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gl]帝后 作者:神经不正常
正文 第6节
[gl]帝后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6节
刘薄熙痴愣愣的看着君王在他的新妃收手后含笑偷换了案上的茶碗,道,“爱妃莫恼,寡人不逗你了便是,喝吧!”
而那新妃却也毫无知觉的拿着君王的茶碗饮了。
刘薄熙莫名的想起多年君王前含笑为梁姐姐抄诗笺那专注的模样,还有梁姐姐把那诗笺拿给自己看,一脸羞红的与她言说日后宫中做姐妹,君王也会这般待她的言语,突然间悟了。
君王愿就是这般无情的。朝三暮四,朝秦暮楚,全而不顾女儿家的心意。想着待到下位宫妃进宫,眼前这位新妃就会成为明日黄花,刘薄熙突然想笑,梁姐姐若是知道她妹妹最后做了君王的新妃,不知会不会被气得从坟茔中爬出来?
可她贪恋君王的又是什么呢?或许是只是年少时的悸动,抑或是对少年君主的向往。宁为英雄妾,不为庸□□,对于她这等门第的女儿家来说是在正常不过的想法。
自己爱君王吗?爱呀!爱他的权势,爱他的情深。可这些与她刘薄熙又有何相干呢?那权势是君王的,那情深梁姐姐死前是梁姐姐的,梁姐姐死后,是她妹妹的,自己算得了什么呢?
自己难道爱上的是梁姐姐讲给她听的情吗?君王真的与她言说过山无棱,天地合,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君绝么?君王真的有与她言说过,上穷碧落下黄泉,魂断九霄毋亡言么?
她在君王身侧这般久,他似乎只会写那么几个句子,翻来覆去,覆去翻来的写。而且,她也从未听君王对人说过。除过那次在梁府后院。
想到此处,刘薄熙突然开口,生生打断了许昭平逗梁琼诗的闲趣,“圣上,您可知‘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决’的出处?”
第三十章
听着刘薄熙质询君王《上邪》的出处,梁琼诗拿茶碗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不过是她的默写的册子,怎么会落到君王的手上?这个世道定是无此物的。
许昭平听了刘薄熙的问话,道,“此话是谁说与你听的?”
“是薄熙看见圣上在纸上一遍遍的描,并非听他人言。”刘薄熙眸中开始泛起泪光,“圣上应当让薄熙死的明白。”
死的明白?梁琼诗听着刘薄熙的话觉得的云里雾里,既是要死的明白,何必问得如此含糊?再说,依她所闻,君王应是不会为难于她,最多不过小惩大戒。
许昭平低头对准刘薄熙的眼睛,她知道刘薄熙想问的并不是这句话的出处,而是她喜欢的人究竟是谁,甚至她想知道的便是自己是否喜欢过她。虽然告诉她自己从未喜欢过她既不为难也不残忍,可她更想知道是谁告诉了她这段话,便道,“薄熙,你对寡人可是说过谎?”
说过谎?刘薄熙一愣,目光呆滞了片刻。她对君王应是不曾说过谎的,过去的这么多年,她一直是以君王为重的,可若说绝对没说过谎,那刚刚……
许昭平见刘薄熙半晌回不上话,往回踱了几步,“怎么,答不出来了么?”
刘薄熙瞧着许昭平的背影,恍惚间想起梁茗执与她言说的,千万不要去试着欺骗君王。不要试着去欺骗?刘薄熙突然明白了君王问话的意思。他听出来了自己在撒谎。想着君王已经听出了自己在欺骗他,刘薄熙脸色大变。
也就在刘薄熙脸色大变的刹那,许昭平突然转头看了她一眼,顷刻刘薄熙便觉的心被吊到了嗓子眼,她等着君王开口质问冷酷总裁专宠学生妻。她心如槌鼓,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可许昭平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只施舍了她一眼,又把头转了过去,而后低声冲着梁琼诗问道,“爱妃,你可曾对寡人说过谎?”
说谎么?梁琼诗听到君王的问话,不由得轻笑着点头。
见梁琼诗轻笑着点了头,一旁的立着的太监不由得替眼前这位瞧不见的娘娘捏了把汗,君王问话怎可答得这般轻佻。
而梁琼诗摇头落在刘薄熙的眼里却促得她灵机一动,“圣上,薄熙没说过!”
听着刘薄熙的话,梁琼诗心中却不由得有些心疼跪在地上的刘姑姑了。君王这般问话其实与自己的表态无半点关联,她无论摇头或点头,都会使君王推出一个刘薄熙不敬。只是点头会让君王先高兴,后伤心,而摇头恰恰相反,会让君王先伤心,后高兴。纵使善意的谎言是善意的,也改变不了它是谎言的本质。骗了一辈子,那便也不是骗了,对于被骗了一辈子的人来说,谎言便是真实。不过君王到底想拆穿什么呢?刘姑姑对她的感情么?想着君王只是想拆穿一个人,竟是绕了这般大的弯子,梁琼诗忍俊不禁。做君王,怎么能这般优柔寡断呢?
而一旁的太监见梁琼诗又笑了,背脊不禁一寒。刘姑姑忘记了自己身份,答不上话也就罢了,这娘娘怎么也记不住自己的身份!这与君王相干的姑娘怎么一个个全不开窍!可不开窍,他也不能帮答呀!这个问题的回复明明该是‘奴惶恐,纵使万死不辞,实不敢欺骗圣上’。就在太监出神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君王的笑声。
瞧着梁琼诗点头后笑了两次,许昭平不由得也笑了,琼诗她应是听出了自己的意图。而脚边这人,着实是听不懂人话,讨不得人喜欢,“薄熙,你看,寡人问爱妃她可否欺骗于朕,她便是轻笑的点了点头,而问你,你却一字都不能言出。你说,你是不是怕寡人?怕寡人也就罢了,为何待爱妃道了自己的心意后你又急急的给了自己的回复?莫不是怕被爱妃比下去?”
“不……圣上……薄熙……薄熙不怕圣上……也不怕被比下去……薄熙只是怕圣上误会了薄熙……”刘薄熙看着君王,急切的辩解道。
“你为何会怕寡人误会?寡人又为何会误会于你?”
“因为梁姐姐说……”
“嗯?”许昭平听到刘薄熙的话中又出现了梁姐姐不由得皱眉,梁茗执到底对刘薄熙说过些什么,早些年只觉这女子不聪明,性子直,放在身边,可以防人,却没想到这女子竟是被梁茗执动了如此多的手脚。
“茗执到底与你言说过什么?”许昭平不介意梁茗执的事被琼诗知道。
“梁姐姐说过……”刘薄熙看了一眼梁琼诗欲言又止。
“嗯?”许昭平见刘薄熙半天不言,有些耐不住,便道,“欺君这般重罪,薄熙都愿承之,薄熙从何而言对寡人一见倾心?”
一听君王质疑自己的爱慕,刘薄熙感觉心中有东西倒了,说不清的感觉,可她又恍惚间觉得君王似乎揭穿了什么。她厌恶被揭穿,纵使是她刘薄熙不喜欢君王,也需要是她刘薄熙说出来!想到此处,刘薄熙突然寻回了几分底气,“梁姐姐她说过圣上喜欢吃什么,喜欢用什么,喜欢听什么,喜欢说什么,不喜欢……”
听着刘薄熙说着‘什么’‘什么’,许昭平看了一眼梁琼诗,她似乎已经知道那些什么是什么,可通过刘薄熙的口把那些‘什么’说出来不是更能让琼诗知道自己的心意吗?
许昭平的神情突然变平和了,她期待着梁琼诗听到那些‘什么’的神情婚后霸宠:天价小妻。“那些‘什么’是什么?”
“这……”刘薄熙瞧见了君王喜形于色便又有些愤愤不平,她似乎又不甘心。
“你即是敢打听,今日为何又不敢说与寡人?”
“梁姐姐说……”刘薄熙咬咬嘴唇,梁姐姐交待过她,这些话不能随便说。
“说什么?”许昭平更加不耐,便准备挥手结束这番事,刘薄熙突然张了口,“这些话说得时候绝不能有梁姑娘在场!”
梁琼诗听到突如其来的‘绝不能有梁姑娘在场’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半晌未还过神,她的脑海中只是突然闪了一个念头,她的眼盲,莫不是姐姐懂得手脚?她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日去寻许昭靖时,他屋内就有一男子与他言说,‘这些话说的时候绝不能有梁姑娘在场’。有什么事会受到她在场与否的影响呢?梁琼诗皱着眉,她目前是想不出的。
可纵使想不清什么事会被她影响,只要怀疑了自己眼盲许是姐姐动的手,梁琼诗便不想再听下去,她不想在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瞧不见这个事实后又要接受是自己姐姐做的。
她宁愿这辈子都把这笔账算在许昭靖的头上。
可许昭平却是等不了了,直言道,“梁茗执可是说寡人喜欢吃荔枝,喜欢用些木制品,喜欢听萧的声音,喜欢说不过如是……”
“这……”刘薄熙看着许昭平不知该如何答复,君王怎会把梁姐姐的话记得纹丝不差。
可当她看到梁琼诗缓缓的从椅子上起身跪下的时候,她突然明了,这些竟全是梁琼诗喜欢的范畴。
梁琼诗感觉到地板的硬度的时候,还是有些悔了自己心急。不过倒没什么,这倒可以掩饰她听到君王曾经思慕过她的尴尬。刘姑姑说,姐姐告诉过她君王的喜好,却不肯说得明白,而君王说得明白却全都是自己的喜好,这两者应该没有半点关联,可刘姑姑却没反驳君王,那便证明了姐姐告诉刘姑姑的本就是自己的喜好。可君王把自己的喜好作为他的喜好展现给外人,那便得出君王必然记得清自己的喜好。这几点穿起来,便只有一个结论:君王思慕自己。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君王的喜好与自己不同。
君王的喜好会与自己相同吗?梁琼诗突然想起了君王前几年以关心皇弟为名赐的荔枝。上面似乎言的是他并不喜欢。她是知晓昭靖不喜欢吃的,太子不喜荔枝,几乎是乾国人皆知的事。可荔枝在乾国着实算稀有之物。那君王赐稀有的吃食于一个并不喜欢吃此物的皇弟……
梁琼诗心头一涩,她近些年倒确是吃了不少的荔枝。不过荔枝便是能证明君王的思慕吗?君王若是思慕她,为何早些年未告知她呢?若是早些年便知晓有君王思慕于她,她又何必舍近求远的想方设法接近太子殿下许昭靖呢?
梁琼诗瞬时想到了近些年的局势。今年是乾佑十七年,乾佑是先帝在太子满三岁时立的国号。依礼,新君登基是应换国号的,可这辈的君王却迟迟没换,一直留着先帝的国号。梁琼诗记得爹爹无数次叹息先皇的决策。谁能想通一个君王在临死前坚持立长子为帝,却又要长子把储君的位子留给弟弟这般荒唐事?长子与次子不过相差了四岁罢了,完全不适合做储君。
可这与她有什么相关呢?梁琼诗缓缓的叩下一个头,无论君王思慕她与否,她逗得先替姐姐请罪。
第三十一章
见着梁琼诗跪了下去,刘薄熙呼吸突然不稳了,“圣上,梁姐姐所说的七年之约可是……”
“是。”许昭平面色如常的躬身扶着梁琼诗起身,“寡人的七年之约本就是与寡人爱妃的。”
“可……”刘薄熙不可置信的看着许昭平把梁琼诗一点点的从地上扶起来,“那梁姐姐算什么?薄熙又算什么?”
听着君王说他的七年之约是与梁琼诗的,刘薄熙不觉心如刀绞,君王定是在骗她!她知道七年之约的时候,梁琼诗还未满十岁,如何会是与梁琼诗的!
“若是圣上爱的是梁琼诗,那圣上何不在登基之后便娶了她!”刘薄熙激动的红了眼睛。
听着刘姑姑的质问,梁琼诗也是一愣,她本以为君王会说七年之约是他与自己姐姐的,谁知入她耳的竟是‘寡人’与‘寡人爱妃’。梁琼诗的手在袖中慢慢的握紧,七年之约,那该是多少年前的事情?
“寡人应过爱妃许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许昭平帮着梁琼诗整了整衣角,而后握住她藏在袖中的手,帮她将握紧的十指抹平,“爱妃打小就想嫁给寡人。”
从小就打算嫁入帝王家?刘薄熙讥笑道,“圣上为何会喜欢这般有野心的女子?”
“野心吗?”许昭平闻声一笑,“若是她没这般野心,寡人又何必为君?”
何必为君?纵使手是被君王握住了,梁琼诗的手依旧止不住的想收紧。‘没这般野心,寡人又何必为君’,君王这般说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刘薄熙听?若是说与她听,是表明君王愿意宠着她么?可以容纳她居心不良么?虽不知君王为何和刘薄熙一直在周旋,但她却听出了君王希望刘姑姑对他死心。君王这番话莫不是只是为了打消刘姑姑的念头?
梁琼诗的心稍安。她应是与君王登基无关的!纵使君王是那个少年!她与那少年不过只是一面之约,且那时她不过是个稚子怎会左右了一个少年的想法!不过,既然说到这个地方,姐姐私自打探君王喜好,揣测圣意之事便可一话带过了。
谁知梁琼诗的心还没放回原地,她便感觉到有一只手在她的膝盖上轻轻的揉,“地上凉,可曾硌到膝盖?”
君王的声音软的像一罐蜜糖,将她溺到了其中。
刘薄熙看着君王俯身帮梁琼诗揉膝盖,泪水突然就涌了出来,梁姐姐曾言有人能让君王拱手河山以命相抵,放下尊卑,只要那人是君王心动的女子。她一直以为那是假的!是梁姐姐用来骗她的!可君王如今的举动却残忍的告诉了她——那是真的!不过是令君王心动的人不是她!为何君王遇到的那个与他七年之约的女子不是自己!
“圣上……薄熙……薄熙知罪了……”刘薄熙痛哭,把头埋到两袖之间,可哭着哭着,她莫名的想笑,笑那梁琼诗瞎了。她求而不得,那梁琼诗却是得而不知!君王待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如何?君王眼中散开的情意她是瞧不见的!君王待她的好,她永远是不知的!她只能活在她的猜测之中!她瞧得分明,君王扶起梁琼诗的时候,她的脸上全是惶恐,没有半点欣喜。她以为她掩藏的很好,可这宫中又有几个人不是看了十几年他人脸色的人精?她刘薄熙不过是为情所苦,才格外驽钝,但这宫中……呵呵呵,等着君王的新妃入了宫,她等着替梁琼诗收尸……不过收尸?自己似乎已经要被流放了?
刘薄熙盯着自己的泪珠一滴一滴淌到金砖上,耳边传来了“圣上!大公公有要事报。”
许昭平瞧见小太监从殿外进来禀告,立即起身道,“传。”
“是。”小太监没敢抬眼看君王,连忙低头出去迎大公公。
大太监得了许令,立刻躬身挪到了偏殿内,“圣上!”
“嗯。”许昭平握了一下梁琼诗的手,坐回到椅子上,“如何?”
“回圣上,那人确认是个假太监。”大太监弯腰的幅度加大了几分。
“是吗?”许昭平瞥了刘薄熙一眼,“薄熙,你有何话说?”
“假太监?”听到君王唤自己的名字,刘薄熙连忙抬头,泪痕未干,“启禀圣上,薄熙从未做过对不住圣上之事!”
“是吗?”许昭平对着大太监使了个颜色,大太监立刻冲着门外挥了挥手,立刻有两个侍卫押着一个太监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刘薄熙瞥了一眼被押进来的人,觉得不过是个太监而已。可待看清那人的脸,眼睛却立刻挪不动了,“冯哥哥,你怎会在此处?”
刘薄熙瞪大了眼睛,冯哥哥此刻不该在冯府么?如何会这般打扮出现在皇宫大内。
“我——”冯沛被侍卫押着脸上闪过难堪,立刻把脸用垂下来的头发掩住,“姑姑认错人了。”
“可——”刘薄熙正准备揭穿冯沛的谎言,她曾与冯沛是指腹为婚,她如何会认不出!
可她话还未出口,就被大太监的话打断,“圣上,此人假扮宫人该是斩的。”
“那便拖下去吧。”许昭平瞧瞧夜色,该用膳了。
“等等——圣上!”一听要拖下去,刘薄熙立刻挪到许昭平面前抱住许昭平的腿,“圣上,您斩了薄熙吧!放过冯哥哥和爹爹!”
“寡人已说是判你与刘江流放便只会流放,何必斩里你?毕竟活着才是最难的不是?”许昭平冷哼一声,不为所动。
“可——爹爹年事已高,若是流放,必然熬不过今冬……圣上,上天有好生之德,薄熙求您,求您……”刘薄熙见君王不为所动,立刻转而扯住梁琼诗的衣摆,“梁妃娘娘!求您帮薄熙求求圣上!求求圣上放过冯哥哥!”
“还愣着干什么,快拖走——”大太监见刘薄熙已经求到梁琼诗的面前了,立刻命着侍卫拉冯沛出去。
听到大太监的声音,刘薄熙立刻扭头,见冯沛要被拉出去便大喊,“圣上——”
“你不是要给寡人做妃么,这般小的胆子如何配给寡人做妃?”许昭平皱皱眉,她蓦地想到当年她看到琼诗饮那杯毒酒之时也未作声。
“圣上,薄熙知错了,知错了……”君王的话点醒了刘薄熙,她突然明白今日事端皆是因自身而起,立刻不停叩头,“薄熙再也不要做妃了……薄熙求圣上赐薄熙一死……饶过他们……”
听着刘薄熙求来求去都是以命相抵,许昭平有些烦了,抬手指了指被拖到门口的男子,“你们的命都这般贱么?薄熙可知,那个男子为了薄熙可只把自己当了二钱银子呀!”
“薄熙,你说究竟是寡人薄情,还是薄熙薄情?”许昭平起身,往冯沛面前走了几步。同样求而不得,这个男人也等了三十年,呵呵呵呵,真是乾国多痴儿呀!瞧着眼前这个面容憔悴的男子,许昭平不由得升起几分同病相怜。
“圣上……薄熙……薄熙不懂,不懂你的意思……”刘薄熙听不懂君王的二钱银子是什么意思。
“那薄熙说说,冯侍郎如何愿意为了这二钱银子来扮个太监?且,为何他一扮小太监就把大公公唤成了大太监?”许昭平看了冯沛一眼,暗道,刘江为他女儿寻了个好姑爷。
“这……”刘薄熙看了看冯沛的衣着,又想了想她在皇陵的境遇,突然懂了君王说得是冯沛,立刻大哭起来,“冯哥哥,薄熙……是薄熙害了你……”
“薄熙……”冯沛听到刘薄熙的哭声,张嘴道,“圣上,此事与薄熙无关——是臣……”
“是你如何?”许昭平瞥了一眼冯沛,等下文。
见识君王看自己,冯沛立刻没了被刘薄熙打量的羞涩,心底仅剩几分对君王的愧意,“臣惭愧。臣愧对圣上!愧对列祖列宗!臣愿认罪……”
“那便认诛吧!”许昭平瞧了刘薄熙一眼。
“是!”大太监立刻备着把手挥下去。
见着大太监的手就要挥下去,刘薄熙大喊,“圣上——不要——”
许昭平不为所动,眼见着人就要被拉下去,刘薄熙突然起身拦到了偏殿的门口。
“圣上,您说过只要发配薄熙!君无戏言,今日您若是要斩冯沛,请从薄熙身上踏过去。”
“你若是爱着寡人,寡人斩他与你又何干?”许昭平皱皱眉,这刘薄熙着实太没规矩了!
“圣上……他……”刘薄熙想申辩,可开口却吐不出一个词。
盯着说不出话的刘薄熙,许昭平挥手让侍卫在刘薄熙面前停下来,“那你嫁冯沛为妻如何?”
“这……”刘薄熙看了眼冯沛,那眸里的光几乎与君王看梁琼诗的眼神差不多。想着冯沛为她愈过三十还未娶,刘薄熙紧了紧手,屈膝跪下,“奴谢圣上。”
听到刘薄熙说了‘奴’,许昭平莞尔,终是低头了,“那便如此吧!”
而后起身扶着梁琼诗离开偏殿去长平阁用膳。
见君王下了令,押着冯沛的侍卫立即松开了手,大太监含笑走到刘薄熙和冯沛面前,从袖中拿出卷轴,慢慢展开。
“冯侍郎听旨!”
“是。”冯沛立刻跪到地上。
“刘有姝女,贤以佲兮。今赐婚于汝,择日成婚,不得有误!”宣完后,大太监立刻将卷轴卷好放到冯沛手中。
“谢圣上!”冯沛捏着手中的卷轴,激动的热泪盈眶,转手抱住尚跪在地上的刘薄熙,“薄熙,我终是等到今日了!”
刘薄熙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而大太监又冲着偏殿门口唤了声,“刘大人您出来吧!”
“谢公公!”
看着刘江颤动着从门外走了进来,刘薄熙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爹爹?”
“薄熙啊!你看你一入宫门便误了数十年,爹和你娘都老了,看不得你熬下去了……所以收到你血书后就连夜寻了圣上……”
“什么?”刘薄熙整个人都僵住了,这全是圣上的局?
“皇恩浩荡啊!冯儿,你以后要好好侍奉天家!”
“是!刘……”
“嗯?”
“岳父大人!”
“好!呵呵呵呵呵。”
第三十二章
从偏殿离开,梁琼诗被君王扶着走得极慢。
“寡人今日所言……”许昭平扶着梁琼诗语速极缓,“皆是肺腑之言。若是无爱妃当年那句‘箫’好,寡人今日断断登不上帝位的。”
“先帝曾问过寡人,此生是愿绣帕子,作个闲散人,还是愿意选箫,作个孤寥的天下主。寡人当时年少,一直拿不下主意,多亏了爱妃一语。后来……”许昭平顿了顿,“后来登了帝位,寡人一直念着要报爱妃一字之恩,后在梁府寄居多日,堪堪情根深种。可爱妃前些年风头正盛,寡人竟是也有几分配不上爱妃之念。”
所以,正是因为自己失明了所以才有机会为妃么?梁琼诗的步速也越来越慢,如果第一个七年之约的少年是君王,住到自己府上的少年也是君王,那君王喜欢自己,甚至是爱上了自己这不足为奇。可君王真的了解自己吗?梁琼诗的头抬高了几分,她记得前世曾有一女子言过,世间男儿年少时许都有过那般神圣不可侵犯的梦中情人,可那却是水月镜花的,虚幻的,不可靠近的。她或是君王年少时心头的那抹朱砂痣,可谁能确保她不会沦为墙头那抹蚊子血?
君王真的喜欢她吗?或许君王自己都不知道。他或许只是孤独了,想寻个人来伴她罢了。对于纳妃,至少是有四点要求,一则门第,二则相貌,三则学识,四则品行,她却好巧不巧全都合了。虽说君王晓得她早年待靖太子动机不纯,可她无疑是满朝文武女儿中最好掌握的一个。
眼盲口哑这对寻常人家而言,是选妻最大的忌讳,可对皇家却不是如是。君王娶了她,一则堵了悠悠众口,二则可以掩藏掉他所有的秘密,三则可以打击到许昭靖,毕竟自己入宫前是太子妃。
梁琼诗听着君王在她的耳边慢慢的讲着那些年少时候的故事,唇角勾起浅笑,她突然希望自己就是君王前几日唤的那个蠢丫头,甚至是像刚刚那个刘姑姑,凭着一个人的三言两语便能爱上一个一个人。君王说得这些,她听着很心暖,可她却也知道她并不爱君王。君王于她只是个待她极好的人。她们之间一清二楚,平日里那些旖旎,顶多只是淡淡的暧昧。
早年听说君王是暴君,不过是他登基之日便屠了皇城。他究竟品性如何,她着实也不懂得,因为扶着她的君王即未做到千古一帝,也未做到亡国之主,她对他的了解着实是太片面。除了那些年少时的只言片语,她真的想不出她与君王有哪些纠葛。
瞧着梁琼诗只是轻笑,许昭平也知琼诗待她之意与她待琼诗之意完全不同,可这又如何呢?总比看着她喜欢上昭靖要开心些许。
梁琼诗与许昭平各怀心事进了长平阁,而后用膳。待用完膳,许昭平又亲自送了梁琼诗回了寝宫,而后匆匆离去了。
伴着君王离去,梁琼诗敏锐的察觉到身侧的宫人也跟着离去了。许是君王下的令吧?梁琼诗侧卧到榻上预备着就寝,一个熟悉的女声又出现在她耳畔了。
“娘娘!”
梁琼诗听到这声音本能性的一缩,暗自在心中悔恨,刚刚为何不央求君王留在此处!这鬼莫不是一直飘在宫殿中,见君王一走,她便来了?
察觉着凉风渐近,梁琼诗悄悄的把力气击中到上半身,待到那女鬼近了身,立刻伸手掐住女鬼的脖子,把她往地上一扑。
‘嗯。’
梁琼诗意外的听到了一声‘闷哼’。
来得是人?梁琼诗脑子一下有些懵,她竟是把一个宫人扑到了地上,如今还压在那宫人的身上?
许昭平见梁琼诗听到声音后停下了手,只是压在自己的身上,暗叹,幸好入殿之前支会了大太监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得进来。又瞧了一个横跨在自己身上的梁琼诗,云髻散乱,衣襟微展,一时脑中竟是闪过了几幅春宫的画样儿。
许昭平想着此处就她与梁琼诗,便与平时相比放肆了几分,直接伸手揽住了梁琼诗的腰肢,“娘娘,你这般压着奴,奴身子骨可受不住。”
话罢看着要起身的梁琼诗,许昭平用一只手稳住她的腰,另一手顺着她中衣的下沿往上攀爬。当掌心贴到跨坐之人的肌肤时,许昭平的心也忍不住荡了几荡。隔着中衣,只觉琼诗腰肢极细,探入其中,却是滑得紧,甚至那掌下的肌肤还迎着琼诗的呼吸微微的抖动,着实妙不可言。
而察觉到宫人的手攀上自己的腰,梁琼诗连忙两腿曲到宫人身侧预备着起身。可膝盖还没用力,却发现到宫人的手竟是探到了她中衣里。
凉。还有些痒。梁琼诗一边急促的呼吸,一边皱皱眉,伸手欲把那宫人的手从她腰上拉开。可那宫人似乎并不愿离开。那宫人的手像一条水蛇一样在她的腰上蜿蜒着逡巡。梁琼诗感觉自己的呼吸愈发急促了,连忙挣扎着起身。可那宫人竟是越发大胆,堪堪将手探到了她的肚兜内。
无耻!梁琼诗连忙回手护住自己的领口,与身下的宫人推搪起来。可念着这殿内半晌无人过来,这殿中应只有她与宫人两人,且是自己先把那宫人推搪到地上的,她手上也未用几分气力。
许昭平瞧着梁琼诗动作不大,心中却也暗暗窝了一团火,寻常女子遇到这般事不该是痛哭,或者给非礼她之人一巴掌么?难不成琼诗在入宫前便已与昭靖有了夫妻之实?想着身上之人曾与他人凤凰交颈,琴瑟和鸣,许昭平莫名的升起了几分不甘,甚至是故意的讥笑着,“娘娘与太子订婚数载,莫非还未经人事?”
而后伸手到梁琼诗背后解开了肚兜。然后在梁琼诗的玉背上来回的拂动。
听着身下的宫人出言讥讽自己,梁琼诗冷笑片刻顺着宫人的手起伏了片刻,而后学着宫人的动作试着去探宫人的领口。
瞧着梁琼诗的手离自己的领口越来越近,许昭平隐隐的有几分期待,她内心渴望着她思慕的人靠近她,口中却道着,“娘娘,您可知磨镜才是后宫诸多女子活下去的缘由。不然,一个君王哪里够……况且……娘娘进宫这般久,圣上却是一次也没上过您的榻呢!”
说话间,还用手指撩了撩梁琼诗身前的绵软,“常言道,最难消受美人恩!娘娘在这深宫虚度无异明珠蒙尘,何不与奴……阿……奴发誓会让娘娘舒服的!”
听着身下宫人娇滴滴的女声,梁琼诗呆愣了片刻。君王似乎真的从未来过她的榻上过过夜,而这宫人似乎把话说到她心坎里面去了。她在这深宫中除了等死,似乎真的没什么好盼头的了。
想着君王无意于她许是君王也有了如这宫人般的心思,觉得她许是与靖太子有过床笫之欢。可她两世为人,皆是完璧啊!竟然会有人以这般理由来嫌恶她!梁琼诗想着入宫这些日子皆是一人就寝,不觉得悲从中来,她怕是要孤枕至死了。孤枕至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君王迟早会寻共枕之人。那她到时……
梁琼诗恍惚间竟是想到了西汉的皇后陈阿娇,昔日芙蓉花,今朝断肠草,纵是金屋藏娇,结尾不过是长门遗恨。
“蠹蚀宁堪久,挂揩长恨迟。浮云手底尽,明月眼中移。鉴垢浑能治,心尘不解医。休云磨者贱,此百主人师……”许昭平匀着手上的力,慢慢的起身,贴近梁琼诗的耳侧,“娘娘,何不与奴一试之,若是娘娘爱慕男子,奴,奴也可扮为男子来与娘娘住处……”
听着宫人在自己的耳边呢喃,梁琼诗的脸有些发烫,脑中却浮出了两句与陈皇后相关的话,“使女巫着男子衣冠帏带,与后寝居,相处若夫妇”,“上闻穷治,谓女而男淫”……
“娘娘,”许昭平翻身将梁琼诗压到身下,低头衔住梁琼诗的红唇,然后迤逦向下,待到梁琼诗的呼吸声紧促了,又堵到了梁琼诗的朱唇上,轻轻的啃咬。
梁琼诗背贴着地,任着身上的宫人为所欲为,心道,不过是个女子,她又能做些什么?
当宫人的唇瓣贴到她唇上时,梁琼诗便觉得自己思虑不周了,正准备推开那宫人,可令她没想到的是,未等她动作,那宫人竟是把手探到了她的领口。
那宫人想褪她的中衣?
不能!想着自己要与这宫人坦诚相对,梁琼诗随即开始挣扎。
她没听到熄灯的声音,这殿内必是还是燃着烛火的。
而许昭平却就是把她揽了起来,挪到了榻上,“娘娘奴常听人言说女儿家口上的胭脂味美,一直觉得是骗人言的,今日却知是真的!”
梁琼诗听到宫人借胭脂来调戏她,心跳竟是加快了几分。可一反映过来自己心跳加速,梁琼诗又愣住了,难道她喜欢女子?。
梁琼诗纠结着她的性向时,许昭平却没停下手中的动作,反而脱了宫装,直直的压到梁琼诗的身上,一面用着勾魂的声音,一面伸手欲解她领口的扣子,“娘娘,奴常听人说,宫妃身上总藏着些寻常人没有的物件,娘娘愿不愿给奴瞧瞧?”
第三十三章
瞧什么?听懂了宫人的意思,梁琼诗伸手攀上宫人的头,摸到她头上的发簪,缓缓的拔了下来。
顷刻间许昭平的头发便从头顶铺了下来。
听着发尾落到被面上的声响,梁琼诗伸手摸着那宫人的发丝从头顶到发尾,又慢慢用中指与拇指捻起一缕。那宫人的发质是极好的,梁琼诗摸着宫人的发丝就像是在摸着一块绸缎。想着自己一会儿将自己面前的宫人当人,一会将她当鬼,不觉得笑出声。
自己面前的,是人是鬼,梁琼诗忽地不太在意了。自己眼前的或许只是一个贪玩的像刘姑姑那般的丫头,亦或是生前命苦的孤鬼,都没太大关系。相见既是缘吧!
不过鬼竟是能摸到的?
梁琼诗伸手慢慢移到许昭平的脖颈,又使了一次力,却依旧没有听到任何回声,甚至是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心跳声。
莫不是来了只艳鬼?想着早些年看的那么多志怪中,有女子冤死后不愿离去,留在人间成了恶鬼,只能靠吸些阳气存活。梁琼诗的面色渐渐柔和下来,这鬼可否就是因为深宫中阳气不足便依附到了宫人身上,夜里活动?
梁琼诗想得入神,却听到宫人娇笑这问她,“娘娘捏着奴的青丝是预着作何呢?”
梁琼诗闻声,轻笑着摇摇头,心中却暗道,寻常的宫人定是无这般大的胆子,怕是灵鬼附体无疑了,不知鬼神可知她是真哑假哑?
梁琼诗笑着松开宫人的青丝,而后屈腿跪到榻上,双手合十到胸前,心里默念了个驱鬼。
许昭平见梁琼诗伸手拔了自己的簪子却未继续动作只是转而求佛,不觉也松了口气,“娘娘是驱鬼么?呵呵呵,奴却是人,不怕得神佛!”
你若不是鬼,何苦昼伏夜出呢?梁琼诗听着宫人的呼吸不觉得勾起了唇角。也只有在这般的环境中,她才能放下戒备,静静的去接触一个说不清是人是鬼的宫妇。这宫人甚是胆大,却偏偏中她的心意,她本就不喜唯唯诺诺的女子,可这世道柔顺的女子多,胆大的女子少,她倒是一直也没遇到过对自己心意的。
除了这宫人性向不太正,其它似乎还是不错的。梁琼诗幻想了片刻上次用膳时,宫人不会用筷子的样子,不觉笑出声。
‘呵呵呵呵……’
听着梁琼诗的笑声,许昭平一愣,她只知琼诗平日爱笑,却从未想过琼诗竟是能笑出声,听着那荡满了愉悦的笑声,许昭平彻底放弃了逗弄那人的心思。
“娘娘,就寝吧!”许昭平帮着梁琼诗整整了锦被,将她整个人裹到被子中。
“嗯——”梁琼诗发了个单音,笑着摇头从锦被中坐起来,她一点都不困。
“那娘娘您想要做什么呀?”许昭平跟着娇笑着拔了梁琼诗固定发髻的最后一根钗。
“我……”梁琼诗刚准备开口却想起她要装哑,立刻笑着露出八颗牙齿,眼睛微眯,伸手抚上许昭平的脸,她想试试眼前这宫人的脸的轮廓,尖下巴,颧骨微高,或许是个极美的女子。这般的女子该是有好男儿疼惜的。这宫人的肤质也是极为细腻的,梁琼诗一时竟是有些担心自己指尖的茧伤了她。
梁琼诗张张口,想问宫人有多大年纪,却又担心有人从殿外过。
许昭平瞧着梁琼诗的手覆上自己的脸,心里禁不住一紧,若是琼诗认出了自己该如何是好?
等了半晌,却只感觉落到她脸上的手劲越来越轻,甚至能感觉到手主人的怜惜,琼诗莫不是个喜欢怜香惜玉的女子?许昭平轻轻捉住梁琼诗的手腕,“娘娘若是再将奴的脸摸去,奴便是跟定娘娘了!”
脸摸去?许昭平此言一出,让梁琼诗的脸色微微一变,而后慢慢的躬身向她道了个歉。
许昭平见梁琼诗躬身青丝尽数铺到身侧与自己的青丝缠绕在一起,不觉笑弯了长眉,“娘娘,奴与你结发为夫妻可好?奴为夫,娘娘为妻。”
许昭平话音刚落,却见梁琼诗含笑握住了她手腕的镯子,便将那只手反转,一曲手让镯子换到梁琼诗的手腕上。
察觉着手腕上的温热,梁琼诗摇摇头,却笑靥如花,她突然想问宫人她是不是传文中的画皮容不得人摸脸,怕弄花。
许昭平瞧着梁琼诗笑得这般开心,便趁着梁琼诗未发觉,低头用刚刚卸下来的发带,将两人的头发缠绕在一起。
“娘娘,赠奴的镯子奴已妥妥的藏好了!此镯可是奴家家传!娘娘得了此物,便是奴定下的妻了。万分毁不得!娘娘可千万莫要弄丢了!丢了可就再也寻不得了。”
言罢,许昭平搂住梁琼诗卷到被中,又灭了殿中最后一盏烛灯。
听着宫人搂住自己滚进被中的声音,梁琼诗不觉又笑了一声,她可不信什么一见钟情。这宫人口口声声道什么夫妻,定是在逗弄自己。
“夜凉,娘娘可莫要踢被子!”许昭平揽着梁琼诗,把下巴垫在梁琼诗的肩头,“圣上未来的夜里,奴定会前来,娘娘与奴熄烛为号可好!大公公着实不易买通。奴与娘娘是命定的缘,娘娘莫要推开奴。若是今夜过了,娘娘还在奴的怀中,奴便不再把娘娘让给圣上了可好?”
“嗯——”梁琼诗听着贴在自己后背的热源轻声的说着要与君王抢女子,还信誓旦旦的说这会夜夜来会她,不觉又笑出了声,她突然不怕鬼了,甚至觉得这鬼似乎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可爱。可是要应她吗?她可是知君王从来不会清晨造访。可,仅是这么一会儿她便喜欢上了这个宫人吗?
她着实喜欢粘着她的人,君王也好,宫人也好,谁粘着她,她许都会存那么点好感。可好感却未必能成爱的信仰。
但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宫人比君王不是少了许多危险么?甚至若是她们真的能相互依附,或许等到君王百年之后,她们……
君王百年?梁琼诗被自己的念头下了一跳,她怎会这么快就对这么个宫人敞开了心扉呢?难不成是她喜欢现在的自己?
梁琼诗微还过神,却听到那宫人贴着她的耳朵又在呢喃,“若是娘娘不喜欢奴,奴便可消失了,换圣上前来,如若娘娘与他相处的更开心。奴便是为娘娘而生,不像圣上是为乾国而生。奴悠然入梦,只是为娘娘而来。也许娘娘某夜没见着奴,娘娘这辈子便都不会再见了……”
不会再见了?为自己而来?这真的是鬼么?
梁琼诗任着一个鬼搂着他在她耳边诉着情,她莫名的想到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女鬼爱上了一个书生,她与书生同榻而眠百日便可白骨生肌,可那书生终究是误了女鬼。因为同榻而眠是不可偷看!难不成是因为自己不可见,那女鬼才缠上了自己,也因为自己不可见,女鬼最终修得了女体,所以她自言是为她而来,前来报恩?
梁琼诗一时好奇的转过身,想试试宫人的身骨,宫人却已经转到了榻的另一头。
“娘娘脚冰,奴为娘娘暖脚。”
话罢,梁琼诗感觉到自己的脚被那宫人揽到了怀中,她能感觉到宫人的怀中极暖。
可那宫人的怀中极暖,定是因为她的脚极冷。那她……那她便投桃报李吧。梁琼诗想了想,也如宫人那般环住了宫人的脚。
宫人的脚上茧子极少,甚至是光滑如玉,许是极少行步,梁琼诗顷刻间又想起了那白骨生肉的女鬼。那般的鬼定是极有情意吧!
梁琼诗往里挪了挪,给鬼让出半张榻,却被一物件硌了背。
是君王的箫?
梁琼诗没敢松开手,若是这殿中有其他的鬼可怎么好?可床那头的女鬼似乎……应是不怕吧!毕竟她已是在榻上了多时了。
思虑清楚,梁琼诗悄悄的把那箫也揽揽到怀里。
许昭平抱着梁琼诗的脚正准备入眠,却察觉自己的脚被梁琼诗的手揽到了怀中,不觉微微的翘起来唇角。而后她察觉到了自己的箫也被琼诗揽到了怀里,心中更是甜了几分。
她莫名的想起了一首琼诗摹的词。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她与琼诗该算是她眠长榻头,君眠长榻尾。日日见君不思君,共品长阁夜。愿她与琼诗早日能苦尽甘来!
念着过几日便是琼诗的生辰,许昭平心道,她得想着如何快速处理掉近些日的奏折,抽出空子陪她,还有她该赠什么样的礼贺琼诗的生辰。
凤玺是不能用了。
寻常的赏赐似乎也有些欠妥。
想着想着,许昭平突然发觉自己的脚暖了,轻轻的动了动,另头没有回应,该是已经睡着了吧!想着睡前自己的行为,她突然有些汗颜,却是愈发搂紧怀中的脚。若是琼诗知道她便是君主,是会气恼,还是……
想着琼诗发怒的样子,许昭平不觉一笑,心底一暖。而后微微的侧了侧身,她似乎还没习惯和别人同床。
可她的脚一暖,心便也暖了。
两个人同榻而眠,似乎格外暖?
第三十四章
搂着脚,许昭平暖暖的睡到了意识混沌。当她发觉自己怀中无物的时候,似是到了三更天。许昭平轻轻的动了动脚,她的脚还在琼诗的怀中。许昭平轻笑一声,半坐起身,发觉那人的脚还在自己的身侧。许昭平端详了片刻看不清色泽的脚,又瞥了眼垂在自己身侧的青丝,忽地想起早些年她与琼诗去乾城外钓鱼的情景。
那时候,琼诗也还是个小姑娘,她扮了男子也没些许忌讳。许是初夏?许昭平还记得乾河水面因琼诗将脚丫放进去散开的一圈圈涟漪,似乎岸边还有些许荷枝。
那时候自己一面因着终有人知道自己是女子而欣喜,另一面又因着自己思慕的也是女子而忧心。想着与梁茗执结伴的那些年,许昭平用自己的发梢挠了挠琼诗的脚板。
看着琼诗的脚因自己的动作慢慢往回缩,许昭平轻笑着又把那人脚拉了回来,但为清霜着罗袜又何尝不是情趣呢?想着上次帮着琼诗穿罗袜,许昭平情不自禁的再挠了一次。
这一挠,梁琼诗便是隐隐醒了。待有了几分神智,意识到自己还把那宫人的脚搂在怀里,她便想到了一个典故,汉成帝有环肥燕瘦,每夜必拥其足而眠。
想到拥足而眠,她又闲着想起了唐寅的‘第一娇娃,金莲最佳’。
这个世道也是裹脚的,不过她的爹爹没拗过她姐姐,也没拗过她,所以她与姐姐皆是是双天足。而自己怀中这个宫人的脚,似乎也是双天足。莫不是这宫人的家中也颇为贫困么?亦或者是鬼复原了她的脚?
梁琼诗糊里糊涂的松开了自己的手,转而捏住怀中的箫翻过身继续睡了过去。
见那人搂着箫睡了过去,许昭平长长的舒了口气,她倒是有些忧心琼诗忽然醒了。因为她上朝的时间快到了。
一个人醒着的时间似乎走的特别慢。在暗暗的床帏里,许昭平听到隐隐约约的猫叫,然后她似乎也开始困了。
待到她再清醒过来,已经看到隔着门有太监秉着烛火等候。
许昭平着中衣轻轻的撩开锦被下了床,隔着门轻敲了两下,门外的烛火迅速离开,转换了一盏暗暗的灯笼。
“咳。”许昭平轻咳了一声,大宫女立刻轻轻的推门而入,而后大太监迅速在门外阖上了门。
大宫女进门后,将手上的托盘放到桌上,又示意君王坐到妆镜台前。
许昭平赤着脚过去。
大宫女盯着许昭平的脚看了半晌,转身从托盘上取出罗袜给许昭平换上,而后极其娴熟的给许昭平打理好男子的发髻。待打理好了发髻,大宫女立即跪到地上开始替着许昭平开始整理妆容。
许昭平望着镜中的自己在大宫女的笔下从一个女子变得越来越像一个男子,微微一晃神。大宫女从她出身时便照顾她,虽是受命于她父皇,却待她如女儿一般,如母如仆。
不过大宫女却是不识字的,还是一个哑巴。
在大宫女的眉笔滑过她的眉的刹那,许昭平对上大宫女的眼睛,许昭平也有一刹那的晃神。大宫女的眼睛里满是质问以及不信任。
“姑姑莫忧,昭平心中有数……”许昭平喃喃道了一句,她在大宫女面前从不称寡人,她偏爱用昭平,她于大宫女没有秘密。因为这么多年,她与大宫女早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想着虽然大宫女万分不期望自己纳个女子为妃,却还是帮自己整理了妆容,虽然她万分不期望自己以女装来见自己的新妃,她还是帮着自己绾了发髻……许昭平紧了紧手,还是扯住了大宫女的袖口,“姑姑,那个女子你不能动,否则昭平便是不能活。”
这么一扯,大宫女的手便抖了一下。待听懂君王说的话,大宫女轻轻点了点头,继续添君王脸上的妆。待添完了最后一笔,大宫女扳着许昭平看了一眼镜子,已赫然是个男儿脸了。
盯着镜中的有些陌生又异常熟悉的脸,许昭平起身抬高了双臂,大宫女便躬身后退,从托盘中取来裹胸的布帛放在妆镜台上。而后转身伺候完许昭平褪了中衣以及肚兜之类的物件,接着有条不紊的拿过布帛用着极大劲沿着许昭平胸前的一条被压出来的痕开始缠绕。
“姑姑,昭平又开始饮药了。”许昭平闭着眼对面前站着的大宫女低声道。
听着君王的话,大宫女的手又抖了一下,而后大宫女抬眸对上许昭平的眼睛,竟是流下了两行清泪。
“姑姑莫哭,做君王不是比做公主更自由么?昭平若是做了一世君王何必在意是否能……”
话还未完,许昭平便听到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许昭平伸手接过大宫女手中的布条在塞到层层布之下,穿好中衣。
许昭平穿好了中衣便率先走出了殿门。一出殿门,侍奉的人在门外等好了,大太监正立在门口。
许昭平往前走了几步,便看到大宫女随后跟出门。待门合好,立即有太监跪到了地上。等许昭平在太监背上坐好,便有宫人开始伺候她穿靴子。随后大宫女从一排托盘的中取出外袍、腰带、玉冠……一件件的亲自伺候许昭平装点妥当。
等到君王一切收拾妥当,大太监立刻带着一行人跟在君王的身后上了去朝堂的车辇。
车辇远去的声音让立在原处的大宫女沉默了半晌,而后转身进了大殿,收拾散落一地的衣衫。
君王来时本就是着的贵妃的衣衫,地上落得衣衫材质都是极佳。大宫女慢慢的拾起地上散落的衣衫,将它折好,整整齐齐的叠到案上,又把她刚刚带来的托盘中盛的衣服随意的丢到地上,丢出一种零乱且随意的感觉。
干完这些,大宫女走到榻前,看了一眼君王嘱托她不得动的女子。
柳叶眉,肤色算得上白皙,整的瞧过去,似乎赶不上先帝后宫的任何一名宫妃。但,君王若是喜欢,她也没什么可多论的。
大宫女帮着梁琼诗掖了掖被脚,而后取过托盘上的熏香,点燃。
待那熏香燃完了,大宫女便挪到梁琼诗身侧,伸手解开了她领口的扣子,帮她褪了中衣,中裤。待衣服褪尽了,大宫女在其臀下垫了张沾了血的白布,便帮着梁琼诗盖好了被子,却又有意的将被面拉过了梁琼诗的头。
而后拿着托盘处理了香灰,立刻离开了偏殿。
待到大宫女出了殿门,似乎已经四更了,天似乎已是快亮了,而梁琼诗的夜似乎才刚刚开始。
她恍惚觉得自己醒了,却觉得身子莫名的沉着起不来。
是那宫人走了么?
梁琼诗想着那宫人与她言的,若她醒来时还是宫人还在,那宫人便不再与君王争夺,不由得一笑。可就是一笑,她又觉得自己一脚踏空了,恍惚间,梁琼诗觉得自己踏入了一片迷雾。
雾里的人均是模糊的,无法辨识。
而后她发觉自己被人拥住了?是谁?
为待她反应,她便是已被人夺去了呼吸。
是那宫人么?
梁琼诗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自己被人压到了铺面上。
男子?
梁琼诗有些分不清是她的梦还是现实。她竟是看到了她正在与一个男子行着鱼水之欢。待到身体真实的疼痛传来,梁琼诗一下彻底懵了,那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是看不见的,她是看不见的!
梁琼诗一遍遍的默念给自己听,却觉得身上越来越沉,越来越沉,甚至身上真的传来一些陌生的痛感。
难道那宫人真是女鬼,借了片刻眼睛给自己么?
梁琼诗试着推了推身上,却觉得似乎真的有东西,而那东西因为她的外推反而朝着她贴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甚至在往她身子里钻。
这是什么?
梁琼诗诡异的体验着身上传来的陌生的快感,她甚至能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轻轻的喘息。
这到底是怎么了?梁琼诗的头脑越来越清晰,直到一声,“娘娘,该起了”在她耳畔响起,她才觉得自己醒了。
醒了!梁琼诗一下坐直,粗粗的喘了几口气。
见梁琼诗坐了起来,一周的宫人立刻跪下,“恭喜娘娘!恭喜娘娘!”
恭喜?何喜之有?梁琼诗半晌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格外的凉。自己昨夜明明是着了中衣才眠的。不过宫人的声音太过于欣喜,梁琼诗下意识的伸手往身上一探,入手的肌肤让她眉头一蹙,下身似乎也有些不对。
梁琼诗定了定心神,猜测她此刻除了肚兜应是不着寸缕。那她睡着时发生了什么呢?君王来过了?梁琼诗下意识的往身下一探,摸出了一块方帕。
方帕?应是眠时不小心卷过来的吧!
梁琼诗下意识的往榻下一丢,预备着起身,却被宫人的尖叫声打断了。
“娘娘,不能丢!”
嗯?为何不能丢?梁琼诗有些回不过神,而一干宫人瞧着她脖子上暧昧的痕迹立刻埋头不敢再瞧,想着自己伺候的娘娘是宫中承雨露的第一人,顿时欣喜不已。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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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