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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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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氏物语]萤朱 作者:孤光与清辉

    正文 第42节

    [源氏物语]萤朱 作者:孤光与清辉

    第42节

    她收回自己的手,重新坐好。心中叹气,但面上却不显。

    “柏盛夫人今日来……倒是有事相求。”不等萤回应,女御犹自说了下去,“倒也与她自己没有多大关系,却与其之姐妹有关。”

    帅宫的睫毛颤了颤。

    “柏盛夫人的妹妹收到了宫中发来的请帖,正是半月后的赏樱宴。”承香殿停顿了一下,对萤宫突然屏住呼吸的动作权当做没有看见,“她们姐妹从未参加过这等规格的宫宴,当是十分苦恼,便求到我这里来寻求帮助。”

    柏盛夫人虽能与内大臣的孙子成亲,但是本家的地位并非高位。不过是极度普通的小宦之门。赏樱宴的请帖发到自家门下着实让他们大吃一惊,倒没有何等荣耀骄傲,只慌得六神无主。担心自家女公子不过是小家碧玉,在那等宫宴上出了丑。

    幸而兼子夫人冷静下来后,便立马想起了三条院的承香殿殿下,也顾不得如何马上写了信过来。将其中烦扰一一说明了,请女御殿下指一指明路。

    “自不敢在那等地方出风头,只求自家姊妹不要丢丑,败坏了家族颜面。”女御一字一顿地重复着柏盛夫人的话,“我已答应这半月教导兼子妹妹的礼仪,明天他们就会派人将那位女公子送过来。”

    帅宫殿下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若是平日他必定会附和几句。类似有了母亲教导,必不会出错云云。可现在他实在做不出其他反应,表情也只是木木的。

    “在先皇驾崩之时,我便有这样的预感。”承香殿的脸上满满都是对亲子的心疼和担忧,“只是我没想到这样的消息来得这样快。而且……”

    说到这里,女御苦笑又似冷笑了一番,“而且也没想到那位殿下心急到竟是广撒渔网,凡是公卿家未婚的千金都盯紧了。”

    帅宫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头偏了偏眼睛,视线只胶着在墙上的一副画上。见他这幅样子,女御更加心疼。她双眼发酸,喉头发梗,哑着嗓子问了一句:“萤,这该怎么办呀。”

    这一问,牵扯出良久的沉默。旁边的人不明所以,却被这样悲伤的情绪所感,都变得无比难过起来。那正在母亲面前的儿郎,明明腰背挺直,却是那般让人神伤。

    轻尘浅光,笼罩在他线条分明的侧脸上。柔软了硬朗的气势,显露出心底那份能叫人落泪的悲苦来。

    “我不知道啊……”

    帅宫殿下的目光牢牢锁在远处的画上,说出的每个字都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坚强。

    “我不知道啊,母亲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不忍心虐。。。

    第95章 昏室

    以萤爱慕朱雀之心,见心上人因这无可奈何的原因背离二人的感情,只怕是心疼欲裂。虽不曾将这情绪时时表现在脸上,但也是郁郁寡欢。若是此时对上那双眼睛,往日深情因为失去而变得叫人心疼。便是揪紧了心口衣衫,也不能将那窒息的悲伤敢走一两分。

    这等情绪无处排解,随着日夜轮换,越积越深。那素来高洁的人儿此时竟如困兽一般,四处迷茫徘徊。

    其他人不明真相,只当是帅宫殿下因爱慕某个姑娘,求而不得竟又被宫中的人给看上了。这等兄弟情仇若是放在闲言碎语的绯闻当中,怕是猎奇之众最爱听的。

    可若发生在了当朝两位最尊贵的人身上,只叫人掩住了话头,伏跪下来,讷讷不敢言语。

    然承香殿女御最是了解其中内情,哪里不知这件事并非如此简单。正是因为萤与朱雀比旁人走得更加辛苦,如今到了这样的境地,当真是心疼得要了性命。

    偏偏此人到了这等地步,也不过是在亲近人面前露出些许难过与疲惫。这种强硬撑着的模样,可比嚎啕大哭还要叫人难过。承香殿恼恨自己方才为何要勾起孩子的伤心事,自责之下又想如以前一般,将儿子搂在怀中细声宽慰。

    可现在这样的动作大失礼数,不合时宜。而以帅宫之骄傲,绝不肯做出这等柔弱姿态。那种放肆的嚎啕大哭于他来说,且不如说是一种折辱。

    见母亲一双美目染了秋霜,萤挑了一下嘴角,温声道:“母亲不必如此为儿担忧……我,只不过是感觉有些累了。”

    那种与希望离得太远,怎么也碰不到的那种无奈与疲惫。

    他拼尽了全力,就只为朱雀身边只有他一人。眼见着终于有了回应,但从云端跌落,瑶池梦醒也不过刹那而已——得到那么辛苦,失去那么简单。

    痛苦的往往不是失去,而是等待失去的这个过程。现在的帅宫正经历着这个过程,看着爱人渐渐远离,却毫无头绪。

    可偏偏,他不愿多表现出一丝的不满。只因为朱雀已经很辛苦了,他背负了那么多东西,不该再为不是他的错而背负来自萤宫的不满。

    那个温雅如玉,秀美似荷的人若是露出些许难过,眉头稍稍皱一下都让帅宫心疼得无以复加。可现在,两人都落到了求而不得,无能为力的境地。便是萤想上前搂朱雀入怀,之后也只会越来越难。

    他不忍让朱雀辛苦难过,只能自己死死咬着唇忍着。

    至于,忍到何时忍不下去了?帅宫他啊,真的不知道呢。

    “近日前朝并无大事,我会告假,在府中休息几晚,还请母亲收留儿子。”

    “这里是你的家,何用收留这样的词,莫不是取笑我?”

    “儿臣不敢。”

    “瞧你精神不济,当该是好好休养,”承香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留下吧,等你什么时候可以面对了,再回去吧。”

    ·

    正如帅宫所言,最近朝堂并无大事。或许是因为陛下的松口答应举宴,缓解了那些世家咄咄逼人的气势。纷纷都满意地收回几欲站起来吼叫的身子,坐在宽松的褥垫上,讨论着如何该让女儿或者姊妹获得皇太后的青眼。

    萤的告假让朱雀有点伤心也有些庆幸。现在的他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萤。他不想亲口说出自己有了妥协的意愿,仿佛这样就能装作没事发生一样。可做出的举动却清楚的表达着这个意思。

    意会了朱雀的萤选择避开,实在告诉他:自己不同意,但也不会阻止。或者说,不知该如何阻止且将悲伤的心放在远离是非的地方吧。

    现在的御所热热闹闹的,所有人都在为之后的宫宴欢快地做着准备。此宴是朱雀登基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游乐,聚集了御京中所有的贵族公卿。很多平时没有资格踏极殿上的小户之家竟也收到了邀请。

    弘徽殿皇太后这次卯足了劲要展示自己的权威,只要这风光无量,奢侈繁华付出其他代价也是在所不惜。

    宫侍们捧着器皿织物走来走去,寒暄笑闹,当如画一般美。可是陛下却无心欣赏,转身出了清凉殿。只想着上一回,他与萤在梅壶殿赏梅,还是彼此和睦的样子。此时不如去那里走一趟,心情也会好些。

    抱着这种期待的心情步履匆匆到了地方,却见梅花已谢,绿叶已发。这等生机勃勃的模样竟带不出丝毫快意。陛下大失所望,失魂落魄地回到清凉殿。

    一路上,见到打扮一新的宫侍行礼问安。再好看的颜色也不能让朱雀提起丝毫欣赏的兴趣。倒是她们脸上的笑让他愈发难过。

    回到寝殿,陛下让所有人都退开,不许在周围吵闹。一向温和的人主难得发了这样大的脾气,脸上满满都是不耐烦。侍从们吓了一跳,带着人都退开来。又在附近严加巡视不叫一些不知轻重的,打扰了陛下。

    叫所有人都退下还不够,烦闷的朱雀又亲自动手将那些竹帘遮帐悉数放了下来。把春日明亮的光线全部遮挡住,室内变得昏昏暗暗的才让他稍微平静了一些。

    此时朱雀也顾不得何等风度形象,不过随意往地上一趟,开始思念起帅宫来。只是这一想便叫他痛彻心扉,念入骨髓。他还记得萤告辞时黯淡的表情,还记得自己在他身后想要挽留的手势。

    他无法想象日后二人冷淡若陌生人一般的相处。那个孩子那么信誓旦旦对自己说,要用站在自己身边。可如今,却是自己辜负了他。

    天下利来利往,为了家族利益的长久延续。右大臣一族联合其他世家一同向陛下施压,要求陛下迎娶世家女子。因为利益相符,平日势如水火的几个家族合起手来,逼迫得朱雀毫无喘息之力。

    眼见着前朝分崩离析,这样死死抵抗已然毫无办法。弘徽殿女御亲见陛下,若说威逼利诱也不过分,让朱雀妥协退后一步,愿意着公卿贵族的女儿入宫。

    身为人主的责任让朱雀做出了这样的举动,可作为恋人自然辜负了一片真心。然而萤宫没有和他相闹。因为他太知道朱雀身为人主的责任与压力。他不言不语,只在无人处流露出一两分心伤。只是那情绪太过悲痛无望,朱雀又怎么会发现不了?

    朱雀认下了怨,认下了恨,

    却认不下帅宫为了自己强做欢颜的样子。

    他痛恨自己妥协,悲哀自己的无能为力。弘徽殿女御冷漠而高高在上的表情浮现在眼前,被扼住了命脉逼迫的过往再一次涌现。明明血脉至亲,却联合朝臣一同对自己施压。而那个一直坚定陪伴自己的人却被自己伤透了心。

    如今他思念成狂,恨不能立马去见帅宫一面。可他如何见,何处见,何敢见?他的人生一片阴翳,帅宫曾愿他天高海阔,如青鸟展翅远空。可现在的他被枷锁束缚,只敢在一片昏暗里面对自己的心伤。又或者说,从他降生的那一刻起,便已经飞不走了。

    朱雀死咬着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发出难过的哭声。他拿手臂捂着自己的眼睛,好像遮住了视线,便也遮住了悲伤的来源……

    ……可眼泪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

    帅宫殿下在三条院连住了三四日,每天都昏昏沉沉,一副心不在焉,没精打采的样子。他告了许久的假,大约是连赏樱宴都不想去。

    柏盛夫人的妹妹前日方被接到承香殿的院子里。为了比唐突客人,帅宫也只是每日在门口问个安,然后早早回了自己的住处,待在里面也不出来。

    内相府中的人都知道帅宫殿下心情不好,连来往行走的脚步都放轻了许多。比起整个御京都热闹鼓动,几乎快翻了天去,三条院简直寂静得可怕。

    幸而内相府中御下甚为严厉,并没有传出什么闲话。这种时候想来也没有什么人会往哪自讨苦吃的当口上凑。

    因为实在提不起兴趣做其他事,若是闲下来,满脑满心又都在想着一人。躲在房间里的萤憋闷烦躁,干脆就自己和自己下棋。不一时又陷入了不可解的僵局,正如现在的自己困在无解的情绪里。

    一瞬间帅宫殿下暴起,玉石的棋子棋盘被他统统掀翻在地,发出了一连串脆响。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平息着一阵阵翻涌上来的暴躁。

    可只要一牵动心弦,无法言喻的烦闷便随处在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掀了棋盘完全不够,帅宫拿起旁边的唐刀就往院子里走去。

    毫无章法地连砍了五六回,心中的郁气才随着汗意稍微排解了一点。

    侍从跪在远处抖着声音禀报说野山幸平大人来访。他被帅宫刚才的巨大火气给吓到了,只觉那柄唐刀上浸着慑人的寒意杀气,不敢多靠近一步。

    听得消息,帅宫殿下的神情依旧冷肃。收拾好刀具,才往回走。

    小野山大人此时已被人迎了进来,正做着吃点心。看到帅宫殿下乱着头发进来,吓了一跳。刚以为他和谁打了一架,但又一想这府里还有谁敢在帅宫面前叫嚣。幸而幸平公子不曾见到那被掀翻的棋盘,否则他大概会往更乱七八糟的地方想去。

    “你怎么来了……”萤把刀驾好,随手把乱掉的头发放了下来。长发遮住了他艳丽的五官,带着些许阴冷的味道。

    幸平公子平白抖了两抖,“你忘了,每月这个日子都要找你来汇报消息的。”

    “……的确,”帅宫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竟是忘记了。”

    幸平并没有在意,或者说当做没看到帅宫那种失落的样子。只将近日得来的消息一一叙述了一遍,又将那些有疑点的列出,只说自己还在排查,不日便有回复。

    帅宫仔细听了,心中有了打算。虽心情落寞,但也不妨碍这等公务,便又吩咐了一些事。幸平捡着重要的记下,二人商讨了一番,便也没有太大的事情了。

    “话说,我在宫里遇到东宫殿下了。”

    “泉?”

    “对呀,”幸平捡起一块点心慢条斯理地咀嚼着,“我本来以为他专心等我呢,想不到还是为了你。”

    “把东西咽下去再说话,”帅宫嫌恶地皱了皱眉,看幸平公子把东西咽干净了才继续问:“他找你做什么?”

    “也没什么,”幸平顾着腮帮子说,“就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宫。”

    萤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快了。”幸平公子的语言轻快,“那个孩子是真担心你呢。走之前还让我转告你,不要和陛下吵架了,早点回去吧,他很想你哟。”

    萤心中一顿,五味杂陈,心情复杂无比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幸平依旧在旁边絮絮叨叨的。七七八八说了一大堆,他突然停下话头很疑问地看了帅宫一眼,“……你和陛下吵架了?”

    “并未。”帅宫捏了捏眉心,矢口否认。

    “哦,”幸平应了一声,无所谓地说,“不管是不是,你们都快点和好吧。你每次心情不好,肯定都是因为陛下。”

    帅宫对这句话简直无法反驳,原本就堵塞的心现在越发梗得厉害。但是幸平大人一针见血,实在叫他否认不了什么。

    “你的话太多了……”

    幸平一耸肩,表示自己已经习惯被这样说了,并不在意。

    帅宫倒也不会真的对他说什么,忽而灵光一闪,似是想到什么,便开口道:“上一回与你说的那件事,开始查吧。”

    幸平伸向殿下的手猛然顿住了,嬉皮笑脸的表情也消失不见,露出很严肃认真的表情。他的语气里藏了些许难以置信,但人依旧是冷静的,“你认真的?”

    萤将两侧的长发悉数拨到背后,让自己的脸露出来迎着白日的光线。眉宇间的迷茫困顿此时业已消失,若非探寻他深不见底的心思,只让人以为依旧是那位风华无双的帅宫殿下。

    “嗯,认真的。这件事我已经考虑很久了。”

    而这几天,大概也考虑清楚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人都不想让对方有负担,但都很难过。只不过,萤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第96章 见迟

    转眼就到了樱宴之日,或许正是被这热闹的气氛所感染,皇宫内所有的重樱竟都在今日竞相开放。远远望去连绵粉云,霎时唯美动人。微风浅浅吹拂,满池的花瓣,美得叫人说不出话来。

    如此景物衬托之下,皇宫正北门华盖云集,各公卿的车架依次驶入。众千金在人的搀扶下落车,或扇子或衣袖遮住自己美丽的脸颊,只露出一双眼睛悄悄打量着。再有人搀扶着进入宫宇,衣香鬓影,多色衣衫交叠在一起。秀美的长发披在身后,发尾一闪而过,留下无限美好的幻想。

    内相女眷自然应邀在列,由着柏盛亲自送来,兼子牵着自己紧张的妹妹跟着侍女往里走。刚路过一个转角,便见一个笑容可掬的姑娘迎上来。

    一番介绍后方知她本是承香殿的宫侍,只因女御殿下拜托帅宫殿下今日照顾一二,便奉命更随在大公子夫人左右。

    感受到善意,兼子姐妹简直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本担心在这御宴出丑丢脸,此时倒也安心了不少。这位宫侍经历不少,自然就一眼看出两位在想些什么。只笑着宽慰道:“两位今日不必如此紧张,大家都是一样的,只管一旁闲坐便好。”

    如此一说,倒引得几人往周边看去。果见那些同来的女孩子脸上都露出些许紧张害怕的神色。或是一人独坐沉吟,或是与旁边的乳母侍从小声说些什么。并不止二人心有惴惴,不得安宁的样子。

    这场宫宴到底为何举办,早前在承香殿女御处学习宫礼时,已从她委婉的语言里知晓了。上位者的目光早已落在几个人身上,她们这样的身份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陪衬。只要自己不要稀里糊涂的,当是出不了什么大错的。

    这么一想,二人的心情就放松了大半。又由这位特意跟来的宫侍聊着天,紧张的心情很快也就弥散了。二人与其他千金坐在一处,闲闲聊着天等着接下来的觐见。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听得前面一阵响动。原是弘徽殿皇太后、还有中宫殿下在众人簇拥下,浩浩荡荡地往这边来了。按礼仪众人是要去拜见过的。

    因为人实在太多了,一路坐到走廊外很远的地方也挤不下来。便是平日娇声软语的女儿家,此时参拜的声音也是响彻云霄,震耳欲聋。

    内相女眷的身份当是不低,可因二人还是小辈也坐不到前面去。那位皇太后到底长什么样子,她们也没看清。只觉得是一位十分骄傲高贵的女性,穿着最为奢华的十二单,被人簇拥着坐在帷幕中间。那样子看上去便十分傲慢,隐隐传来一两声说话声,也带着一股叫人汗颜的气势。

    至于中宫殿下则是一位沉默温柔的人,见了便觉得世间再没有这样美丽的人物。她的打扮并没有皇太后那么耀眼,似乎是考虑自己的身份和处境,并不想与人争锋。只不过弘徽殿似乎在处处针对她,相比之下,她说话的声音都小上许多。

    幸而这样的觐见也要不了多久,弘徽殿还有中宫殿下只不过留下几个比较看重的殿上人的女眷。其他人问礼过后,也就退到原处,只等着樱宴开始便好。

    ·

    女眷这边陆陆续续地来人,公卿这边也是相同的热闹。携家眷前来的人遇到自己的同僚总是很开心地打着招呼。他们都有差不多的打算,若能趁此时心想事成就是最好不过的。

    这段时间从宫中退下来的女官都十分受欢迎,被迎进各府内教导各家千金。若是能透露一二信息,更加受人追捧,奉为上宾了。

    左大臣与源氏公子也一起来了,只不过他们的表情并不那么喜悦,碍于场面故,不过是面无表情而已。左大臣的独女早已去世,家中并无其他女儿。就算是家族旁支里的千金,此时拿出来的分量也很不够格。

    想到曾拒绝过来自宫中的联姻,又想到女儿的早逝,左大臣心中不知如何感想。同源氏公子略打了个招呼,便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头中将因为担心父亲,也没有跟着源氏大将闲逛,跟随着父亲一起走了。

    徒留源氏公子一人在原地,无比感叹。今日这日子的主角必然不是自己了,他也没有何等夺回风头的本事。想到前几年自己担任寻樱使节寻得漫山重粉,挥墨作诗,何等风光。此时也不过是昨日旧景。

    就算再穿上那身樱袭唐绮也没有当日那样的气势了吧,他这样悲哀地想着。岳父大人那种神伤的表情是如此明显,光君又如何感知不到他的情绪呢。

    回忆起亡妻他心中自然痛苦,但也不免想多许许多多与自己有纠葛的女性。想起她们知道自己现今早无之前风光,尚不离不弃,这等情深意重可真叫人感动。

    幸好还有一位可爱的小公子留在岳父那里。只要有他在,翁婿二人的关系也不会差到何处去。最近光君也频繁拜府,去看望自己的长子。那个孩子长得虽不如他的父亲,但也是美丽动人,见了只让人觉得满目生辉。

    只要小公子健康成长,左大臣就不会离弃了源氏大将。谁让这个孩子是葵夫人留下的唯一血脉呢。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他的吧。

    源氏公子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也马上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旁边来搭话的人也不少,当容不得他这般自怨自艾。那些人觉得自己的女儿姊妹若是没有机会入宫,能得到这位殿下的青睐也是好的。此时机会难得,好好攀扯一番,才不会浪费了机会。

    总之这里前前后后都十分热闹。交谈声,吟诵声,还有高高低低,或粗噶或尖利的笑声。混着清甜的香气,绘成了一副上流贵族,世家公卿的繁盛之景。这般看来,今日的宫宴已经成功了一大半,能叫人回去说上好久了。

    ·

    只是,清凉殿此时的气氛并不算很好。陛下皱着眉头望着窗外,不换上礼服,对前面频频前来问询的人也不理会。好似极度不愿意踏出房门,往那等奢华的地方而去。

    宫人们跪坐在一旁,面面相觑着,谁也不敢上前多说句什么。只心里发苦,若是陛下不准时到了地方,也不知皇太后会如何怪罪呢。但她们也不敢催促陛下,只能候在一边焦急地等着。

    正等得心急如焚,从外面跑进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小侍。见此人进来,陛下可终于有了反应,急切切地相问:“怎么样,帅宫殿下可来了?”

    这小侍气都没有喘允,头摇得如拨浪鼓似的,“前,前面……并,并没有看到帅宫殿下。”

    朱雀听了这话,满脸的落寞。脸色苍白地靠在廊边,低垂着头,无比失落地喃喃自语着:“他已经好多天不见我了……送过去的信也不回复。”

    其他人都不知道帅宫和陛下之间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安慰都不知道。现在又是这么紧急的时刻,各种话含在嘴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众人着急得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时,方听得沉默良久的陛下幽幽地吩咐了一句:“……你们伺候朕更衣吧。”

    ·

    原本按照安排,此时应该已经开宴了,然后欢腾热闹地举行到月亮出来才会结束。可是现在陛下迟迟不肯出现,弘徽殿觉得自己哪怕再有耐心也等不住了。

    她脸上噙着笑,可内心早已火冒三丈。咬着牙预吩咐下面的人再去催促,忽听得崩弦清鸣,御鞭空响,宫铃摇晃时,唱报的声音传出老远——正是陛下驾临了。

    皇太后的心情此时由坏转好,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她款款起身,带领着各宫侍从并大臣女眷,朝陛下行拜见大礼。

    朱雀示意众人免礼,坐到御座上,扫视一圈果然没见到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他更加失望,面色也愈发脆弱起来。

    原本他应该说些祝词,可现在真是一点心情也无。不过很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下面的人,宴会开始。得到示意,那个歌舞正卯足了劲头预备表现一番,忽听到远远的传报之音。随着那身影,从远处走来一个极为英俊的身影——

    乌帽加冠映斜鬓,星眸点水作寒冰。

    来人正是那迟迟不出现的帅宫殿下。

    “臣来迟,还请陛下赎罪!”

    他撩起衣摆正跪在朱雀下首,声音朗朗,正如玉石撞击。

    看到他来,朱雀脸上露出满满都是欣喜,面色都红润了两分。嘴里说着不怪不怪,便叫人将帅宫的位置安排到自己的右侧。

    弘徽殿看到他来迟,心中很是不满,少不得开口讽刺了两句。可惜帅宫殿下不过扫她一眼,竟是表情都欠奉。气得女御殿下袖口都给抓皱了。

    下方的人素知道两位殿下不合,今日看到这场景心中不免发虚。帅宫殿下如此嚣张举动,陛下竟是一点都不生气。脸上露出的表情可比方才刚来的时候生动多了。

    只不过如此腹诽议论也只敢藏在自己心里罢了。被打断的歌舞再次响起,小小的插曲并不影响众人高昂的情绪。期待已久的赏樱宴可终于开始了——

    第97章 如意

    萤本万分不愿去参加那个宴会。只要一想到这场宫宴为何而举办,便让他痛不欲生。然而这二人偏偏情深似海,谁都离不得谁去。

    刚开始的萤知道这件事,心中自然是满满的愤怒。只觉这样的妥协与当初的桐壶院有何区别。母亲的经历让帅宫挂心,此时仿若旧事重演,见了便叫人心寒。可是,这样的愤怒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那是心上人终将被夺走,唯一的视线不再聚焦在自己身上。甚至还会有着鱼水交欢,耳鬓厮磨的低喃戏语。这是萤想都不敢想象之事。

    恋爱的独占欲在作祟,如野草一般发了疯病似的在心内猛长。郎心如铁,此时也比不得欲要啖人血肉的痛恨。若是能不顾一切将那人藏起来便好,藏在那时两个人一起赏莲的小院里。终日交缠,纵使凡尘里乱成一团,也不做理会。

    这样的欲丨望逼得萤宫快要成狂,可他此时也只能枯坐房中,做不得半点动作。朱雀托人从宫中送来的信件,他是丝毫也不敢拆开来看。怕是看见半个熟悉的字迹就要留下相思的血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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