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穿越]皇子不务正业 作者:九小二
正文 第9节
[穿越]皇子不务正业 作者:九小二
第9节
萧言之猛摇头。
姬文成斜着眼睛想了想,而后悠然说道:“那大概是老夫忘了知会殿下吧,原本应该在仲秋节前通知殿下,也好让殿下得了空复习一下。不过那不重要,殿下请开始作答吧。”
说着,姬文成还将笔墨一并送到萧言之面前。
萧言之捏着被姬文成硬塞过来的毛笔,目光呆滞地看了看宣纸上工工整整写着的一行小字,大脑一片空白。
那字他都认得,可连在一起之后怎么就变得不认识了呢?
“先生,这……”萧言之可怜兮兮地看向姬文成。
“恩?”姬文成也看着萧言之,“殿下是有哪里不懂吗?”
萧言之张了张嘴,却没好意思说他哪里都不懂。
再看看那一张雪白雪白的宣纸,萧言之简直欲哭无泪。
当年考试时好歹还有选择题可以拼拼运气,可这满纸只有一道问答题,他该怎么答?
咬咬牙,萧言之做好了被骂的准备,放下了笔。
“先生,学生愚钝,想不出该如何作答。”
“想不出?”姬文成一脸惊讶地看着萧言之,而后又看了看宣纸上他自己亲手写下的题目,“殿下您……再想想?”
萧言之笑着摇了摇头,道:“学生实在是想不出。”
姬文成这可犯了难了。
这测验其实是陛下安排的,之前他带着大殿下译制的竹简去面见陛下时,陛下就说想要了解一下大殿下的学习进度,要他时不时地安排一次测验,而后呈交陛下。
考虑到大殿下的特殊情况,这考题他还特地选了简单的,可若大殿下连这都答不出,他该如何向陛下交代?
姬文成琢磨半晌,突然将宣纸上写着字的那一截给撕了下去,团成一团随手丢到一边,正色道:“那么,请殿下以夏为题,赋诗一首,七言绝句即可……五言绝句亦可。”
减少一些字数,殿下总该写得出了吧?
萧言之一听这话就笑了,苦笑。
七言、五言他哪个都不会啊,姬文成只给他减少字数有什么用?要么抄袭一首?还是算了,别这之后姬文成再将他写的东西呈交皇帝,皇帝再误以为他还有作诗的天赋,那他可就惨了。这一年到头的宴会那么多,他就是背全了三百首都未必够用,更不用说他背一首都要想半天,还是不自找麻烦了。
“先生恕罪,学生并无作诗的天赋。”
“那、那殿下您会什么?”姬文成突然抓起方才被他丢开的竹简,“难道殿下只会译外族语?”
萧言之满心无奈。
他的汉话也说得挺好的,只是那些诗词歌赋四书五经他看得懂,却参不透,姬文成提的问题更是深奥,他实在是没有那个造诣。而那些外文古语他也只是连蒙带猜地能看懂罢了。
到底还是怪他手贱啊……
而姬文成却将萧言之的这个笑容当做了默认,目瞪口呆地盯着萧言之看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开口道:“殿下这……也算是一种天赋,且少有人能达到殿下如今这样的成就。”
本族文化不清楚,外族文化可懂不少,这位殿下真的是在江南长大的?他没去西域住过?不是生在大食国的?没有亲戚是突厥人或者回纥人吗?是不是有朋友来自新罗?年纪轻轻就能看得懂这么多外文,也真的是厉害!
萧言之只笑不语。
还是让姬文成自己猜想去吧。
姬文成又看了看萧言之,突然拿过萧言之面前的毛笔,飞快地在宣纸上写下几行小字,道:“既然如此,老夫就只给殿下出几个简单的题目,只要殿下记下了老夫说过的话,就一定答得出。”
萧言之扶额。
他压根儿就没认真听过姬文成的讲学内容,能记下什么?
写好了题目的姬文成一抬头就瞧见萧言之扶额叹息的模样,姬文成一怔,登时就明白过来了。
把笔一摔,姬文成横眉怒目地看着萧言之,愤然道:“枉老夫一直以为殿下是忠厚老实之人,结果殿下竟只是在戏耍老夫!殿下从没听过老夫讲学,还来弘文馆做什么?!”
做学问的人,多半都不喜欢别人轻慢学问,姬文成原本就是个顽固的文人,对这样的事情就更为在意了。
萧言之惊得一哆嗦,刚忙把笔捡起来,谄笑道:“先生息怒,是学生愚钝,无法理解先生所讲,学生……”
“老夫不听!”姬文成打断萧言之的话,而后一改往日慢条斯理的模样,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拔腿就往外边跑,“老夫这就去与陛下说,老夫教不了殿下!”
“诶?”萧言之傻眼。
这怎么还要闹到皇帝面前去了?他不就是考试答不出题嘛!
萧言之赶忙起身追了出去:“姬先生!姬先生您等等我啊!”
一直守在门口的何晏和连胜被这情景吓了一跳,但见萧言之追在姬文成后头,便也都跟着追了上去。
看着姬文成在前面跑得一步三晃,萧言之心肝直颤,生怕姬文成跑不利索再摔出个好歹来。
“何晏,追上去保护好姬先生!”
一个天天在弘文馆里坐着的老头怎么跑得那么快?只不过让他先跑了个十几步,怎么还追不上了?
“是,殿下!”
何晏立刻加速追上去,可姬文成跑得猛,何晏也不敢硬拦,只能一边跑,一边妨碍姬文成,不过好歹是让姬文成慢了下来。
“姬先生!”萧言之一个急停转到姬文成面前,总算是把人给拦住了,“姬先生息怒,学生知错,咱们先回弘文馆好不好?”
姬文成还横起来了,吹胡子瞪眼地怒吼道:“不好!老夫要面见陛下!面见陛下!”
话音未落,姬文成就想要绕过萧言之、何晏和连胜三人的拦截。
可没有萧言之的命令,何晏和连胜哪敢放姬文成离开,却又怕伤着姬文成,只能将姬文成围住,手忙脚乱地阻拦着。
看着姬文成精神抖擞地上蹿下跳,萧言之无奈扶额。
他真是做的什么孽啊!
裴泽脚步匆匆地路过这里时,自然就被萧言之那边闹哄哄的几个人吸引了注意力,转头一看见是萧言之站在那边,裴泽就大步走了过去。
“殿下在这里做什么?”
乍一听到裴泽的声音,萧言之吓了一跳,转身见到裴泽本人时,萧言之立刻就靠了过去。
“义兄啊,给我靠一下,头好疼。”萧言之的胳膊往裴泽的肩上一搭就靠了上去,一副身心俱疲的模样。
“怎么了?”裴泽看看上蹿下跳的姬文成,好笑道,“你是怎么惹着姬文成了?”
萧言之疲惫道:“姬先生出的题目没能答出来而已。”
裴泽轻笑一声,抬手就用手上的折子在萧言之的头上敲了一下,道:“还而已,答不出姬先生出的题目可是要倒大霉的。”
萧言之闻言抬头,好奇地看着裴泽问道:“义兄也经历过?”
裴泽点头。
刚入宫那会儿,给他们讲史书和地志的就是姬文成。
见裴泽点头,萧言之就笑了,道:“知道还有人与我经历过相同的事情,我这心里就平衡了。”
裴泽白了萧言之一眼,又道:“秦泰在陛下那里。”
这言外之意便是说姬文成即使去了,这会儿怕是也见不着陛下。
萧言之两眼一亮,立刻向何晏和连胜摆了摆手,道:“放姬先生过去吧。”
何晏和连胜这才松了口气,赶忙闪开,给姬文成让路。
可姬文成却没动地方,狐疑地看了看凑在一起的萧言之和裴泽,就觉得这其中必有猫腻,于是姬文成突然就转身往弘文馆走去。
“哼!老夫突然想起弘文馆里还有事要做,面见陛下之事,明日再说。”话音未落,姬文成已经走远了。
萧言之愕然,目瞪口呆地望着姬文成的背影:“……这老头!”
裴泽笑道:“姬先生一向如此。”
萧言之撇撇嘴,而后拍了拍裴泽的肩膀,笑道:“多谢义兄相助,那么我就不打扰义兄了。”
话说完,萧言之还像模像样地冲裴泽拱了拱手,可转身要走时,却被裴泽揪住了后衣领。
“你等一下没事要做了?”裴泽逮住萧言之问道。
萧言之摇摇头,道:“没事了啊。”
“那跟我走!”裴泽毫不客气地拖着萧言之就走。
“诶?”萧言之懵了,“去哪儿啊?”
裴泽没有回答萧言之的问题,只是从拽领子变成了扯袖子,一路拉着萧言之去了右金吾卫营。
“来帮我做事。”踏进右金吾卫营的办事处,裴泽才终于开了金口。
萧言之眨眨眼,茫然问道:“我能帮你做什么?”
这话倒是把裴泽给问住了。
萧言之能做什么?这他还真不知道,只是今日从下朝之后一直忙到现在,他只觉得分身乏术,这才强拉了萧言之来做苦力,可萧言之还什么事情都没接触过,他能做什么?
“你先找个地方坐下吧。”总会有萧言之能做的事情的。
萧言之搔搔嘴角,左右看了看,便找了个看起来不碍事儿的地方坐下了。
萧言之也觉得裴泽既然叫他来了,就应该是有什么他能做的事情,可在右金吾卫营里坐了快一下午了,萧言之却什么都没干,就只是坐到屁股疼。
见裴泽里出外进地都跑了八趟了,萧言之终于是坐不住了。
起身揉了揉屁股,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找到了一个壶和一个杯子,萧言之看看这两样,再看看正在吩咐事情的裴泽,萧言之抱着这一个壶和一个杯子偷偷溜出了屋子。
将壶和杯子洗干净,萧言之就找右金吾卫营里的人要了些热水,就又抱着这一个壶和一个杯子回了他方才呆着的屋子。
屋子里,裴泽依旧坐在桌边跟人说着什么,看那专注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没发现他溜走了。
萧言之撇撇嘴,倒了一杯热水,就蹭到了裴泽身后,左摇右晃地探头看了看,终于是找到了个能放杯子的地方,于是就把杯子放下了,然后又晃晃悠悠地回去之前的位置坐下。
萧言之都坐回去了,裴泽却丝毫没察觉到萧言之都趁他不注意时做了什么,倒是正在跟裴泽说话的那几个人一直用一种惊疑不定的眼神看着萧言之。
武成王头一次在办公时还带这个不相干的人,这人谁啊?
突然发现面前的人不专心,裴泽冷着脸抬起头来:“你们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几个人立刻回神,“王爷,渴了吧?喝水。”
有人将那杯水推到了裴泽面前。
裴泽看了看那杯水,疑惑道:“哪儿来的水?”
他进门时这桌子上过还没有这杯水呢,是谁、什么时候放过来的?
一听裴泽这问题,其他几个人齐齐伸手指向萧言之。
裴泽循着几个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的萧言之,这才想起被他强行带过来的萧言之。
裴泽眉心微蹙,问萧言之道:“我是不是要你来帮忙的?”
萧言之懒洋洋地从桌子上爬起来,点头道:“恩,是啊。”
“那你都做什么了?”
萧言之想了想,道:“帮你倒了一杯水?”
闻言,裴泽的眼角狠狠一跳。
他不是让萧言之来做这个的!
萧言之表情无辜地耸耸肩。
这又不是他的错。
裴泽的眼角又是一跳,猛地将那杯水灌了下去,就继续跟面前的几个人商量事情。
没有被使唤的萧言之就又趴回了桌子上。
直到裴泽将今日的所有事情都做完了,萧言之却还没骨头似的趴在桌子上,什么都没做。
瞧见萧言之那副懒洋洋的模样,累得筋疲力尽的裴泽气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瘫坐在椅子上狠狠瞪着萧言之。
萧言之被裴泽那副不甘心的表情给逗笑了,起身又给裴泽倒了杯水递过去。
“听你嗓子都哑了,等回了万春殿,叫秀水给你蒸一碗川贝雪梨。”萧言之靠在桌边笑道,“午膳时还听父皇说你们忙,却没想到这么忙,真是可怜。”
“那你不帮忙?”裴泽又将那一杯水猛灌下去,放下杯子时还挑了挑下巴,示意萧言之再来一杯。
萧言之一边倒水一边笑道:“我这不是跟你来了吗?是义兄忘了使唤我了。”
裴泽气呼呼地又喝下一杯水,这才觉得舒坦了点儿。
好笑地看着生气的裴泽,萧言之问道:“二皇弟呢?我还以为他铁定跟你在一起。”
“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儿,反正这个时期不是绕着皇宫跑就是绕着长安城跑。”裴泽白了萧言之一眼。
他是跟徐离善亲近一些,可也是相对而言,再怎么亲近,还能整日整日地呆在一起吗?两个大男人腻在一起是要做什么?
休息得差不多了,裴泽就站了起来,又扯住萧言之的衣袖拉着人往外走:“回去了。”
“你的事情都办完了?”萧言之跟在裴泽身后,盯着自己被扯住的衣袖。
裴泽这要是扯断了他的衣袖,是不是也能叫断袖?话说为什么扯他袖子啊?牵手不行吗?
想象了一下自己与裴泽手牵手的画面,萧言之反倒是打了个哆嗦。
还是扯袖子好些。
萧言之快走半步与裴泽并肩而行,再瞄一眼自己的袖子,就觉得裴泽扯他袖子这个动作也不算太显眼了。
“恩,今日的事情是办完了。”瞄了一眼追到身边的萧言之,裴泽倒是没意识到自己正扯着萧言之的袖子,“你要去两仪殿用晚膳吗?”
萧言之摇了摇头,道:“父皇不传,就不用去。不过看这时辰也差不多到父皇用膳的时间了,他想传,我也过不去了。”
“恩。”裴泽点了点头,再没说什么。
回到万春殿,萧言之站在门口看着定在他眼前一动不动的裴泽,想了想才犹豫着问道:“要来万春殿一起用膳吗?”
萧言之的话音还没在地上砸实,裴泽就“恩”了一声,抬脚就走了进去。
看着裴泽泰然的背影,萧言之抽了抽嘴角。
裴泽一开始就打算留在万春殿用膳了吧?那直说不就行了,怎么还非得等着他邀请?裴泽每天晚上来万春殿时可从没等着他开口邀请。
耸耸肩跟着进门,萧言之就赶紧让秀水去吩咐小厨房弄点儿吃的,不用精致,越快越好,他总觉得又累又饿的裴泽似乎心情不太好。
与裴泽一起在饭桌边儿坐下等着用膳,萧言之喝着秀水刚沏好的茶,突然转头问秀水道:“秀水,今儿下午两仪殿那边……有发生什么事吗?”
他有些在意秦泰的事情。
秀水一听萧言之这问题就露出了就惊讶的表情,睨了一眼裴泽,见萧言之并不介意似的,便开口道:“殿下平日从不问这些,今日问了可还真问着了。
奴婢听人说,秦大人今日早朝抱病缺席,可晌午之后,他就带着鸿胪寺的秦少卿求见陛下,说是来负荆请罪的,听说陛下在御书房里发了好大一同脾气,可把秦大人骂了个里外不是人。
奴婢听人说,陛下和秦大人的关系可好了,那是亲如兄弟,这么多年来,陛下好像是头一次对秦大人发这么大的脾气。
奴婢还听人说了,那秦大人离开两仪殿时哭得可惨了。”
萧言之原本就是那么一问,却没想到秀水跟说书似的声情并茂地说了一大堆,一会儿一句听说,叫萧言之忍俊不禁。
听了秀水的话,裴泽挑了挑眉梢,觉得有些惊讶,沉吟片刻,便狐疑地看着萧言之,问道:“昨夜你与陛下说了什么才叫陛下革了秦风明的职?”
他们之前也抓过秦家不少小辫子,可秦泰每次都能借住秦家的力量将事情摆平,像这次这样理亏到先让秦风明来请罪、之后又亲自押着秦风明来的情况还真是头一次发生,仅凭秦风明当街强掳大皇子的罪名是绝对达不到这个效果的,毕竟秦风明身为“秦家逆子”,犯过的事儿可多了去了,秦家总有办法将他保住。那么这一次,萧言之到底做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啊,”萧言之耸耸肩,道,“就说秦风明喝了点儿酒,一时冲动、情不自禁地就想冒犯我,然后秦风明就被父皇革职了。”
“……你还真敢说。”裴泽愕然地看着萧言之。
萧言之一脸无辜道:“他用折扇砸我头难道不算是冒犯吗?我可没说他到底做了什么。”
只是秦风明好男风且大胆妄为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这才让人一听到“冒犯”二字就觉得秦风明是做了什么不干净的事儿,而企图对皇子、并且还是皇长子做那些不干净的事儿,皇帝没一气之下杀了秦风明那就是看到过往与秦泰之间的义气,只是革了秦风明的职,不管秦家脸多大,这事儿都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此时,裴泽突然明白了什么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裴泽若有所思道:“那接下来,就是防止鸿胪寺少卿一职再落到秦家手里。”
若这个少卿的位子保住了,那鸿胪寺也就回到陛下手中了。
萧言之搔搔嘴角,低声道:“父皇命我顶替秦风明的位置,暂时接手鸿胪寺的事情。”
“……你?”裴泽目瞪口呆地看着萧言之。
萧言之脸一垮,委屈地看着裴泽道:“义兄,救我啊……”
裴泽隐隐觉得有些头疼。
第37章
又是一个大清早,萧言之迷迷糊糊地起床,目送裴泽翻窗逃离事发现场,再洗漱更衣一番,终于完全清醒过来要去两仪殿请安时,却听人通报说两仪殿有人过来。
萧言之走出房间,就瞧见赵康的小徒弟保全站在院子里,一脸慌张的样子。
“保全怎么来了?是父皇有什么吩咐吗?”萧言之笑容温柔地看着保全。
保全跪地向萧言之请安之后才犹豫道:“启禀殿下,是……是陛下龙体欠安,下令今日休朝。”
“休朝?”萧言之的笑容倏地凝在了脸上,有些发懵地看了看保全,而后拔腿就往外跑。
尽管相处不久,但皇帝有多勤政多敬业萧言之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能叫皇帝决定休朝,那定是出了大问题,而保全用了“龙体欠安”一词,这叫萧言之下意识地就认为皇帝是病倒了。
一路狂奔到两仪殿后殿,萧言之连通报都等不及就闯入了皇帝寝室。
“父皇!”
寝室里,皇帝已经醒了,正在屏风后由赵康伺候着更衣,突然就听见有人撞开他的房门,皇帝一伸手就抽出了挂在床边的宝剑,之后听到了声音,才知道来的是萧言之。
将剑交给赵康,皇帝连衣服都没系好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一脸担忧地看着慌张不已的萧言之:“言之,你怎么了?”
萧言之愣愣地将皇帝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头脑还有些不清楚地问道:“父皇,您……没事?”
“朕?”皇帝转身看了看赵康,而后又看向萧言之,“朕能有什么事情?”
“不是……保全不是说您龙体欠安,要休朝吗?”萧言之有些反应不过来。
皇帝细细一想,这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禁不住笑道:“一个借口罢了,昨日秦泰在朕这里嚎了许久,朕总该有所反应才是。”
“您……”一听这话,萧言之也明白过来了,登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放下心了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父皇您就不能让保全把话说清楚了嘛!可吓死儿臣了!”
皇帝笑笑,道:“怎么?当真以为朕病了?平日里瞧你挺机灵的,怎么这会儿没想明白?”
萧言之气呼呼地斜了皇帝一眼,道:“儿臣哪有心思去想那些啊!”
一大清早就来这么一下,都不先给个暗示或者铺垫,他突然听到消息,哪可能想那么多啊!
见萧言之为了他的健康全然失去了平日里淡定从容的模样,皇帝心中感动,也十分开心,笑呵呵地向萧言之伸出了手,道:“别坐地上了,地上凉。”
“儿臣的心都凉了,还怕地上凉吗?”
皇帝拉住萧言之的胳膊,使劲儿把人拽了起来,笑道:“怎么?怕朕出事了,没人给你当靠山了?”
萧言之一听这话又狠狠瞪了皇帝一眼,道:“父皇您要是出事了,儿臣刚好就可以回江南了!”
“得,还生气了呢?是朕的错,是朕说错话了。”皇帝又转头,乐呵呵地对赵康说道,“你瞧瞧这小子,在朕眼前没大没小的,还跟朕置气了呢。”
看出皇帝心里高兴,赵康也笑眯眯地说道:“殿下这是真的给吓坏了,老奴瞧着殿下刚进来时脸色整个都白了。”
“胆子小得跟兔子似的,”皇帝调侃萧言之道,“下回把事情想清楚了,别自己吓自己。”
看着皇帝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得意样,萧言之气得牙根痒痒,咬牙切齿道:“是是是,儿臣下一次再听到这样的消息,就坐在万春殿里面等着,等太医给父皇您诊过脉,瞧出病来了,儿臣再过来。”
皇帝闻言瞪了萧言之一眼,道:“你怎么不等着朕死了再来?”
萧言之想说皇帝死了他就不用来了,可忍了忍,到底是把这话给咽回去了。
“太医署里有父皇信得过的太医吗?让人去叫来吧。”
“若是连这样的人都没有,朕这皇帝就真是白当了。”皇帝摆摆手,赵康立刻就出去安排去了。
没等多久,太医署的太医就火急火燎地赶来两仪殿,赶着投胎似的进了两仪殿内的皇帝寝室,可探头一瞧,只见皇帝正神清气爽地与萧言之边用早膳边聊天,这太医在心里一琢磨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臣陈中,叩见陛下。”
一听见陈中的声音,皇帝就立刻摆出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有气无力道:“就说了朕没事,你们非得劳师动众,说不过朕就去找言之来,你们一个个的可都找着治朕的法子了啊。”
“老奴不敢。”心知皇帝这话只是说个过场,赵康就配合着跪了下去。
萧言之戏谑地睨了皇帝一眼,也配合着说道:“父皇您别总不拿病当回事儿,太医署里养着的太医也不是留着看的,您若哪儿觉得不舒坦想要叫人过来给诊诊脉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累不着您。您总觉得这小病小痛熬得住,可这要是一不注意变成了大病,可有您受的!儿臣是不知道您这是逞的什么英雄。”
皇帝瞪着萧言之道:“朕倒是找你回来做什么?还叫你给管住了!”
萧言之冷哼一声,不说话。
皇帝无奈地叹息一声,挪了挪屁股坐到榻边,将手放在了榻上的小桌上,对陈中道:“陈太医来给朕瞧瞧吧,可得让你们大殿下放心啊。”
“是,陛下。”陈中垂着头上前,从随身带着的箱子里翻出诊脉垫垫到皇帝的手腕下面,而后就替皇帝把上了脉。
像模像样地思索一阵,陈中就抬眼瞄了皇帝一眼。
皇帝微微一笑,长叹一声,又对萧言之说道:“昨天,你离开两仪殿之后没过多大一会儿,秦泰就领着秦风明来了,竟还有脸要朕收回成命?他的儿子是儿子,朕的儿子就不是儿子了?!他以为朕不知道他这些年都在盘算些什么吗?他以为朕不知道他那儿子都做了什么吗?老二老三受了多少委屈朕不知道吗?朕什么都没说,是因为朕把他当兄弟,他可倒好,蹬鼻子上脸了!他次次都在朕面前说起当年同生共死的情谊,可朕瞧他是把这情谊当成免死金牌了!”
话听到这儿,陈中就知道他该给皇帝下什么诊断了,同时也知道这话是皇帝给他的任务,他得根据皇帝所说再编排个故事,把这事儿给宣扬出去。
收回手,收起诊脉垫,陈中就默默地开始写方子。
皇帝一瞧,就闭上了嘴。
萧言之看了看陈中,问道:“陈太医,父皇可是着了病?”
陈中一边写一边回答道:“回殿下的话,陛下只是郁结于心,心火太旺,臣开个方子给陛下调理一下。臣斗胆,也请殿下多与陛下聊聊,以解陛下心中郁结。”
话说完,陈中就将写好的方子递给了赵康。
萧言之客气道:“有劳陈太医了。”
“殿下客气了。”
赵康送走了陈中之后,就往前殿去了,那里还有等着上朝的威武百官,赵康原本是想伺候皇帝洗漱更衣用上早膳之后再去前殿,可既然萧言之到了,那这些事儿也不必他在旁边看着。
等在东西两殿的文武大臣一听赵康说皇帝龙体欠安要休朝一日,心里登时就有了各自的算计。
秦风明和大皇子结下梁子这事儿,他们可都听说了,昨日早朝秦泰告病,他们就知道这次的事情是皇帝占了上风,有人事不关己,只想静观其变,而那些已经明摆着投靠了秦泰的人可就坐不住了,尤其是在知道秦泰昨日入宫请罪却没能让秦风明官复原职时,他们就更着急了。
原本想着今日要在朝堂之上联合起来给皇帝和秦泰这事儿做个和事老,可这会儿连皇帝都告病要休朝,他们要向谁求情去?
有人动了动心思,凑到赵康身边低声问道:“赵大人,我有点事情想与蜀王说一说,不知道能否劳烦赵大人给疏通一下?”
说着,那人还从袖兜里摸出一袋钱,偷偷塞给赵康。
赵康却灵敏地退后一步。
微微一笑,赵康为难道:“哎呦,这怎么使得!这位大人想要见大殿下是可以,只是……只是这会儿大殿下正在陛下跟前儿侍疾,怕是抽不开身,这位大人若是不急,那老奴兴许能给大人带个话,可若急……那老奴就没有办法了。要么这位大人您往万春殿走一趟?”
“不必不必!”那人连忙摇头摆手拒绝道,“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耽误赵大人了,告辞,告辞。”
赵康看着那人匆忙离开的背影,冷笑一声。
都当他们大殿下是从乡下来的就什么都不懂是吧?觉得他们殿下单纯善良好欺骗是吧?哼!有眼无珠!
收好了大臣们带来的奏折,目送百官离开,赵康才与保全两人一人抱着一摞折子回了两仪殿。
而两仪殿内,赵康才走,裴泽、徐离善和徐离谦就闻讯赶来了两仪殿,可人是来了,却被皇帝挡在了门外,不让进。
寝室里,萧言之打量了一下皇帝的神色,而后笑道:“父皇怎么还生气了呢?儿臣来得快,那是因为儿臣最先得了保全的口信,儿臣那万春殿又离两仪殿最近,算算时间,义兄和两位皇弟这会儿来也不算慢了,父皇您怎么也要容他们洗把脸,再换身衣裳吧?”
皇帝对萧言之的话充耳不闻,连看都没看萧言之一眼,更别说回话了。
皇帝是在生气,即便以往并不觉得徐离善和徐离谦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可今日偏偏有了萧言之做对比,这会儿再看徐离善和徐离谦,皇帝是怎么想怎么生气。
同样都是儿子,同样都是听说他病了,一个是什么都不顾了火急火燎地就跑来,顶着擅闯帝寝的罪名撞开了他的房门,为的就是能早一点确认他是否安然,这两个倒好,先不说他们是不是一收到消息就赶了过来,单看他们映在门上的那淡定的身影就看得出他们其实并没有多担心他这个父亲的身体状况。
或许也是担心的,只是不那么担心。
萧言之撇撇嘴,又道:“什么事儿到了宫里不就那么回事儿嘛,父皇您怎么小心眼儿呢?这可有失帝王气度啊。”
这些事儿皇帝不是早就该看清楚了吗?事到如今还介意个什么劲儿啊?
“你怎么那么多话?!”皇帝狠瞪萧言之一眼。
瞟了眼还站在门外的三个人,萧言之又道:“父皇您若是不见他们,就给个准话,让他们赶紧走吧。他们可都忙着呢,您就别折腾他们了。”
昨天裴泽累得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两人同床以来,裴泽还是头一次比他先睡着。结果今儿不用早朝还起了个大早,他看着都觉得累了。
“你还心疼他们了?”皇帝冷哼一声。
萧言之闻言冲天翻了个白眼,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你做什么去?给朕坐下!”
萧言之扭头白了皇帝一眼,道:“父皇您别不讲理成吗?”
话音未落,萧言之就已经拉开了房门,等这话说完,萧言之的人已经踏出了房间,还顺手又关上了房门。
“萧言之!”皇帝气得直瞪眼。
萧言之这臭小子,乖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转头就气他!到底是爹重要还是兄弟重要?!
房门外的裴泽三人就只听见皇帝一声怒吼,登时就吓得心肝一颤,因此一见萧言之出来,就都一脸紧张地看着萧言之。
“怎么了?”裴泽一把抓住萧言之的胳膊,紧张地问道。
萧言之不以为意道:“没事儿,父皇正闹脾气呢。”
“闹……脾气?”徐离谦一脸茫然地看着萧言之。
“这个你们不用在意,”萧言之摆了摆手,而后道,“太医刚过来看过了,说父皇是心有郁结,心火太旺,大概是给气着了,早上那会儿也只是有些眩晕,下不了床罢了。”
“父皇没事就好。”徐离善和徐离谦齐齐松了口气。
徐离谦又道:“一从保全那儿听说父皇身体不适,我就慌忙赶过来了,父皇不肯见人还吓了我一大跳,却原来是有大皇兄在里面顾看。”
萧言之点头笑道:“我那儿离父皇这里近一些,能比你们早到一些。父皇这边有我看着,如有需要,我会让人去请蒋贵妃过来的,我瞧你们昨日起就忙起来了,这会儿若没事儿就回去歇着吧,若有事就去办事儿。”
“那……”徐离善犹豫道,“我们真的不用见父皇一面吗?”
来探病却没见着人,这不太好吧?
萧言之闻言往屋里瞄了一眼,道:“不然你们若能抽出空,午膳的时候过来吧。”
“这事儿……大皇兄说的算吗?”徐离谦挑了挑下巴,是在问萧言之是不是真的不用询问一下皇帝的意见。
“我说的不算,”萧言之果断摇头,“三皇弟也可以不来。”
徐离谦被噎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徐离善与裴泽对视一眼,道:“既然如此,父皇就拜托大皇兄顾看了,我与义兄午膳时再过来看看。有劳大皇兄了。”
徐离谦赶忙开口道:“我也来。”
“恩,那你们忙去吧。”萧言之点了点头。
徐离善和徐离谦又与萧言之客套几句,才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
裴泽已经跟着走出了几步,却又折了回来。
“你一个人没问题?”
萧言之一怔,而后笑道:“我若说有问题,义兄来帮我吗?”
“帮。”裴泽的回答干脆果断,叫萧言之感到十分意外。
愣愣地看了看裴泽,萧言之笑了笑,道:“得了吧,你那边的事儿都忙不过来了,管我做什么?放心好了,我虽然没照顾过老头,但很擅长照顾小孩。”
裴泽又仔细看了看萧言之,这才点头,道:“若有事,就去大吉殿找胥仁,他知道去哪儿找我。”
“好。”
见萧言之点头应下,裴泽这才放心地离开。
目送裴泽三个人离开后,萧言之搔搔嘴角。转身又回了皇帝的寝室。
皇帝正坐在榻上,冷眼看着萧言之。
“父皇您瞪我也没用,”萧言之耸耸肩,走到皇帝旁边就坐下了,没大没小的样子,“他们三个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父皇您不能因为有了对比就把他们做得对的事情算作是错,那他们岂不是太可怜了?”
“歪理!”再瞪萧言之一眼,皇帝的气却已经消了些。
他也知道,事到如今,曾经触手可及的东西也渐渐成了奢望,许多曾经握在手里的东西如今皆是求而不得,他心里明白,可真正看清时,还是忍不住要心凉。
萧言之嘿嘿一笑,又道:“再说了,他们要是都跟儿臣似的,父皇您一天得受多少气啊?”
这话倒是把皇帝给逗笑了:“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啊?”
萧言之搔搔嘴角,谄笑道:“父皇过奖了。”
“没夸你!”
打从这日起,皇帝就一直病着,但早朝只休了一日,之后皇帝每天早上醒了之后,都会让赵康往他脸上涂点儿铅粉,瞧着能苍白一些,上朝时再时不时地咳几声,每每看到秦泰或者说起秦泰时就露出一副冷淡却暗自伤怀的神情。
加之太医陈中已经将皇帝与秦泰之间的那些个恩恩怨怨编成了感人的故事散播出去,原本还有大臣想要帮秦泰说几句好话,可一听这故事里秦泰口蜜腹剑,甚至有背信弃义之嫌,他们也就将原本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再从人口中听说秦风明与长安富商勾结大肆敛财时,朝堂哗然。
秦风明做的事情,秦泰怎么可能不知道?秦风明能张罗得这么大,怎么可能没有秦泰的默许?秦风明这事儿瞒得密不透风全长安没人知道,怎么可能没有秦泰的包庇?若不是被大皇子撞破,秦风明这事儿还要瞒多久?亏得秦泰平日在同僚面前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亏得秦家世代忠良,秦泰怎么对得起他的祖父?
可惜他们当中大多都受过秦家恩惠,要让他们背信弃义与皇帝一起端了秦家也是不可能的。这趟浑水,他们还是不蹚了,暂且就隔山观火,看秦家的太夫人是什么态度吧。
紧接着皇帝便在朝堂上提议让萧言之入鸿胪寺学习。
皇帝这话说得巧,他说的是让萧言之去学习,而非管理,那即便有谁觉得萧言之能力不足,也无法出言反驳,因为皇帝就是知道萧言之能力不足,才送萧言之去鸿胪寺学习的。但一个皇子进了鸿胪寺,他说一句话,只要不是错得离谱的,鸿胪寺有人敢不听吗?
容忍退让多年,皇帝却能为了萧言之的事情朝夕之间便彻底与秦泰翻脸,这件事让群臣看清了皇帝对萧言之的偏爱,事到如今,还有谁敢明目张胆地去得罪萧言之?那些曾经与秦泰一样只当萧言之懵懂无知而想要操控他谋取高位重权的人也都搁浅了各自的计划,暗自庆幸还有一个秦泰比他们心急,不然此时倒霉的怕就是他们自己了。
但皇帝的偏爱也让更多人起了攀附萧言之的心思。
朝堂之争瞬息万变,若没有一个皇室成员作为倚仗,他们的前路坎坷,几乎就没什么盼头了。而徐离善和徐离谦的身后都有母族帮衬,其他人即使攀附上去了,也只是去给人当个跑腿的而已,唯有大皇子萧言之孑然一身无依无靠,这也是萧言之一回长安就被许多人盯上的原因,只是那会儿还没人看得起萧言之,如今却没人敢看不起他了。
萧言之也明显感觉到自从皇帝在早朝上提起要送他进鸿胪寺一事后,他就突然大受欢迎,每天他在皇宫里来来回回的时候都能碰见好多来搭话的人,其中有一些是他在早朝上见过的,还有一些他从没见过的,萧言之实在好奇他们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而且真正去了鸿胪寺之后,萧言之才知道皇帝是挖了个大坑给他跳,说好了只是因为秦风明被罢免,所以让他来顶替秦风明原本的工作,以保皇帝寿宴时可以顺利地接待外使。
萧言之就想这事儿也算是由他而起,让他负责倒也在情理之中,可等萧言之去鸿胪寺报道之后才知道,鸿胪寺接待外使的工作有八成都跟礼部相关联,也就是说为了皇帝的这一次寿宴,萧言之除了要在鸿胪寺走动,还要算上半个礼部。
更要命的是萧言之一个皇长子往那儿一站,不管是鸿胪寺的小吏还是礼部官员,都是一副等命令的模样看着他,除了与皇帝寿宴有关的事情,其他事竟也要拿来问萧言之。
几天之后萧言之才猛然醒悟,他这哪里是去学习的?分明就是同时接管了鸿胪寺和礼部啊!
难怪皇帝善心大发,准他暂时无需去弘文馆听姬文成讲学,他都接管两个部门了,哪还有时间去弘文馆?!
最可气的是,当萧言之去向皇帝抱怨时,皇帝竟还一脸得意地装傻,恨得萧言之牙根痒痒。
八月末,秀女入宫待选,裴泽、徐离善和徐离谦维护长安治安的工作终于是完成了,然而萧言之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入夜,当裴泽来到万春殿时,萧言之正趴在榻上装死,听到裴泽关窗的声音,也只是动了下眼珠子,可连裴泽的衣角都还没看见呢,萧言之就收回了视线。
他实在是连动动眼珠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裴泽好笑地看着一动不动的萧言之,问道:“你不是顶替秦风明去的吗?怎么累成这样?”
“我被骗了……”萧言之委屈道,“父皇这个骗子……”
裴泽笑道:“陛下说要你去时,你就该想到了。”
“我想到了,”萧言之苦了脸,“但是我没想到他一下子给了我两个……二皇弟说什么了没有?”
裴泽摇了摇头,道:“他能说什么?快起来,明日的事情更多,不赶紧睡做什么呢?”
萧言之转着眼珠子看了看裴泽,低声道:“起不来了。”
裴泽摇头失笑:“既然没力气了,怎么不直接去床上躺着?”
“从门口走到床那边太累了。”
裴泽转头看了看床,再看看门,竟无言以对。
摇了摇头,裴泽弯腰就将萧言之抱了起来,转身往床那边走去。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