小舰长什么改信真主了?对着墙做祈祷?”安藤的目光在青年纹有飞鱼刺青的裸背上打转。

    赫洛惊魂未定的拂了拂背后,除了未干的营养液,并没有什么其他物质,四面舱壁干燥洁白,同样毫无异状,轨道舱里更是一片亮堂。

    舱门背后的镜子里映出他赤裸的身体,除了浑身潮湿,大腿上有一道已结痂的的伤口外,也不像受到了什么袭击。

    他松了口气,肯定自己是出现了幻觉,或者做了一个梦中梦。

    八成是因为……

    他扫了一眼那个针孔,弯下腰去,细窄优美的腰臀拗出一道引人犯罪的曲线,在身后人完全可以可以构成性骚扰的目光中慢条斯理地穿上衣物,与那家伙擦肩而过地走出门去,回头照着对方的腹部干净利落地来了一拳。

    安藤刚喝下去的咖啡顿时吐了一地。

    “早上好,今天天气不错。”

    肇事者走了两步又倒退回去,顺手夺过对方手里的杯子,好整以暇的喝上一口,“沙耶罗的东西呢,有没有充上电?”

    安藤擦了擦嘴巴,咳嗽几声:“在独狼那里,他在会议舱尝试修复那老古董——它的内部早已散了架,你昨天能打开它可真是奇迹。”

    “奇迹的可不只这个。”赫洛想起那幕诡异的影像,心里掠过一丝不安的阴翳。走过长筒形的轨道舱时,他习惯性地打开一扇窗子的遮光板,向窗外望去。

    映入眼中的不再是浩瀚的太空,而是广袤的地平线,一颗耀眼的恒星执行着太阳的使命,将生命之辉洒向这颗神秘星球。

    半空中的雾已经消散得所剩无几,看上去与地球几乎无异,白鹰在外面玩着“飙骑”,在沙漠上扬起一道又一道的金色波浪。

    赫洛惊讶地愣了一愣,即使氧气指数与地球接近,也并不完全满足让人进行剧烈运动的条件,容易对呼吸道造成破坏。按常理说要在这长期生存下去,不依赖人工供养是不太可能的,那么现在……

    “我也很吃惊,可是早上一起来,周围的氧气指数上升到了安全程度,而且十分稳定。这里昼夜有别,应该是受到那颗恒星的影响。”

    “就像潮汐。也许是因为光照或是气压,这里不是地球,什么都有可能。”他故作冷静地推测道,汹涌的喜悦却令他喘不上气。这意味着沙耶罗幸存下来的可能又大了一分。赫洛的目光从窗外挪开,紧抿的唇角情不自禁地翘了一下。

    恒星的光线透过玻璃落入青年浅蓝色的眼睛里,银白色的睫毛微微颤抖,仿佛冰河初融,总是深藏在眼底挥之不散的忧郁阴霾好像褪去了,整张冷感的脸都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催生出一种近乎失真的美感。

    安藤想起第一次在沙耶罗的家里见到赫洛时的情形,还是少年模样的他有打开房门,冷漠而戒备地看着他这个陌生来客。暖黄的光线落在他的身上,让他的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那一瞬间他简直以为自己看见了一位天使。

    沙耶罗竟然偷偷在家里藏了一个这样的小美人玩养成游戏,这个表面正经的死变态!——这是那时他唯一的心理活动。

    “你在看什么?”

    察觉到对方在自己脸上停留时间过长的注视,赫洛有点不爽冷冷道。

    安藤扯开自己脱轨的视线,拍拍他的肩,用手捂住了钝痛的腹部:“你别高兴得太早……你该去看看那艘救生船里留下另一件东西。”

    赫洛心头一跳,才想起除了那个摄像机以外,昨晚还有别的收获更为重要。

    ———沙耶罗的航行日志录像。

    第8章 哥哥的礼物

    大家新年快乐!!

    两个人走到会议舱门口时,夜莺正从里面走出来,她穿着齐整的装备,似乎正打算离开军舰去什么地方,机械臂上还装上了挖凿用的工具——当然也可以用来捕猎。她的身后还站着独狼,看样子是要与他同行的。

    这两个人是他的队伍里武力值最高的家伙了。

    “你要去干什么?”赫洛抱起双臂,懒懒靠在门口盯着她,状似无意的堵住她的去路。

    “我有个东西落在了沙耶罗的救生船里……”

    “喔——?”他扬高声音,目光在她的背包上绕了个弯,伸出一根指头勾了勾,“假如你没背捕猎网的话,我十分愿意相信你,夜莺小姐。”

    没想到夜莺爽快地打开了背包,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个电磁波感应器。她一本正经地看着略微有些诧异的赫洛,脸色有点难看:“我有理由相信,昨晚上有什么别的人跟我们一起进入了沙耶罗的飞船,为了防止我们拿到重要资料而蓄意破坏了船体。”

    缝隙里的那个“眼睛”在眼前一闪而过,赫洛揉捻了一下无名指上的陨石戒指,不安恰如那小小的圆球在心间飞快地转动起来。昨夜的情景在脑中挥之不去,他松开手,将机械腕表连上充电器。

    那真的……是人吗?

    “你想的没错。而且那个‘人’恐怕比我们到得更早,那个摄像机就是它刻意放在那儿的,里面拍摄下了我的影像——就在我进入沙耶罗的飞船几分钟前。”

    这件事实在太匪夷所思,以至于赫洛听见自己亲口这番话的声音时,汗毛也似被静电吸引般竖了起来,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你想说什么?那之前沙耶罗来过?”夜莺抿了抿嘴唇,眼神跟见了鬼一样诡异。

    他摇了摇头。

    假如那是个人的话……也绝不可能是沙耶罗。

    “倘若他在那儿,怎么会不出来见我呢?”他心想着,否决了这种荒谬的可能性。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星球上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其他东西。”夜莺拨弄了一下她尖锐的指甲,机械手臂发出一声躁动的运转声。

    赫洛知道她大概手痒,想趁机捞一笔。如果抓到活的外星生物,在黑市上拍卖,能获得一笔价值相当可观的财富。白鹰患有遗传病,已经快到了发病的年龄,再过不了几年就要坐上轮椅,到时候姐弟俩的凄惨情况不必言明。

    尽管这种私猎行为有面临遭到处罚或驱逐的危险,但白鹰这小子挺讨人喜欢,总把他当作哥哥一样依赖,让他不自觉地想像沙耶罗当年对待自己一样保护这小子。

    “我不反对你捕猎。”他伸出一只手扣了扣她腰间的激光枪,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外面的白鹰,天生上挑的眼睛里闪烁着警告意味的锋芒,“在找到沙耶罗他们以后。”

    说完银发青年将目光收敛得柔和了几分:“白鹰的情况我知道,所以你更不该冒险。”

    “嘿。昨天的事,谢谢你,赫洛。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东西,所以,沙耶罗的事我会尽可能的多尽一点力。相信我,落在军舰里的那个东西能帮你更快找到他。”女杀手一反常态地没用她那惯常的机械化的口吻,语气里难得的流泻出了几分人情味。

    赫洛从她的话语里咀嚼出了一丝紧张的意味,敏感的神经微微一跳。

    “航行日志里只有一段被保留了下来,其余都被人为删除了。我想那是沙耶罗有意为之,那段录像——特意留给你的。”

    说着她指了指会议舱的桌上,独狼擦肩而过的时候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两个人便走了出去。

    赫洛走进会议舱的门,便看见自己的那个腕表式存储器搁在他旁边的桌上——他们已经看过航行日志录像了。目光越过会议舱里坐着的所有小队成员,他的视线聚焦在会议舱中心巨大的全息投影仪屏幕上,火速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还没坐稳就抓过遥控器,按下了播放器。

    屏幕上闪烁了几下,另一个时空的影像从远处层层铺近,仿佛搭建俄罗斯方块一样铸造成了一个真实的空间,将他们笼罩进去。

    恍惚间如同梦境汇进现实,当那个人闪烁着浮现在他的一步之遥时,赫洛不自觉的扣紧了双膝,强忍着没有立即站起来,去拥抱那个虚无缥缈的影子。

    即使知道这只是录像而已,他仍有了泫然的冲动。

    “二零四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地球时间晚上十一点五十五。”

    “今天是……到达这颗行星的第十六个恒星日……”

    沙耶罗的精神状态看上去实在太差了,他仍然那样英俊,正静静地望着镜头,刀削般的轮廓在时聚时散的像素光点中,也足以清晰地烙刻入人的视网膜之内。

    他的皮肤白得像毫无生气,眼睑下一片暗沉,烟灰色的眼眸犹如深深幽壑,像一个癌症末期的病患。但与之相悖的,他又把自己收拾得相当整齐,穿着雇佣兵的黑色制服,背上背着一把脉冲激光枪,好像在特意等待着一场战斗。

    赫洛的心被狠狠扎了一下。

    过了几分钟后,影像里的沙耶罗才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的身体似乎不足以支撑自身的重量,步履艰难地在桌子后边站直身体,松了松制服上的武装带。

    顾不上旁人在场,赫洛也霍地站起来,带倒了身后的椅子,盲人一般步伐飘忽地走到那个实际并不存在于这里的人面前。

    “抱歉……我恐怕很难再支撑几天了。”

    他们的距离很近,男人低着头好像在看着六年前只及他肩膀的少年,低垂的睫毛下幽光流转,让赫洛得以分辨出那双眼中不陌生的温柔。

    “嘿,我的小兔子。你还好吗?”

    赫洛抓紧遥控器,以抑制手指颤抖的幅度,在幻想中攥住了对方的手。

    沙耶罗稍稍弯下腰,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皿,里面竟然装着一条银色的飞鱼,全身散发着璀璨的光亮。

    ——‘银翼漫游者’,那个他们曾一起在海滩边捕捉到的,又死去了的四维生物。他曾央求过沙耶罗再为他捕捉一条,可那样的四维生物在八年前最后一场陨石雨降落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人类的视野中。

    “把无限握在手心,从一小时中体味永恒……生日快乐,我的赫洛。”

    男人看着他的眼神一如当年。

    影像在这句话后,转瞬化为一片漆黑。

    浑身的气力像一刹那被水泵抽走,雕像般凝固在那儿的青年骤然退后了几步,一下子跌坐到地上,将头埋进双膝间,努力使涌出来的眼泪倒流回去,咬着牙关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以后,他尝到自己的舌尖化开一片甜涩又残忍的血腥味。那种被他已经埋葬了的抑郁情绪,又像剧毒从体内要蔓延开来。

    “喜欢吗,小家伙?”记忆中的男人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让它每天陪着你睡觉,你就不用害怕黑夜了。”

    “可我还是想跟你一起睡……哥哥。”

    “你已经长大了,赫洛,你得开始习惯一个人。我不能再这样……纵容你。”

    压抑而喑哑的声音混合着烟草味萦绕在耳畔鼻尖,经年未散。

    他支撑着颤抖的身体,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克制自己很久没碰的小药瓶,一根手指“咔”地一屈一勾撬开了金属瓶盖,倒出两粒八角形的抗抑郁药片,在安藤冲过来阻止之前一仰脖吞进了口里。

    我永远没法习惯……

    没法习惯一个人,没法习惯失去了你。

    为什么让我看这个,沙耶罗?

    他咬紧牙,无声地在脑海里拷问着。你是在留遗言吗?难道隔了千百万光年的距离,你想对我说的只有一句“生日快乐”?

    而我,未曾对你说出口的,想告诉你的却是——你是我活下去的全部意义。

    沙耶罗……他抱住了自己的臂膀,手指攥进肉里,骨节咯咯作响。

    千里之外,沙耶罗的手指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他感到自己散落漂移在根根交错的电缆间、冰冷坚硬的金属壁上的意识,像被什么召唤着,一丝一缕地聚拢回了浸泡在液体里的僵冷的身躯里,驱使着他从无边无际的混沌的黑暗里突破出去。

    他缓慢而艰难地伸出了一下婴儿般蜷缩起的手,掌心触碰到了一层包裹着他的、厚韧粘黏的桎梏,沉寂已久的心脏一下一下,微弱地跳动起来。

    怦怦…

    怦怦……

    “奇怪。”

    无端端地感到一阵心跳加速,赫洛捂住了心口,深吸了一口气,半跪在地上的双腿有些发麻。

    “您没事吧,赫洛长官?”负责医疗的后勤人员兰登关切地问道。

    “可恶,我警告过你不能再吃这个!副作用很大!”安藤气愤地夺过药瓶,发现里边已经空了。这家伙在沙耶罗离开后抑郁症发作,一度患有严重药物成瘾和自残倾向,动不动就往自己身上来一针或者划上一刀,在他的治疗下好不容易康复了,眼下又有了复发的趋势,三年的努力也许就要功亏一篑。

    “我没问题,你少多管闲事。”几缕银白的发丝下,青年泛红的眼角微微上扬,冷淡地扫了一眼这个所谓的“监护人”。

    在安藤伸出手打算拉他起来时,他已经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来到计算机控制台前,开始尝试骇进沙耶罗的飞船内部控制系统里,对航行日志录像进行修复。

    赫洛肯定,那些被删除的航行日志录像里,一定隐藏着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把无限握在手心,从一小时中体味永恒”来自诗人布莱克的《天真的预言》。

    哥哥为啥要对他说这句是有隐喻的xd兄弟俩的牵连和关系不像表面上只是领养那么简单,一切因果早在十几年前种下种子,会一步步揭晓。

    第9章 唯一的幸存者

    “喂——以我的了解,沙耶罗是个狠角色,每次遇到那种能把正常人逼疯的绝境,他总是能找到什么法子自救,我总是他怀疑他究竟是不是人类……”

    “滚开,别说得好像他死了似的。”

    聚精会神盯着屏幕的青年眉头皱起,毫不客气地冷冷打断了安藤雪上加霜的安慰。

    他屈起指骨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打开信息通讯界面,修长漂亮的手指犹如弹奏钢琴一般在球面的矿石屏幕上飞速地滑过,将一串串复杂的程序代码组合,开始复原这段视频的信号来源,尝试模拟反向追踪。

    尽管没能念到大学,但拜沙耶罗曾把他送到香港的那所“天赋者”学校去的那几年所赐,他学会了足够他畅通无阻的穿梭在网络虚拟世界里的技能。

    那所高中里聚集着来自全世界各地的最天才却顽劣的孤儿,都是和他一样的无国籍流民和某些身份特殊的罪犯的子女,因为拥有一颗超越普通人类的大脑而被送到那里。

    在那里他几乎没有正经上过几次课,却成天泡在学校的图书馆里,明白了一件事——他天生就是为了成为一名骇客而存在的。

    而在高中毕业的典礼时他验证了这一点。

    他黑掉了整所学校的防卫系统,神不知鬼不觉的盗走了他们研发出的最新卫星监控“天眼”,把它卖给了“荆棘天堂”。正是这桩足以使他判得终身监禁的恶劣违法行径,成了他踏入这家世界上最大的星际黑市交易公司的通行证,让他得以拥有驾驶这架军舰,能实现寻找沙耶罗的愿望。

    但即使做到这一步,他仍然感到自己是这样的无能。

    假使……假使早生十年,一定能紧紧追上沙耶罗的脚步了吧。

    “长官……”白鹰拍了拍他的肩。

    “别废话,快去外面架设信息通讯台。”青年目不斜视地下令。

    “你想做什么?”安藤不识趣地凑过来,端详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程序代码,它们比那些最最晦涩难懂的化学公式里包含的元素名称更要复杂,难以想象一个人的脑子里是怎么能装得下这些东西,并且在一眨眼间就能解读它们的。

    这一刻,他不由回想起了十五年前第三次世界大战结束的那天,在葬礼上见到的沙耶罗的样子。

    墨镜遮挡住了那个强悍无匹的新纳粹军官的双眼,却遮不住沿着他的脸颊流下来的液体——是殷红的血色。

    “我该向我的弟弟赎罪。他是那么年轻,那么天才,不该在这里走到尽头。”

    他那样说着,颀长的身影笔直站在焚烧那个救生舱的漫天烟尘中,显得孤寂又肃冷,唯有手心一枚装着那死去之人的克隆体基因的培育皿散发着洁白的光亮,像一颗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陪伴着他的星辰。仿佛即使太阳陨灭,末日到来,这颗星辰也将与这个冷酷铁血的男人相依相伴到时间尽头。

    这一幕近乎是隽刻在了安藤的视网膜里,让他记得无比深刻。

    他的目光悄悄地投向身旁的青年,正好与他扫过来的视线撞在一块。

    “航行日志都是同步到控制卫星上的,如果这段录像曾发送到卫星上过,只要与那颗卫星重新建立联系,我有办法搞到那些被沙耶罗删除了的部分……尽管只有声音。”赫洛有条不紊地输入最后一串代码。

    安藤回过神来:“呃……但是全宇宙卫星那么多,你怎么知道沙耶罗传递信息是用的哪颗?”

    话音刚落,球形屏幕上就弹出了一串编号“xb370”,并且同时放映出了全息影像,将这颗行星在宇宙中的坐标准确的显示了出来。

    “就是它。”赫洛停下手,甩了甩有点发酸的手臂,“反向搜索而已。这颗卫星也回馈过地球的信息到他的电脑上,航行日志会自动记录下星球编号。”

    说完他走到门口,套上防护服和头盔,一边收拾装备一边问:“我得去那堆废铜烂铁里把军舰的无线电发送装置给挖出来。”

    恒星的光芒没入地平线时,通讯台被安装完毕。

    一串超高频电磁波嘈杂电流声过后,连接了通讯台的音箱里渐渐传出来一些可辨的声响,只是无法判断这是来自哪一天的日志。所有人都围坐在电脑前屏气凝神,一时间,整个会议舱沉寂得令人发怵。

    “第……十九…太阳日……”

    沙耶罗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杂音中透出来,赫洛用遥控器调大了音量。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我是基地里唯一一个幸存下来的。”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自持,只是在电流里被过滤得有些失真,却不难听出那种虚弱的喘息声,像砂纸打磨金属舱壁的声响,重重擦过赫洛的心脏。他屏住呼吸,恨不得将自己失速的心脏扔出体外,丢进某个柜子里锁死。

    “……极端措施,我……恶之花…在吞噬…抑制……分裂…我必须……记录下来……”

    赫洛的手指不自禁地收紧,却听见沙耶罗残缺零碎的话语突然变成一片刺耳的杂声。随之另一种异样的动静从沙耶罗喃喃的呓语中间断地透出来,似乎正由远而近,变得愈发清晰起来。赫洛浑身僵住,全身血液都凝聚在耳膜处。

    那种昨夜在他的幻听中出现的,软体动物贴着舱壁蠕动的声响。

    赫洛的后脊一阵阵的发麻。

    那种声音,不仅仅是他的幻觉而已。

    “这是什么鬼动静?听上去真恶心。”安藤厌恶地摸了摸胳膊,皮肤上已经浮起来一层鸡皮疙瘩,独狼鄙夷地横了一眼这个可以对着一大堆血淋淋的器官面不改色的家伙。

    突然一种可怕的巨响响彻了整个舱室,几乎震破队伍里所有人的耳膜。

    那像是金属正被锤击刮凿,混合着回声,最终成为一片刺耳的尖锐轰鸣,但没有人类能承受这种高频的噪音。赫洛调小音量,大脑里嗡嗡一片,晃了晃头,想到那扇被毁坏了的舱门来,浑身发冷。

    沙耶罗之前遭遇了什么?之后又怎么样了?

    “绅士们,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一个声音使他从魔怔的状态蓦然清醒,看见面前的玻璃屏幕闪了闪,弹出了夜莺和独狼那边的影像。

    独狼在检查地面,夜莺蹲在一堆废墟之间,扬了扬一块不知是什么质地的板子,立体的线装光丝从它的表面出来,逐渐构成了一个完整的球体,随着她的手指滑动放大缩小,呈现出不同的轮廓来。

    ——这颗行星的电磁地形图。

    “我想我找到那个“荆棘天堂”多年前遗落在这儿的基地舰的位置了。”

    她晃了晃地图板上一个闪烁着的绿色光标,赫洛觉得小小的亮点看上去就像隐藏在暗处里一只兽眼,正阴森森的窥视着他们。

    他们离沙耶罗可能在的地方又近了一步。

    第10章 监控录像

    “我想我找到那个“荆棘天堂”多年前遗落在这儿的基地舰的位置了。”

    夜莺晃了晃地图板上一个闪烁着的绿色光标,赫洛觉得小小的亮点看上去就像隐藏在暗处里一只兽眼,正阴森森的窥视着他们。

    在这种奇怪的臆想下,他的余光似乎从独狼背后的影子里看见了另一个轮廓,正扭动着,盘曲着,虎视眈眈地要扑向她,他下意识地高喝了一声:“小心你们身后!”

    两人拔出激光枪摆出戒备的姿势,回过头去。探照灯照向他们背后,辨不出轮廓的一堆船体横七竖八的嵌在沙层中,一大簇一大簇断裂的线缆犹如密密匝匝的蔓藤悬在半空中,交织成形状诡谲的影子,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

    “疑神疑鬼了宝贝儿!”

    安藤按住高度紧张的青年的肩,迫使他坐下来。

    “沙耶罗的军舰多半遭到了敌人的袭击。自由行星上常有流窜的星际海盗,为了争夺战备和据地,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包括使用生化武器——你知道那些感染了外星病毒的野兽的破坏力有多可怕。但沙耶罗不一样,他能够对付那些鬼东西。”

    说完,男人俯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遥控器,健硕的肩肌拉伸绷紧,那道从肩上横贯过腹部的伤疤似乎变得更骇人了些。

    说话的人是队伍里资历最老的雇佣兵古坤,他是个三十来岁的东南亚人,据说和沙耶罗一样也参加过第三次世界大战,曾在越南战场上纵横驰骋,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角色,跟沙耶罗还交过手,两个人不相上下。在战争结束后他便被招进了“荆棘天堂”,和自己曾经的敌人一起为星际黑市交易卖命。

    赫洛看了几眼便下意识地挪开目光,迷惘地靠在椅背上,胸口没来由地泛起一股酸涩的味道。

    就连古坤也比他更加了解真实的沙耶罗。

    同为雇佣兵出身,古坤与沙耶罗的身上具有某些让赫洛说不出的相似处,或许是经历过战争的洗礼使他们处事决断,时常理性得不近人情。

    “我所知的真实的你,都是在我失去你以后,从别人的嘴里拼凑得来的,这让我怎么甘心呢,哥哥?”赫洛在心底哀叹,抄起桌上不知是谁的咖啡灌下一大口,强迫自己咽下这苦涩的液体,以浇灭心底那团要将他烧焦了的火。

    它经久不息地燃烧了许多年,把他几乎焚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焦土。

    他独自一人在这片焦土上追着那人的背影踽踽独行,距离却越来越远,远得遥不可及。

    就在这时,那个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的求救信号“滴滴滴”地响了起来。

    有规律的电波声使得赫洛立即精神一振,他迅速根据那个电磁波搜寻来源,屏幕上很快显示出了一个坐标位置。

    与此同时,独狼与夜莺风尘仆仆地打开舱门,将那个从沙耶罗的军舰里抢救出来的电子地图摆在了桌上,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集了上去。

    “我想,那个基地舰里还有幸存者。”夜莺点了点那个坐标,看向赫洛,“也许沙耶罗也会在那儿。”

    尽管知道这只是个没有根据的猜测,赫洛却感到自己被拉扯得几乎断裂的神经又松弛了许多,心底的希望又像一簇顽强的野草般从摇曳着破土而出。

    而这意味着,第二天他们踏上的将是一片凶险未卜的陌生之域。

    讨论完第二天的行程,众人各自回到了居住舱里休息。

    带着一脑子混乱的思绪,赫洛头重脚轻地栽倒在居住舱柔软的气垫床上。总算不用待在液体里睡觉,让他感到一阵惬意,但这丝毫不能使他安然睡着。

    他辗转反侧了一会,隔壁竟传来了翻云覆雨的动静。

    即使用脚趾判断,他也知道是安藤那家伙在看着色情片自慰。

    这没什么奇怪的,毕竟太空旅行寂寞又漫长,每个人都需要排遣寂寞。可那个混蛋的喊声夸张得出奇,连厚实的墙壁竟然也挡不住,简直就像刻意叫给他听得一样!

    粗喘声愈发清晰,赫洛无奈地塞上耳机,钻进睡袋里,掏出了压在枕头底下的电子日记本。全息影像在黑暗中投映到头顶,仿佛漂浮在夜空里的星云,寂寂无声。

    它们是他拥有的最珍贵的宝藏。

    他的手在光滑的屏幕上无意识的游走,意识在这个日记本里凝聚起来的时光中穿梭,沉溺进去。

    时间回到很久之前的那个傍晚。

    暖红的阳光斜落在更衣室湿漉漉的地面上,他走过一排排整齐的衣柜,小心翼翼地探头窥望记忆里的那个身影。

    年轻的男人正低着头,仔细的擦净身上的水滴,肌肉流畅的脊背上逐渐显现鳞片似的的艳丽花纹,如同某种神秘而危险的毒物要从皮肤下钻出来。像每次重新回看这时的景象那样,赫洛失神地望着他,直到下一刻的自己出现。

    幼时的他从一个柜子里钻出来,手忙脚乱的滑倒在地上。

    听到动静,长椅上坐着的男人抬起头,他的嘴里还叼着根烟,看过来时,眉毛与烟头都斜挑起一边,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落到他的身上。

    “你躲在那儿干什么,小兔子?”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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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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