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Owner 作者:Lilly
正文 第1节
Owner 作者:Lilly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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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wner》作者:lilly
此作品列为限制级,未满18岁之读者不得阅读。
一个笨拙的仆役在一次意外当中变成传说中带来灾厄王子的随身侍从,想逃却逃不开,认命之後乖乖侍奉主子,然而却发现……自己被看上了?!在侍奉过程中和王子的羁绊越来越深,已经超出主仆关系,这样下去真的好吗……?
别扭王子 x 胆小仆役的新篇章~
标签:同性爱 甜文 女性向 高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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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米一如往常的推着推车前往他所负责的区域进行打扫。现在是清晨六点,对扫除工作来说似乎早了点,但对外宾第一个经过的区域而言,这不算早。提米走到定点,习惯性的对墙上历任国王的画像一一道了早安之後开始细心的擦拭着画框。虽然这一成不变的工作很无聊,但是提米对於能够打扫这个区域感到十分的光荣。
今天早上似乎有德莱曼公国的使者来访呢?虽然提米对历任国王的事蹟了若指掌,几乎可以倒背如流了,不过导览的工作并不是由他来进行,而是由更聪明漂亮的接待人员来迎接外宾,自己只要负责把这条走廊打扫乾净就可以了。
先是擦拭画框,然後是扫除地上的灰尘,尤其是走廊摆设的雕像或盔甲後面总是累积着每天从窗外吹进来的风沙,不仔细清除乾净可是不行的。
「呼……」提米放下扫具,擦了擦汗,倚着墙打算喝口水休息一下;不过就在他靠上墙的那一瞬间,不小心碰到了雕像,喀喀喀的机关运转声让提米傻眼,回头看自己按到了什麽?万一弄坏修不好那可就糟了!
「呜哇!」墙面猛地一转,把提米拍到另一个空间去,提米被拍得头晕脑胀的,完全无法理解这是怎麽回事?自己在这走廊上打扫那麽久,从来不知道雕像上有机关!提米的神经紧绷起来:自己好像发现不该知道的秘密了?知道皇宫中密道或密室的人向来只有皇家成员,提米不想去猜测他们要怎麽传承这种秘密,只知道自己一名小小的打扫仆役是不该发现密道的存在的。
他觉得自己後颈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一来是因为这空间十分的冷,二来是因为这里没有光,是个完全黑暗的空间,还隐约有呜呜的风声,听起来好像有人在哭,又好像是……死在密道里的冤魂发出不甘的哀鸣一般。
提米不敢往前走,因为他不知道前面会不会就是个坑,底下还装着尖刺等他跳下去?他回头拍了拍墙——平滑,坚硬,冰凉,摸不到任何突起或是凹下的地方,那刚刚自己到底是怎麽触动机关的?提米开始觉得紧张了。
皇宫中偶尔少个人并不是罕见的事,像上礼拜还跟杰士纳一起在花园里修剪草皮,这礼拜就没看到他了;也不知道杰士纳是被调去别的地方工作还是真的就……消失了?听梅拉普说,上礼拜好几个服侍二王子的女仆不知怎麽惹恼他,当天就直接被拖出去处决了!他们还是二王子公开命令拖出去处刑的几位,二王子殿下私底下「弄掉」的人应该不只这些吧?
提米越想越害怕,因为如果仆役消失是非常常见的事,那也就代表着——没有人会来找他。无声的黑暗开始给提米带来压迫感,让他无法呼吸;他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希望冰冷的空气能够让他保持镇定;但是就在提米试图安慰自己并不是没机会出去的时候,远方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提米的头皮瞬间一麻:要遭遇多大的痛苦才有办法喊出这样的声音?惨叫还在持续,但是正逐渐变弱……是不是有人踩到机关受伤了?提米虽然不敢想像中了机关的状况会有多惨烈——如果那人慢慢的被机关碾碎。有个生命正在消逝,提米无法不去管他。
「喂、喂?」提米朝着黑漆漆的空间喊了喊,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回荡在黑暗中,一直传到深邃的远方去;过了一会儿,提米屏气凝神的细听,只能听到似乎有人在吃力的喘着气,没办法回应他;提米鼓起勇气又喊了一次,这次已经听不到那喘气声了……结果自己还是来不及帮他吗?提米觉得有点懊恼,他揉揉脸,蹲在地上摸索,确认前方是平地,而四周也有墙,是个狭窄的走廊之後,他开始扶着墙壁往前走。
在完全黑暗中行进的感觉实在很不好,提米几乎是拖着脚步前进,深怕自己抬起脚来的下一秒就会踩空。走廊一直是直线前进,这样也不怕待会儿没办法回到原点——机关应该都是双向的吧?等找到那个人再回去研究那面墙要怎麽打开。
但,除了迎面袭来的冷风和提米自己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之外,走廊上再也没有其他任何声音;这让提米觉得越走越毛,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会走到哪里去。他估计自己已经走了五分钟的路,还是没有踢到任何东西——他本来以为那个受伤的人会躺在地上,但看来实际距离比他想像中的远。
「有人吗?」提米出声询问。由於走廊很狭小,提米正常说话的音量在此显得格外大声,他被自己的回音给吓了一跳,挖了挖耳朵,又用较小的声音问了一次:「有人在吗?」
回应他的是呜呜的风声,以及……淡淡的铁锈味。
真的有人受伤!提米虽然觉得心急,但是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黑灯瞎火的,就算找到了那个人又能怎样?自己身上只有一只鸡毛掸子跟抹布,能帮助他吗?喔,好吧,还有一瓶水,或许可以让那人喝点水?
在知道地上没有任何障碍物之後,提米走路的速度加快,希望自己能早一点找到那受伤的人,不过一直扶着的墙壁忽然消失,提米顿时觉得失去依靠,也没了方向感。
他伸手在前方胡乱挥舞,没碰到任何东西,他又小心翼翼的往前挪了几步,依然是平地,不过光是凭藉着空气中的血腥味他无法辨别那名受伤的人在哪……他叹了口气,放弃寻找那人,打算回到墙前,敲打墙壁好引起外头的注意,先能够自保再说。提米原地转身,双手平举,按照他来的方向走回去,不过手却没有碰到他预想中的墙……难道他走歪了?
提米觉得自己的神经绷紧到最极限,他深呼吸了几次,又往挪动了几步,依然摸不到墙!提米调整位置,又转了个圈,打算用後退的方式寻找刚才的那条走廊,但是在黑暗中旋转的结果就是失去原有的方向感;提米慌了,他的呼吸开始凌乱,他抓着自己的头发让痛觉强迫自己专注:他原先是从哪个方向来的?提米蹲在地上摸索着,又尝试了好几个方向,依然摸不到墙。
黑暗带来的恐惧无声的攫住了提米的心脏,他眨眨眼,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彷佛瞎了一般,他乾脆闭上眼;耳中只能听到他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再无其他。难道自己就要这样默默的消失在人世间吗?不可能!一定有出路!提米站起来,开始漫无目的的乱走,他相信只要能摸到墙,他就能找到原本的来向。
不过这个秘密的空间似乎比提米想像的还要复杂!他不是没有摸到墙,只是沿着墙走,尽头并不是死路——将他拍进来的那个机关——而是有其他的岔路。还要前进吗?提米犹豫了。
刚才……应该是沿着右手边进来的,那类似於「广场」的左手边或许就是自己来的方向?提米转身,往回走,打算走到中间的那块空地,但是他走没有多远,就一脸撞在墙上!
这是怎麽回事?提米痛得摀住鼻子,蹲在地上,他仔细摸了摸四周的墙,非常确定他在一条走廊当中,怎麽忽然後方就变成死路了?难道自己在无意间起动了什麽机关,它正在前进,即将把自己压死吗?不过也没听到机关运作的声响啊?提米胆颤心惊的准备迎接自己的死亡,然而他等了许久——至少在他的认知里面有十分钟——却什麽事也没发生。
他咬着嘴唇,呜咽了声。看来那个偷偷回到工作岗位,当作什麽事情也没有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了。先不管有没有人因为他发现这个密道而处罚他,现在根本就找不到出去的路!那岂不是要活活困死在这里了吗?
提米自暴自弃的到处乱走,磕得满头包之後,找到一个没有任何墙的地方,他绝望的蜷缩在冰冷的地上,尽可能的维持着自己的体温;他摸着怀中的水瓶,啜饮了一小口,冰凉的水让他打了个哆嗦,他小心翼翼的收起水瓶,做了好几次深呼吸,企图让自己保持冷静。
「一定会有人来救我的、一定会有人来救我的……」提米给自己精神鼓励,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凄厉尖叫变大声一定是幻觉、幻觉!提米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不断地跳动,好不容易才压下的恐惧又因为浓厚的血腥味而被挑起,自己是不是进入了私刑房啊?在这里把人杀掉的话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也就「消失」了!
提米觉得自己快哭出来了,梅拉普还说什麽他傻人有傻福……这哪里是福气了!提米无声的抗议。不过他也不能怪梅拉普什麽,这是他自己要闯进来的。提米抹抹脸,强迫自己想着工作时的事情,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吸气,吐气……自己每天的工作范围就是打扫外宾会经过的走廊,然後……不行!不能想到那扇机关门!提米甩甩头,开始想跟他一起工作的同伴们:除了之前和他一起修剪草皮的杰士纳之外,还有亚力克算是跟他相处的比较久的吧?他一直说要带自己去认识那个叫什麽兰还是兰什麽来着的女仆啊?提米想不起来。
他们这群仆役在清晨把皇宫打扫一遍之後,接下来就是休息时间,一直要到傍晚了才会再打扫一次,避免干扰了白日皇宫内的活动。说真的,提米的生活一直很规律而单调:他天还没亮就起来,然後去走廊打扫……不对,怎麽又想到走廊!提米很悲哀的发现自己的生活圈太小了,除了那条走廊以外,他就是去支援其他各个地方的打扫工作,有时候不用支援的话他甚至还可以回房间睡个回笼觉呢!
提米强迫自己想那名女仆的名字,好让自己可以忽略逐渐饿起来的肚子……早餐还没吃,今天厨房不知道准备了什麽喔?啊、啊!是叫米兰娜吧!还是兰娜诺?潘尼大叔不知道有没有煎培根呢?还有抹了蛋汁的吐司!软硬适中,烤得香香脆脆的,每次都被亚力克笑说快连自己的指头也吃下去了……
天啊!越想越饿!提米又喝了一口水,脑袋因为饥饿而更不灵光了。那女仆到底叫什麽名字?那天在洗衣场好像有看到他?是那个正在晒被单,对他回眸一笑的那个吗?还是旁边红发的那个?唔……金发那个也很可爱,是他吗?为什麽没有尖叫声了?大家都死光了吗?自己是不是也要陪葬在这里了?提米在密道里待得越久,就越感到绝望——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实在很难让人有求生的动力。
提米在不知不觉当中睡着了,又因为空荡荡的胃拼命搅动着而痛得醒了过来。他晃了晃手中的水瓶,空空如也,他叹气,眼前竟然看到一个漂亮的女人正对他伸出手,温柔微笑着。
「妈……?」提米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他其实根本没见过他妈妈。听梅拉普说是他去城中办事的时候,在森林的小径捡到提米的,所以提米就这麽跟着梅拉普一起回皇宫,然後被他一手带大。
因为提米在皇宫待得比较久一点,所以会主动帮忙那些新来的仆役,但却老是被梅拉普骂,说什麽自己被利用了还不知道,他们是故意偷懒等等等……提米并不觉得这有什麽不对,梅拉普念了他好几次,他还是依然故我,梅拉普到最後只是叹气,拍拍他的肩,要他去厨房帮忙,然後更加严厉的监督那些仆役们做事。
冷到一个程度之後肢体开始渐渐失去知觉,提米捏捏自己的鼻尖,虚弱的举起手,摀住自己的鼻子,好让那温度逐渐降低的空气可以聚集起来,稍微暖一暖他冻僵的鼻子。
在完全黑暗的环境当中,提米完全没有时间概念。他在水喝完之前还能够用自己口渴和饥饿的次数来计算到底过了多久,但现在水已经喝完了,人也饿到胃痛,处於头昏眼花又没有任何依靠的情况之下,提米觉得自己被世界遗忘了……他忍不住哭了出来,他答应好潘尼大叔要去帮他削萝卜的!没去的话不知道他忙不忙的过来?
提米哭着哭着,又昏睡了过去。他就在这个黑暗的空间当中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但渐渐的,他昏睡的时间比他醒着的时间还要多,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正逐渐流失,不知道还能不能让他再醒来一次喔?就一直这样睡下去算了……
正当提米绝望的几乎要放弃呼吸时,他突然感觉到什麽,眼睛痛了一下,提米不适的皱起眉头,但是很快的知道那是光!有人来了!提米不顾自己忽然睁开眼睛直视光源会不会让他自己瞎掉,他用尽自己身上最後的力气,朝光源爬去。
「救、救命……!」提米已经无暇去想到底是谁才能自由的在密道里穿梭,虽然光芒很微弱,但足够驱散提米那原先打算待着等死的念头。他疯了似的朝着光源爬去,接着他看到转角出现一个挺拔的身形,他颤抖着抱着那个人的腿,哑声嚷着救命。
席尔斯皱着眉头看着抱着他小腿的人,本来想一脚踹开,但是看到他身上穿着仆役的服饰,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个仆役是怎麽进入密道的?对方发抖得很厉害,看来待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席尔斯想不起来他有吩咐过阿萨奇把哪个仆役丢进密道里啊?而且就算真的要「处理」,也不会让他完好无伤的在密道里爬行。
「大胆!」阿萨奇一脸戒备的拉开那名仆役,并单膝跪下替席尔斯擦了擦鞋,仆役似乎没注意到自己抱着的是谁的腿,他只知道他接触到很久没接触到的人!他被这阴冷又黑暗的环境逼到发疯,好不容易才接触到温暖和光线,便本能的朝热源靠去;阿萨奇没料到那名仆役被拉开之後竟然迅速抱着自己,阿萨奇想把他甩开,但却被席尔斯喝止了:「慢着!带他出去,弄乾净之後放在『小房间』里。」
「……是。」阿萨奇不懂席尔斯这麽做的用意,但是身为一名忠心的骑士,只要照着主人的吩咐做就行了,不用去质疑为什麽。
席尔斯决定留下这名仆役的原因是:他让他想到自己小时候养的一只狗。也是这样黏人,无论自己对牠怎麽打骂,那只狗总是傻呼呼的朝自己扑上来,最後……席尔斯甩甩头,叹了口气,收回自己的情绪,领着抱着仆役的阿萨奇推开密门,进入华丽,但充满阴谋和算计的环境当中。
那名仆役的身体状况非常虚弱,席尔斯悄悄叫了兰卡过来帮他看诊;兰卡却说他只是饿太久再加上轻微脱水而已,只要吊个点滴就没事,席尔斯点点头,看着兰卡帮那名仆役打营养针,并拎起自己的包,一跛一跛的从密道离去。
「宠物……吗?」昏睡着的仆役抱着自己的手微微收拢,单纯出自於对体温的依赖而不是企图拿匕首行刺他;席尔斯叹了口气,挪了个位置,让仆役靠着自己的颈窝,并温柔的拍着他的背,安抚他那仍在发抖的身体。
席尔斯其实很渴望身边能够有个人,能让他触碰、让他亲近;为了防范来自自己哥哥的阴谋,整天疑神疑鬼的感觉实在让席尔斯心力交瘁,但是他出身於宫中,自然避免不了这种勾心斗角环境;因此,席尔斯除了自己培养起来的几个亲信以外,是谁也不信任。
虽说席尔斯相较於其他人,比较信任自己的属下,但他还是保留了一块,并不是完全的把信任托付出去;像是阿萨奇跟着他那麽久了,还是无法理解他心中真正的想法,席尔斯总是和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只会直接下达指令,让阿萨奇去办。
这名仆役……让阿萨奇下去查查好了,如果真的是自己兄长派来的人,就算自己再怎麽舍不得,还是得把他「处理」掉。
※
当光线出现时,提米就知道自己获救了。虽然後来怎麽样了他不晓得,但是一直有个淡淡的柠檬香味安抚着他的情绪,还有双温柔的手抱着他,不断地拍着他的背,拂去他心中的恐惧。
提米缓缓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依旧处在昏暗的环境当中,但不是完全黑暗,一旁点了小灯,散发出温暖的鹅黄色光芒,身下还有柔软的床舖……脱离密道了吗?提米放松的叹了口气,闭上眼,但随即想起一个问题:自己在哪里?脑中最後的印象是他抱住了一个人的小腿,然後他就失去意识了。
有谁能够在密道里走动?想到这点,提米倒吸一口气,猛地睁开眼,发现有双冷酷的,像野兽般发着光的眼睛正盯着他,提米慌慌张张的从床上滚下来,趴在地上,不断地发抖,因为他看见那人腰间有一把佩剑!肯定是过来把他灭口的吧?
这时候照理来说应该要说一些替自己澄清的话,但是提米已经吓到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麽;阿萨奇挑眉,握着剑柄,本来打算提米一辩解就直接把他砍了,但是提米却没说话,让阿萨奇没有下手的理由。阿萨奇揉揉眉心,对於这名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仆役感到很不耐烦,但是席尔斯说要留人那就得替他过滤一下,免得拉斯塔又派什麽奇怪的人埋伏在席尔斯身边。
「名字?」有点沙哑的嗓音响起,提米愣了一下才发现那名灰色头发的骑士正在询问他,提米结结巴巴的回答:「提……提、提米。」
「叫提米还是提提米?」阿萨奇在脑内思索着皇宫的仆役名单,不记得有谁是提提米,提米又重复了一次,只是结巴的太严重,说了等於没说;阿萨奇叹了口气,换了个方向问:「哪来的?」
提米愣了一下,这是问他出身吗?他不知道呀!他是在森林的小径旁被捡到的,是哪座森林?梅拉普平常外出是走哪条路线?科辛城吗?如果自己在那附近出现,是不是就是科辛城的人?
由於提米想得太久,阿萨奇认为他正在编织谎言,遂抽出佩剑吓唬他,提米紧张的咬到舌头,急忙挤出一句:「梅、梅拉普!」
「…………」梅拉普是皇宫内的一名管家,并不是地名或服务单位,这小子怎麽会这样回答?嘛,至少知道他是谁管理的仆役,再下去查名单就知道他是提米还是提提米了。
「铿」的一声,阿萨奇收起剑,提米被那尖锐的金属碰撞声吓得魂不附体,阿萨奇则是盯着他看,心里思索着目前皇宫内的势力分配:主要分为三派,一派是支持大王子拉斯塔的人,另一派则是支持二王子席尔斯,最後一派则是中立,是其他两派极力拉拢的对象。梅拉普这管家平常和皇族的人接触很少,阿萨奇不太清楚他的政治立场,但是他平常也没有什麽特别的言论和举动,或许可以推定他是中立派的?他底下的人……阿萨奇决定先把提米关起来,等情况明确了之後再回报给席尔斯。
提米不知道自己回答的对不对,他完全不敢抬起头,也没看到阿萨奇打量他的眼神,只是绷紧着皮,趴在地上等候处置——这是梅拉普教给他的:遇到皇族的时候就先问好,再来尽量把头压低,他们没有特别吩咐就不要出声,等他们走掉之後还要过个两分钟才能恢复原先的动作,不然随意走动可能会惹恼他们。
梅拉普当然不是每个仆役都这麽教,像是随身侍从就要懂得去察言观色,主动把主人侍奉的稳稳妥妥的;但提米的个性太憨直,并不适合做随身侍从,能乖乖的做好他打扫的本分就够了,不需要那些花俏的心思。
阿萨奇看提米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一度怀疑自己把这名胆小的仆役给吓死了,他踢了提米一脚,提米紧张的问道:「请…请……请问大人……有、有……」
「啊!」听提米结巴就烦,阿萨奇重重地叹了口气,打断他说话,接着在一旁的墙上找了找,摸出几条带着铁链的镣铐,扣在提米手腕上,提米哭丧着脸回望着阿萨奇,阿萨奇哼了声,本来想和他说乖乖待着就放他出去,但转念一想,席尔斯要他把这名仆役放在小房间内,大概跟那只狗一样要养起来吧?但是那条狗最後的下场……还是别给这名仆役太多希望好了。
阿萨奇将提米扣好後,又在他身上搜索了一番,确认他嘴里和後庭里没有藏任何的武器,这才离开。提米看着轰隆隆关上的密门,忽然觉得自己和先前的处境并没有不同,甚至可能更危险?那骑士粗鲁的检查让提米备受屈辱,而且很痛;他呜咽着缩在床边,不敢爬到床上去……提米忽然很怀念自己打扫的工作,非常单纯,一成不变,不像这房间的变化一样,多得令人难以捉摸。
※
那名仆役醒了。
席尔斯透过墙上的暗孔观察着在小房间内的他。他漂亮的绿色眼睛像小动物一样警戒的看着送食物进来的窗口,又四周看了看,确定安全了才开始吃饭。席尔斯很喜欢他身上那股乾净纯真的气息,而根据阿萨奇调查的结果,知道他叫提米,是负责打扫谒见厅和外头那条走廊的仆役,平常很乖,不惹事,看来自己没看错,他是个适合放在身边的家伙。
席尔斯对於这样偷偷养着仆役的自己感到好笑,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被拉斯塔抓到任何的把柄,一切都得等王位继承人明确了之後才能结束。虽然这麽说很不孝,但席尔斯是真心希望他那生重病的父王快点死掉,等遗诏一出来,他就可以终止和拉斯塔的竞争。
自从五岁那年,莉朵试图派人对自己下毒的那瞬间,席尔斯就明白了自己的命运:把自己的哥哥杀死,不然就是换自己死。优柔寡断的父王先是喜欢上了拉斯塔的母亲莉朵,後来又爱上了自己的母亲伊丝琳,并封他为后;这让莉朵非常不满,因为那时候拉斯塔已经出生了,莉朵一直认为他的儿子就是未来的国王,但当上皇后的那人偏偏却不是自己!
那名漂亮的女人笑起来很妖媚,席尔斯总觉得他和自己母亲说话时是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杀意才能挤出那麽和善的笑容;或许因为这样,父王才选择立个性温柔婉约的母亲为皇后,而不是那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吧?拉斯塔并不像他外表那样的阳光开朗,他骨子里完全遗传了他母亲的阴险狡诈。
拉斯塔大约在十二岁那年就懂得收买人心,让宫里的女仆都向着他,而忽略了自己;席尔斯永远记得他那时候在花园跌倒的瞬间,拉斯塔对他露出得意的笑容,接着迅速爬到树上引起女仆们的恐慌,纷纷围着那棵李子树要拉斯塔下来,完全没有人注意到小席尔斯跌倒了需要有人扶他一把。
经过这件事之後,席尔斯知道不能什麽事都靠别人,於是他学会遇到困难自己爬起来,而不是赖在地上哭泣,等待别人的援手。
拉斯塔就是见不得他好,他击剑击得好,拉斯塔就故意偷袭他,害他在演示时滑倒出糗,而父王赏赐了一只狗给自己当作生日礼物,拉斯塔就找人把那只狗剥皮,还将肌肉一条一条的剥下来,挂在他的房间内吓唬他。席尔斯在当时的确是吓哭了,但是他很快的就懂得收敛情绪,不让拉斯塔知道他在想什麽。
唯有这样,他才能保护自己。「忍辱负重,才能获得最後的胜利。」母亲召他过去时告诫的话。席尔斯吃惊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他一直以为温和的母亲总是受欺负的那方,但是母亲和蔼的笑了,摸摸小席尔斯的头,说道:「我如果不装柔弱,又怎麽能够把你生下来?」
「…………」先示弱,再伺机反击。席尔斯不再反驳拉斯塔栽赃在他身上的难听事蹟,而是慢慢的培养出属於自己的骑士团,并自告奋勇的前往古德德岛建立起通商航道,以取得丰厚的香料资源。
拉斯塔意识到小席尔斯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沉默的小孩,他恶意的谣言转变为更具体化的攻击;还好席尔斯除了骑士团之外,船队也培养了一支,不然那时候他就真的被波卢帝亚海给吞没了!
充满不信任的生活让席尔斯很孤独,他想和人接触,有着亲密一点的关系都不行!因为那人会变成他的弱点,引来拉斯塔的攻击。他不能再让那只狗的悲剧再度发生!但……为什麽是一个男仆而不是更加柔弱的女仆呢?席尔斯自嘲的笑了。
或许是莉朵老是派女仆害他的关系吧?席尔斯对於女性的观感并不是很好,而且那个来教导自己房中术的「老师」说穿了,就是一个经验老道的妓女罢了;席尔斯觉得很脏:怎麽会有人能够忍受一个被那麽多人用过的东西前来服侍自己呢?
席尔斯制式化的记下女性的敏感部位之後就打发那名妓女走了,他可不想用脏得无可复加的妓女实际演练;而拉斯塔刻意送来的处女们都是刺客!上礼拜还好阿萨奇够机警,即时制住女仆们,不然现在该举办的就是自己的葬礼了!
「呼……」不过盯着提米用餐,竟然可以想到那麽远,席尔斯真的是觉得累了。他揉揉脸,推开介於自己房间与隐藏小房间之间的暗门,打算放松一下;这个看起来乾净又非常单纯的家伙,应该……会乖乖听话吧?
「轰隆隆——」靠近床的那面墙露出一扇门,提米惊呆了,原来那里也有门吗?这房间里还有多少门?不过更让他吃惊的是,进来的人有着黑色及腰长发,以及那双如同冰山般寒冷的蓝色眼睛,竟然是……二王子殿下!提米僵在原地,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因为他从来没有直接接触过皇家成员——就连那些分封出去,和国王血缘淡的几乎快要不见的某某伯爵还是男爵都没见过。
提米呆愣愣的看着席尔斯步行到他面前,见到席尔斯皱眉头,这才想起自己竟然这麽大不敬的盯着王子的脸瞧!想起外界对二王子的那些可怕传言,提米後知後觉的害怕起来;他急忙匍伏在地,向席尔斯请罪,但只是惹得席尔斯更加不快而已:不是早就要阿萨奇把这仆役弄乾净了吗?为什麽有好好的床他不睡,偏偏要蜷缩在地上?
席尔斯动手解开提米手腕上的锁链,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提米不知所措的被席尔斯拉着走,直到走出小房间,来到外头王子的寝室。提米从来没看过那麽豪华的房间,一时看呆了:王子的房间竟然比四间仆役的房间加起来还要大!精雕的梁柱,彩绘的天花板,还有那张可以五个成人并排躺在一起的床!如果王子的房间就是这种大小了,那国王的寝室该是怎样的一个规模啊?
「你还要我动手吗?」席尔斯冷声道,提米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带到房间内附设的浴室中,他困惑的眨眼,不解的看着席尔斯,席尔斯叹了口气,突然能够了解这名仆役很乖的原因了:太笨不懂得去惹事,而不是为求自保才保持低调。
「洗澡,快点。」席尔斯又推了他一下,提米反应过来,略觉得尴尬的低下头,怯怯地伸手要替席尔斯脱衣服,席尔斯抹脸,重重地叹了口气,提米吓得趴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对不起!对不起!小的……小的没有……」
「我说,你,洗澡。」这名仆役的反应还能迟钝到什麽程度啊?席尔斯随手抓了条浴巾丢在提米头上,提米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回头望了望那有着夸张雕刻的浴缸,然後呆呆的看着席尔斯,似乎是在等他允许。
席尔斯将盖在提米头上的浴巾拿开,决定自己来。不然等这名仆役理解他的意思会等到天荒地老!他扭开水龙头,开始放水,提米完全不懂二王子要他干嘛?要洗澡的话为什麽不让自己脱他的衣服?提米维持匍伏在地的姿势,等着席尔斯吩咐,但是席尔斯见他完全没有要脱衣服的动作不禁觉得有点火大,开始去扯提米的衣服:「你连脱衣服都不会吗?」梅拉普到底怎麽挑的?竟然挑一个那麽笨的仆役进宫!
「会、会!」为什麽自己保持乖乖的不动反而招来王子不快?提米红着脸脱下自己的衣服,然後扭捏的站在一旁——虽然仆役们有公共的澡堂,但提米总是挑人最少的时候去洗澡,因为他不太习惯身体被人看光的感觉。席尔斯双手插腰,看着浴缸的水位差不多了之後,一把将提米推了下去。
「噗!咳、咳……!」提米扑腾了一会儿才爬起来,抹去脸上的水,然後笨手笨脚的拿起搁在一旁的沐浴球,看了看席尔斯,困惑道:「呃……殿下?」不是要自己帮他刷背吗?那为什麽殿下不脱衣服?
席尔斯放弃跟这名仆役沟通,他直接卷起袖子,拿起洗发精,往提米头上倒,提米这才发现洗澡的主体竟然是他自己!他慌慌张张的想拿开席尔斯的手,结巴道:「殿下……殿下!我自己……」
「闭嘴。」笨得要死就算了,讲话还不清不楚的……席尔斯拿掉了提米绑头发的绳子,很随意的扔在地上,看他被泡沫迷了眼睛却又不敢抹掉的样子,一脸无辜的模样,觉得好笑,伸手替他抹了去,提米努力眨着发红的眼睛,想道谢却又怕自己说话会惹恼王子,只好照着梅拉普教的:低着头,没吩咐不要出声。
嗯,稍微骂一下就那麽乖,这仆役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好控制,就是太笨了点。席尔斯看提米理解要洗澡之後便放手让他自己去做,提米不敢泡在这豪华的浴缸里,他离开浴缸,笨拙的拿着水杓替自己冲洗乾净,等洗好之後也不敢拿浴巾把自己擦乾,就只是怯怯地站在原地等着席尔斯的指令。
「喏。」席尔斯把浴巾丢给提米,然後叹了口气,觉得很疲累,一边脱下自己沾湿的衣服一边往床的方向前进。提米包着浴巾,不太能适应这种高级沐浴精的香味,因为那害他很想打喷嚏。
洗完澡然後呢?提米看席尔斯躺在床上,心想自己是不是该过去帮他按摩什麽的?不过自己没学过按摩,会不会搞砸啊?
「过来。」席尔斯对悄悄从浴室探出头来观察他的提米招手,提米一颤,连忙小跑步到席尔斯面前,正要跪下去等候他吩咐时,席尔斯不悦啧了一声:「你还想再洗一次澡是不是?」虽然房间天天有人打扫,但在席尔斯的认知里,地面是用脚踩的,无论擦几次都还是脏。
「……不、不是的,殿下。」提米终於发现席尔斯不喜欢他趴在地上,恢复站姿,但是低着头不敢直视席尔斯,紧张的扯着身上的浴巾,不知道该怎麽做?
听说二王子很喜欢听惨叫的声音,所以会虐待奴仆,以前还听说他叫人把一只狗吊起来,一刀一刀慢慢割去牠身上的皮肉,那狗凄惨的哀号回荡在花园里,让提米整个星期没睡好……现在是不是轮到自己了?
提米红了眼眶,但是席尔斯没发现,他一把拉过提米,让他跌在床上,然後手脚并用的抱着他,让他把脸靠着自己的颈窝,接着在他发间深吸了一口气:湿润而带着温度,这就是人类的味道啊……席尔斯放松的将那口气给叹了出来,自己孤独太久了,竟然得这样寻求慰藉?连席尔斯都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不过他真的需要休息一下,好打起精神来应付拉斯塔下一波的算计,以保护……
「…………」提米完全傻眼,这是到底怎麽回事?他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从头顶上逐渐沉缓的呼吸声可以研判:殿下睡着了。提米想抬头看一看,但又怕自己的动作惊醒了席尔斯,只能僵硬的维持原姿势,打算等殿下翻身之後快点离开这张床!自己一个卑贱的仆役竟然躺在殿下的床上?被梅拉普知道了肯定直接送到惩戒处那边去吧!提米想到惩戒处那边是使用鞭刑,不禁抖了抖:只要不伤到骨头就没事,可以达到惩罚的效果又不会太快把仆役弄死……就是皮开肉绽的看起来非常可怕。
可是这令人安心的淡淡柠檬香又是怎麽回事?难道是自己身上用的沐浴精吗?提米勉强挪了挪,想闻闻看自己身上的味道,不过席尔斯一把又将提米按了回去,就是要他靠着自己的颈窝;提米觉得很尴尬,因为这样一来香味更明显了,难道说……不可能!之前那在黑暗中温柔安抚着自己的人怎麽可能是殿下?但若不这麽解释的话又该怎麽解释这熟悉的香味?幻觉吗?提米努力的回想刚刚浴室中是不是有其他的沐浴精?把每罐都拿起来闻一闻就能知道答案了,只是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提米四处乱走。
快点睡着吧……快点睡着吧……提米在心中默念着。他看不见席尔斯的脸,只能看见他乌黑的头发;他很小心的呼吸着,深怕自己的动作太大会吵醒席尔斯,可是自己身上过於浓郁的香味像是吸入鼻腔的胡椒粉一样不断不断的刺激着黏膜,呼吸的时候殿下的长发也会往自己的脸贴过来,让他好想……
「哈啾!」提米虽然极力憋住,但还是打了个喷嚏,而且是在席尔斯的耳边。
「…………」提米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僵了一下,接着两人分开了点距离,提米紧张的看着一脸不悦的席尔斯,连道歉都忘了说,只是胆颤心惊的望着他。
「你……」席尔斯揉了揉耳朵,他可以感觉到那夹带着唾沫的喷嚏全都喷在自己的耳边,虽然说这家伙洗过澡了,但是刚才没帮他刷牙!
「殿下对不起!」提米反应过来,连忙用自己身上的浴巾替席尔斯擦拭,也没想到这动作是让王子使用自己用过的浴巾这个问题;他慌慌张张的擦了一阵之後还怕席尔斯不肯闭上眼,用自己的手掌盖住席尔斯的眼睛,彷佛希望他就此睡着。
「…………」眼睛被温热的手掌覆盖住让席尔斯呆了一下,不过他随即觉得好笑,心中也有股说不出的情绪在躁动着;他随手拉了棉被过来,为两人盖上,然後心满意足的蹭了蹭提米,没想到这家伙会这麽适合这种沐浴精啊?或许他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可爱吧?
提米浑浑噩噩的睡了一阵,最後被自己身上浓郁的香味激得醒了过来。眼前一片漆黑,提米本能的紧张了一下,但是随即发现有窗户,柔和的月光洒了进来,告诉提米这里并不是完全黑暗的密室。提米松了一口气,趴回原本躺的地方,但是身体底下的布料并不像床单一般平整,而是……提米惊愕的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的趴在席尔斯身上!
浴巾不知道丢哪儿去了?提米觉得很困窘:先是莫名其妙的被拖去洗澡,然後被殿下拿来当成棉被用?提米知道今天的际遇绝对不能说出去,说了大概就会被灭口了吧?殿下没惩罚他擅自进入密道就已经宽宏大量了,不可能再原谅他这样到处乱说话。
提米微微起身,席尔斯因为两人紧贴着的胸膛出现了缝隙,冷空气流入而倒吸了一口凉气,提米急忙又趴了回去,深怕席尔斯转醒。他很有耐心的将棉被焐热了再盖到席尔斯身上,接着轻手轻脚的滑下床——提米每个动作只要引起席尔斯的反应都会让让他紧张的冷汗直冒。
原来浴巾掉到地上了……提米顺手捡了起来,然後四处看了看:除了浴巾以外他没有蔽体的衣物,除非他回到浴室将换下的衣物再穿回去。
……也只能这样了,他不可能光溜溜的跑出去,那一定会被侍卫们抓起来!提米尽可能保持安静的穿起衣服,然後将席尔斯丢在地上的也捡了起来,倒退着离开房间。
「干什麽的?」侍卫的斥问害提米吓了一跳,他嗫嗫嚅嚅的不知道该怎麽回答,侍卫看到他手上的衣服,挥挥手,要他离开,还因为他面生,好心的指点他怎麽走到洗衣处。
「呼……」还好有捡衣服!提米有点庆幸侍卫没发现自己光着脚很奇怪。还留在在洗衣处烫衣服的米兰娜收下提米拿过来的脏衣服後,顺手拿了双拖鞋让他穿上,提米感激的点点头,不打扰他工作,快步回到自己的寝室。
「提米……是你吗?真的是提米!」寝室的同伴看到提米回来都非常开心,因为他们以为提米被「处理」掉了,就像那三个女仆一样,做得不好就直接被拖出去砍头了!提米不是笨,只是反应太慢,接触新的工作都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够应付过来,梅拉普也没说他把提米调去哪里,只是派人接替原本提米打扫的区域,现在他回来了,得通报梅拉普一声!
「提米回来了!」跑出去的那名同伴在走廊上嚷嚷着,让更多人来到提米的寝室,亚力克听到消息也跑过来,重重搥了提米的手臂一拳,骂道:「去哪里也不讲!害我以为你笨死在外面了!」
「对不起……」提米委屈的抓着头,眼神中闪烁着难以说出口的犹豫,但这种眼神随即一灭,他的注意力被板着脸出现在房间门口的梅拉普拉过去;提米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等着挨骂,梅拉普叹了口气,挥手要大家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还顺便骂了几个还没将拖把放好的人,要他们快点把工作结束。
「担心死我了!」等两人走到梅拉普的办公室,梅拉普卸下他身为管家的严肃面孔,像个找回走失小孩的母亲一样紧紧抱着提米,还盯着他左瞧又看,深怕他有哪里受伤。
「对不起。」提米除了道歉也不知道该说什麽?忽然,梅拉普握住提米的肩膀,吸了吸鼻子,神色凝重的看着他;提米看到他的表情,知道梅拉普已经什麽都晓得了。
在梅拉普面前是无法隐藏秘密的!因为他可以观察到最细微的角落,迅速的掌握所有的状况;提米正打算向梅拉普报告这几天的遭遇,梅拉普却遮住他的嘴,并压低声音说道:「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好了。」
提米眨眨眼,还不是很懂梅拉普的意思,梅拉普就开始装模作样的大骂,说提米外出要报备,皇宫不是一个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提米被骂得一头雾水,因为梅拉普嘴上虽然骂着,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交给他一块肥皂,并催他去洗澡。
……怎麽遇到的每个人都要他洗澡?难道自己真的那麽脏吗?提米举起手臂嗅了嗅,被自己身上浓郁的香味激得又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最後才理解梅拉普的用意:把香味洗掉!提米这才想到香味可能会让人联想到皇族身上去,印象中古德德岛那里进贡了一种特殊的香料,是不是就是自己身上的这个味道?公主殿下似乎很喜欢,万一让人认为自己和公主殿下……虽然德莱曼公国的使者没有明讲,但每个人都知道德莱曼公国的王子对我国的公主有意思!不然何必千里迢迢的在国王陛下生重病时派使者送药材过来呢?
提米一直到现在才开始觉得害怕: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自己身上的香味喔?万一谁去告个一状……提米匆匆忙忙的回到寝室,抓起换洗衣物,在公用澡堂洗到皮都皱了,这才安心的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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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提米。」亚力克用手肘顶了顶提米,神秘兮兮的问道:「你这几天去哪里了呀?」亚力克的语气就是想探出一些八卦来,无奈提米迟钝的没有听懂,他按着自己因为趴睡太久而疼痛的颈子,逃避问题。一想到这几天的经历就会想到那双会让他不寒而栗的蓝色眼睛,提米不禁打了个哆嗦,手上动作一顿,把灌木剪了一大丛下来。
「啊啊!」亚力克看到那形状被破坏的灌木,头痛的皱着脸,提米这才发现自己犯了错,急急忙忙的道歉,亚力克挥挥手表示没事,手上拿着花剪,很随意的又剪了几下,把那丛灌木修改成其他的形状。
「你去见米兰娜了对吧?」亚力克还没死心,持续的追问,提米歪头想了想:如果说把拖鞋还给米兰娜的话……「呃,对啊?」
「那进展的怎麽样了?」亚力克贼兮兮的用手肘顶着提米,害提米又把树丛剪歪,亚力克後来乾脆把整排的树丛都剪成几何造型,他还一边贴着提米,嗅着不应该出现在提米身上那陌生的香味,露出坏笑。
「……什麽怎麽样了?」亚力克干嘛突然笑得那麽奇怪?提米不懂,亚力克看提米不愿说,只是嘿嘿笑,让提米更是一头雾水,最後乾脆放弃去想它。
提米原本的工作被吉德取代了,梅拉普曾经过问提米要不要回到原本的工作岗位上?提米想到那个可怕的机关,连忙摇头,还特地叮咛接班的吉德打扫的时候不要太靠近雕像,吉德虽然不懂提米在指什麽,不过他会这样警告自己大概就是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吧?提米肯冒着被惩罚的危险转达这消息……
「中庭花园好像缺人手?」吉德这样告诉梅拉普。在花园工作可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如果是在宫内或者是贵族们的休闲场所——马球场什麽的——就有很大的机会遇到贵族,像提米那麽笨拙的人肯定会吃亏吧!还是待在花园修修草皮,扫扫落叶就好了。
「唰……唰……」提米拿着耙子将落叶集中成一堆,然後再装进袋子里准备拿去丢掉,完全不知道有个人正从楼上的窗户阴森森的盯着他瞧——这小子竟然敢逃跑!当翻身时没有那份重量与温度,席尔斯很快的就醒了过来。他看着被收拾的空荡荡的房间,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不满:谁叫他收拾的?虽然他有着洁癖没错,但是有人收那麽乾净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看着提米和另一名打扫的仆役打打闹闹,玩得不亦乐乎的模样,让席尔斯觉得很扎眼,但他无法解释这莫名其妙的情绪。他揉着眉心,心想要再把提米抓回来就得使用一点手段了,不然可能会被拉斯塔盯上;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必须步步为营,不然一步错就万步错,会无法保护好自己的妹妹。
拉斯塔或许没想到,其实他并不是王位的竞争者,而只是个烟雾弹吧?和自己同父同母的妹妹从小也偷偷地学习着如何成为一位君主的课程,只是拉斯塔的注意力都被自己拉走了,完全没料到那个外表看起来恬静可人、还和德莱曼公国公国的王子搞暧昧、几乎要远嫁他国的人,才是拉斯塔真正的敌手吧?
说到玩手段,妹妹或许还略胜自己一筹?他可以善用自己柔弱的外表达到混淆视听的效果——完全学自於他们的的母亲。女人真是可怕……席尔斯难得的表现出他真实的情绪——他叹了口气。
「殿下,爱琳娜夫人发了邀请函过来,请您去他的邸宅参加沙龙。」
「知道了。」席尔斯撇了一眼窗外,最後挥手要阿萨奇下去准备马车,一边收拾好情绪,先把可以笼络的人心抓住了再说。至於那名仆役……不能叫阿萨奇半夜抓来,那只好另想他法。
提米没来由的觉得冷,他打了个哆嗦,心想应该是秋天逐渐变凉的天气害的。他揉揉鼻子,和亚力克合力将落叶堆在空地之後,点了把火,打算把它烧乾净。
「慢着慢着慢着!」一个满脸胡渣的大叔兜里装着不知道什麽,颇为艰难的朝提米奔来,提米见状,连忙上前帮忙,发现潘尼大叔带着一堆地瓜来找他们。
「不利用一下太浪费了!」潘尼大叔熟练的聚拢落叶,点火,等落叶烧得差不多了之後才将他带来的地瓜丢进灰烬里闷熟,还要提米去招呼米兰娜他们过来一起吃。
「大叔……这样好吗?」厨房的食材是不能偷吃的!万一被抓到了要被惩罚,甚至还有可能因此送命!这样大方的聚在空地上闷地瓜可以吗?提米满脸疑惑,潘尼大叔挥挥手,表示这是多余的食材,不吃也是得丢掉,上头赏给他们这些下人加菜,最近可能要连续吃好几天的地瓜料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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