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穿越]皇子不务正业 作者:九小二
正文 第15节
[穿越]皇子不务正业 作者:九小二
第15节
燕生又转回头看着萧言之,道:“在下燕生。你是在江南开酒肆的那个萧言之?”
听这少年名叫燕生,萧言之的心里就是一惊,再听燕生后边的这个问题,萧言之更加惊讶了。
“燕少主认得我?”
燕生点了点头,道:“你的酒不错,可惜你不做了。”
自家的酒被夸奖了,萧言之开心地笑道:“燕少主过奖了,这不几个月前举家北迁,江南的铺子自然是开不成了。”
“不是,”燕生摇了摇头,“是你的酒,你四年前就不做了。”
“呃……”萧言之盯着燕生看了看,问道,“敢问燕少主四年前多大?”
十岁?十一岁?那么小就知道他的酒不错了?
燕生淡淡地看了萧言之一眼,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萧言之搔搔嘴角。
萧言之跟燕生就这样沉默不语地一直坐到午时,直到燕生安排好他的商队继续南下送货,萧言之才跟燕生一起回城,然而两个人还是谁都没有说话,跟在旁边的唐硕和何晏都快要尴尬死了,这两个人却丝毫未觉一般。
并肩走过明德门,燕生突然转头问萧言之道:“请你吃顿饭如何?”
萧言之展颜微笑,拱手道:“却之不恭。”
燕生想了想,又问道:“东市还是西市?”
萧言之搔搔嘴角道:“东市吧,西市里的外邦人太多,我不太适应。”
燕生点点头,而后偏头看了唐硕一眼。
唐硕微微点头,立刻骑着马往东市跑去。
何晏只默默想着萧言之为什么能泰然自若地让一个比他小的孩子请他吃饭?
简短的对话之后,萧言之与燕生之间又是一路无话,等到了东市的食肆,唐硕已经安排妥当,饭菜也刚刚好全部摆上了桌,两个人依旧没人说话,相互看了一眼就分别坐下,悠闲地开始填饱肚子。
何晏就觉得奇怪了,萧言之平时话多得都拦不住,怎么跟燕家少主在一起的时候竟是一句话不说?若说这两人是无话可说,却也不像是那么回事儿,可若说这两个人之间是默契十足……他们难道不是今天才刚认识的吗?
饭吃道一半,萧言之就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是个爱招惹麻烦的体质,不然为什么出来吃个饭都能碰见讨厌的人呢?看着突然就出现在视线中的秦风明,萧言之放下了筷子。
“殿下,还真是许久未见啊,殿下在皇宫里过得可好?”秦风明摇晃着手上的折扇,笑如春风。
燕生看了看秦风明,又看看萧言之,问道:“你朋友?”
萧言之摇了摇头,道:“并不是。但今日怕是要辜负少主盛情了。”
燕生又看了看秦风明,似在评估什么,而后淡然道:“无妨。”
萧言之闻言轻声一笑,拱手拜道:“告辞。”
话音落,萧言之看了看秦风明,转身就走。
就在萧言之快离开的时候,燕生突然高声道:“燕府在崇贤坊。”
萧言之一怔,转头看了看燕生,而后笑了:“那改日在下一定登门拜会,以谢今日一饭之情。”
话说完,萧言之就大步离开。
秦风明还站在那张桌子旁,笑容满面地看着燕生。
“燕少主可知道方才那人是谁?”
燕生眉心一蹙,也放下了筷子,微微一抬手,站在后面的唐硕就上前递了一条布巾给他。
燕生擦了擦手,而后才回答秦风明的问题道:“他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秦风明啪的一声将折扇收拢,冷眼看着燕生道:“那我劝燕少主还是离他远一些比较好。新入宫的大皇子如今风头正劲,看似风光,但树大招风这句话,燕少主应该是理解的吧?”
燕生也冷眼看着秦风明,突地嗤笑一声,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有好到让你提醒我这些吗?倒是你,最近似乎灾祸不断,要不要去庙里拜一拜?跟你一起的那几个商人,也让他们去拜一拜吧。但我觉得他们应该去找个郎中看一看眼疾。唐硕,我们走。”
“是,少主。”唐硕连看都没看秦风明一眼,跟着燕生就走。
秦风明气得握紧了折扇,缓了缓气,又问身后的随从道:“蜀王往哪儿去了?”
“回公子,还在东市里。”
秦风明冷哼一声,立刻转身去追萧言之了。
而出了食肆的萧言之一边慢慢走着,一边等着秦风明追上来,可半晌身后都没有动静,还在疑惑为什么秦风明没追上来,可没一会儿又看燕生带着人从食肆里走了出来,看那表情似乎有些不高兴,再等一会儿,萧言之才见秦风明从食肆里出来,直奔他的方向就来了。
难不成秦风明和燕生还有过节?秦风明这人还真是喜欢四处讨人嫌啊。
“殿下走得这么慢,是特地在等我吗?”追上萧言之之后,秦风明的脸上又看不出分毫的不悦,折扇一打开就又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
萧言之答非所问道:“你特地追上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秦风明笑道:“因为被革职而赋闲在家,我可是有很长时间没见过殿下了,这不心中想念,偶然在东市遇见殿下,自然要多看两眼。”
萧言之冷笑一声,问道:“怎么?秦家的太夫人要回来了,所以你们父子都开始装乖了?”
“是又如何?”秦风明突然抓住萧言之的肩膀将萧言之往旁边推了一下,“殿下小心,东市混乱,若伤着殿下可就不好了。”
秦风明话音未落,就有一个人推着板车从两人身边跑过,因为板车上堆满了货物,所以推车的人看不清前路,若不是秦风明将萧言之推开,那车或许就要撞在萧言之身上了。
没想到秦风明会突然抓住萧言之,因此何晏的阻拦慢了一步,见萧言之摆了摆手,何晏退到一边跟着,眉头紧锁。
今天出门前就应该看看黄历!
萧言之偏头看了看秦风明:“还在想着要如何坏我名声吗?”
秦风明轻笑一声,道:“若说我第一次见到殿下时就对殿下一见倾心,殿下可信?”
萧言之看了看秦风明,扬起嘴角假笑道:“你猜我信不信?”
话音落,萧言之继续往东市西口走去。
秦风明眼神一闪,继续跟在萧言之身后。
在东市口买了两匹马,萧言之与何晏就打马回宫,秦风明也买了一匹马,摇摇晃晃地跟在萧言之的后头,直到目送萧言之进了皇宫的延熹门,秦风明才调转马头潇洒离开。
回到万春殿后,萧言之就一个人去了书房,闷在书房里坐了半晌,萧言之突然有些后悔。
他今日就不该回到万春殿来,去武成王府看一看仁安他们就好了。可裴泽不在,他若再往武成王府里跑,皇帝怕就要起疑了吧?
入了夜,萧言之斜靠在寝室的榻上翻看一本从哈莱那儿弄来的大食书籍,秀水则在房间里里出外进地忙活着。
萧言之原本就有些静不下心,秀水这来来回回地一走,萧言之这书就更看不进去了。
“秀水,你忙活什么呢?”萧言之放下书,趴在榻上看着秀水。
秀水一怔,赶忙跪下向萧言之告罪:“是奴婢疏忽,竟扰了殿下读书,奴婢这就出去。”
萧言之懒洋洋地摆摆手:“不是你的错。你弄的什么?”
秀水站起来,看了看桌上的香炉,笑道:“这是武成王送来的香,说是能安神助眠,特地嘱咐奴婢要在殿下睡前提前点上。”
萧言之扬起嘴角,又问道:“他还嘱咐了些什么?”
秀水想了想,道:“武成王还嘱咐奴婢每日多给殿下准备些吃的,旁人送来的东西就不要给殿下吃了,以免那里面混了不干净的东西。”
萧言之喷笑出声:“还有呢?”
“还有……”秀水睨了萧言之一眼,“还有多给殿下找些有趣的事情做,让殿下少出万春殿,若陛下召见,就让何晏和连胜跟紧了。武成王还让奴婢耳朵灵些,若听到什么不利于殿下的事情,就去大吉殿或者武成王府找人帮忙。”
听完这些话,萧言之的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秀水,准备笔墨。”
“诶?”秀水一怔,一边儿往寝室里的小书案走去,一边劝道,“殿下您要写什么等明儿再写吧,照着烛火写字伤眼睛。”
萧言之不以为意道:“没事儿,也不写那么多字。”
秀水没办法,只好找出笔墨铺好,又帮萧言之研好墨。
绕到书案后坐下,萧言之提笔沾墨,落笔刚要写字,却见秀水还站在桌边儿看着。
“秀水,你那香弄完了?”
秀水眨眨眼,点头道:“弄完了啊。”
萧言之挑眉:“那你就没有别的事情要做了?”
“奴婢没有啊……”秀水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就明白了萧言之的意思,好奇地问道,“殿下您要写什么?怎么还怕人呢?”
萧言之看着秀水,只笑不语。
秀水打了个激灵,赶忙转身跑开。
萧言之笑笑,这才落笔。
一封情书一蹴而就,萧言之写完之后自己又通读一遍,想象了一下裴泽看过之后可能出现的表情,萧言之就乐不可支。
现糊了个信封把信装进去,萧言之就叫来了何晏。
从来没在这个时候被召见的何晏一脸茫然地进门,才刚见着萧言之的面儿手上就被塞了一封信。
“把这个送去大吉殿,让他们转交到武成王手上。”萧言之笑眯眯地说道。
反正是裴泽说的有事就去大吉殿找人。
何晏愣愣地盯着那封信看了半晌,而后才抬起头来,疑惑地问萧言之道:“殿下,这……是什么?”
武成王白天才走,这会儿大概也就走在半路上,这信要往哪儿送?
萧言之从秀水手上接过一碗安神汤,试着喝了一口后才回答何晏道:“不是什么着急的东西,让他们看着办吧,能送到武成王手上就行,若送不到就放在大吉殿里吧。”
何晏懵了。
既然这么随便,殿下为什么还要写?罢了,反正要想办法送信给武成王的是胥仁他们,他只管送去大吉殿就好。
喝下一整碗安神汤后,萧言之又到榻上去看了会儿书,觉得有些困了,才放下书去到床上。
见状,秀水就灭了烛灯,领着守在房间里的几个宫女退出了房间。
打了个哈欠,萧言之觉得这安神汤和安神香似乎还真有点儿作用,尤其是写完情书之后心情舒畅,他大概是能睡着的吧。
结果翻来覆去地换了各种姿势,萧言之悲剧地发现他还是睡不着。
按理说他已经没有刚入宫时那么不安了,不说能一夜无梦到天亮,可小睡一会儿总还是可以的吧?可为什么睡不着呢?
郁闷地在床上坐了半晌,萧言之突然跳下床,扯过一件斗篷披上,然后就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趁着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一溜烟儿跑到万春殿大门口,萧言之偷偷拔了门闩推开殿门,而后溜出了万春殿。
十月的夜风吹得萧言之浑身发抖,谨慎地东张西望一阵,见路上没有巡逻的卫兵,萧言之便扣上兜帽,偷偷摸摸地往大吉殿跑去。
第47章
到了大吉殿门口一推殿门,萧言之才想起来入了夜各殿的殿门都是要落闩的。
挠挠头,萧言之看了看左右两边的门柱和上方的门楣瓦檐,再倒退两步看了看这条街的左右两边,确定短时间没人会过来,萧言之就摘了兜帽,手脚利索地开始爬墙。
大吉殿内值夜勤的侍卫偶然走过殿门口,就听见殿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走过去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会儿,就确定这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似乎有人在大吉殿的门口做些什么。
这人立刻跑回去招来三个同伴,两人守在下边,两人跃身上瓦,准备将贼人擒获。可从墙顶探头往下一看,两个人立刻就缩回了脑袋。
这不是隔壁再隔壁万春殿里的蜀王吗?他大晚上的来爬大吉殿的墙做什么?
两个人互相比了一个手势,而后一个人守在屋顶,另一个人又从墙上跳了下去,与同伴们商量一番之后就去找来了胥仁。
一听说萧言之在爬大吉殿的墙,还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探身向外看的胥仁一个不小心就从床上滚了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爬起来之后迅速跑了出去,飞身跃上墙头,往下一看果然就看到了奋力攀爬的萧言之。
胥仁有些犯迷糊。
蜀王若有事来大吉殿,敲门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爬墙?来偷东西?王爷难道没有跟蜀王说过大吉殿内守备森严吗?
胥仁实在是好奇,于是给其他几个人打了个手势,让守夜的人暂且各自找地方藏起来,下了命令之后,胥仁自己也从墙头跳了下去,找了个阴暗的地方藏起来。
此时的萧言之却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发现,顺利地爬到墙头之后,萧言之还伏低身子特地查看了一下院子里的情况,确定没人之后才跃身而下,落地之后就以最快的速度往大吉殿的后院跑去。
胥仁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眼神闪闪地跟了上去。
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两脚落地时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位殿下的身手还不错啊。
萧言之跟着裴泽来过几次大吉殿,因此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裴泽的寝室。
或许是因为裴泽远行,所以寝室的门直接从外面锁上,那一把大锁明晃晃地挂在门上,看得萧言之直瞪眼。
放弃走门,萧言之便走到旁边的一扇窗户前,掏出靴子里的匕首,挑开了窗户里面的窗闩,而后翻窗入室。
胥仁眼神一紧,跟到了窗边。
萧言之进了房间之后,先四下打量一圈,没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就径直走到床边,左右看了看,萧言之就看中了床上的枕头。被褥太大不好带出来,这枕头看起来大小刚好。
抓起枕头闻了闻,便闻到了与裴泽身上相同的味道,那似乎是裴泽常用的熏香的味道,于是萧言之就把那枕头抱在了怀里。
在左顾右盼一阵,萧言之就看到屏风上搭着一件外衫,看起来像是脱下来之后随手搭上去的。将衣服扯下来抖了抖,萧言之就将这外衫穿在了身上,而后用斗篷盖住。
再四处看看,却没发现其他可以用的东西,萧言之就转身往窗边大步走出。
裴泽不是说大吉殿戒备森严吗?可怎么大晚上都没有人的?是千牛卫怠忽职守?算了,对他来说这样刚好。
见萧言之快步走来,胥仁一惊,赶忙飞身跃上房顶。
动作麻利地翻窗而出,萧言之反身将窗户关上,可是却没办法重新插好窗闩,郁闷地瞪着那窗户看了半天,萧言之决定放弃,于是立刻原路返回。
胥仁蹲在房顶上目送萧言之往外跑,看着被萧言之夹在腋下的枕头和隐约从斗篷下露出来的外衫,胥仁一头雾水。
蜀王大晚上的废了这么大劲偷偷摸摸地溜进大吉殿,就为了偷他们王爷的枕头和外衫?为什么?他们王爷的东西还能辟邪吗?是什么天下至宝吗?
目送着萧言之翻墙离开大吉殿,胥仁坐在屋顶上吹着风苦思冥想。
蜀王到底有什么目的?
而偷走了裴泽枕头和外衫的萧言之一路狂奔回万春殿,闪身进门,重新插上门闩之后才长舒一口气。
偏头看了看手上的枕头,萧言之嘿嘿一笑就回了寝室。
将斗篷放回原位,萧言之穿着裴泽的那件外衫、拎着那枕头就爬上了床,躺下之后就将那枕头紧紧抱住。
迷迷糊糊的,萧言之觉得自己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每隔一会儿就要睁开一次眼睛,他以为这个间隔很短,可三四次之后,连胜就来敲门了。
萧言之猛地睁开了眼睛,盯着怀里的枕头看了看。
他好像是睡着了?但为什么有一种没睡过的感觉?
将枕头丢到身后,萧言之起身,将那外衫脱下之后也丢在了床上。
“我醒了。”
门外的连胜和秀水听到这话后微微一愣,连胜伸手推了推门,发现门竟然没插门闩。
“殿下,您昨个儿夜里外出了?”
“恩?”萧言之心头一跳,看着连胜摇了摇头,“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连胜狐疑道:“奴婢记着奴婢昨夜离开时,殿下是闩了门的,可……”
萧言之一怔,这才知道是哪儿漏了馅儿。
“哦,昨夜起夜之后突然觉得闷热,就开门吹了吹风,兴许是回屋时忘关了吧。”
“这可不行!”秀水立刻就蹙起了眉,“就算咱们万春殿里没有外人,殿下您也得当心着点儿,夜里睡觉可得把门关好了。”
“哦,我知道了。”萧言之搔了搔嘴角。
秀水这才领着几个宫女去收拾床铺,结果刚走到床边,就在床上看到了眼生的东西。
“殿下,这枕头和衣裳……”
“那个放那儿就成。”萧言之不以为意道。
“放那儿……”秀水眨眨眼,“放哪儿啊?”
萧言之转头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秀水,心中暗笑:“搁床上就成,没有我的吩咐那两样东西不要乱动,也不需要清洗。”
“……哦。”秀水还是不明白这两样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但萧言之说了不能动,那想必就是什么特殊的东西吧。
于是秀水便将那衣裳叠好,与枕头一起整齐地摆在床上。
而这之后不久,当大吉殿里的大太监东贵领着宫女太监做日常洒扫时,愕然发现裴泽的床上少了一个枕头,翻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找到这个枕头,东贵便慌慌张张地找到了胥仁。
胥仁一听是枕头的事儿就打了个哈欠,道:“没事儿,你就别管了。”
他一宿没睡,就琢磨着蜀王为什么要拿走他们王爷的枕头和衣裳,结果天都亮了他还是毫无头绪,又在屋顶上吹了一晚上的风,他现在可是头疼死了。
“别管……这怎么能不管!”东贵瞪着眼睛看着胥仁,“我领人找遍了房间都没找到,该不会是招了贼让人给偷走了吧?”
胥仁白了东贵一眼,道:“好不容易躲过大吉殿的侍卫进了王爷的房间,不偷别的就偷一个枕头,你见过这样的贼啊?咱们王爷那枕头又不是金的。”
“那、那说不好就是王爷的爱慕者呢。”东贵也觉得没有贼会只偷一个枕头。
东贵话音刚落,胥仁就一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得脸色通红。
“别瞎说!快干活去!”好不容易止住咳,胥仁狠狠瞪了东贵一眼。
偷枕头的可是蜀王,蜀王能是他们王爷的爱慕者吗?净瞎说!
东贵狐疑地看着胥仁,问道:“你是不是知道点儿什么?”
“不知道!”胥仁不耐烦地答道,“我歇着去了,你让人盯着点儿吧。头疼死了。”
说完这话,胥仁就回了厢房,准备好好睡一觉。
完全不知道大吉殿里发生的事情,萧言之又一次一言不发地挨过早朝之后,就被点名去了御书房。
同坐在御书房里,皇帝先看了看萧言之,见萧言之低着头摆弄着茶碗,一如既往地不主动说话,皇帝就将视线转移到了徐离善身上。
“善儿,户部的事情怎么样了?习惯了吗?”
徐离善立刻回答道:“回父皇的话,已经习惯了。”
皇帝点点头。
因为不放心老二办事,所以他还特地在户部安插了一个眼线,虽然最开始状况颇多,可最近老二已经摸清了门道似的,做得的确是比以前好多了。而且老二比他想象中的要有主意,虽有任用蒋家的人作为亲信辅佐,但对蒋家人也并非言听计从,与户部上下官吏相处得也不错,倒是比他预想中做得要好。加之寿宴那天在朝会上的稳重和从容,他还真是对老二刮目相看了。
“习惯就好,”皇帝又道,“眼看着又到了年末,给百官发放禄米都是户部的活儿,等下个月吏部的考课结束之后,百官怕是要有变动,你等着他们都做完了,就去要一份名册,对着名册发放禄米。”
“是,父皇。”徐离善立刻应下。
“对了,吏部的考课。”说着,皇帝的视线又飘向萧言之。
一听皇帝这语调,萧言之的心里就是一咯噔,抬眼一看,果然就跟皇帝四目相对上了。
萧言之赶忙伸手指向徐离谦。
皇帝白了萧言之一眼,道:“言之啊,鸿胪寺那边也没什么事情了,你去吏部看看吧。”
萧言之抽了抽嘴角,冲着皇帝微微一笑,十分谦虚地说道:“回父皇的话,儿臣前段时间去了鸿胪寺之后,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才疏学浅,难当大任,不如再让儿臣去弘文馆跟姬先生学习一段时日吧?”
皇帝冷哼一声,道:“姬文成说他教不了你。”
“啊?”萧言之愕然,“姬先生是什么时候来找过父皇的?”
“朕的寿宴一过,他就找上门来了,还说什么为了让朕愉快地过一个寿辰,他忍了好久才来告状。”
萧言之撇撇嘴。
皇帝笑道:“吏部的考课也用不着你亲力亲为,你就跟在人家后头去各官署走一趟,熟悉熟悉门路。”
萧言之不情愿地说道:“父皇您要儿臣去鸿胪寺的时候还说儿臣只要接待外使就行,结果呢?父皇您的寿宴都是儿臣筹划的!事无巨细,他们不管什么都拿来问,就没有一件是儿臣没费心过的!”
皇帝瞪着萧言之道:“让你筹办朕的寿宴还挺委屈你的?”
“那倒没有,”萧言之赶忙否认,“替父皇筹办寿宴那是儿臣的荣幸,儿臣不觉得委屈,就是累啊。”
“给你懒得!”皇帝摇头失笑,“吏部的事情,让老三陪你去。”
萧言之闻言看了看徐离谦,还是有些不情不愿地说道:“那成吧。”
这勉强的语气气得皇帝又白了萧言之一眼。
徐离谦看了看萧言之,笑着对皇帝说道:“父皇放心吧,儿臣一定不给大皇兄惹麻烦。”
皇帝看了徐离谦一眼,点点头,没说什么。
又闲聊几句家常,皇帝就放徐离善和徐离谦离开,却留下了萧言之。
徐离善和徐离谦走后,萧言之却发现连赵康都领着宫女退下了,萧言之眉梢一挑,转头看向皇帝。
“父皇,您这还真是物尽其用啊,这回又是想让儿臣做什么?”
皇帝泰然自若道:“前一次是你自己多事,可不是朕要你做的。”
萧言之冲天翻了个白眼,道:“得,儿臣这是自作孽啊。”
“怎么说话呢!”皇帝斜了萧言之一眼,而后道,“依照前朝规矩,吏部的考课是四年一次,若考不过,可以酌情罚奉或者……罢官。朕登基三年都没顾得上这个,今年是时候了。”
萧言之长叹一口气,道:“父皇您这是要儿臣成为众矢之的啊。”
“不是让老三陪你一起了吗?”皇帝笑道。
闻言,萧言之白了皇帝一眼。
毫不在意萧言之的大不敬,皇帝从一摞折子里抽出一封,递给了萧言之,道:“这上面写着的人,朕不希望再在朝堂上看见他们。”
萧言之接过折子,打开来非常认真地看了一遍,原以为这折子上该出现秦家人或者蒋家人的名字,可看了半天萧言之却发现这些人的姓氏五花八门,看起来似乎毫无关联。
“这都是谁啊?”
“秦家姻亲、门生,蒋家旁系,还有一些云家人。”即使不用看,皇帝也清清楚楚地记得折子上写着的东西。
“云家?”萧言之仔细想了想,“是云淑妃的娘家?”
那不是徐离谦身后的家族吗?
皇帝点了点头。
萧言之轻笑一声,道:“儿臣还以为三皇弟挺安分的。”
皇帝睨了萧言之一眼,道:“老三身上有你和老二没有的东西,他若能一直安分守己才好。”
萧言之耸耸肩。
皇帝突然长叹一口气,道:“如今,朕是真的想把东宫交给你。”
萧言之不以为意道:“父皇您怎么还在说这个?”
“还不都是你!”皇帝无奈道,“让你去跟姬文成学习,结果你惹得姬文成上蹿下跳,让你去跟蒋贵妃学规矩,你规矩没学多少,倒是跟朕的后宫混熟了,送你去鸿胪寺办一件事儿,你倒是一口气给朕办了好几件事儿,朕若再送你去东宫,你得把东宫给朕搅合成什么样?”
萧言之嘿嘿一笑,道:“父皇您知道得这么清楚,儿臣就放心了。”
皇帝无奈道:“可若朕当真将这天下交给了老二或者老三,你该怎么办?他们两个可能容得下你?”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一听到皇帝这句话,萧言之鼻头一酸,突然就红了眼眶。
见萧言之垂着头不说话,皇帝又道:“最近有几个大臣给朕递了折子,提议要你入主东宫,看着他们把你吹捧的智勇无双,朕都想笑,若让他们知道你私底下这德行,他们非得懊悔地戳瞎自己的双眼不可。
可朕也想了,在这皇宫里、在这朝堂上,若你一直孑然一身,那你还能活多久?万一朕真的不在了,老二有蒋家可以依靠,老三有云家可以依靠,就连裴泽都有军权作为倚仗,可是你有什么?你只有朕啊。”
萧言之吸了吸鼻子,转头埋怨皇帝道:“父皇您怎么突然说这个?父皇您正值壮年,等您该退位的时候,儿臣也老了,到时候儿臣就归隐山林,不问世事。”
“傻小子,哪有你说得那么容易。”皇帝看着萧言之,笑容慈爱,“朕这一辈子都没能让你娘过一天好日子,朕想让你过得好啊。”
萧言之笑道:“儿臣现在就过得挺好的。”
皇帝盯着萧言之看了半晌,而后又叹一口气,道:“罢了,不与你说这些了。昨个儿贵妃与朕说,如今你要四处走动,身边只有何晏一个人跟着不安全,朕就又给你安排了一个侍卫。赵康。”
门外的赵康耳朵也灵,皇帝只高喊了一声,赵康就领着人推门进了御书房。
“陛下、殿下,老奴带张侍卫进来了。”
一听这侍卫姓张,萧言之立刻抬头,当看到来人正是张绍生时,萧言之吓得瞪圆了眼睛。
“父皇,这……”
皇帝笑道:“难得能把你吓成这样,朕的这个恶作剧看样子是成功了。听说他是你的同乡,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朕瞧他身手也不错,进入千牛卫几年也不曾违反军纪,是个不错的人,放在你身边刚好。”
“可是他、这、我……”萧言之好半天才捋顺清楚自己要说的话,“亲卫营里不是只有官家子弟吗?”
“朕破格提拔,为你破格。”皇帝笑道。
萧言之想不出别的话要说,只能承了皇帝这份情,跪谢圣恩。
皇帝笑着摆摆手,而后就让萧言之领着张绍生退下了。
走出御书房的门,萧言之还有些恍惚。
“你……怎么没跟我说过?”萧言之一脸茫然地看着张绍生。
张绍生挠挠头,道:“在太极殿见着你的时候原本想说来着,但是忘了说。”
“你到底是怎么进去亲卫营的?”
蒋贵妃跟皇帝提起他需要侍卫?这都好好的,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蒋贵妃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件事情?
“运气好吧,”张绍生赧然道,“就只是跟千牛卫率问了一句如何才能进亲卫营,他原本还说那是官宦子弟才能去的地方,可之后过了几天,他突然就说上头准了,他不准我多问,我就没问。”
走出两仪殿,萧言之就赶忙找到何晏,吩咐道:“何晏,你能不能去亲卫营帮我问一件事情?”
在宫里呆得时间长了,萧言之才不相信宫里还有运气好的人。
“王爷请说。”说这话时,何晏打量了一下张绍生。
这人不是万春殿里的千牛备身吗?刚才就瞧见他进了两仪殿,这会儿怎么又跟着蜀王出来了?
萧言之也看了张绍生一眼,而后道:“你去亲卫营问一问,看能不能问出张绍生是怎么被编入亲卫营的。”
“亲卫营?”何晏一脸惊讶地看着张绍生,“他……入了亲卫营?”
还从没听说有千牛备身能进亲卫营的,若是蜀王到亲卫营讨了人情倒是可能,可蜀王根本没去过啊!
萧言之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又道:“事已成定局,我倒是不急,你若能问,就好好寻一个恰当的时机。”
“属下明白。”何晏又看了张绍生一眼。
张绍生还是一副不在状况的模样,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需要我回千牛卫问问吗?”
萧言之摇了摇头,笑道:“不必,倒也没什么事情,只是问清楚了总是安心一些。走吧,跟我去一趟吏部。”
“哦。”张绍生点点头,而后便与何晏和连胜一起跟在萧言之的身后。
第48章
兴许是因为萧言之第一次跟吏部尚书打交道的时候表现得十分强势,所以萧言之一进吏部就得到了吏部尚书的贴心指导和全程陪伴,萧言之虽然觉得这样的特殊待遇让他感到压力有点儿大,但能顺利罢免皇帝不想看到的那些官员对他来说就是幸事一件。
只是如他先前所料,大量罢免朝廷官吏的举动还是引起了部分大臣的猜疑,甚至又有人写了折子给皇帝说蜀王任性妄为,但都被皇帝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再一次让百官认识到皇帝对萧言之的宠爱。
不过收获了一些恶评,萧言之倒是安心了一些。
这一日,萧言之又跟着吏部尚书一起来到了大理寺进行考课。
翻了翻大理寺的名册,萧言之就找到了他此行的目标人物,只是当看到其中有一个人姓云时,萧言之略微有些忧愁地看向一旁笑容满面的徐离谦。
徐离谦也跟了他几日了,怕是已经看出些端倪了吧?
正想着,吏部尚书就谄笑着递上一本卷宗,开口问萧言之道:“王爷您看这大理寺的人都怎么样?”
萧言之翻开卷宗看了看,一如先前那般,看到的都是大理寺大小官吏的日常工作记录,大多是他们在查案和办案时的表现。
萧言之一边翻一边想对策。
徐离谦也凑在萧言之旁边跟着一起看,看了几页后就笑着说道:“不愧是父皇亲自组建的大理寺,单从这卷宗上的记录来看可都是人才啊。”
“恩?”萧言之闻言好奇地看向徐离谦,“大理寺是父皇亲自组建的?”
徐离谦点了点头,道:“父皇尤其注重秉公执法,因此大理寺和刑部从上到下都是父皇亲自选的人。”
“是嘛。”萧言之笑笑,不置可否。
都是皇帝选的人还有敢欺上瞒下的,这要不是皇帝亲选的人还不得公然造反啊?
翻看了三分之一的卷宗之后,萧言之就不耐烦地将那卷宗扣上。
“大理寺的这本卷宗也太厚了些,看着麻烦,不若吏部尚书与大理寺卿一起出几道题目考考他们吧。叫他们一起带了纸笔过来各自写下答案,答得好的就赏,答得不好的就罚,两位意下如何?”
不等大理寺卿和吏部尚书回答,徐离谦就先蹙眉道:“可是这样不是更费时间吗?”
萧言之往太师椅上一坐,笑道:“可是不用看那么多字啊。我瞧这间屋子就挺大,就安排他们在这里作答吧。”
萧言之这话说出来就是已经决定了的,根本就没有给徐离谦三人反驳和质疑的机会。
见状,徐离谦不好再多言,大理寺卿和吏部尚书也只能去准备。
两刻钟之后,大理寺的大小官吏就一头雾水地进了屋子,见房间里已经整齐地摆好了矮桌,官吏们就各自找了地方坐下来,待大理寺卿念了题目之后,众人连状况都没搞清楚就开始作答。
萧言之又看了看大理寺卿,笑道:“大理寺卿不去写一份吗?”
“啊?哦哦哦,下官这就去。”大理寺卿抹一把汗,也赶紧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答题。
徐离谦看了看正在答题的大理寺官吏们,就见云家的那个捏着笔一直在抹汗。
徐离谦微微蹙眉,转头看着萧言之笑道:“皇兄这又是什么招数?单凭那几道题就能看出这些官吏是否称职吗?这会不会有失公允?”
萧言之闻言转头,理直气壮道:“皇弟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在朝为官,一半靠能力,一半靠运气。皇弟方才也说了,这大理寺的官吏都是父皇精挑细选出来的,能力自然没话说,这方面我没什么可考验的,就只好测一测他们的运气了。”
站在一旁的吏部尚书一听这话就额头冒汗。
蜀王还真是仗着陛下的庇佑随心所欲啊,陛下若再纵容下去,这朝堂不得乱了?
吏部尚书擦了擦汗,壮着胆子问道:“可是王爷,大理寺是朝廷极其重要的一个官署,平日里断案也靠不上运气,到底还是看能力高低,所以王爷,咱们这……”
萧言之笑着睨了吏部尚书一眼,道:“尚书此言差矣,正因为是大理寺的,所以才更需要运气啊,不然一不小心受案情牵连无辜殒命可怎么办啊?”
徐离谦听了这话也是懵了,虽然觉得这话绝对又是萧言之的歪理,可徐离谦竟是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吏部尚书也是无话可说,只能暗自祈祷眼前奋笔疾书的官吏们运气好一些了。
答题结束,吏部尚书就将所有人写好的答案收齐交给萧言之。
萧言之看得十分随意,一目十行地看过一张,就抽出来放在一边,徐离谦见了就捡起来看一看。
都看完了之后,萧言之的手上还留着三张纸,三张只写了姓名而后全篇空白的纸。
萧言之抬眼,满是笑意的眼神从大理寺一众官吏的脸上扫过,叫人看不出他此时是喜还是怒。
半晌之后,萧言之才开口道:“我原以为我只是在测验你们的运气,却不想倒是考验出了另外的东西。我既然让吏部尚书与大理寺卿两人出了题目,又叫你们来作答,你们倒是好歹在这张白纸上写点儿什么啊,你们只写上了姓名是想让我从你们的姓名中自己参悟出审判断案的技巧吗?”
众人垂着头不敢说话。
见萧言之手上的三张纸中就有一张写着云家人的名字,徐离谦忙笑道:“皇兄,他们兴许只是太过紧张。”
听到这话,萧言之的眉梢一挑,问道:“身为大理寺官吏,却因为这点儿小事就紧张到不知所措,当真遇上什么大案,他们可能做好?”
徐离谦无言,恨恨地瞪了一眼云家的那个人。
他看别人的答案也都像是瞎编的,没瞧见几个认真作答的,这蠢货怎么就一个字都不写?什么都不写还让他怎么说情?
“吏部尚书,”萧言之又道,“这三个人就从大理寺除名吧。”
“皇兄不考虑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吗?”见萧言之要站起来,徐离谦就赶忙抓住萧言之的手臂。
萧言之狐疑地看了看徐离谦,而后又看了看那三个人,问徐离谦道:“怎么?他们三个当中还有谁是天赋异禀有过人才能的吗?”
徐离谦干笑两声,道:“这个我怎么知道,我就是觉得皇兄这样就决定了会不会太草率?”
“恩……”萧言之想了想,而后笑道,“是有些草率,但我就是这么草率的人。走吧,父皇还等着咱们回去共用午膳呢。”
说罢,萧言之就潇洒地离开了大理寺。
徐离谦咬咬牙,狠瞪那云家人一眼,而后才起身追上萧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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