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重生]为夫当官 作者:落樱沾墨
正文 第24节
[重生]为夫当官 作者:落樱沾墨
第24节
琥珀虫刚露出个触角,就感觉到了危险,迅速往沙堆里头钻去,却引起了毛团的注意,毛团兴奋的用爪爪扒拉沙堆,就好像再比到底谁更快。
毛团迅速低头张开小嘴往沙子里一扑,吃了一嘴的沙子。
呸呸。
用爪爪一巴掌按住沙子,然后用嘴巴咬住,兴奋的扑过去,嗓子中发出兴奋的咕噜声,扭着小屁股一脸兴奋。
陈焕已经对它的一惊一乍没反应了。
毛团却咕噜咕噜跳上他腿上,将琥珀颜色般虫子吐在他手里。
那只东西身体全部透明,被月光一照泛着亮闪闪的光芒,陈焕心里一沉,再细下打量时,竟发现这东西透明的腹部还带着一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小虫。
毛团兴奋的扭屁股。
宝贝宝贝,这是宝贝!
快表扬它,它找到宝物啦!
天色将明。
陈桓洛在屋中坐了一夜,刚站起身时却心头猛地一跳,腹部抽痛起来。
他揉了揉腹部,缓慢的朝药房走去。
推开门,天光大亮,一瞬间几乎万丈光芒。
恶臭刚传进鼻息,陈桓洛就已经知道是谁了。
他垂手站在药炉旁,煜王带人大步走进来,仰头将滚烫还刚盛好的药汁吞进腐烂的身体,哈哈大笑起来,“桓洛,你真的是本王的得力之将,哈哈哈。”
煜王猛地转身,身后跟着的人全部低下头,不敢对视那一张枯败腐烂的脸,“不用再等了,传令下去整备军队,三日后出城迎战!你们放心,会有本王的人傀军队遁地而出协助尔等共成大业!”
陈桓洛垂眸,比邵堰与他约定的时间差了一天。
只要他能取出蛊王,都还来得及。
坤乾军队中,战争的号角悄然吹向。
入夜之刻,七小队精兵迅速消失在西延关的东南方向。
十三师军队备好攻城器具,沙堆上插入硕大的钉桩,趁夜浇如火油。
西延关内,最后的烈酒美食被端上桌子。
城中荒芜人烟,人烟渐熄。
煜王一口一口吞着酒水,一双狰狞的眼中流露出狞笑。
他饮用过的酒杯里漂浮着黑血丝。
杨芮站在他身边脸色惨白如鬼。
还剩下一日。
陈桓洛默数时日,哥哥没有找到那个东西吧。
毕竟他也只是从书中听闻过,连他都不知道浩瀚无垠的沙漠怎么找那东西,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只知道那一物是西北最珍贵的药蛊,吞沙漠而活,分为子母,民间又称不离虫,一生则生,一死皆死。
能找到吗?
陈桓洛低头,慢慢碾磨最后一包药。
第三日清晨。
陈桓洛的屋门被疯狂撬开。
“王爷呕血不止,快去!”
阳光透不进的屋子里,恶臭伴随着浓烈的血腥滚滚而出,让人几乎待不住。
陈桓洛还没走到床边,煜王猛地起身用满是脓包的手抓住他,声音狂乱凄压,“它在、动!为什么!”
陈桓洛检查过后平静的道,“王爷,蛊王有些烦躁,大概是感觉到了王爷的情绪。”
他对身旁的人道,“你们全部下去,我留在这里,按照我的药方去煮一桶药汁来。”
杨芮眼眸如鹰,死死的盯着煜王,转而又恶狠狠的看着陈桓洛,“我留下了,协助你!”
陈桓洛低声答应,待人离开之后,将取来的药箱打开,取出里面的薄如蝉翼的刀片,眼中微微一动,“王爷请放心。”
坤乾军队中,离天黑还差三个时辰,他心神不定的盯着手中的地图,旁边放着不小心捏碎的瓷器。
陈焕进来,“我现在就潜回城中,我会保护他,邵兄放心。”
邵堰眉头一拢,将地图和书柬摊开,没有答应陈焕的要求,而是与他讲起入夜之后的准备。
就在陈焕忧心忡忡忍不住准备打断时,邵堰突然取出一套衣物放在他面前,“这里面是易容需要的。你易容成我,在军中稳定军心,我去西延关!”
他咬牙,从三天前离开时就不停抽疼的心让他实在无法再忍受下去。
“你——”
邵堰开始换衣,“我已经告诉你我们的计划了,我去带他出来,还有三个时辰,不亲眼看到他我不放心。”
陈焕怔怔的看着桌上的面具,突然笑了下,轻声道,“洛儿交给你我放心了。”
☆、第七十二章.夏至已尽
夏季燥热的烦闷从漫漫黄沙的丘陵扑面而来。
漫天星宿被雾气朦胧遮盖。
屋中,一声惊叫惹得檐上秃乌嚎叫。
“你想做什么!”
陈桓洛被煜王紧紧桎梏脖颈,艰难的喘口气,“咳咳,蛊王不对劲,我想、取出一看。”
煜王枯败的脸上狰狞咧嘴,“咯咯咯……不准你取!放手!”
陈桓洛努力挣扎推开他的手,大口喘气,腹部抽疼的厉害。
还差一点。
刀子在他的手里,他马上就能取出了。
陈桓洛喉咙渗血,“……王爷,桓落是您的人……不会害您…”
他侧头,因为疼痛双眼染上雾气,“…先生,救我”
杨芮拿起药箱里的一把薄刀,贴上陈桓洛的脖颈,另一只手帮忙按住煜王的肩膀。
手下的身体像一滩腐肉,杨芮压下心里的异样,问,“可取吗?”
陈桓洛点头,看一眼不清醒的煜王,细薄的刀片划开青紫红肿的血肉。
“啊……!!!”
陈桓洛被发了疯的煜王掀翻外地,他咬牙用身体压住人,拿手的刀子一丝不稳。
额头冒出细汗,还差一点,就差一点。
杨芮着急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陈桓洛探手钻进煜王的伤口。
“啊………!”
煜王猛地起身,抬手拍向陈桓洛,张口吐出一口脓血。
眼睛尽是疯狂,“吼吼…你要害死我…”
“谁都不能阻止我!”
“来人!把他处死!处死他!吼吼…”
“报!王爷,坤乾军队在城下进攻!”
煜王双目猩红,脸上的腐肉开始掉落,他瞪向地上的人。
陈桓洛捂住腹部跪倒在地,身下渗出血水。
杨芮抓住陈桓洛往下细看,怒道,“王爷,他好像腹中孕子。”
他狠扇一巴掌,“贱人,这是谁的孩子?!”
“邵堰!!邵堰!!”
“给本王迎战!打!天下马上就是我们的了!”
西延关内响起苍凉的号角,带动风吹沙滚。
夜幕阴沉,火把撩动沙漠。
沙漠中冒出颗颗脑袋行为诡异从沙堆中爬出来。
经行之处,虫豸四散逃逃跑。
人魁刚出现,原本札在地下的一圈铁柱燃起大火。
形成一圈燃烧着熏黑色大火的火圈。
那些人傀被燃烧着若只有焦肉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让人听着心惊。
沙漠上开始越来越多的火圈燃烧。
每一处人魁出现的地方都被大火阻挡,还未走出,便被大火吞灭。
煜王怒吼,是谁告了密!
吼……究竟是谁!
他却根本就没有想到有人魁的地方隐隐散发着恶臭,满是腐肉的气息。
可能人嗅不到,可怎么躲过猎鹰和狗狼的嗅觉。
只是沙漠辽大找起来需要时日,但却不是根本寻不到踪迹。
坤乾军队之所以引而不发,不是忌惮西延关,而是欲找人魁躲藏之地。
煜王发疯,胸口被邵堰射穿的那一箭正疯狂巨疼,从骨骼深处肌理开始破败。
陈桓洛被人狼狈压在城墙脚下,眼前是快速穿行的士兵。
他将一只手背在身后,从手指缝间留着粘稠的黑血。
手心有被什么骚动的发痒,他努力的忍着心头的狂喜,一点一点将手心那东西塞进衣袖里藏着的小瓷瓶中。
两只手背在身后,忍着小心的从衣袖上扯下布条把瓷瓶绑在手腕上。
“老实点!”看守的人一脚踹在他膝盖处,陈桓洛闷哼一声踉跄爬在地上。
“老头,王爷还要他的命呢!”另一人胡乱扶了陈桓洛一把。
陈桓洛满身是汗,脸色惨白,因为紧张而一直发颤,站都站不稳。
“要我说还是杀了算了,城墙一破,我们谁都活不下去。”
“王爷还在浴血奋战,你竟然说这种话!”
老头拿起酒喝一口,摇摇头,“逃兵啊,都是逃兵叛贼”
陈桓洛冷笑,一言不发。
那老头还要伸脚踹他,被另一看守得人拦下,挥手让他去一边。
城墙上不断传来惨叫,石块坍塌,火焰燃烧出熊熊黑烟。
眼前的士兵惊慌失措,西延关城墙裂缝越来越大。
煜王的嘶吼声伴随着尽头的惨烈。
“带他上城墙!”
“是!”
陈桓洛被人挟持推搡,他冷笑,“王爷已经到了山穷水尽得地步了”
煜王像是从墓冢爬出来的一样,身上发黑,满是恶臭。
他一把抓住陈桓洛的的脖子将他死死扣在城墙壁上,嘶吼大笑,“邵堰!住手!否则我就掐断他的脖子”
坤乾军队临下,邵堰抬头,眸子血红,“放开他!我绕你一命”
陈桓洛几乎半个身子都悬在城墙上,惨白如纸,呼吸艰难。
他微微抬头,看一眼邵堰,眸子如水浸湿,百般不舍。
陈桓洛闭上眼睛,只是不知道,他掉下来后瓷瓶会不会破碎。
却没有想过他就要葬身在这茫茫大漠,带着孩子为自己犯下的错用血泪和悔恨来忏悔没来得及说过的话和做错的事。
煜王的枯手紧紧掐住陈桓洛的脖子,腐烂的眼眶里一双猩红浑浊的眼珠紧紧盯着城下的大军。
咬牙切齿道,“我会杀了他,邵堰你——”一把长刀突兀的从煜王的肺部穿透,一双阴黑的眼睛里因为疼痛而泛着剧烈的震惊。
煜王的手缓缓松开桎梏的陈桓洛,惊恐的扭头,看着什么陌生男子一把抓住陈桓洛的手臂将他抱在怀里。
“咯咯咯——你是、”煜王惊恐的睁大眼睛,城门玄关上叛军被这一幕打的措手不及,谁都想不到主将会突然被一个身穿自己军服的人刺透胸膛。
煜王大口吐着浓黑的血,狂乱的大笑起来,挣扎着道,“我若死、皇帝大臣,哈哈,蛊王若死,寒渊之毒”
男子眼中冷眸一冽,煜王说的断续,他却听出来了,寒渊的毒——荣灵均,世子,皇子,绛星等等。
蛊王在他身体中养着,一旦煜王死亡,也定会牵连其他蛊虫毒发,那些人全部会连之丧命。
西延关的城门下,邵堰仰头紧紧盯着城门上发生的一幕,手腕收紧,微微发颤。
突然之间,陈桓洛抓住男人的刀又狠狠的捅入煜王腐败的身体,他脸上苍白却流露出一丝得意的兴奋,他摇摇自己的手腕,声音低压。
“蛊王我早就取出来了,你也该死了。”
杨芮在人群中眼睁睁看着主将慢慢腐烂死去,他惨白的脸上满是惊恐,坤乾军队的战旗在大漠的风中猎猎作响,一切都完了,所谓的精心策划只是一场可笑的叛乱。
他颤抖着从身上摸出一串珠子往城砖地上猛地一扔。
顿时城门墙上被青黑的浓雾掩盖,雾气带着灼热的气息侵入肺部像滚烫的硫酸把身体在内部在烈火上炙热。
“你们都该死,哈哈哈,想不到吧,哈哈,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们陪葬!”杨芮在青黑的雾气中仰头大笑,笑声未断,血注从喉头喷出,血溅西延关。
在嗅到那青黑的雾气时,陈桓洛就意识到不好了,他被人紧紧抱在怀里,却固执的伸出手捂住怀抱着他的男子的口鼻。
别受伤。
邵堰,你是邵堰对吗。
熟悉的怒吼声夹杂着痛苦疯狂凌乱。
他从毒雾中看到煜王惨败青黑的面孔,穿透身上的泛着银光的大刀在雾气中变得无比模糊朦胧。
西延关上点燃的狼烟慢慢飘散,城下千军万马嘶吼,大漠的远方好像响起三弦悲凉凄哀的声音,丝竹入耳,他却听不懂听不清。
娘亲说,洛儿,不要听不要想,不要回来。
兄长说,走吧,别在执着了。
最后是那个男人心焦如火的嘶吼。
喉头像被灌入了浆火般让他痛苦不堪。
昏迷中身体好像哪里都不舒服,肺部艰难喘气,喉咙灼热如火,让他像咽下一口清水都无法减轻痛苦。
软软的唇贴了上来,推开他的唇瓣将清凉带着苦涩的药汁推入他的喉咙,却在下一刻被他强烈挣扎想要吐出来。
被毒烟侵蚀的喉咙几乎不能咽下一点点东西,即便是清水,也能带起来痛苦茫然的挣扎。
邵堰心疼的用手一遍遍轻抚他额头,亲吻他的侧脸,哑声道,“咽下,乖,这是药。我知道你疼,乖,咽下一点点好不好。”
昏迷的人好像听见了声音,因痛苦凝紧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丞相。”
营帐外有人回报。
卫霄低声道,“一部分叛军逃入北漠深处,属下这就带人追去。丞相在此可安心养病,留下四千士兵驻扎营地把守。”
邵堰抱着陈桓洛,用被子裹着怀里的人,他低头凝望他的惨白的脸颊,用手指轻抚他眉眼。
邵堰道,“营地留下五百余人,派一千人为人傀收尸吧。他们大多都是被煜王抓来的寻常百姓。还有南下到最近的城镇征集当地大夫为西延城消毒清洗,防止瘟情爆发,为西延关内的百姓安排住所。营地不需要那么多人,卫霄将军你多带些士兵,深入北漠,情况干旱严重,多带些粮草,早去早回。”
营帐外传来一声闷声,是卫霄跪了下来,朝营帐内深深一拜,“丞相思虑周全,卫霄万分不及其一。”
邵堰低头亲吻怀中人的眉眼,声音低沉,“卫将军不必谦虚,此战一过将军自会有所经历。”
邵堰转而浅浅叹息,“卫霄,还望你能带领十万大军守护好坤乾。邵堰已经老了,经受不住这些血雨腥风了。”
卫霄低头郑重三次磕头。
一谢丞相知遇之恩,二谢丞相护的坤乾盛世,三谢丞相以礼相待没齿难忘。
扰乱盛世之罪上天自有定数,无论是谁都逃不过生死枯萎。
陈焕将药碗端进来,看一眼昏迷的人,对一旁憔悴的邵堰道,“邵兄吃点东西吧,洛洛会没事的。”
邵堰眼底流转疼惜,英气勃发的眉眼坦露痛苦和酸楚,“我知道他会没事,却心疼他疼痛难忍。”
陈焕为陈桓洛把了脉,又拉过邵堰切脉,“药蛊已经入了心脉,此物能让你二人同生皆死,这也算是种福分吧。”
邵堰苦笑摇头,“可我却不能为他分担痛楚。”邵堰将手掌贴在陈桓洛已经微微凸起的腹部,哑声道,“我总让他陷入这种地步,连孩儿都照顾不好。”
“这是他命中劫数,如今叛贼已灭,洛洛和孩子都平安已经是万幸了。”若不是毛团机灵找到了药蛊不离虫,或许他腹中的孩子早已保不住了吧。
任谁都不忍心让还未出生的孩子牵连纷飞战火沾染枯骨鲜血,没想到洛洛孕育在两王叛乱中,而他腹中的孩儿也是如此。陈焕忍不住叹道,果真是世有因果。
毛团胖成了球,努力的跳了几下,最后被邵堰捞起来放在床上了。
毛团本想扭头表达一下谢意,一看是邵堰,立刻瞪圆了小眼睛嫌弃的吐了下粉嫩的小舌头,顺着被子的小口钻进了被窝,把小脑袋挤进陈桓洛的手掌之下。
和麻麻睡觉啦。
☆、第七十三章.我想打掉他
天边的明月越发佼瑕,夏沐就快要过去了。
沙漠上的圆月被勾着一丝血红的金边显得妖丽瑰魅。
陈桓洛喉咙受了毒雾的侵蚀疼的厉害,陈焕也只是跟着洛洛小时候学过些许简单的治疗,对于这种毒一筹莫展。
一身锦白素衣靠在床栏边,陈桓洛默默听着营帐外从风中传来的狼嚎声。
西延关靠近沙漠,食物水源稀少偏远,其实狼群并不多的。
如今会出现这种原因是因为狼群嗅到了血腥味跟来的吧。
毛团躲在被窝里呼呼大睡,陈桓洛揉着它的小肚子默默在心里道谢,若不是它,自己也熬不过艰难的战乱和毒雾的侵蚀吧。
他低头为自己切脉。
不离虫,子母不离,同生共死。其实它并不是真的子母,而是一种小一点的蛊虫寄生在另一种蛊身上。
只有依托才能共生而活。
因为两只虫一大一小,又长的十分相似才会被民间误认为是子母。
可子母虫能保他与腹中孩儿的命,却……
营帐被人突然打开,又迅速的将大风掩在身后,陈桓洛的怔忪被打断,抬眸,目光清静。
邵堰端着盘子走进来,“饿了吗,刚熬好的粥。”
他环顾了一周没见到毛团,就猜到一定是躲被窝李了,“把它叫起来。天天睡,太胖了。让它找药材去。”
陈桓洛感觉手心毛绒绒的屁股又努力朝他挤了挤。
不起来!就是不起来!
自从邵堰发现这小东西是个找宝物能手后,每隔两天就把毛团抓出去干活让它在沙堆中钻来钻去。
邵堰端着药粥坐在床边,往陈桓洛的身后又加了一个垫子。
“你别心疼它,我就是想让它给你多找点药材,你的病才能快些好。”
见他一双眸子淡如清水欲说还休,邵堰只好倾身吻住他,勾着与他清浅拥吻。
被子下的毛绒绒偷偷露出个小爪爪。
一点一点把自己的从被子下挤出来。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邵堰大手一挥,白胖的身体凭空飞到了刚进入营帐的陈焕手里。
陈焕,“……”
“让它出去。就知道睡。”
毛团惊慌的咕——救我!
陈桓洛拉了拉邵堰的袖子。
“有劳兄长了”,邵堰低头舀一勺药汁满满吹凉。
“嗯”,还没走进来营帐的陈焕又退了出去。
陈桓洛微微皱眉,痛苦的咽下药汁,清冷的脸皱起来像个包子一样可爱。
“再疼也要吃一点啊。肚子里还有娃呢”
邵堰眉眼笑意,用温暖的手掌贴在他腹部。
陈桓洛怔怔看他,垂眸,想了半刻后拉起他的手一笔一划的轻轻滑动手指。
我想打掉他。
他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清白的手指缓慢的写下这句话。
邵堰笑容猛地消退,瞪大眼睛,几乎不相信他写在他手心的字。
他怔怔看着面前的人,针扎般的疼痛从脚底到脑仁汇集,铺天盖地的席卷他的身体。
邵堰几乎无法相信这是他的意思。
他的手心还残留着抚摸他腹部的温度。
现在手心却仿佛如千斤旦,沉重的无法抬起。
走出去的陈焕终于想起来他要说什么话了。
皇帝的使臣还在外帐中等候许久了。营地的将领都在等候丞相了。
邵堰放下药碗,强忍着心头的恸痛大步出了营帐。他胸口起伏,无法遏制愤怒涌上心头。
无法想像那句话陈桓洛是怎么说出的。
他怎么会想打掉他们的孩子!
他喉头发梗,无法忍耐的疼痛携带着悲凉弥漫全身让高大挺拔的身躯竟然出现了颤动。
“邵兄,皇——”陈焕见邵堰站在营帐前,他刚开口,邵堰突然大步与他擦身而过,只留下那错愕之间看见的眸色。
皇帝有旨,令丞相安排完战后局面后速速归朝,又要事相告。
来送信的奴才笑着朝邵堰鞠躬行礼,“丞相大人这场仗打的完美,皇上大概又要奖赏大人了。奴才在这里先恭贺大人。”
邵堰冷淡的嗯,负手站在大漠边缘跳远远处逐渐藏于黄沙的骄阳,眼底映出幽暗的星火灼热却又冰冷刺骨。
三天后,邵堰带三百士兵从东漠沿绿洲回王城。
车队行了有五日后,西延关派人快马加鞭前来拦驾。
“大人,西延关爆发疫情了!”
战争对百姓而言就是灾难,而灾难过后伴随而来的也许不是雨过天晴的希望,而是更为绝望的瘟疫。
“再行三日便是东泽关,告诉卫将军我们会在东泽关城外驻扎营地,让他速速将疫情症状查清楚,本官会从东泽关征集粮草药材运送至西延关。”
“是!”
命令军队快马加鞭昼夜不息的赶到东泽关,在城外扎营驻地,与城中的官员进行沟通交互,令他们派出人手与军队一同赶往下一个城镇为西延关收购粮草和药材。
分配大夫药材,询问病情,与王城紧急互通密信,沿路收购药材,调剂部队人手。邵堰几乎每日都忙至天亮,日日待在东泽关的官府衙门处理事情。
这一日天边晨曦刚露,土灰墙外传来鸡鸣的声音,一夜就又要过去了。
邵堰用手指按压太阳穴缓解脑中混沌,忽听外面传来吵闹声。
有人进来道,“大人,外面有位陈公子求见。”
邵堰眉宇不展,隐而不发,他知道他为何来。
从离开西延关那日起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陈桓洛乐,只是将他安排在马车中跟随军队前行。
即便如今停留在东泽关,他也一直没有回去见过陈桓洛,甚至不知道毒雾的毒是否已经解了,他是否能说话了,他在做些什么,邵堰不想知道,通通都不想要知道。
只要他每每想起陈桓洛在他手心写的字时邵堰就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了。
那人,怎么能如此狠心?
那是他们的孩儿啊,好不容易在战乱中微弱长大的孩儿,他却告诉他想要打掉孩子。
这孩子是邵堰期待了两世的,与他的。
邵堰低头,痛苦的闭上眼睛。
洛儿是恨自己吗?否则不会这么狠心的。
陈焕匆忙走进来,有些蹒跚但却走得飞快,一眼瞧见邵堰,急忙上前一掌拍在桌子上。
“你们到底怎么了!”
陈焕以为邵堰是真心疼爱洛洛的,却没想到他能放任洛洛十几天而不闻不问!
邵堰苦笑,“陈兄还是问他吧。”
陈焕一怔,眼中刻出邵堰压抑的痛苦和茫然,他看着他,沉声道,“洛洛不见了。”
“他前两天一直在发烧,今日刚醒了过来。我去市集为他取药,回来之后下人却说洛洛想出去透透气,自己一个人离开了!”
邵堰心里一慌,连忙起身,急吼道,“来人,带人跟我出去!”
☆、第七十四章.解释清楚还是亲亲
东泽城是西南两地的关口,再往南走就是平原闹市,不像西延关那般紧靠大漠物资紧缺。
这里的街市和王城不同,没有烟柳画桥的江南风味。
房屋的墙壁是用砂砾掺了石子搭成的,土黄色的墙壁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与生俱来的沧桑。
陈桓洛独自慢慢沿街边走,夏末的暖阳落在肩头将他的脸照的通红。
他停下脚步往前头逐渐变多的巷口停了下来。
清冷的眸子多了几分迟疑。
他手掌轻轻贴在腹部转圈轻柔,他明明记得院里的仆人说衙门离这里不远的。他走了这么久都没见到。
腹中的孩子已经五个多月了,可还是那么小一点。
微微跳动的脉搏告诉他这孩子有多么的不健康。
都是他,害的还没出生的宝宝这么微弱。
又都是因为他,邵堰也生气了吧。
他应该去解释清楚的。他不是不爱这个孩子的。
陈桓洛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心里叹气。他应该等着哥哥与他一起的。
现在倒是好,他找不到邵堰,又忘记来的路了。
“快,又送来患者了。”
“大夫都去哪儿了,人手不够用了。”
“官府征集到城外给人看病了,李大夫刚刚出诊了!”
吵闹声从路那边的医炉里传来,浓郁苦涩的药香缓缓飘出来,这味道让陈桓洛十分舒适。
他走进医炉打算为自己买些药,医炉中忙成一团,掌柜的焦头烂额。
屋里还时不时传来痛苦的叫喊声。
陈桓洛微微蹙眉,“屋中发生何事?”
“王家小三从屋顶掉下来了腿折了,我这医炉的大夫出诊了,唉,可急死老夫了”
陈桓洛本欲离开,却突然想起一年前他曾与邵堰有过约定,为他医够一百人。
他微微一笑,不知那人可还记得。
唉,他用医毒害的人比他医治的多了太多。
他低低叹气,若是邵堰在的话也不会让他当做没听到吧。
陈桓洛转身走到掌柜的面前,“我是大夫,让我帮他看看吧。”
“这……”,掌柜的见他年纪轻轻身体单薄实在不像是大夫,但物资。屋里痛苦嚎叫让他无可奈何,“那公子就给他看一看吧。”
邵堰派出去十几人在城中按照画像去寻找。
他心急如焚,眉梢上带着浓浓焦急,怎么会找不到了呢!
都是他,明明他早就认定了洛儿了,他却为他不想要孩子而生气。
不要就不要,他只要他就好了,就算再难受心里再痛苦,他都不该放洛儿自己一人的。
他受了伤,腹中还有胎儿,自己这样的态度,一定会很难受吧。
邵堰发现自己真的是混账。
陌生的街巷上散布了官府的人,手中拿着画像一个一个人的询问。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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