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异能]肋骨之花/皮囊伪装 作者:深海先生
正文 第3节
[异能]肋骨之花/皮囊伪装 作者:深海先生
第3节
赫洛看见笨手笨脚的自己狼狈地想要爬起来,但没能成功,手脚并用的在地上滑了几下,被男人一把捞起来,抱到椅子上。
“黑崎他们又欺负你了?”
沙耶罗蹲下来,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药油,抹在少年额头上的伤处上。
他的外衣还搭在一边肩膀上,顾不上穿,俯身时,水珠顺着他刀削似的下巴线条流下来,让偷看者的心脏也跟着摇摇晃晃的颤悸。
这个男人简直把“男人味”这个词演绎到了极致。
少年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把那滴水擦去,与他的目光猝然撞上,不由浑身僵了僵,在他的注视下一点点涨红了脸,手插回裤兜里,假装不在意地耸耸肩。
他那时没有告诉沙耶罗的是,他像个小女生一样喜欢上了这个比他大十岁的男人,就像那群混蛋说的一样,他是个“令人恶心的娘娘腔、同性恋”。
“别害怕,”沙耶罗的一只手放在他的膝盖上,掌心微微收缩了一下,敛了嘴角的笑意,“我会有办法让那几个混蛋不敢再对你动手。”
他说这话时弹了弹烟灰,狭长的双眼眯成一条缝,神色有点吓人。
“我不害怕他们,但我一点也不想待在这儿,这里就像个监狱。”赫洛听见自己像个小大人般故作深沉的说,不禁有些想笑。
“监狱?”
那人俯身盯着他,把烟搁在椅子的夹缝处,握住少年的一只脚,拿出袜子为他套上。男人的手颀长而骨节分明,充满了力量感,掌心有微糙的薄茧,像打火石的表面。他始终难以忘记它们有意或无意触碰他的身体的感受,每当那时他就觉得自己的皮肤变成了干燥脆弱的树皮,既害怕自己一触即燃,又时而心惊胆颤的渴求着。
他可以用这双手夺取人命,却用它们为他这生来无脚的孤鸦织出一个遮风挡雨的巢。
赫洛定立在那儿,目光在午后和熙的阳光中有一瞬间的模糊。
“嗯?”
“你可不知道监狱是什么样,小家伙,待在那比这里难过多了。”男人头不抬地笑着,随着嘴意加深,唇畔现出一道浅而性感的褶痕。
“你去过吗?”少年好奇地伸出指头,悬空摸过他背上的刺青,不敢挨上去。
“你猜?”
像有所感应一样,沙耶罗抬了起头。
少年连忙收回手背在身后,对上那双迷人的烟灰色眼眸。
男人的眼慵懒地半眯着,眼底像藏着一整片弥漫着雾霭的森林,他大睁着眼懵懂地驻足其外,犹如一只迷途的鹿,探头观望,却不敢深入他为他开辟的蹊径。
“真的不想待在这儿?”良久,沙耶罗才打破让他局促不安的沉默,慢条斯理地给他系紧鞋带,口气像是玩笑话,手里的结却打得很牢很紧。
末了,又重新点燃了烟,夹在指头间摆弄,却迟迟不抽。
“是啊,要让我一直待到十八岁,我宁可去蹲监狱。”少年很酷地把头撇到一边,挠了挠鼻头,却预感到什么似的,用余光紧张地追着他。
从旁观者的角度,他才得以看见,沙耶罗若有所思看着少年时的自己,颌骨咬得一紧,指头轻轻掐灭了烟头。
彼时暮光落在他们脚下,少年与男人相交的影子被剪落到水光璀璨的地面上,像两条浮出海面相依相偎的鲸。
当他随男人走出那个困了他数年的牢笼时,才头一次感到阳光真切的落在身上。
昼夜交织时地平线美得让人目眩,但比不过站在前方逆光站在“飙骑”前方的颀长人影。男人潇洒地骑上车坐,倾压下健美的身体,长腿支撑在地上,一只手掌伸下来,向他摊开五指。身后的光模糊了他的神色,但那只握住他的手却是那样有力。
清晰得让赫洛一辈子也忘不掉。
“跟着我,真的有进监狱的威胁哦。”
巨大的机车轰鸣声里,男人低声半恐吓地说。
他什么也没回答,只挑衅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固执地握紧了他的手。
赫洛在朝天花板探出手去,跟随记忆里的自己一起抱住男人的腰,脸埋在他的脊背上,仿佛嗅到他皮衣上散发的气息。
粗粝又蛊惑的烟草味,混合着那种名为“毒药”的香水的芬芳。
飚骑在身下嚣张地喷出一大股气流,冲向天际,他的心脏像烟花在半空中爆炸开来,每一颗降落的尘埃都是他未来得及对他说出口的话。
我爱你,哥哥。
我爱你。
他在真实的黑夜中睁开眼睛,满目潮湿,手向腹下探去,发现那里也早已胀得发痛。潮湿的手指滑过屏幕,全息影像不受控制的开始随机播放,一下子跳到他被沙耶罗领养的三年之后。
“赫洛,从明天起你得去上学,你是个有天赋的孩子,不能总跟着我去赌场那种地方待着。”
他呼吸一紧,停下手,不禁怔了怔。
水雾蒸腾的浴室里,沙耶罗坐在浴缸边为他擦洗身体。
男人只围了一条浴巾,半裸的健美身躯上带着搏击比赛留下的斑驳伤痕,对待他的动作却小心得像清理珍贵的瓷器。
“可我想跟着你。”他看见自己在水里不满的挣扎了一下,盯着他,眼睛红红的,“我讨厌学校,讨厌那些小屁孩,他们实在太幼稚了。”
“你就是一个小屁孩,一只小兔子。”沙耶罗促狭地勾起唇,揉了揉他湿漉漉的脑袋,把他一把从浴缸里抱出来,“小兔子洗干净喽,可以进烤箱了!”
“你放开!我不是小屁孩!我会开枪,我会赌博,我还会耍老千!”赫洛没敢说他还能入侵赌场里每个赌客的账户,可以把他们的资金当零花钱使。
“可你还是小屁孩。”
沙耶罗无声地大笑起来,佯装恼怒地轻轻打他的屁股。他把脸埋在男人的肩膀上羞耻地几乎哭出来,双脚拼命踢蹬着他的大腿。
他知道那时候自己想着什么——他迫不及待的想快点长大,只盼他能正眼看着他。
把他当成他的爱人。
“我恨你,沙耶罗……我恨死你了。”
赫洛隐忍无声地呢喃着,一手探到毯子里慢慢动作着,羞耻而自厌地闭上眼,咬住下唇,在压抑的快意里喘息起来。他的喉头上下滚动,白得透明的皮肤上很快弥漫开一层薄红。
在监控器的镜头里看去,黑暗里,青年的模样犹如一幅禁忌的油画般美得叫人心悸。
“滋滋…”
电路发出了一阵不易察觉的轻微的灼烧声。
第11章 神秘暗影
释放过后,倦意如海浪般朝赫洛汹涌扑来。
沉重的眼皮快黏在一块的时刻,一阵异样的杂声钻入了赫洛的耳膜。一阵一阵的,时断时续,像是电流的噪声。赫洛迷迷糊糊地动动手指,调低了音量,那杂声在耳膜里却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这下子他打了个激灵,猛地醒了几分。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那声音听上去就像……人的呼吸声。
赫洛低头看向怀里的电子日记本,发现它早已自动关闭,屏幕上闪烁着电量耗尽的标示,冷汗顷刻从脊背上冒了出来。
他立刻拔掉耳机,但这么做却加剧了空气里弥漫的恐怖感——因为那声音不是日记本里发出的,而是来自他的身后。
一股扭曲的气压似乎自他的身后形成,把他整个人吸向背后的舱壁,又或是…舱壁变成了柔软的质地,在向他的脊背贴近。潮湿的气流轻轻拂过他的耳根与后颈,就像有人贴着他的颈侧呵气,似在亲吻、在逗弄……
但这种错觉太真实了。就像真的有个人在他背后。
血液似乎要破表而出,青年白皙的皮肤因紧张而更红,僵硬着脖子回过身去。
舱壁竟然如磨砂玻璃般呈现出半透明的质地,后面隐隐绰绰透出一个人影来,五指伸展的轮廓离他的脸只有咫尺之隔。
赫洛向后一缩,整个人从床上滚落到地上。眼前的异象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双目似是暂时性的失了明,目之所及皆是一片漆黑。
他试图站起来,手掌接触到地面,却陷入了一片冰凉凉的粘腻液体里。
什么鬼东西?他甩了甩手掌,嗅到一股特殊的腥气,不由蹙起了眉毛。
这味道就像是……精液。
“啪嗒……”
一种奇诡的声音从近处袭来,赫洛追寻着声源的方位,将目光投向了床底。
狭窄幽深的缝隙里,闪烁着一点小小的光亮。
圆形的……如同一只窥视的眼。
他从地上窜了起来,打开机械护腕上的灯,同时伸展手指做出命令手势,让护腕变形成了一个带有尖刺的拳套。假如此时他的拳头打到人类身上,能轻易击碎对方筋骨寸裂。沙耶罗在搏击台上矫健凶猛的身姿一下子闪现眼前,令他顷刻充满了勇气。他蹲下了身去,将手臂对准了缝隙之内,攥紧了拳头。
可里面空空如也,连一条蛇也钻不进去。地上也干燥洁净,除了他自己的影子,什么液体也没有。只有他裤裆的拉链半开着,仿佛在无声嘲讽着他自己,这一切仅仅是他纵欲过度后在太空压力里产生的一场惊悚的性幻想。
狭小空间里扭曲的气流此刻已消散的无影无踪,但那种被人侵扰了的感觉还残留在身体上,无孔不入。
赫洛下意识地抱紧胳膊,感到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似乎是唯一能证明这不是一场梦魇的证据。从床边的抽纸机里唰唰地拔出几张纸巾,他擦净身下,换了条干净的裤子,倒回床上理了理凌乱的头发,逐渐清醒过来。
大概是思念沙耶罗思念得发了疯,又或者……
不对!
是那个家伙!
他几步冲到隔壁,一脚踹开舱门扑上床,压住那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家伙,拳头顶上他的脑门。安藤被吓了一大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双细长的狐狸眼不聚焦的看了压在身上的人半晌,才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摸出眼镜戴上。
“该……出发了?”
他一根指头拨开他的凶器,撑起身体,一副纵欲过度的萎靡样。
赫洛屈膝将他压得躺回去,低头恶狠狠地逼问:“你给我打了多大浓度的b型抗生素?是不是还往里面加了别的料?”
“正常剂量……”他挠挠头,迷茫地打量了一头银发都暴躁得要竖起来的青年好一会,目光从他半敞的睡袍领口一直滑到松垮的裤口,镜片下的眼角闪闪烁烁,漫溢出露骨的风骚,一只手搭上对方紧绷的后腰。
“绝对不够让你半夜三更亢奋成这样,像磕了催情剂一样……”
身上的青年提起了拳头。
闪开接踵而至的一记袭击,安藤本能地往后一缩,试图扭住身上人的双手手腕,企图将他反制。但赫洛面无表情纹丝不动,修长的一对美腿像两条柔韧的蟒蛇一样紧紧绞压着他,稍稍一使力,安藤就听见轻微地咯咯一声。
“ku—so!疼啊啊啊啊啊———”
感到自己的肋骨都要被勒碎了,男人的脸都扭曲得变了形。
他学过几年柔道,但绝对比不过跟着沙耶罗长大的赫洛。经过他亲自操作的身体强化手术后,赫洛就好像一个休眠的木马程序般被激活了,这个弱不禁风的小美人顷刻在一夜间变成了一个碰不得的蛇蝎美人。
他还记得赫洛是怎么一个个干掉那些阻挠他们交易的条子的,他的宰人方式简直一击毙命,先从背后偷袭划伤敌人脚踝的肌腱,趁机割断腿动脉,再直取心脏,那一套动作跟沙耶罗在搏击台上的夺命招数一模一样,天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时候偷师的,没准他以前每次都来看沙耶罗的表演。
他可真后悔帮这小子动手术!
“长官,想泡我直说嘛,上来就玩骑乘我可受不了,昨晚我这点存货刚刚榨干净…”他死皮赖脸的低声告饶,挑出一个湿答答的嘴型硅胶杯,冲骑在身上衣衫不整的挟持者晃了晃。
这招是必杀技。安藤满意地看见毫无性经验的青年脸色微微一变,盯着他手里之物愣了愣,面上霎时红了。
“日本最新的a货,要的话我可以借你用用,不会的话,我教你?”
赫洛一拳砸在他枕头上,后腰上的手得寸进尺的挪到了他的屁股附近。
然后捏了一下。
他收起机械拳套,抡圆了胳膊,一拳把身下得寸进尺的流氓打晕了过去,然后从他乱七八糟的医药箱里翻到了一瓶勉强可以抵抗那种抗生素过量后遗症的玩意。
事实证明,喝了一整瓶氨基酸饮料的后果是格外亢奋。
出发前赫洛几乎站不住一刻,比白鹰还要神经病,坐上反重力悬浮车就开足了马力,差点一头扎进沙子里,将车后座的安藤吓得发出豪猪一样的大叫,一双手死死搂着他的腰,让他不禁怀疑早上那拳打得还不够重。
不过,这多少减缓了进入魔鬼山群给他带来的压迫感——
这种圆柱形的白色山体座座高耸如侏罗纪时代的古树,遮天蔽日,犹如一片迷宫,在它们的对比之下,他们俨然成了一群生活在二维空间的渺小蚂蚁,假如不是有导航系统,一定会在这里面迷失方向。
跟随着导航系统的指示,他们登上了其中一座魔鬼山,抵达了位于山顶的目标位置。在看见山顶景象的一刻,所有人都不免为这奇特的地理构造而讶异。
山顶有一个盆地形的凹陷,里面充满了一种半透明的紫红色液体,盆地内壁凝结着一层冰晶似的沉积物,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水晶杯里盛满了红酒。
但“湖”的表面是这样平静,以至于会让人错觉它不是液态,而是果冻般的凝胶状固体。独狼往里面扔了一个石头,激起的涟漪证明这的的确确是一片湖。
照耀这颗的恒星光线比不上日光的明亮,穿透力不强,他们只好将飙骑上的探照灯全部打开对准湖面。光线射入深处,勾勒出一个庞大得犹如远古巨兽般的轮廓。那是一艘比普通军舰大上十倍的航空母舰,不知在这里沉眠了多久。
第12章 与哥哥重逢
那是一艘比普通军舰大上十倍的航空母舰,不知在这里沉眠了多久。
“基地舰在下面,天知道它怎么落到这里面去的。”独狼错愕地惊叹道,蹲下去用测试器检测液体的酸碱性,看了数值一眼,“还好,是弱碱性的,跟沐浴液差不多。”
“先检查一下底下是否存在的生命征兆。”赫洛想起夜里那种亦真亦假的幻觉,心里涌起一丝不安,指了指一直被搁置在车顶的那个大块头,专门用于勘探的人工智能机“小爱”——当然这个恶心吧啦的名字来自于安藤。
鉴于这玩意除了探路勘测潜水还兼有视频播放器的功能,被他时常拿来看做“电影鉴赏”,导致它在工作时动不动就会发出一段不堪入耳的噪音。
嫌恶地将它一脚踢进进水里,赫洛打开了头盔上的接收器。
屏幕上的数据一片死寂,过了片刻后,似乎传来了极其微弱的信号。
白鹰伸手捧起一把湖水,在手指里捻了捻,便第一个纵身跳了进去。
水面下朦胧昏惑,湖水光线染成艳丽诡谲的色泽,让他一时产生了醉酒般的晕眩感,看见一个身影以优美的姿势跃入了水中,滑过他的身侧,回头朝他打了个手势。
“怎么样小子,感觉难受吗?”
玻璃头盔内透出青年姣美的面孔,银白色的头发像水草般随气流飘曳,颜色极浅的眼睛冲他眨了眨眼,在探照灯的光线里流光溢彩。
因感温而呈现出鳞片状的隔离服在水的压力下紧贴着他纤瘦颀长的身体,让他整个人恍若一条魅惑人心的美人鱼。
白鹰捂住胸口点点头,假装有些不适地凑过去,贴近他的身后。
赫洛不由心软地攥住了少年的手,恍然间像看见当年沙耶罗在水里救起他自己的那一幕。
深吸了一口氧气,他打开背部的喷气装置,摆动双腿,以匀速接近那艘沉没在下方的母舰。它的表面白茫茫的一片,也包裹着一层类似沙耶罗军舰里的蛛丝状的附着物,连螺旋桨里也没有幸免。
几个人聚集到它的周围来,上下检查了一圈,古坤和独狼在一处安装上了激光切割仪,很快将这艘近乎密闭罐头一般的船舰表面开凿出了一个入口。
不多时,激光钻就穿透了坚固厚实的舰体,水流在附近形成了一个漩涡,争先恐后地朝里面涌去,他们立即逐个钻进去,由“小爱”堵上了缺口。
四周的自然光线彻底消失,独剩下身上孤零零的几盏探照灯。黑暗漫天盖地的从每个角度侵袭过来,就好像一只巨兽将他们吞入了腹内。
事实上,灯光所及之处的内壁上,密布着纵横交织的白色丝状物,使他们所处的拱形通道看上去真的就是一只活物的肠道内部,随时会蠕动着将误闯进来的猎物消化掉。
这种不自觉的联想让人汗毛耸立。
水及腰深,不能开动喷气助推器,行进有些艰难,还好通道比较宽敞,足够他们并排前行,保持良好的视角观察周围。但水中散布着许多大大小小的船体残骸,给他们的前进造成了很大阻碍。
“操,这里可真恶心。”独狼摸了一把墙壁,在前方替一行人清除障碍物。
整艘船舰里安静的让人窒息,只有他们发出的声响在墙壁之间回荡。
冰冷沉闷,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丧钟。
赫洛望着甬道幽暗无底的深处,心脏像失重一般晃晃悠悠,落不到实处。那个求救信号真的是从这儿传来的?
可这里没有任何生命征兆,他无法想象,有什么人能在这种地方幸存下来,并且活到现在,即便是沙耶罗,他该怎样做到呢?他吃什么,喝什么?
强迫自己停止思考目前来说豪无意义的问题,赫洛扶住墙壁,跨过水里的一块残骸,定了定神。
除非亲眼见到沙耶罗的尸体,否则他永不会放弃任何一点渺茫的希望。
“……”
一片寂静的空间中突然炸响的摇滚把赫洛吓的浑身一震,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听。安藤在一旁摇头晃脑,好像磕了药一样,还不忘冲他抛了个媚眼。
“这里需要调节一下气氛。”他用口型对众人道。
夜莺翻了个白眼,想用手里的激光枪轰了他,但拜他所赐,每个人的精神状态都轻松了不少,就是走路时情不自禁一摇三晃,连独狼清除障碍的动作都像带上了节奏感,唯独赫洛对安藤这个有毒人种免疫。
“安藤,想不到你也喜欢wands?”白鹰的声音似乎有点激动。
“啊,虽然老了那么一点……不过经典永不过时。”
赫洛面无表情地给这一左一右两个不靠谱的家伙让了个路,脚却在这时被什么东西绊住了,水底下,似乎有什么缆绳一类的东西。
将探照灯对向身侧,他弯腰探向水底,捞起一大股像水草般的物体。
水面下腾起一大团浊雾,随之浮起来的还有另一个不小的东西,是残骸一样的灰白色固体,被什么缠住了一般。
几个人合力抓住它,将它用力扯出水面,赫洛没站稳向后一倾,刹那间,一张惨白的脸猛地朝他贴了上来。
“操!”
近距离的对上一双虫洞洞的眼瞳,赫洛趔趄着退后了几步,举起枪将从水里翻出来的玩意一把顶开,朝它喷了一通冷冻气雾,饶是这几年心理素质已经训练得十分强大,仍然不免被吓得差点失声惊叫。
“老天!”安藤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个人一齐把枪头凑了过来。
眼前的东西已然被低温凝固成了一座冰雕。
那是一具人类尸体。但所幸的是并不是沙耶罗,而是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尸。
它的皮肤表面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白色物质,双眼死不瞑目的大睁着,额头上赫然有一道圆形的七芒星烙印,像是被人用激光压上去的一样,就像一个古老年代里人们为了驱魔烙在被附体者身上的封印。
所有人在注意到那个的时候都不由沉默了一瞬。
赫洛蹙起眉,他同样见过这个,尽管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但仍然十分深刻。
在十五年前在陨石雨后爆发的第三次世界大战里。七芒星代表的是在显微镜下永远是七角形的陨石晶体,也象征着力量源泉与绝对权力。
那是在他七岁时,在海滩上发现的新纳粹军战斗机的残骸上看见的。
——象征着新纳粹军的标志。
新纳粹军,又被称作陨灭军团,是在被称作“赎罪日”的第一次大型陨石雨灾后,德国与日本的法西斯势力重组的产物。他们疯狂崇拜着有着巨大破坏力的陨石雨,利用陨石里蕴藏的神秘能源研发新型飞船,研发生化武器强化军队,像邪教般扫荡刚刚经历过末日的步履蹒跚的新世界,企图趁机破坏以中国与美国为轴心发展起来的太阳系联邦。
那是一场比二战更为旷日持久的可怕灾难。
尽管最后新纳粹军仍然在中美联合军的强攻下落败,但他们对人类文明造成的破坏却是永久的、不可弥补的。
战火摧毁的经济和空前的死亡人数影响扭曲了整个世界格局。
战争中运用的生化病毒“恶之花”造成的疾病横行全球,人们丧失信仰,暴乱时常发生,社会阶层被拉到两个极端——有钱有权的贵族富人们在政府的庇佑下犹如活在伊甸园,而“伊甸园”之外,则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罪恶丛生而混乱不堪的炼狱。
一个真正的,不折不扣的反乌托邦世界。
“赫洛,你看看那儿,那应该就是致他死亡的伤口。”安藤指了指尸体浸没在水下的某一处。赫洛将探照灯移过去,赫然发现这尸体的腹部下有一个大约十厘米的裂口,皮肉向外翻卷开,露出已经发白的内部构造。
他忍住想吐的冲动弯下腰去查看了一下那道伤口,发现那根本不像是被锐器切开的,而更像是被什么细长的物体从内部撑裂了一般。
他的目光顺势往这尸体的腹腔内看去,发现里面竟然空无一物,好像整个人都被从里到外掏空了,只剩下了一副皮囊。
赫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感到有点难以言喻的恶心。
“这不就是外星版的画皮吗?我还记得小时候我姐给我讲的那个故事呢!长官,你害怕了?”白鹰啧啧称奇,用手戳了戳尸体已被冻得硬邦邦的脑袋,另一只手有意无意地伸过去扯了一下赫洛的腰带,将他拽到自己身边。
“恶心?我看它漂亮极了,简直是宇宙的奇迹,一个外太空的艺术品。”
安藤不屑地看了看这逞英雄的半大小子,取出金属针管扎进尸体的眼睛里,抽取出满满一管液体,大概又要拿去研究什么新型药剂。
与人类的毒药完全不同,他抽出的毒药是如同荧光剂般,里面充斥着许多微微闪烁的颗粒,不知道是什么物质。
“你别乱动什么手脚,这尸体古怪得要命,我们该离他远点。安藤,快把你手里的鬼玩意扔了。”赫洛盯着那尸体被扎破的晶状体,眼液顺着它的脸颊滴下来,像一行泪,让他觉得它好像下一秒就会转动眼珠,然后哭叫着跳起来。
安藤置若罔闻地把针管里的液体注入真空试管,揣进背包里,冲他狡诈地咧开嘴:“别忘了,我们可以是有任务在身的,查明这个倒霉蛋的死因也是我们的份内事。”
“怪胎。”赫洛骂了一句,担忧地望了望四周,朝甬道甩出一个探测器。
“但愿基地里的这些人没有全变成你眼中的艺术品!真见鬼。这里还有两个!不对,这里还有!”白鹰朝身旁喷了一圈冷冻气雾。
灯光掠过水面,照出来的光景着实让人头皮发麻。
“但愿把他们害死的凶手已经不在这了,不然我们进来纯粹就是送死。”
一直沉默着的古坤幽幽地插了句嘴。
“怕什么?我们的装备比得上一个军团的火力,再加上还有‘小爱’,”白鹰大拇指戳了戳一直默默无声地跟在他们身后的魁梧身影,“那家伙一个能顶上一艘战斗机,能把这里一眨眼炸得灰飞烟灭。再不济,还有我呢。”
这话听上去像个患有中二病的破坏狂魔。
赫洛忧心忡忡地看了看身旁少年,丝毫无法将他和“国际警署头号重犯”联系在一起,却发现对方羞怯地瞥了自己一眼,好像跟老师讨赏的小学生一样。
“滴滴滴——”
伴随着一阵由远及近的报讯声,几个球形探测器从甬道深处飞了回来,将这个空间巨大的船舰的构造以全息影像描绘出来。
他们看起来位于船舰中部的舰桥里,再往里,便会进入一个相对开阔的圆形区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也许是核心动力区或者居住舱一类的。
赫洛盯着那个圆形区域,隐约有一种预感,在那里会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等到抵达那圆形地带的那一刻,他便意识到,他的直觉也许是正确的。
这是一个环形的全玻璃舱,能从里面望见外面的景象,紫红色的光芒从四面包裹着这片区域,使之弥漫着一种迷幻而压抑的神秘感。
脚底下,清晰的呈现出在这船舰底下令人叹为观止的景象——竟然有一个球形的白色庞然大物屹立在深深的湖底。
它的表面布满孔洞,就像一座庞大的珊瑚群,那规律的轮廓让它怎么样也不像自然的奇迹,而更似一座被“人工”创造出来的建筑物。
“这该不会是什么外星生物的巢穴吧?”有着丰富地作战经验的独狼警惕起来,拔出背上激光枪,环顾了一下四周。
“我看真有可能。”安藤蹲下来,兴致盎然的拿出了望远镜,还没蹲下来就被身后人一脚踹得趴在地上,脸贴在玻璃上变了形。从反光里倒映出青年凶神恶煞的脸,一条长腿碾在他背上,居高临下的神态却意外的很惹火。
心神荡漾之际他听见上方恶声恶气地说:“在找到幸存者之后,我不反对你独自来这里研究这鬼玩意,把实验室开在外星生物的老巢里也没问题。但在此之前,你要是再给我磨磨蹭蹭的,弄出点什么意外,我就把你大卸八块做贮备干粮改善伙食!”
“我的天,沙耶罗,这就是你一手养大的小兔子,你还是别回来了!”他在心里暗暗感慨,差点没吹着口哨说“真辣”。
“是,是,我遵命,长官大人。”
看见被踩在地上的男人眉飞色舞地爬起来,算得上英俊的脸泛着红潮,赫洛就知道自己大概是戳中了这个变态哪根诡异的神经,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片区域的中心地带被一堵环形的墙所围绕,像是一个露天控制区。
白鹰已经先一步走到了它的入口,却只探头往里望了一眼,就对着传呼机里呼喊起来。
“你们快过来!这里……这里……你们得来看看!”
赫洛的心脏一下子莫名的加快,随几个人一起朝那个地方冲去,湿漉漉的脚底与光滑的玻璃底面擦过,冷不防栽倒在地。
在这一瞬间,他的余光瞥到一团黑影从湖底极快的蹿过去,但仔细看去时,又什么也没有。在跟上来的古坤将他扶起时,注意到他的投影也像刚才那样一闪而逝的掠过玻璃,赫洛才松了口气。
也许是太紧张了,只是他自己的投影而已。
他屏住呼吸走入那道环形的墙,映入眼帘的景象使他怔了一怔。
数十来个长方形金属舱整齐地靠墙摆放着,清一色的玻璃舱盖反射着冷光,他们就像是进入了金字塔里的盗墓者,面对着大量刚出土的棺椁。
这里是个休眠舱。
一瞬间赫洛感到血压在体内急剧升高,他压抑着急促起来的呼吸,依次走过一个个玻璃舱察看上面是否有标记名字。
里面大多数空空如也,只有一些浅蓝色的营养液。
这些人都去了哪里?
他一面搜寻,一面忍不住在脑海中发出疑问。
正在此时,“砰”,骤然地,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个沉闷而微弱的敲击声。
“砰”
“砰砰——”
夹杂着湿稠的液体晃荡的动静。
他循声朝这第二排的最后一格舱室走去,其他人显然也被这声响吸引,从另一侧绕过来,最终停在一处。霎时间,所有人本能地举起了武器。
他们面前的这个金属舱的玻璃盖被向外挤压得变了形,液体从裂开的缝隙里泄露了一地,里面蛰伏着的物体,赫然就像是一团白色的“卵”,此时正像呼吸一般收缩起伏着,且幅度越来越大,将舱门撑得发出一下一下不堪承受的裂响。
仿佛随时都会突破出来。
“砰—砰砰——”
这撞击声在船舰空旷死寂的空间里发出令人心悸的回响。
赫洛退远了几步,神经绷到了极点,与此同时,一阵诡异的声音突然从某个角落里传了过来,像是就来自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夜莺举起探照灯的时候,一道黑影从他们脚底一晃而过,这次赫洛终于确信了,那不是他们身体的投影。
因为每个人都听到了轻微“咔嚓”一声。
离他们不远之处,玻璃底面上竟然爆开了一道裂痕。
这种坚固无比堪比钻石可以承受外太空压力的玻璃,竟然会开裂。在所有人还没来得及为此做出反应前,另一个方位便又传来一声撞击之响,裂痕扩大了幅度。
不管攻击这艘船舰的东西是什么,它希望弄死他们。
“我们得立刻离开这儿!立刻!”独狼低喊起来,将枪头对准休眠舱里的玩意。
赫洛条件反射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把它弄出来,带走!”他咬了咬牙,心脏几乎要跃出喉口。
“你疯了?这种关头!把这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放出来,没人能保证我们是否对付得了它!”古坤扯住他的身体向后拉。
他盯着那膨胀扭动得愈发剧烈的“卵”,一种说不清的冲动涌上头颅,促使他抬起胳膊,将枪头插入裂大的缝隙里,重重一撬。
“赫洛!你干什么!”
一股冲击力将赫洛的身体猛地撞了开来,沉重的舱门“哐铛”一声砸到地上。
顷刻间,淡蓝色的营养液泼洒了一地,湿漉漉的“卵”一半垂坠到地上,一半还挂在舱内,因里面东西的重量被拉扯得变了形,在探照灯的强光下显露出一种半透明的质感。
它苍白的表面透出细小纵横的血管,像女人孕育着婴孩的子宫,一下一下颤抖的蠕动着,似乎有一个新生的生命在拼命试图挣脱这层柔软而坚韧的皮囊。
赫洛看不见它的内部,仿佛被什么强烈的吸引着,不自禁地伸出了手。
安藤抢先一步架住了受了蛊惑似的人的身体:“别让里面的玩意出来!辐射指数超越正常值了!快开枪把它干掉!”
“等等!”
在夜莺拉开激光枪上保险栓的一刻,安藤像发现了什么,取出一个麻醉筒扎了上去。
尖锐的针筒刺入“卵”的表面,像戳破了一个水球,发出“噗”地一声。
黏稠的汁液从麻醉针制造的孔洞里溅流而下,下一刻就裂开一道大口,翻露出丝丝缕缕软组织般的物体,同时露出来的还有另一个球形轮廓。
那是一颗头,人的头颅。
接着伸出来的是一双手,五指张开地扒着光滑的玻璃地面,一双湿漉漉的胳膊痉挛地支撑着躯体,随爆裂开的卵袋里滑脱出来。
那的确是一个人。
且是一个手脚修长,身形健硕的成年男人。
赫洛震惊地僵立在那儿,直到从那堆“组织”里看见那人惨白的脊背上的一片花纹。
刹那间大脑爆炸般地一阵轰鸣。
他险先晕厥过去,浑身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双腿好似与大脑脱了节。他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上,疯了似的爬过去将那人从那堆恶心的不明物体里翻出来,将他紧紧拥在怀里,痉挛得比怀里的身躯更加厉害。
无力蜷缩在身侧的手也似乎有所感应,颤抖地搭在他的腰上。
他看见自己魂牵梦绕的人无力地昂起头来,一双眼目呲欲裂大睁着,倒映出他的脸。
第13章 危险的“睡美人”
“沙耶罗,沙耶罗……?”
青年低下头去慌张地呼唤着对方,嗓子几乎失了声,整个人像坠入梦魇一样恍惚,猝然听见玻璃在脚底发出“咔”地的一丝声响,才猛然惊醒。
湖底之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漩涡,且正在迅速扩大。
朝前方疾奔起来的时候,玻璃上的裂痕以可怕的速度四处蔓延,使他们如履薄冰。在离开这个巨大的环形区域的前一刻,玻璃舱壁发出巨大的轰鸣,四分五裂,喷气动力装置也不足以抵御从脚底袭卷而来的狂暴吸力,以至于他们逃到岸上时仍心有余悸。
望见那艘庞然巨物从中崩裂,像遭到袭击的鲸鱼一样被卷入湖底,消失得无影无踪,每个人才像从噩梦中骤醒,各自上了车。
回到军舰里时,恒星的最后一缕光芒也没入地平线,将这片广袤神秘的地域渲染成不祥的猩血色,赫洛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看向盥洗室的镜子里自己的影子,却觉得这是他六年来漫长难熬的岁月中唯一的幸运日。
他低下头平缓自己的呼吸,感到巨大的狂喜要将他的脊骨压断了,那几颗用来强化骨骼的钢钉似乎都因不堪重负,而在体内发出声嘶力竭的叫喊。
的确,六年来,他生活在一种近乎绝望的追逐状态里,他的全力以赴早已超过了自己的极限,就像一根被强烈的情绪渴望拉拽到了极致的橡皮筋,却承受不了竭力去抓取的那个东西的重量。
他甚至有些害怕面对沙耶罗,怕胸腔里装着的那个人工制造的玩意一瞬间因负荷不了他的情绪而彻底坏掉,让他没有时间再多看他一眼。
颅骨里沸腾纷乱的思绪交杂成一团,宛如一架超速运转的机器,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最终在脑海里汇聚成几个清晰的字眼。
他终于等到他了。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双目红肿的那个青年,捧了一把水使劲洗了洗脸,将脸上的胡渣仔细地剃干净,没留神将下巴刮了道血口。
恐怕连他自己也会尴尬不已的吧。
他忐忑不安地胡思乱想着,匆匆来到了医疗区。
正要推门进去时,几个医护人员却将他拦在了门外。借着医疗舱内昏暗的光线,他一眼看见那个躺在自动医疗舱内的身影,刚平缓下来的心又狂跳起来。
“赫洛先生,您最好不要现在进去,病人身体散发的辐射指数很高,即使穿了隔离服也不能杜绝危险。”
耳旁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犹如的给精神恍惚的他打了一针镇定剂。
他如梦初醒地眨了眨生锈了似的眼皮,戴上防护面罩,将拉链拉到颈口,又恢复了平日那种锐利的神色,给这些用于医护的仿生人下达了待机的指令。
玻璃门在身后关闭,他踏入一片让人不忍破坏的静谧里。浓重的消毒药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在肺腑里渗开生冷的刺痛感,让青年的心脏立即缩成了一团。
背后的灯光也随脚步离去而关闭,整个舱区唯独剩下医疗舱底部的淡淡冷光,心电监护仪里响着有节奏的“滴滴”声。他屏住呼吸走到医疗舱边上,才发现这里还有另一个人,险先吓了一跳,才看清那是队伍里的医疗人员兰登。
兰登是这个时代已经非常罕有的天主教教徒,也是整个队伍里性情最温和的人,他时常戴着一个银色的十字架坠子,对着坠子里贮存的电子圣经里投射出来的全息神像虔诚的祷告,是个难得一见的活古董。
此时他正穿着全套防护服,食指执着跟他一样是古董的矿石晶体的单片镜,正在观察屏幕上出有关沙耶罗身体状况的各项数据。
“上帝啊,真诡异,你一进来辐射指数就降低了,这会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兰登讶异的低声道,“你这小子的身体里全是铅吗?”
“你是专业的医生,不适合开安藤那种怪胎才会乱开的玩笑,兰登。”赫洛俯下身体,不经心的随口一句,注意力集中在玻璃舱里面的“睡美人”身上。他的喉头发紧,“他的身体怎么会散发出辐射?体内有病变吗”
“暂时没有发现,这才是匪夷所思的地方。他的身体各项指标都是正常值,很健康。真是上帝保佑!”兰登有些不可置信感叹道。
玻璃盖下的男人还像赫洛的记忆中那样俊美无俦,眉目深邃沉静,单单是躺在那,也让他呼吸不畅。
只是他此刻无暇痴醉。
男人的脸上覆盖着氧气罩,身上插着一堆提供维生所需物的软管,呼吸平缓微弱。
他的肤色白得近乎到了透明的地步,甚至能窥见皮肤下淡蓝色的毛细血管;他的头发长及腰部,颜色比原来的金色要深,仿佛一簇遭受了污染的铜电缆,缠绕着他赤裸的身躯,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尊无机质的金属铸物,又似是从墓穴里出土的埃及法老王的尸体,神秘而冷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并没有瘦太多,甚至比赫洛的印象里还要精实一点。
也许是因为长期被泡在营养液里,他的身体僵硬,肌肉紧绷虬结,明显有些静脉曲张,淡蓝色的经络从皮肤下凸出来。好似即使处在休眠中,他仍然时刻处在警戒状态,甚至连腹下……也不例外。准确的说,人在昏迷中不该会那样。
他知道自己不该注意那个。
将目光刻意避开,赫洛侧过了头,深吸了一口气。
尽管曾无数次偷窥过沙耶罗性感的身材,他却从没想到头一次拥有堂而皇之地直视对方的裸体的机会,是在这种状况下。他产生了一种亵渎他的罪孽感。
第14章 从黑暗中苏醒
尽管曾无数次偷窥过沙耶罗性感的身材,他却从没想到头一次拥有堂而皇之地直视对方的裸体的机会,是在这种状况下。他产生了一种亵渎他的罪孽感。
假如安藤那个变态在场,一定会发出“想不到我们的小长官还挺纯情的嘛!”诸如此类的嘲笑。
刚想到这个,身后的舱门就自动开启,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赫洛不由一窘,却也不得不承认此刻真的十分需要这个不速之客。
作为一名生物科技研究员,安藤是他们中间唯一可能对沙耶罗的异常状况做出解释与应对方法的人。
可气得是他吊儿郎当走进来,瞥了一眼监控仪上的数据,先是惊讶的长大了嘴,继而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不愧是亲弟弟,你一进来,这家伙停止放电了!刚才他简直就是一块人体电池,我差点把发电机给他接上,免得浪费能源。”
“……不是亲的。”
赫洛瞪他一眼,没心情开这种没有营养的玩笑。
不管安藤的话夸张的成分有多少,沙耶罗身体不明所以的散发出辐射,他的生命安危就一点也不容乐观。
“为什么会这样?跟之前包裹他身体的那种东西有关?”
他回想起那个诡异的“卵”就浑身难受。
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让他想到蜘蛛将结丝将猎物裹起来储存的行为,比起那个,他更愿意相信那玩意仿生物材料的睡袋。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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