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源氏物语]萤朱 作者:孤光与清辉
正文 第41节
[源氏物语]萤朱 作者:孤光与清辉
第41节
月留人不留。
朱雀捧住萤宫的脸颊,沙哑着声音轻道:“萤,我们回去吧……”
回到安寝殿内,侍女见朱雀嘴角带血,都惊了一跳。方要上前关怀,见后面跟进来的帅宫殿下脸色极为难看,吓得两股颤颤瞬间跑了个干净。帅宫看着朱雀略显清瘦的背影,上前两步把人抱住。朱雀被他撞得一晃。
“……还有时间。”
“什么?”朱雀不解地看向身后的人,他的眼中燃烧着两团幽幽的火焰,脸色阴沉得可怕。
“我是说我们还有时间……”帅宫深吸一口气,从混乱得濒临崩溃的思绪中解放出一两丝理智,“等……等父皇他……这之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一定能想到办法不让别人进宫。”
恼怒痛恨之下,帅宫殿下的用词都已然没了平时的严谨和文雅。带着一股粗鲁的蛮横表达着自己的意思。若是平日朱雀必然是要皱眉的,可现在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管这些旁枝末节,只能无力地叹气而已。
萤见朱雀如此消极的态度,心中越发着急起来。他把人掰过来,让朱雀面对着自己,“不过也只是像以前一样的境况而已,不必有什么忧虑。”
二人都心知肚明此时并不如之前,可以强硬的驳回。他们曾猜想过朝中有人来找过桐壶院的可能性,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的动作会这样快。而若等桐壶院驾崩之后,逼迫的势力因为没有了缓冲阻挡,只会更加激烈吧。
见朱雀低垂着双眸,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萤的心抽痛起来,伸手把朱雀的脸抬起,忘进那双秋水一般的眼睛里。帅宫殿下的声音又轻又浅,“你不相信我么,你不相信我可以做到吗,朱雀。”
这一声声的询问与其说是在问朱雀,倒不如说是在询问帅宫自己。他的方寸大乱,他的痛彻心扉都让这位骄傲的人失去了平日应有的从容与淡定。
朱雀陛下迟疑无力地摇了摇头,表情带着实足的苦意,“我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不相信我自己……”
这句话就如一盆冷水,将帅宫的心浇了一个透心凉。他缓缓放开抱着朱雀的手臂,迟疑地退后了两步。又好像是发现什么不对一样,脸上露出十分委屈茫然的神色。他的嘴开了又合,反反复复才问出一句——
“你……朱雀,你要抛弃我了么……”
萤退开的时候,朱雀便感受到了一阵冷意。看到面前人向后退去的步伐,他心中如被长针狠狠扎了两下,痛苦尖锐而绵长。可当萤问出那样一句话,朱雀才猛地抬起头。此时的陛下才知道方才自己表现出的犹豫和懦弱,给心上人带来怎样的伤害。
他急切地上前一步,挽留住似乎正哀哀离去的帅宫殿下,猛烈摇着头否认,“不!我怎么会抛弃你!萤,不要胡思乱想!在这个世上,我绝对不会放开的人一定是你!”
如此直白热烈的情话平时是没有过的。要放在平常日里,帅宫听了这话必会笑得比那红枫还要美。会靠过来搂住心上人温柔地亲吻,让两个人都沉溺在一片浓稠的爱意里。
而现在这话更像是救命的良药,是湍急水流中唯一上岸的稻草。这其中包含的意味将萤从一片深沉的绝望里唤醒,暗沉的眼睛里有了些许神采。
但是这实在让人不安,萤按捺不住心中的痛苦。即便是朱雀这样否定着,他依旧对未来没有任何信心。
“真的么……”萤哑着嗓子确认道,“朱雀,不会骗我吧……”
这样的询问让朱雀很难过,而更多的却是心疼。风华如帅宫,此时竟被情之一字折磨得如此憔悴。然而最可怕的是,朱雀没有办法给出帅宫明确的,他想要的答案。在这件事上,总有人会妥协,只是早晚而已。
真切而深情的目光望过来,朱雀避无可避,只能迎上去。他垂下眼帘主动献吻,假装自己十分恳切与真诚。萤原本还僵硬着坚持不肯张嘴,可是只要朱雀稍一温柔,他所有的顽抗都不过是瞬间的崩塌。
萤宫很快就掌握了主动,掐着朱雀的腰不肯松手。略用一个巧力,二人便倒在了旁边的床榻上。二人心中怀着事,这场情丨事仿若成了一场追逐。萤的动作用力霸道,甚至称得上是凶狠。但是朱雀没办法拒绝,修长的脖颈仰成脆弱的弧度,每一个吻皆是被迫承受。
他们都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不适合做这样的事。不管是桐壶院此时正病危,还是刚才发生矛盾产生了些许隔阂,都不该如此沉溺于情丨欲欢爱。
但是,萤和朱雀都没有办法停下来。心中生出无望的预感,好像之前所有的温情都会在此后破碎消散。且在天亮之前,沉沦在这纠缠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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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几位成年的皇子都没有什么时间去探望桐壶院君。就好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前朝的争端又因为别的一些小事争闹起来。朱雀两头应付,忙得整个人都虚弱了下来。帅宫就只是在一旁协助,都已经分丨身乏力。
也因为这样的忙碌,细小的分歧并没有迅速的扩大。只是在彼此不知晓的地方种下了微妙的种子。二人皆有打算,却不曾与对方说过。至于那结冰的湖面裂出的微笑缝隙,是因为寒夜之后重新加固,还是越裂越大无法收拾,都只是未知数罢了。
桐壶院最后的时光都在藤壶中宫和东宫的陪伴下度过了。这对他来说是一件无比庆幸的好事。这样属于凡尘的脉脉温情于他这样的身份来说是最难得的。他过得很快乐,用一种十分宁静的态度在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而弘徽殿女御殿下早在那一夜就启程回到了御所,似乎再不耐烦留在这里。所有人都因这位跋扈的殿下的我行我素震惊。但也因为没了她火爆的脾气,众人的处事都变得轻松起来。
直到某天夜里,大家被一阵属于孩童的尖锐哭号所惊醒。丧钟的哀鸣响彻御京,这一天终于到来了。病人使在当晚离世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痛苦的样子。见到桐壶院最后清醒时刻的人也只有东宫殿下而已。
孩童的心性总是敏感的,这晚上他执意要留在父皇身边陪伴。中宫无奈之下只好自己先下去休息,由着东宫留在这里。泉留在父皇身边,轻轻和他说着话。说着说着,桐壶院的呼吸就停没了,脸上还犹自带着笑意。
这样的事情东宫殿下无法接受,哀嚎着扑在父亲的身上,哭得几乎断了气。
其他人都是得到了消息赶来的,朱雀陛下上前想要把东宫抱走,却遭到了疯狂的抵抗。最后还是帅宫上来,才把东宫抱走的。中宫和源氏公子哀伤的跪坐在一边,表情悲戚到近乎萎顿。
而弘徽殿女御虽收到过传信告之就在这两日。但因为厌恶中宫的缘故,稍作犹豫,竟也没见到最后一面。此时神情麻木冰冷地坐在最远的地方。
经过太医确证,桐壶院真的驾崩时,东宫已经哭得背过气去了。朱雀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入殓,脸色愈发灰败。
宫里宫外为了此事异常忙乱,就算是事先有过准备,大家还是因此焦头烂额。有些人想起桐壶院生平的温和治世,十分怀念。想到现在的今上年轻不够圆滑的手段,而他的外祖父又是性急且见识短的人,还有个跋扈的母亲。这情况不禁教公卿殿上人等为了国家前途忧心忡忡起来。
中宫和源氏公子的悲哀尤为深刻。举行佛事之际,源氏之君即便憔悴哀痛仍是诸亲王中最引人注目的。大家既怜恤且羡慕地望着他。源氏穿着丧服,形容憔悴,模样清丽且惹人怜爱。去岁种种连遭各种不幸,各种重要的人且都离他而去。
他心灰意懒,颇有看破红尘出家之念;但终究身不由己,诸多羁绊,而不能遂愿。
帅宫牵着东宫殿下站在远处,看着大臣们围着源氏公子出言安慰的模样。东宫因为连日的伤心几乎都站不稳当,一双眼睛又红又肿。若不是帅宫发现不对,将他从挤闷的丧殿中带出来,这个孩子怕是要晕倒在大殿上。
经过陛下的同意后,萤把泉待到了一株枯树下,远离了人潮。东宫的眼睛里还噙着泪花,但因为缺水已然是流不下来了。帅宫蹲下来,用微凉的手指给泉敷眼睛。来回几次,泉好歹能看清些东西了。
“……皇兄。”
“嗯?”
“为什么父皇走了,他们要围着光皇兄呢。”
帅宫奇怪地看了泉一眼,只道:“或许是因为光皇兄太伤心了,让人不忍吧。”
“但是……他们难道不伤心么……”
萤奇怪于东宫此时流露出的不满情绪。但是他没有贸然的出声劝导。此时这个孩子有太多的负面情绪累加在心中。他如此敏锐地感受到了那些人的虚情假意,因为生出了连带的不满与怨怒。
看着东宫的表情,帅宫忽然意识到,这或许是个极好的机会。有些早在暗中安排的事情,借此机会顺利的进行下去也说不定。
脑中旋转出无数思绪来,带着不为人知的阴暗。他在心中冷笑,多日来的郁闷好像突然出现一个宣泄的出口。虽然极是细微,但是却不停地涌流出来。
帅宫把东宫殿下抱起来,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慢悠悠地往殿后走去。这样的动作却让东宫把前方众星捧月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大概吧……”帅宫殿下漫不经心地说,“他们或许真的是不伤心的。”
第93章 岁更
断七之佛事一过,原本留驻的女御更衣皆等散去,已是十二月二十日。这一年异常忙碌,聚合离别,此等时刻莫是朱雀,便是连源氏公子都已没有了庆贺生成的心情。
已改了新岁,但是世上一无热闹之时,日子过得极为平静。源氏大将到了凡事尚未厌弃,这一向他总是闷坐在家中。往常到了除目的时候,不说故桐壶帝还在位时,即时在他逊位之后,光源氏的威势依然显赫,门前总是冠盖云集,车水马龙。但今年却是门可罗雀,平日里自带寝具宿直的人都零落了。唯独几个较亲近的舍人走动,也没有任何忙碌的样子。
这让源氏感慨起来:唉唉,往后难道就是如此的世态,想想都叫人乏味起来。
有如此物是人非之感的人并不独有源氏公子而已,御所中的中宫殿下也尤感伤悲。岁暮的天空总是寂寞,她的心情也更加抑郁。此番之后,这后宫凡事必是要依照皇太后,便是原来的弘徽殿女御的心意而行。皇太后的性格她是十分了解的,那该是多么难处的世界啊。
念及此,又使她忍不住想起这些年日夜亲近的桐壶院来。眼看着别人一个又一个的离去,心中悲伤难以言喻。终觉此处再非是长住之所,便想迁居三条之宫。
她的兄长兵部卿宫听得此消息便恳切来相劝,只道若她就这样黯淡离去,且不知多少人暗地里看笑话说她是战败离去呢。这位亲王的话语中带上了行军打仗时的说法,叫人觉得苦笑不得。但藤壶中宫自是了解其中意思。
且说多年来,中宫久居深宫,娘家的三条之宫倒是反而有类旅邸。这般黯然前往却是格外令人难堪,日后也恐有许多往事不堪回首的遗憾吧。
“最重要的是,东宫还会继续留在宫中。殿下您放心就这般离去么?”
兄长的这句话彻底打消了中宫迁移的念头,心中只道哪怕是被羞辱也要继续留在这里了。雪花飘洒,风势凛冽,院内人口渐稀,周遭寂静无声响。庭院中的松树覆盖着白雪,枝桠低垂。看那下边的枝桠,兵部卿宫吟道:
岁云暮雪松萧条,下枝枯槁叶渐凋;
广荫从此不复有,唯望东风与此朝。
虽非上乘之作,却因吻合当时情景,十分诱人感伤,惹人泪满衣袖。这时源氏大将正来此处拜访,听得这几句,心中更是大恸。不免说起许多桐壶院的旧事,虽附和得了一句:
明镜依旧人事非,不照圣颜空自叹。
这样的句子总还带着些挽留稚嫩,但中宫看着他美绝却沾满清愁的脸庞,隐于帘后且将半幅袖子都快哭湿了。
这里还有许多应景的和歌。但因为无法一一记住,旧句又叫人十分难过,便也就略过不再相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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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落寞,自然也就有人得意。右大臣与皇太后此时便恢复到了以往那般被人追捧的时候。只因旧主已逝,自是要往那有谋求的地方去。
最为有利的当时内大臣一路,谁不知道陛下重用帅宫殿下到了何种地步。可惜今年内大臣便以老迈为由,辞去官职了。而帅宫殿下根本就没有给这群人铺路的意思。这直达宫宇的路没了,当要找另外一家。那陛下的外家自然是最适宜不过的。
桐壶院已逝,左大臣一脉便显得不够硬实。又有人旁观,言说陛下对左右两位相宰皆不是很热情乃是因来自于父皇的压力。一则不得不重用不喜欢的左大臣,二则不敢亲近外祖叫父皇责骂。如今更新换代之期,又怎么会再冷落自己的外祖呢?
这等朝堂之事瞬息变化,只因目光短浅,实在不敢妄加多论。见者之闻也不过御所后宫这样的地方。那位个性刚强的太后在桐壶院尚在世之时勉强克制住报复之念。到此时可谓随时觅机待发,故凡事多所挑剔。
对于光源氏而言,这虽是意料之事,却毕竟由于初次体验到人世的艰难,所以深觉抑郁,连与人交接都懒得。左大臣也变得兴意阑珊,居常怏怏,不勤于朝夕之会。
皇太后到现在都不满他当年把如今已经作古的千金许配给源氏大将却不答允嫁于今上的事呢。他和右大臣之间本有大隔阂;回想先帝在时自己权倾一世,而此一时彼一时,眼看着右大臣踌躇满志的样子,也实在难怪他心灰意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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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人们历经许多事情,便就不会将一件事过于长久的放在心上。健忘乃人之本性,想来便也由此明白一二。只是孩子的世界就要单纯许多,所以父皇的离世对于东宫来说,这样的打击不可谓不小。整个新年他都为此伤心难过,精致圆润的脸庞都为此黯淡消瘦下来。
因为年末等种种原因,源氏大将进宫并不如以前那么频繁。而且他心情不佳,就算是教导东宫也显得心不在焉,力不从心。至于泉皇子似乎因些可以一笑而过的小隔阂与素来喜爱的二皇兄生了气,并不如以前那般无话不说的样子。奈何中宫与光君都未曾察觉,这让东宫越发不开心起来。更多的时候,他就和帅宫殿下待在一处。
或许是知道东宫殿下有心伤未愈,帅宫也并不像从前一样严厉地教导东宫学习。课业大大缩小,类似骑射画画这样的消遣占了许多部分。偶尔还有小野山大人会进宫前来拜见帅宫,正巧遇到东宫也在,便被留下来讲些奇趣怪谈。
这般下来,东宫悲伤的情绪终于得到了缓和,时间慢慢抚平他心中的伤口。愁云密布的眉头也终于舒缓开来了。
直到有一日,东宫垂着脑袋轻声问了一句:“萤皇兄,你说我还能再见到父皇么?”
帅宫殿下本在闭目养神,听到这句便睁开眼睛看向东宫殿下。旁边的幸平大人一脸懊悔,他正讲了一个因为思念亲人,灵魂从地府归来的志怪故事。这故事跌宕起伏,甚是离奇,未想竟是戳到了东宫殿下的痛楚。
萤宫扫了幸平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坐到泉皇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这是每个人终将经历的事情。它总会到来,所以你也不必特意去做些什么,只要继续往前走就好了。”
“是这样么?”东宫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然后抬起头用一种很期盼地眼神望向野山大人,“野山大人,那后来呢,那个人最后见到自己的亲人了么?”
幸平犹豫地瞄向帅宫殿下,见他对自己点头示意,他斟酌了一番,回答道:“啊,的确是见到了。虽然经过了一些波折,但最后还是很圆满的结局哟。”
“啊……这可真是太好了!”
悲云愁雾终于消散,东宫稚气可爱的脸蛋上又再一次露出了让人心悦的笑容。弯成月牙儿的双眼里,依稀挂着初春的露珠,但晶莹剔透直叫人心生安慰。
帅宫的表情并未大变,但心中着实宽慰不少。而一旁的野山大人已经在长吁短叹,一副终于得救的模样。
“野山大人为什么这幅表情呀……”
“啊,啊?”冷不丁被东宫这样一问,幸平结巴了两句,立马反应过来,“下臣是在感慨他们终于相聚真是太好了,啊哈哈哈……”
这幅表情实在太有趣,东宫被逗乐,笑容又扩大长久了不少。帅宫只觉此时着实令人心感轻快,便起身,又把东宫拉起来。
“走吧。”
“去哪里?”
“梅壶殿西侧的梅花开了,我们找陛下一起去赏花。”
“啊!真的么!”东宫兴奋地大叫,一把扑住帅宫的大腿,“皇兄抱我走呀,这样我们可以走快一点。”
萤殿下一指头弹在泉的脑门上,一把扛起泉就往外走去。东宫开心地直嚷,手舞足蹈地招呼后边的幸平公子快些追上来。
幸平看着眼前二人,心中想道,明明如此担心东宫但安慰起来竟这样得不着痕迹。虽与帅宫共事已久,但对这个人的心思变化自己依旧不敢说完全了解。只是日后可莫再叫自己摊上这样的差事,为了搜寻这些志趣怪谈的故事可真是折腾死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兵部卿宫的诗句在原作上修改了,加了最后一句。对原著剧情做了部分修改,本来这个时候藤壶已经搬出去了。
另外,
关于日本对中国文化的学习上,忠、礼、义、敬其实都已经有了本身很鲜明的转化。但是唯独在孝一点上并没有十分明显的传播。也有人认为古代日本对孝道文化并没有很好继承。但是我觉得人家这只能说没有传播开,不能说继承。
所以,在91章“生悲”里,桐壶院斥责朱雀是大不孝其实并不是很站得住脚。虽然从文化学习的角度上说,天皇斥责东宫不孝的确是很严厉甚至是可以做文章的举动。但是我没有深入过研究这样的历史,就把里面的“大不孝”改成“大不敬”。只是一些小细节,不影响阅读。
另外我觉得我有必要再读一遍《源氏物语》,写文时再翻阅几章,只觉得自己连个皮毛都没搞清楚。这样还敢写同人,有点狂妄啊(汗颜抓脸…
第94章 新衣
因为故人逝世的原因,宫中已经许久不曾举办游乐宫宴了。这让一众宫侍都倍觉无趣,因着开春赏下的新制衣都引不起她们的兴趣。这便是了,若无游宴,精致的妆容打扮又给谁看呢?
且也因为这个缘故,宫中离开的一批老人。以御匣殿的尚选为首,走了许多老面孔。她们或因为厌倦了宫廷的寂寞生活,或被家人接出去嫁人生子。新晋的宫人还没全部到位,这御所便显得冷清寂寞起来。伴着春雨淅淅沥沥,且有着几分乍暖还寒的意味。
“这样的日子,可什么时候才到个头啊……”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急什么呢,到时候我们这群老人就有新的赏赐和晋位,不过是等一时罢了。”
“虽说如此,但是这样的日子还真是无聊啊。”
这几个人已然是经历了一些人世分别,感伤情绪并不那么鲜明。更多则是再感慨日子变得有些无趣,没有什么让人感兴趣的事。
而新入宫的侍从们在这场闲谈中则显得有些拘谨,并不特别敢在前辈面前议论。而她们之中不乏家室高贵的千金,任何一种身份都得罪不起。便也有年轻的女孩子打探之前的热闹的游乐场景。
于是,便不免说起桐壶院还在时,动辄风雅欢闹的宫宴。春颂重樱,秋歌红枫;夏吟细雨,冬思白雪。更莫说其他大小节宴,诗会词聚。
那带着略微炫耀的语气说着之前的繁华旧事引得新人节节赞叹羡慕,勾起旧人许多过往思绪。各人的心情可真是不一样呀。
“你们也不必这幅表情,”看着其他人摇头叹气,或羡慕或怀念的脸庞,一位调入弘徽殿的女官开口道,“大概也就这段时间吧,皇太后必然会举行新的宫宴,到时候就可以好好打扮一番了。”
“呀,你怎么知道这样的消息?确定是真的么!”
这位宫侍很享受这样成为焦点的感觉,清了清嗓子得意洋洋地说:“自然是确切消息,这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了。想来是你们的消息慢了一些呢。”
其他人并没有在意这句炫耀的话,只求着她多说一些,毕竟那种没有热闹的事的日子可真能将人逼疯了。
女宫侍让人求了再番,才慢悠悠地说出了这次宫宴的安排。大约邀请各家女公子为主,借口无非是赏花之类。至于目的嘛,早已不言而喻。那位女御殿下终于到了大展拳脚的时候,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虽然心中都有数,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叫她们兴奋了好久。纷纷开始猜测到底会有哪些世家千金进宫。一说大辅家的那位如新柳温婉的四千金,有说民部卿家文采出众的长女。吵吵嚷嚷说起来,竟道出不少当世极为优秀的女儿,甚至为了这争论起来。
但这样的吵闹也持续不了多久,不一会儿,话题已经从谁回来参加宫宴变成了自己该如何打扮才好看上。她们不免都想到新发下来的织物,皆打算用此做一件美丽的外衫。若是能因此吸引到情郎的目光,那才是最让人称心如意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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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徽殿的确没有特意隐瞒此事,还带着许多张扬的味道。纵容底下的宫女把消息散播出去,一些得到消息的大臣们已经在打算如何让自己的女儿受到这位殿下的赏识。
这样重大的事情自然是要报到陛下那里去的。今上没有理由拒绝这件事,沉吟了一番,便说与今年的赏樱宴一起办。
侍从领命礼数周全,脚步飞快地下去禀报。朱雀看着对方的背影,有些疲惫的叹口气。旁边立马有一只手轻轻抚着他的背部,仿若是在给予安慰。
大家都知道这场宫宴其中隐含的意味,若强加阻止却又显得草木皆兵。看着萤宫似是不在意,但隐隐又有些发沉的表情。朱雀蓦然感到一阵心虚,弱弱地叫了一声:“萤……”
帅宫殿下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说什么。只将手中的书册放下,拿手指多情留恋地磨蹭着朱雀的鬓角。他似是想要笑一下,但牵扯出的嘴角却无比僵硬。
“我……还要去探望母亲,现在就先告辞了。”
“……代我向殿下问好。”
萤宫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起身后便脚步飞快地告退了出来。身边忽然冷下来的氛围,少了那人炽热的体温,朱雀霎时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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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宫殿下心中积郁,闷闷不乐地回到了三条院中。正欲拜见母亲,却被告知柏盛的夫人也在此处。
接到帅宫疑惑询问的目光,旁边的侍女恭敬回答道:“大公子夫人今日是特意来拜访殿下的。已经说了有一会儿话了。”
“既如此,我便等一会儿吧。”
大约过了小半时辰,女御那边着人传话来,说柏盛夫人已经从另一边出去了。皎是部亲自迎出来,请帅宫殿下进去。
进了房门只见装饰用物半旧不新,但是装饰的极富有情丨趣。熏着一款有浅浅梅香的熏香,尚寒时节也十分相得益彰。
承香殿房中依旧是老规矩,见一些晚辈并不爱放下遮帘。如此看人通透真切,面对面交谈让人心生好感。
“母亲现在用的这款熏香到是不错,甚为宜人。”
“可是上次父亲大人过来还特意说我不合时宜呢,”
女御殿下穿着青碧御召浅纹三色内衫,玄底明绣百鸟外袍,内着桔梗紫裙。不见多情如水,柔软哀怨,却别有幽凉气息。只不过她的语言行动并不见如何的伤悲,极是大方艳丽。
“不过这也不是我的错,若是一直是一种熏香味道,岂不是少了许多调制的乐趣。我才不要这样做的呢。”
如此娇憨的模样引得旁边人都笑了起来。
“母亲若是想一天换一种熏香也是可以的,外祖父最多不往这边来就是了。”
“就是这样!”女御甩了一个还是‘儿子了解我’的眼神过去,骄傲地笑了起来。
二人说笑了一会儿,女御开口问道:“你今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平日里,帅宫当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拜访女御殿下。所以她便将与柏盛夫人的见面时间约到了这个时候。万万没想到,竟然在这样不巧的时间碰上。
“那个孩子最是胆小腼腆的,听到你过来了,慌得更什么似的,脸色都变了。只匆匆说了几句,便从另一边走了。”
萤垂下眼帘,笑容变得黯淡清浅了许多。他‘嗯’了一声,轻道:“是我唐突了,到时我自会去向柏盛道歉的。”
见儿子这幅伤怀模样,女御膝挪了两步,温柔地握住萤宫的手柔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么?”
帅宫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的没事。
女御望着儿子的眼睛,却见那双隐含名刀光芒的明眸此时仿佛着了秋霜。黯淡不说,当是雾蒙蒙的,失却了平日的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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