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综武侠]第一杀手的正确驯养方法 作者:玫
正文 第12节
[综武侠]第一杀手的正确驯养方法 作者:玫
第12节
可惜苏幕遮连一眼也没赏给它,专心系好斗篷又去给花满楼整理衣服上的褶皱,有些地方花满楼摸不到,整理衣服往往要花费比常人更长的时间,久而久之这项工作就被苏幕遮彻底接手,花满楼要做的只是站好别乱动。
不过这身子不乱动,嘴上还是可以说话的,花满楼一边仰头让苏幕遮理衣襟,一边说道:“阿荼也好些日子没出去了,带着一起吧。”
苏幕遮侧眼看了看抱住自己小腿的猫儿,轻哼:“蠢东西,想出去?”
猫儿尾巴翘起左右轻微晃动,叫得绵软可爱,眼睛盯着苏幕遮眨都不眨。
“跟狗似的。”苏幕遮嫌弃地动动腿,作势要把猫儿甩出去,猫儿的尾巴立刻就不动了,转头跑去扒拉花满楼的袍角,尾巴尖勾着他的小腿。
花满楼抬手让苏幕遮整理袖角,说道:“你要是再这么折腾阿荼,它可又要把我的衣服勾脱线了。”猫儿从小养得千娇万宠,除了在苏幕遮这里吃过瘪,到了别人那里那都是十成十的大爷,花家几位少爷的衣服哪个没遭过猫儿的毒爪,甚至有的才刚拿回来,转头就不能穿了。
“蠢东西……”苏幕遮蹲下给花满楼整理袍角,顺手敲了下猫儿,“出去了老实点,别乱跑,做得到吗?”
“喵——”猫儿两眼亮晶晶,甜甜地应了声,从善如流放过了花满楼的衣服,幸福地扑进了苏幕遮的怀里,伸爪去拉眼前大敞的衣襟。
苏幕遮把猫儿粗暴地塞进怀里,扯着花满楼的衣袖出了门。
于此同时,通往江南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快速前行,驾车的马是千金难求的好马,马车看着朴素,车厢的木材却是昂贵的沉香木,四四方方的顶上嵌着四颗碗口大小的珠子,材质通透温润,隐透微光,两侧的窗户挂着珍珠罗的纱,纱里是成串的珠帘,若是有识货的人在此,定能看出那看似不起眼的珠子,每一颗都是最上等的东珠。
马车外头就已如此奢侈,那里面呢,又会是什么样子,这马车的主人,又会是怎样的豪富?
“人常说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马车里传出一个男子说话的声音,那声音温和清朗,听声音也能想象说这话的人是何等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赶着春景回来了,倒也不负春光。”
驾车的人不说话,他一味地驱赶着马车,眼睛里好像只有前头尘土飞扬的官道,脑子里好像只想着要前进的方向,好久才木讷地答道:“少爷说的是。”
“无趣无趣,人无趣,这旅途也无趣。”车里的人叹气,“也罢也罢,我要是再说话,你嘴上不说,心里可是要着恼的。”
驾车的人冷淡道:“少爷说的是。”
马车里的人不再说话,车厢里渐渐传出几不可闻地翻书声。
就在此时,前面的路上突地跑出一个少女,大概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身嫩黄色的裙子裂了好几个口子,露出娇嫩的皮肤,钗环散乱灰头土脸,扑到马车前嘶声叫道:“救命!救我!求求你!救我!”
她的身后还有隐隐的喊杀声传来,马车里翻书声一顿,里面的男子道:“你去解决一下。”
车夫低头应了声,飞身而去,看身形竟也是位一等一的好手。
“姑娘若是不弃,暂且先用这个吧。”一只手撩开马车帘子,递出一件男子外袍,那姑娘脸红了红,低声道谢后接过,将袍子披在身上遮掩住外露的肌肤。
待到那姑娘披好衣服,里面的男子才从车里出来,长身玉立笑意温文,一袭天青色长衫更显得他气质干净不沾尘垢,“姑娘可去车里稍事休息,一路行来怕是也累了。”
他不提那姑娘的窘迫,言辞恳切委婉,听得人心下一暖,满腹委屈惶惶像是遇着了阳光的积雪,尽数融做了满池春水。
不远处的树林里喊杀声已渐渐听不真切,男子又和声道:“我那家仆虽然身手不济,解决姑娘的苦难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姑娘攥紧衣角,犹豫许久还是爬上了马车,隔着车壁小声道:“奴家……奴家上官飞燕,多谢公子援手。”
“无妨。”那公子笑道,“不过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他们说话间,离开的马夫已赶了回来,见到那男子站在外头,他脸色一变,“公子你……”
“闭嘴。”公子沉下脸呵斥了他一句,又对着车厢说道,“不知姑娘要去往何处?若是顺路也可同行。”
“不……不必麻烦。”上官飞燕说道,“奴家乃是去城里投奔亲戚,公子好心,路过城里时将奴家放下即可。”
“也好。”那公子点点头,“对了,在下姓原,原随云。”
“原公子有礼。”上官飞燕轻声说道,嗓音娇柔仍带三分哭腔,“大恩大德飞燕此生难忘,来生定当……”
“这般小事当不得当不得。”原随云退了几步连连摆手,面上竟出现了几分少年人的腼腆之色,“姑娘,我们这便启程吧。”
“全凭公子安排。”上官飞燕拢拢身上的外袍,布料上还带着龙涎香的味道,温柔芳香又极为昂贵的气息,她忍不住往袍子里缩了缩,环顾这个不大的车厢。
小小的几案上还有一杯没喝完的茶水,青碧色的茶叶伴着颠簸起伏,一本翻了一半的游记放在一边,不是多么奢靡,却极为享受。
隔着一层薄纱帘,可以看到原随云端坐在车辕上朦胧的背影,后背挺直高冠广绣,修长有力的手指无意识轻捻衣袖,泄出几分主人不甚安稳的心绪。
上官飞燕抿唇露出个微笑,眼中闪过志在必得的色彩。
马车停的地方距离城门只有几里,马车全速下没多久就能看见城墙的轮廓,官道边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结伴出游的人,或是骑马或是步行,看着颇为热闹。
“公子,前面花公子也在,您看……”车夫眼尖看着了刚从城里出来的花满楼二人,侧身问道。
“花家七童……”原随云想了想,说道,“故友旧交,遇见了不招呼一句未免失礼。”
车夫会意,一勒缰绳放缓马车小跑至花满楼前面几尺处停下,原随云跳下车辕,笑道:“我正想着你,就碰上你了,实乃巧事。”
花满楼停下脚步,道:“当真是巧,原公子自京师回来,一路奔波辛苦了。”
“辛苦倒说不上,只是身在异乡难免有几分思乡之情。”原随云说道,“趁着这般好光景出门踏青,七童好兴致。”
“兴致谈不上,不过是怕辜负了这春光。”花满楼说道。
突然,车厢里响起茶盏翻倒的声响,夹杂着女子“哎呀”的惊呼,车夫不禁不满地回头看了一眼,但是其余人好像都恍若未觉,原随云神情自若地笑着说道:“正是这个道理,我尚有要事,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原公子大驾,定然备足好茶好酒招待。”花满楼拱手,“请。”
原随云拱手回礼,车夫一声吆喝,马车转换方向驶向城门。
苏幕遮抖掉斗篷上沾染的灰土,眯眼看着从身边驶过的马车,透过轻薄的纱帘他看见里面坐着一个窈窕的身影,觉察到苏幕遮的视线,那身影对着他看过来,隔着层纱,那女子的面容依旧美好,甚至因为那种模糊而更添了几分引人遐思的神秘。
盯上原随云了吗?他似笑非笑的勾勾唇角,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笑。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全……明天出门所以今天要趁着晚上多码一点,要不明天又只有半张了上官姑娘盯上原公子了……
点蜡……
以及蠢作者签约成功啦w整个人开心的冒出小花朵~~
☆、第四十五章
花满楼笑着拍拍苏幕遮的头,道:“原公子有事急躁些也正常。”方才要不是苏幕遮及时用斗篷护在他身前,他怕是会被马车扬起的灰土溅得满身。
“带着个女人?”苏幕遮反问一句,复又说道,“算了,又不关我们的事情。”
“阿苏,原公子虽然心思稍显沉郁,但是为人磊落端方……”花满楼无奈,也不知苏幕遮就跟原随云打了个照面,连话都未说一句,哪里来的这般恶感。
“行了,要去哪?”苏幕遮打断花满楼的话,手上直接扯住花满楼的手腕顺着人流向郊外走去。原随云端方磊落?的确,下手狠辣令人闻风丧胆的是蝙蝠公子,流通着天下最见不得人物品的也不是无争山庄,而是海上销金窟。虽然他不知道原随云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但是只要不惹到自己头上,他是不会管的。
江南早春,草长莺飞杨柳拂堤,听起来诗意又美好,真正步入其中的时候,你才会发现,春天不光有嫩草暖意,早莺新燕,还有那漫天飞舞的柳絮纷纷。
既是有那白雪纷纷何所似,未若柳絮因风起之句,便可想象河堤的柳絮是何等的纷扬壮观,当真如同下起了一场鹅毛大雪,草地上积着厚厚一层绒白,一团团白色飘到苏幕遮身边,又随风飘去,苏幕遮动动鼻子,打了个喷嚏。
他怀里猫儿探出个小脑袋,伸爪去扑空中柳絮,小小的鼻子抽动,跟着苏幕遮一起打了个喷嚏。
花满楼忍笑递了块手帕过去,说道:“你先捂捂,到了上风处就好了。”一声大一声小两声喷嚏鱼咬尾样紧连着,可爱的紧。
苏幕遮郁闷地用帕子捂住鼻子,把猫儿摁在怀里,快步走过这一段柳絮密集地区,走上矮坡柳絮果然就少了,只偶尔几朵飘过来,苏幕遮左右环视,矮坡上人不多,三三两两极为分散。
把随身的小包袱拆开,一块青布铺展在草地上,苏幕遮寻了两块石头压住四角,才拉着花满楼坐下,把怀里闹腾的猫儿放下来让它在周围跑跑,然后他又一次故态复萌,往地上一倒不肯起来了。
花满楼也不强迫他坐起来,摸摸苏幕遮的脑袋,苏幕遮在地上蹭蹭,靠在花满楼膝边,伸手去撩他鬓角未束紧的碎发。
飘起的柳絮猫儿追得开心,在地上滚来滚去一身长毛不知滚进多少草,跑得累了就转回来甩甩毛往苏幕遮身上爬,苏幕遮嫌恶地把猫儿从身上拎下去,蠢东西往他身上一蹭,蹭上来大片青草。
得,这衣服回去不洗就不能穿了。
既是蹭了苏幕遮一身,花满楼当然也不能漏,猫儿仗着花满楼看不见它现在的样子,甜甜软软叫个不停,哄得花满楼把它抱进怀里,打个滚就让他一身都是草屑。
“坏东西。”苏幕遮懒懒地把它从花满楼怀里丢出去,猫儿在布上翻了几圈抖抖身子,自觉草屑都抖干净了,遂高兴地撒开爪子窜了出去,尾巴高高翘起露出小屁股,看得苏幕遮嘲了句“丢人现眼。”
他这么说着,倒是浑不在意自己躺得四仰八叉完全没有仪态可言的架势。
到了中午,没带饭食的两人只有回城一个选项,猫儿倒是精力还足,跟着苏幕遮回来时看起来十分的不情愿,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着河边草地,尾巴低垂在地上来回扫动。
它在草地上都快玩疯了,一身的草屑尘土,再往苏幕遮身上扑腾的时候苏幕遮自然就不愿意,提着猫儿的后颈使劲抖了抖,草屑纷纷扬扬落下,呛得花满楼咳嗽连连。
待到勉强把猫儿抖搂得能入眼了,苏幕遮才把它抱在手上,至于放在怀里?不把自己洗干净之前猫儿是不用想了。
花满楼笑道:“听闻松鹤楼新请了位西域大厨,你可有兴趣?”
“走吧。”苏幕遮无所谓地耸耸肩,松鹤楼是魔教的暗桩之一,而所谓西域大厨,还不是魔教里头烤羊肉的厨子,因为玉山最近在这里呆着,他惯用的厨子连汉话都说不顺溜就被送过来了,想想也是挺可怜的。
另一厢,原随云的马车进了城,先在绣坊里买了两套女子成衣给上官飞燕,驶到僻静之处让她在马车里换好,原随云站在车边守着,听到马车里窸窸窣窣的声响只敢往外看,耳根一片羞红。
之后他才将上官飞燕送去了要投奔的亲戚家,令人傻眼的是,她报出的地方现在已变成了一家商铺,一打听才知道,她说的亲戚好几年前就已经死在大火里了。
闻此噩耗,上官飞燕伏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
才怪。
她不过是伏在地上做出哀泣的模样,娇躯轻颤面容埋在双臂之间,听着耳边原随云无措焦急的安慰声音,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
她的最终目的是引出陆小凤好获得金鹏王朝的财宝,引诱陆小凤的饵最开始选定的是花满楼,毕竟眼盲之人总要比常人多几分弱点,想要攻克起来也更加容易,可惜花满楼身边那个该死的西域人打乱了她的计划,但是没关系,陆小凤别的不多,朋友可是多得很。
既然最初选了花满楼,她理所当然的注意到了跟花满楼极为相似的原随云,一样的出身世家,一样的目不能视,一样的性情温和洁身自好,虽然比不上花满楼同陆小凤相交莫逆,但是看着无争山庄的面子上陆小凤就是再怎么不情愿也要就范。
所以她精心编造了这么一场佳人落难英雄救美的戏码,凭借她的手段料想这从未跟女人亲近过的富家少爷就算是柳下惠也要春心萌动,被她勾得神魂颠倒。
她不光要让陆小凤乖乖入局,还要从原随云手里敲出大笔银钱,无争山庄百年基业,她只要个几百万两,可绝算不上贪心不是。
“姑娘亲眷尽失,也不知有何打算?”原随云站在上官飞燕旁边问道,看起来颇为拘谨窘迫的模样。
他们周围围着看热闹的人可不少,许多路过的也会侧目打量几眼,指指点点一番,毕竟他们两人此刻太像是负心薄幸的富家子和落魄无依的良家女的恶俗戏码。
“奴家……奴家现在沦落至此,还不如一根绳子了断此生算了!”上官飞燕的哭腔拿捏得恰到好处,真真的听者伤心见者落泪,原随云也不禁蹙紧眉头,犹豫片刻后说道:“在下在江南还有处别院……”
他话不必说完,上官飞燕便已闻弦歌而知雅意,抽泣几声道:“奴家只求片瓦蔽身,原公子大恩,奴家无以为报!”
原随云赶忙扶起她,又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薄红色从他耳后一直晕染到白生生的脸颊,少年人情窦初开的羞涩显而易见,看得上官飞燕心头一动,这般品貌的少年人,哪怕当真把身子给了他也不亏。
上官飞燕仍是哭,又问她那便宜亲戚的安葬之所说是要去祭拜一番,真祭拜假祭拜暂且不说,在这个小少爷心里留下个好印象才是关键。
原随云面上做感动之色,心下一片冷然,只要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谁也无法从他身上看出任何破绽。
——瞎子的眼睛里,除了一片空茫之外可是看不到任何多余情绪的。
“上官姑娘……在下有些疲累,不如找家店铺休憩片刻可好?”站在一边状似恳切安慰,实则冷眼看戏地听着上官飞燕哭了半天,察觉到她断续的哭腔里满是力不从心之感,原随云才“体贴”地建议道,煞有其事地在面上显出几分难色。
上官飞燕干嚎了这么久,早就口干舌燥手脚乏力,心里暗恨原随云口舌笨拙,不懂女子心思,安慰良久也只会反复几句场面话,全无方才的思虑周全体贴温存,弄得她下不了台没法顺理成章地停下,一边下定决心要好好吊足这小少爷的胃口让他也尝尝肝肠寸断之苦,一边掩嘴破涕为笑,像是被原随云逗乐,“奴家但凭原公子安排。”
于是原随云就把她带到了松鹤楼,说道:“听说这里新来了个西域大厨,手艺高超的很。”带着刚刚丧亲的姑娘来吃西域大菜,任谁都得说一句不识时务,偏偏他语气里满是沾沾自喜之意,似乎自认为做了件天大的好事。
而这般姿态,却又有些孩子气的可爱。
上官飞燕嘴上似模似样地自哀自怜两句,惹来原随云略带惶恐地歉意,暗地里却极是满意,早就听说原随云乃是原东园的老来子,从小养得千娇万宠,但是能天真不通俗务到这种地步,这位小少爷估计养得同那深闺小姐没什么两样。
没有女人可以抵抗将一张白纸染上属于自己色彩的诱惑,哪怕是上官飞燕这等老手,甚至于,情场打滚的日子越久,对那种毫无瑕疵的干净就越喜欢。
上官飞燕算计着原随云,原随云又何尝不算计着上官飞燕,两人各怀鬼胎地演着几可乱真的双簧,甫一踏进松鹤楼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原公子?好巧,又见面了。”
原随云舒展眉眼笑意温文,轻轻点头道:“你我今天缘分不浅啊,七童。”
同他们在门口撞上的,又是花满楼二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张上官姑娘实力作死,原公子也不是吃素的,他们相互算计着,苏苏就淡定地隔岸观火顺便注意不要让火烧到花花身上,花花从头到尾状况外一群影帝也是叼叼哒hhhhh对上这群boss,先给小凤凰点根蜡烛吧,未来要忙碌起来了呢,真是心疼w然后昨天在闻人的坑里get到了离子非小天使的评论,要不是修改系列时回头看了一眼评论,估计就忽略了hhhhh但是依旧感动得眼泪汪汪,花家哥哥的态度确实有些问题,所以做出了一些修改,分别在第十二十三以及第三十九章,把花家哥哥的态度改的更加合理一些w在此深刻感激离子非小天使,爱你么么哒030
有不足欢迎小天使提醒蠢作者及时修改哦,写文就像是种树,蠢作者努力更新撒土浇水让树长大,但是小天使们能够站在更为客观的角度告诉蠢作者哪里不足哪里需要修改,每天给予蠢作者填土的动力,我们一起让大树长得枝繁叶茂文就像我们的孩子一样呢【慈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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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车夫早就识相地躲去了别处,他虽然不知道自家公子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但是常年累月下积攒的教训告诉他,无论原随云想要干什么,他要做的就是老实的装鹌鹑。
上官飞燕状似胆怯地往原随云身后躲,原随云笑笑,说道:“七童请。”
正巧,花满楼也不欲同他多做纠缠,便点头道:“那我不客气了。”他要再客气下去,真怕苏幕遮会炸毛啊。
松鹤楼的小二也颇为乖觉,将几人分别带到了相距甚远的两间房中,苏幕遮回头扫了原随云一眼,原随云也正回头朝向他的方向,幽深的眸子毫无聚焦,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仿佛早已洞察了什么。
不过无论他看出什么都是无所谓的,收回视线重新投注在花满楼身上,苏幕遮如是想着。
入门坐定后,小二殷勤地奉上茶水,不多时一面白无须,身形清癯的中年男子就推门而入,面上满是笑意,一拱手说道:“今日出门听喜鹊儿叫个不停,原是贵客临门,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掌柜多礼了。”花满楼笑道,苏幕遮盯着男子耳垂上一点红痣微微抽了抽嘴角,又听花满楼道:“听闻掌柜新招了位西域大厨,此次正是慕名而来。”
“那您可真是来巧了!”掌柜一合掌,喜道,“今儿来了不少新鲜食材,那大厨说是要做上道西域名菜给我们开开眼,叫甚的……烤骆驼,您若是感兴趣,我就给您上一份,也算吃个新鲜。”
“早就听说烤骆驼美味异常,那就麻烦掌柜了。”花满楼欣然点头。
“不麻烦不麻烦。”掌柜摆手,又道,“那请这位先生跟我去看看要哪块。”一道烤骆驼能供几十个人吃到肚皮滚圆,制作工序又颇为复杂,因而松鹤楼向来是让客人自己选择一个部位切下来送过去的。
苏幕遮点头,把猫儿放下站起身出门,掌柜随即退下后,店小二开始流水似的往里送菜,开胃的小菜摆了大半桌,茶壶换了新茶,明前龙井香气四溢,小二一边往壶里添水一边偷眼瞄着花满楼。
“在下脸上可有什么东西?”花满楼问道。
他的态度温文语气柔和,却把小二吓了一跳:“你……你不是看不见吗?!”说完他就觉得不对,赶紧弥补道,“俺,俺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他说话带着浓浓的乡音,显得颇为憨厚。
“无妨。”花满楼说道,脸上并无异色,“不过是好奇问上一句。”
“你人可真好。”小二抓抓头,脸上扯开一个大大的笑,“人长得好,心也好,以后一定有好报!”
花满楼也笑:“那倒是承你吉言了。”
“言重了言重了。”小二慌忙摇头,“小的还有事,先退下了。”
……
后厨的大院子里,柴火堆得老高,一头骆驼正架在火上烤着,两个精赤着上身的大汉呼和着翻滚烤架,一个做西域打扮的人站在边上又跳又叫指挥两人动作,他身子粗胖气短而虚,火烧得劈啪作响他非得要喊破嗓子才能叫人听见。
苏幕遮脚步轻快穿过后厨,掌柜紧跟在他后头,后厨里熙熙攘攘拥挤的很,但是他们俩走过的时候所有人都会自动安静下来让出条道儿让他们过去,后厨临墙有个柜子,从上向下数第二个格子里放得全是瓶瓶罐罐的香料,离得近的伙计跑过去转动放在最里头的瓷瓶,只见墙上嘎吱嘎吱开出条缝,待到两人侧身进去,再把瓷瓶拧回去,墙壁合拢,安静了刹那的后厨快速恢复了吵嚷,像是从未有人来过的模样。
谁会想到这些看着五大三粗一身油腻的厨子尽是魔教精英,乱糟糟的后厨里藏着魔教在中原最大的消息集散点。
墙后是向下的楼梯,青砖铺就窄小崎岖,至多可容两人并行,向下行几步,便可看见岔道,再行几步,又是岔道,一道楼梯分出无数分支,连通各处,若是不熟悉布局之人,极有可能会被困死在这永无尽头迷宫样的地方,怎么转也转不出去。
两侧墙壁镶嵌着夜明珠用以照明,苏幕遮七拐八绕走进了一间静室,身后掌柜一撩袍子单膝跪地:“属下玉山,见过左护法。”
“起来吧。”苏幕遮说道,打量玉山半晌,“这张脸可不怎么好看。”
玉山说道:“好不好看暂且不说,好用就行。”他和孪生哥哥艾山皆是一等一的易容好手,无论是二八少女还是耄耋老人都能演得毫无破绽,要不是他们俩无论披着什么皮都会在耳垂处点上一颗红痣,只怕苏幕遮也是完全认不出来的。
当初那彩霓姑娘,也是这耳边一颗红痣露了破绽。
“亲自来找我,什么事?”苏幕遮问道,作为目前代他掌握整个中原魔教暗桩的人,玉山的事情多得能压死人,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要事,是绝对不会浪费时间来找他的。
“两件事。”玉山直截了当的陈述道,“第一件事,前些日子您让我们处理掉的女人搭上了蝙蝠公子。”
“我知道。”苏幕遮说道,“那女人背后的势力查清楚了吗?”
“查清了。”玉山道,“派她来的是霍休,天下首富,他是五十年前灭国的金鹏王朝的遗民,原名上官谨,同上官木,平独鹤,阎立本三人取走了国库中的财富,护卫王国的王子来到中原图谋复国,但是……”
苏幕遮说道:“但是有了四分之一,自然就想要那四分之三,虽然花满楼给不了他什么帮助,然而谁让他还有个麻烦的朋友。”
“正是如此。”玉山道,“上官姑娘接近百花楼就是为了迫使陆小凤入局,接近蝙蝠公子的目的想来也不会改变,陆小凤同他的关系也颇是亲近。”
“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随云那厮的便宜可不是好占的,拿不到那四分之三不说估摸着也得把自己的四分之一赔出去。”苏幕遮沉吟片刻,又道,“教中乃是多事之秋,此事你们莫要掺和进去,要是他想把你们扯进去……”说到此处,苏幕遮眯起眼冷笑道:“那你就给九公子透个信,一国的财富想来他也会感兴趣的。”特别是在原随云刚刚指挥着手底下的人截了九公子一桩生意的情况下。
一山不容二虎,史天王一死这七海之上三足鼎立的局面就此破裂,为了他手底下的势力海上从去年到今年没消停过,原随云和宫九就此结下了不小的梁子,两边可都不是什么心眼大的人,暗地里互下绊子明枪暗箭,倒是叫魔教那群脑袋没二两重的开了眼。
世事险恶人心难测啊。
这般想着的苏幕遮完全忘记了是谁一刀把史天王劈了个身首异处,还为了二两酒钱带走了人家的脑袋回去交差搅得整个七海风起云涌。
“属下明白了。”玉山低头领命,“第二件事情,右护法前些日子往中原来了。”
“尧里瓦斯还是憋不住了啊。”苏幕遮挑眉嗤笑,“不用管他,没几天他就得自己回去。”某人看着阴晴不定狠辣凶悍,嘴上叫嚣起来不要太厉害,真对上他家那位那就是只小奶狗,连咬人都不敢用力气,只敢哼哼唧唧在人脚边转悠,摸摸头就能甩着尾巴叫两声,一句话就能让他老老实实在西域窝着等上十几年,估摸着这次跑出来最多跟在后头偷偷摸摸看几眼,还不敢让人知道,简直给魔教丢脸。
事实上苏幕遮猜的一点也不差,某人此刻正蹲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山谷里,盯着不远处小屋里的两个身影,满腹怨念几乎要喷涌而出。
靠的那么近干嘛,那个女的那么丑……
心里头不爽自然要发泄出来,他袖中缓缓爬出一只黑色蛊虫,小小一只趴在地上像只蚂蚁,浑身长着黑亮的硬壳,背上裂开生出透明的翅翼,一落地便拍打着飞起,顺风飞向小屋。
屋里欧阳情感觉脖颈处微微刺痛,用手摸了一下什么都没摸到,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软语说道:“金捕头,能不能帮我看看我这儿怎么了,突然痛得厉害。”
金九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姑娘此处无碍。”他表现得极冷淡,就像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而是一块乏味的木头,连多看一眼都提不起兴趣。
但他越是冷淡,欧阳情心里就觉得越痒痒,从小到大她不是没有见过对她不假辞色的男人,毕竟自己又不是银子人人爱,可这男人分明救了她,带她逃过了重重追杀,千方百计给她寻来名医治伤,偏偏又要对她这般模样,让她止不住地想要去撩拨他,看到他眼里露出情意,满脸温存深情款款的样子。
待到她彻底驯服这人,在姐妹面前也可炫耀一番,不近女色出了名的金九龄也成了她的裙下之臣,可不是天大的谈资。
欧阳情心里想着,面上就露出几分痕迹,金九龄霍然站起,道:“我出去一趟。”他行了几步推开门,又停住,说道:“你自己小心。”
“奴家省得。”欧阳情抿嘴轻笑,看着金九龄脚步匆匆像是逃跑一样离去,她并没有注意到,金九龄说着无碍的脖颈处多了一个痣一样不起眼的黑点。
这山谷行到底,有一个小湖,这些日子他们的用水全靠这个湖,金九龄走到湖边,蹲下身取了两桶水,猛然回身泼在了身后的一小片矮灌木里,某人偷看得聚精会神一时没反应过来,哎呦一声摔了出来,浑身上下湿淋淋抱着脑袋一脸迷茫。
“尧里瓦斯……”金九龄无奈地念着某人拗口的名字,随手丢掉桶走了过去,“不是说好了乖乖等我的吗?”他揉揉青年湿透的头发,语气温存满眼情意。
青年委屈地搂着金九龄,艳丽的容貌做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恍惚如同回到了十几年前,面容稚嫩的孩童信誓旦旦说着情话,眼里水光潋滟叫金九龄稀里糊涂把自己给卖了,十几年后,金九龄对这个表情依旧没有任何抵抗力,只得挫败地又揉揉他的头发,长叹一声:“先跟我回去换件衣服……”
“还想一起睡……”青年死赖着不肯走,嚅嗫道,“阿尔斯兰都和那个谁谁睡一张床了……”
千里之外,苏幕遮一边沉思一边打了个喷嚏,手一抖烤骆驼里取出的鸡蛋掉在了地上。
油乎乎的鸡蛋滚上一圈就全都是灰,苏幕遮沉默地看了一会,对着玉山说道:“这么好的鸡蛋浪费了可不好,捡起来擦擦干净,你亲自给蝙……原公子送过去。”
“遵命。”玉山低头,看着自己脚边的鸡蛋,好半天还是下不去手,只得叫人捡起来擦干净,甚至不忘再在烤骆驼里面滚滚沾上油,才放在小碗之中亲自给原随云送过去。
“这烤骆驼里的鸡蛋最是吉祥,宴饮之时从来都只用贵客才尝得到,今儿一出门就听喜鹊在叫,我便知定然是有那贵客登门,特意留下这吉祥蛋给您尝尝,不知滋味如何,想来尝个新鲜还是使得的。”玉山把小碗放在桌上,语气恭敬满脸堆笑,对花满楼说过一次的话再说一遍也是舌灿莲花恳切非常,让人忍不住感慨此人用心仔细,倍感舒坦。
原随云轻笑:“掌柜的有心了。”说着他用小碗边银质的小刀切开鸡蛋,送到上官飞燕面前,“我的吉祥已经够多了,这一份我分给姑娘可好?”魔教的地盘里,中原暗桩的二把手亲手送上的东西可是不能乱吃的。
“莫敢不从。”上官飞燕面色羞红,以手掩口咬了一口鸡蛋,“这滋味奇特,倒是别具风情。”
“那便多吃些,好叫你以后吉祥如意。”原随云笑意加深,悠悠道。
可惜上官飞燕半分未察觉到他的深意,在玉山遗憾的眼神下一口一口吃光了那所谓的吉祥蛋。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建了个群,群号556968441,敲门砖任意一篇文名或角色皆可w欢迎一起来玩w魔教护法都这么没出息真的好吗【心疼
教主有出息就够了hhhh
苏苏就是知道原随云不会吃才给他送过去,于是上官姑娘吃了计划通w
心机boy
今天就先这样……疲惫的一天啊……
一开始码字后半小时,麻麻说带我去弄头发,于是出门,理发店人超级多,等候一段时间,麻麻又说回家,吃完饭后去,吃完饭后开始下雨,于是改到了五一【手动再见
☆、第四十七章
开春气候和暖,过了惊蛰虫蛇出洞,连着下了好些天的细雨,想来今年又会是个不错的好年景。
只是这京城的风中,免不了的多了几分压抑。
辅政大臣傅宗书里通外国,意图谋反,一干同党尽数下了大狱,只等秋后处斩。
入夜后的天牢,更显得诡谲阴森,空气里都好似漂浮着血腥气,狭小逼仄的囚室,昏暗的烛火,还有垂死囚犯奄奄一息的哀鸣,就连守着大门的狱卒也要比别处来得凶恶。
可是现在,昏暗的囚室被烛火照得通明,满脸横肉的狱卒陪着笑脸小心伺候在一边,两个穿黑色罩衫的男子提着灯笼开路,四个佩刀侍卫守在后面,走在中间的男子黑色斗篷从头遮到脚,宽大的帽檐遮住半边脸,一行人步履匆匆,前后的护卫脚步落在地上没有任何声息,过道中只能听见中间男人轻轻的脚步声。
“便是这里了?”停在最里面的暗室之前,他开口问道。
“正是。”狱卒点头哈腰,“全按您的吩咐布置的,没让他吃一点苦头。”
开道的男子躬身推开门,里面是一间囚室,说是囚室,比起外面却已是天差地别,地上墙上干净整洁,床上铺着簇新的被褥,虽是暗室点着好几根蜡烛看着也颇为亮堂,桌上甚至还有两杯热气腾腾的茶。
陈年的普洱。
“傅相。”男子脱下斗篷放在侍卫手上,只身进了这间暗室,大门一关,门外的声响半分也听不见,“多日未见,不想卿竟已憔悴至此。”
“不过成王败寇,又何须多言。”立在桌边的男子粗布麻衣,三四十岁的年纪,身上打理得很是爽利,也可称得上一句风度翩翩,“罪臣傅宗书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受了他的三叩九拜,说道:“傅……你无需多礼,我今日来不过是想弄清些事情罢了。”
“这便对了,我正纳闷您为何半夜来访,倒也不怕我鱼死网破。”傅宗书拍拍衣服站起身,自寻了个位置坐下,端起茶杯,纵使身陷囫囵也不失两朝元老的气度。
“你知道的朕也大多猜得到,来问问你不过是多少还有些不甘心。”皇帝说道,给他续了杯茶,“陈年的普洱,他昔年最是喜欢,朕一年不过二两,余的全归了他。”
“我这里也只剩了这最后一点,赏得再多也抵不过他见天的来。”傅宗书轻笑,眼中满是恨意,“可惜直到贱内病死,他也没能见上第二面。”
“醉酒误事,可这茶,也是会醉死人的。”皇帝也笑,“朕这辈子只得亲手奉上那一杯茶,当真可惜。”
他说得云淡风轻,傅宗书却一惊,沉浮官场多年的经验让他敏锐地从皇帝的话语里提炼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含义,不禁骇然向皇帝看去,皇帝仍是那般温和笑意,眼眸里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
“好好好!”傅宗书面上骤然一松,抚掌大笑道,“好茶好茶,我不如你!”
皇帝摇头:“若你我异地而处,朕不如你。”
“本来我是打算把这东西带到墓里去的,但是现在给你也无妨。”傅宗书从衣服的夹层里取出一块布帛,“所有跟着我的人都在这上面了,还请……”
“朕知道。”皇帝将布帛收好,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放在桌上,起身说道,“你的女儿,朕会照顾好的。”
“臣……谢主隆恩。”傅宗书跪伏于地,静静听着静室大门关闭的声音。
他赌对了,皇帝对他到底还是存了几分怜悯,将死之人了,靠着这几分怜悯保住自己手底下的人和自己的女儿,也不算是亏本生意。
翌日早朝,皇帝收到消息,傅宗书留下一份认罪书后服毒自尽。
“陛下……”大太监王安见皇帝闭着眼沉默许久,吓得堂下跪着听命的人脸都白了,鼻尖上全是豆大的汗水,忍不住小声唤了一句。
“也罢……人死如灯灭,让傅宗书的女儿领回遗体好生安葬便是,此事就此了结,此后莫要再提起了。”皇帝指节在桌案上敲了敲,缓缓说道,“再怎么说也是父皇的老臣,总要留几分体面的。”
接着他又赏了顾惜朝大笔财物,按照顾惜朝奏章上的要求给戚少商封了个不大不小的武官,让他进了禁卫军,早朝就这么不咸不淡地散了,没事的自然可以拍拍屁股回家,如李寻欢这等皇帝心腹就得再在御书房开一次小会,劳心劳力地领了大笔任务回去。
“王安。”皇帝独自在御书房批了大半天奏折,突地开口喊了一声,王安赶紧停下磨墨的手,跪在地上恭敬道:“陛下吩咐。”
“把这个处理了。”皇帝将一块布帛放在他手里,淡淡道,“做得干净利落些。”
“是。”王安双手捧着布帛,眼睛一扫面上不禁微微变色,“陛下……这……这是……”
“今日你什么都没看到,懂了吗?”皇帝折折袖子,提起朱笔,语气平静又带着几分威胁。
“奴才省的。”王安将布帛塞进怀里,弯着腰退出御书房,急急行到自己房中才又展开快速扫了几眼,心里头翻起滔天巨浪,布帛上记载了一份名单,一份拿出去足以让朝堂翻天的名单!
他想也不想取出纸笔将布帛上的名单记了下来,之后小心将布帛凑近烛火,也不知这布帛是何等材质,烛火灼烧半天都不见动静,王安将布帛翻了个面,却见那写满名字的一面在烛火之中渐渐隐去,焦黑的布帛之上一点一点现出了血红色的字迹。
王安手一抖,布帛就飘落在桌上,惊得他跳起来,拂开布帛之上的黑灰,蝇头小楷记在名单的字里行间,竟是抖搂出一件皇家的惊天丑事。
先帝在世时出了名的好色荒唐,当年在傅宗书府上醉了一场,第二日傅宗书的夫人就大病一场,浑浑噩噩拖了半年撒手人寰,发生过什么谁都心里门清,不过是先帝扫尾手段好,小半年抄了十几家,硬生生封住了天下人的嘴,十几年过去也就他们这些宫里头的老人还有些印象了。
但是就连他都没想到,先帝竟然还强夺过当年他的兄弟,现在南王的宠姬,南王识相,皇帝暗示几次他就老实让出了女人,在京城置办了一处房产将那女子养在宫外好叫皇帝时不时去探望,只叹红颜薄命,那女子进京不到两个月就葬身火海,几方掩盖施压之下这件事就像傅宗书的夫人一样消散在时光之中,再无人知晓。
不,也许有人知道,这布帛之正是当年那宠姬的贴身婢女亲手所写的血书,机缘巧合让傅宗书得了去,在上面又加了一层名单遮掩,虽不知他将其交给皇帝的意义,但是既然落在了王安手里,王安说什么也不会白白的浪费这个天赐的好东西。
一份名单,被他快马加鞭送给了南王,那块布帛却被他仔细缝在了贴身小衣之中当做自己的救命符。
皇帝听着暗探的回报,勾起一个满意的微笑。
棋子都已就位,端看他那好叔叔要怎么下这局棋了。
江南暮春时节,渐已显出几分夏日里的炎热,多数人都换上了更为轻薄的衣衫,炎热对于苏幕遮并无什么难熬,但是梅雨将至连着大半个月湿漉漉的小雨却让他极是难受。
要湿不湿要干不干,通身上下粘腻着一种濡湿感,就像是烈日底下晒过许久晒出一身汗水,粘哒哒让人恨不得全天泡在水里才好。
这种天气,苏幕遮当然不会委屈自己去穿从头包到脚的长衫,幸而玉山猜到自家左护法必然吃不消这等烟雨蒙蒙的气候,早早备好了各色西域短衫送来。
苏幕遮在穿了小半年中原长衫,青布短打后,又一次换上了一身露胳膊露腰身布料稀少的西域服饰,若非那张明显西域风情的面容,只怕走出去少不得要被指指点点说是伤风败俗了。
就算是现在,他坐在小酒摊上卖酒,也又不少小姐夫人们带着面纱乘着马车,在路过时悄悄掀开看上一眼,羞得满面通红。
可惜自从入了梅苏幕遮就很是不乐意出门,不是趴在小酒摊上打瞌睡就是跑回百花楼里打瞌睡,时常睡得晕晕乎乎连猫儿爬上他的脑袋都察觉不到。
花满楼自从苏幕遮换了衣服后,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往日里苏幕遮衣服在他的监督下裹得比较严实,这天一暖和换了自由奔放的西域服饰,真的是无论怎么伸手碰到的都是热乎乎肌肉紧实的皮肤,夜里……更不用说了。
“阿苏……”花满楼头疼地把手边苏幕遮随便乱扔的斗篷收起,看不见他也知道此刻苏幕遮定然又趴在床上睡得昏昏沉沉,衣料翻卷到胸口露出大半的后背,让花满楼对着他不知从何下手,蹑手蹑脚拎起被子想给苏幕遮搭上,却被苏幕遮直接扯进怀里一个翻身不得动弹。
花满楼面红耳赤,脸贴在苏幕遮胸口,一时间全身寒毛都炸了起来,手足无措恨不得当场昏过去才好。
“七童!七童!”雪上加霜的是,他听见了某只小凤凰从楼下欢快叫着跑上楼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自己专注黑先帝一百年,请半夜不要来找我谢谢不要嫌弃皇帝戏份多,后来你会发现……
我不剧透【捂嘴
我们要做不剧透的好孩子【笑
就这样,蠢作者碎觉觉去惹,晚安安030
☆、第四十八章
陆小凤一来,自是少不了一番鸡飞狗跳,更少不了几壶好酒佐菜,理所当然的,陆小凤觊觎许久的上等美酒又没有他的份,苏幕遮面无表情地给他拎出来两壶陈酒,半点好脸色没给他。
不过陆小凤也自知理亏,嘿嘿笑着摸摸鼻子,眼巴巴摸出块翡翠送过去:“顾大人让我给你带回来的。”他偷眼打量着见苏幕遮仍是面色不豫,赶忙嬉笑着凑过去,“我这来得不巧,阿苏你就别生气了,全都是我的错还不行吗,任打任罚任你处置。”
他最后一句说得大义凛然,却是脖子一缩抱住脑袋,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来,挤眉弄眼的再大的气也要被他这副样子冲得烟消云散,苏幕遮嘴角微微翘起,问道:“你找我有事?”
“我就不能没事来找七童喝喝酒吗?”陆小凤眨眨眼,笑眯眯往花满楼身上搭。
“你要是来找我喝酒,现在就不会在这里同我讲话了。”花满楼把陆小凤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拿下来,坐下倒了杯酒,“这酒只余了不到十坛,你要是不喝那我就……”
“我喝!”陆小凤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抱住两壶酒,往嘴里倒了一大口,烈酒入喉烫得他一个激灵,禁不住又往嘴里倒了些,舒服地叹了口气,“我可是小半年没喝过这么好的酒了。”
“我记得你先是去武当看了木道人,又去京城贺李燕北纳十三姨太,前些日子还在老板那里盘桓数日,想来无论哪个都不应当缺了你的酒才是。”花满楼说道,语气里倒是揶揄的味道居多。
“七童你就别挖苦我了。”陆小凤摇头说道,“木道人要和古松居士手谈三日,哪有心思招待我,李燕北就更不够义气,收了我的礼金扭头就把我送到六合居去吃酒席,珍藏的好酒一壶都没见着,至于老板……”他愁眉苦脸的叹息,“老板娘是陪着我喝了几杯好酒,但我宁肯没喝。”他说着,又叹了口气。
花满楼挑眉道:“这可奇哉怪也,美人美酒竟然能让你后悔,难不成你转性了?”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摸索着揉了揉苏幕遮的头发,伏在桌上的青年勉强睁开困倦的眸,喉咙里咕哝着哼了几声。
“唉,谁让麻烦总是自己来找我呢。”陆小凤说得愁眉苦脸,语气里却还带着点小小的得意味道,喝了几口酒,说话就越来越顺溜了,“我从老板那出来,又去找了霍老头喝酒,听说他新得了一坛红颜醉,不去敲上几口那才是傻子……可惜这好酒我一口没喝着,还被借着原公子的名头带走灌了一肚子糖水,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一件天大的麻烦事。”
花满楼笑起来:“能叫你应承下这麻烦事,想来定然是位佳人了。”
“非但是位佳人,还是位貌若天仙身份高贵的佳人。”陆小凤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道,“昔年在南边有个金鹏王国,地域不大却极是富庶,多年之前国破之际,老国王将国库分为四份交给他的四位心腹重臣,让他们带着王子逃亡中原以求复国,但是不想他们中的三个侵吞了国库的财产,再无踪迹,这次就是这金鹏王国的丹凤公主请求我帮她和她的父亲讨回一个公道。”
“如此也难怪你会担下这麻烦,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何要跑来这里。”花满楼说道。
“你可知那三个心腹大臣是谁?”陆小凤叹气道,“一个是珠光宝气阁的老板阎铁珊,一个是霍老头,还有一个是峨眉掌门独孤一鹤。我同前两个还有些交情,但是最后这位……”
“我这是听明白了,你不是来找我的,而是来找阿苏的。”花满楼恍然道,“独孤一鹤的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大开大阖又举重若轻,乃是这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功夫,若说能挡住他的,阿苏可以算一个。”
“正是如此。”陆小凤正色道,“独孤一鹤刀剑双绝,一说用刀,我第一个就想到了阿苏,想来以我们的好交情,应当不会使我无功而返。”他说着往苏幕遮那里看去,不过看苏幕遮趴在桌上昏昏沉沉眼睛无神半开半合,视线黏在花满楼身上下不来的样子,这媚眼可称得上全都抛给了瞎子看。
花满楼笑着拍拍苏幕遮,温声唤道:“阿苏,醒醒。”
啊,还当真是抛给了瞎子看。
苏幕遮从天外叫回一点神智,花了点时间从脑袋里杂七杂八自动记下的东西里翻出自己需要的,对陆小凤说道:“我听花满楼的。”
陆小凤哀叹一声倒在桌上,睁着眼睛去瞧花满楼,“七童……好七童……你就帮帮我吧……”他掐着嗓子装可怜,要不是还隔着张桌子怕是整个人都要赖在花满楼身上了。
花满楼抬手,说道:“停停停,你这还真是……”他顿了顿,看着多年好友的份上没说什么评价。
“你既是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陆小凤眼睛一亮,收了脸上的哭丧气,直起身嬉笑道,还得意洋洋捋着小胡子,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阿苏,你可愿意走一趟?”花满楼侧过头去问苏幕遮,苏幕遮揽住他的腰趴在他肩膀上打了个呵欠,口齿不清地答道:“随你。”
“那我就去准备马车了。”花满楼起身出门去找家里的下人,留了苏幕遮一个又倒回桌上,枕着手臂眯起眼,拎起小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
陆小凤敏锐地察觉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意味,冲着苏幕遮挤眉弄眼笑得满是深意,还嘿嘿笑了几声,引得苏幕遮懒洋洋抬眼瞥了他一眼,忽地勾起唇角问道:“如果我不同意,那你要怎么办?”
陆小凤冲他挤挤眼睛,说道:“我用刀的朋友无人能与你比肩,但是你别忘了我还有用剑的朋友啊。”
“你是说……?”苏幕遮问道,面上显出几分兴味。
“西门吹雪。”陆小凤答道。
……
万梅山庄此时还没有梅花,只有鲜花开了漫山遍野,现在是四月,桃花和杜鹃正盛的时节,就开在山坡上。
面对着遍地满山的鲜花,花满楼脸上忽然有了无法形容的光彩,就像是少女见到了自己心爱的情人,满是温柔祥和。
苏幕遮知道,花满楼此时定然几乎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了,那纷纷扬扬染了半边天空尽是艳粉的花,那跳跃在空气中芬芳热烈的生命力,苏幕遮喜欢花满楼面向这样美景时脸上的表情,温柔的让他心头直跳,却又莫名的有些微酸涩,驱使着他把人扯进怀里抱紧,使劲蹭蹭发泄出这种不适。
“哎哎哎,我还在呢。”陆小凤站在一边,捂着眼一副看不下去眼要瞎的样子,“虽说我不想煞风景,但是天一黑,西门吹雪可就不见客了。”
花满楼道:“连你也不见?”
陆小凤摇头:“就连天王老子他也不见。”
花满楼说道:“你去找他吧,我情愿在这里等你。”
苏幕遮抱着花满楼,跟着说道:“你去找他,我在这等着。”
陆小凤瞪着苏幕遮,跳脚道:“要来的是你,这都到门口的却不进去,这算是什么道理?!”
“反正你也会把人带下来的不是。”苏幕遮说道,“你们可是好朋友。”他说得温和,陆小凤却觉得后背有点发凉,忍不住抖了抖,蔫头蔫脑道:“行,就算是把他房子烧了我也把人给你带下来。”跟七童关系太好找人的时候想也不想就把门推开了,看着了不怎么该看的东西——比如衣衫不整的花满楼,招惹了不怎么该招惹的人——比如被吵醒心情不好的苏幕遮,眼下要是再不努力弥补弥补,下次七童不在阿苏身边时,阿苏铁定抓住机会把他揍一顿,狠狠地。
他这小身板可抵不过阿苏一刀。
陆小凤老实上山去请西门吹雪了,离着黄昏还有些时辰,阳光正好暖融融的晒得人舒服地想睡过去,感觉到苏幕遮脑袋越垂越低,花满楼禁不住轻声笑道:“天越暖和,人就越精神,怎的阿苏你反倒是越来越困,要睡不醒了。”
苏幕遮在花满楼颈侧蹭了蹭,漫不经心道:“太阳一好我就犯困,总误不了事的。”
“我知道。”花满楼低头亲了亲苏幕遮的额角,“阿苏很厉害。”
“……”苏幕遮没说话,趴在花满楼肩头默默地,默默地红了脸,“你也……”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远远传来高亢的马匹嘶鸣声,一辆马车急速向着两人驶来,青布车帘即便是在这么快的速度下依旧遮的严严实实半分看不见里面,苏幕遮旋身拉着花满楼避开,一掌拍在车辕上,木屑飞溅车厢轰然翻倒在地上摔成几块,骤然失了身后的力道,只听马儿悲鸣一声,高扬前蹄掌握不住平衡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唇齿间不住的向外涌出白沫,几息便没了任何生命迹象。
而碎裂的车厢间,大片的鲜血从缝隙里蔓延而出。
一个人要怎么样才能流出这么多血,苏幕遮心中有数,而一个流了这么多血的人,是决计活不下来的。
车厢的碎片上还趴着一个人,苏幕遮用刀把人翻过来,只见那人面色青黑七孔流血,面容普通到塞进人堆里谁也认不出,面容中还残留着死前的痛苦神色。
“情况如何?”花满楼问道,他站在苏幕遮身后两步处,既不会给他添麻烦,又可以随时施以援手的位置,虽然在他的耳朵里,除了他和苏幕遮之外听不见任何其他人的声息。
“都死了。”苏幕遮挑开上面的人,拨开碎片,埋在碎片里的又是一具尸体,大量的鲜血就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一个是被毒死的,另一个是流血而亡。”
“是么……”花满楼停了片刻,叹息道,“暂且先清理一下等陆小凤下来再说吧,估计又是他招惹来的麻烦。”
苏幕遮点头,拉起那面色青黑的尸体,却见那人面容扭曲片刻,倏地睁开眼,张嘴吐出一根牛毛银针,直冲向他身后的花满楼!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你们为何一个两个都这么机智【趴蠢作者心里方方的
然后你们有没有发现,每一次苏苏想跟花花说情话,百分之九十的几率会被各种事情打断hhhh也是心疼w最后明天百分之九十的几率又是半更,求不嫌弃【捂脸小天使们晚安么么哒030
☆、第四十九章
银针细如牛毛,却躲不过苏幕遮的眼睛,手中弯刀一甩脱刀出鞘,亮银的刀光犹如银河泄水转瞬将那一道寒光淹没,但是地上趴伏的人身体不住抖动,每一次抖动都有数十枚银针从他嘴里身上爆出,如雨般笼罩下来,苏幕遮两柄弯刀都已出鞘,叮叮当当细碎的金戈交鸣声不绝于耳。
一切发生的太快,待到银针射尽也不过几息光景,苏幕遮盯着地上没了声息的尸体,双刀紧握浑身绷紧,牢牢将花满楼护在身后,而事实证明他的谨慎并没有错,尸体停了片刻就开始快速膨胀,像是一个被吹鼓的羊皮袋,皮肤涨得几近透明,其下乌黑的血管清晰可见。
“退!”苏幕遮在尸体开始膨胀时便脚尖一点护着花满楼急速后退,可他们退得虽快,尸体涨得更快,只听见一声闷闷的嘭的一声,尸体炸开漫天血雨,黑色的,有如固体般凝固在一起的血雨。
中毒而死的尸体,血里自然全是毒,无数银针混着血肉往外迸,有脑子的人谁也不会随便去碰这东西,不过这血雨范围太大,苏幕遮斗篷一掀罩在花满楼头上,喝到:“往前跑!”,同时脚下用力在地上几番轻点,眨眼就落在了血雨之外。
他的斗篷宽大,花满楼罩在里面几乎露不出任何皮肤,全力加速下只有袍角一片沾染了些许血迹,转瞬将纯白的布料腐蚀出大片黑迹,但是能让苏幕遮贴身套着的斗篷料子自是不凡,黑迹腐蚀了最上面一层后露出下层闪烁着银光的一层,非但没有被黑迹损毁,反而慢慢地将那黑迹吞噬殆尽,只留下了片片亮色的银。
但花满楼还未站定,又一声闷响之后,就见一根黑色的透骨钉夹杂在血雨之中向他袭来,速度快到苏幕遮全力阻拦仍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从刀尖划过,仅勉力干扰了几分它的去势,一瞬间,就好像连血管里流淌的鲜血都变了冷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花满楼轻轻侧身,低笑道:“我可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他笑得眉眼弯弯,抬手将指间黑色的透骨钉冲着苏幕遮晃了晃。
苏幕遮定定冲着那枚透骨钉看了几秒,突地冲上去把透骨钉挥开,牢牢把花满楼抱进怀里,仅仅几息的功夫他就觉得双腿发软,后背满是冷汗。
“阿苏,我没事。”花满楼微笑着拍拍苏幕遮的后背,安抚地同他抱了一会,才推推他,说道,“现在去看看吧,应该没问题了。”说着他把斗篷重新给苏幕遮系好,抬手给他戴好兜帽,又道,“注意安全。”
苏幕遮点点头,弯刀在手中轻转,脸上的表情骤然阴沉冷漠下去,如果有熟悉他的人在这里,一定会毫不犹豫转身就走,哪怕是玉罗刹,不,如果是玉罗刹的话,估计走得比谁都快,对上一个怒火中烧极端难缠的苏幕遮,他才没那个闲工夫。
地上的尸体已经只剩碎块了,苏幕遮翻了翻,又仔细检查了地上的银针,银针的工艺明显是蜀中一带的作品,针上淬着剧毒,每根上面看似平滑,实则满是细小的倒刺,卡进身体想要拿出来极为困难,这般紧急状况下少不得要剜掉块肉,血里同银针上的毒不尽相同,苏幕遮蹲下用刀尖挑了一点凑在鼻翼处轻嗅,除了银针上的毒还有另一种毒,端的是直欲致人于死地的阴狠毒辣。
但是这银针和透骨钉显然出自不同人之手,透骨钉的制作工艺粗劣不少,更像是业余手工磨出来的,没淬毒也没甚机关,机关藏在车里面的死人身上,计算好时间按时发动,比起想要置人于死地反而更加像一个要给苏幕遮添些无伤大雅的小麻烦的玩笑。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