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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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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l]我本厚道 作者:绝歌

    正文 第82节

    [gl]我本厚道 作者:绝歌

    第82节

    后进入殿中的修仙者见到殿中的气氛有异,暗中传音熟识的修仙者,待听到先行进殿的人说刚才在外面见到的“包谷的徒弟”居然是魃时,第一反应都觉得不可能,甚至想让包谷出示证据证实那就是魃。

    包谷不愿在清潆身份上和大家纠结,说道:“大家不必担心什么,只需把清潆看成是我的徒弟就好。”

    这消息来得实在太过震惊,以至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或表示,殿中一片宁静。

    直到,玉宓恭敬地将一位所有人都想不到会出现的人迎进殿中。

    当那道身着一袭华贵狐裘宛若嫡仙般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时,紫天君、包谷及殿中的所有人都惊得起身。

    包谷赶紧几步迎到殿门口,唤道:“师母,您怎么来了?”

    雪清噙笑看着包谷,说:“感应到玄天剑的气息出现在这一界,知道你回来了,过来瞧瞧。”她见殿中修仙界各方势力人物齐聚,问道:“冒昧造访,没打扰到你吧。”

    包谷赶紧摇头,说道:“没有。”她又说了句:“师母,清潆也回来了,正在找她的鼎。”说话间,将雪清往主位上迎。

    雪清婉意谢绝,往席上一个靠近主位上的位置坐下。她问道:“此行有什么收获?”

    包谷立在雪清跟前,应道:“我们的运气还算好,从这一界离开后便去到一个稳定的大世界,在星空中迁跃五百年,找到了蛮荒界,我是从蛮荒界的破界域门回来的。”

    雪清愣了下,说道:“蛮荒界是离上界最近的一界,以你如今的修行境界,再加上玄天剑之威,足以破开界域去往上界,在上界修行,比起这一界来可谓是一日千里。你没往上界去?”

    包谷说道:“我心有惦记,荒天界才是我最想回的。”

    雪清知道包谷是为了玉宓。情痴!她不由得想到玄天,怅然地暗叹口气。她说道:“见到你回来,我便安心了。”

    包谷问道:“灵儿和玄月师姐呢?”

    提到她俩,雪清的神情微变,她轻轻摇摇头,不愿多说。

    玉宓也朝包谷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包谷不要多问。

    包谷心中起疑,但见她俩都是这态度,便不再多说。

    雪清问:“清潆现在在哪?”

    包谷说道:“她刚才去挠青州大阵,被大阵力量轰伤了手指头,正躲起来吹手指头。”

    雪清闻言忍俊不禁,“扑哧”一声轻笑出声。那一笑,百媚生,周围一切都失了颜色。她抬头望着立在面前的包谷,柔和的眸光中有淡淡的迷离之色一闪即逝,她的嘴角依然噙着柔和的笑容,说道:“若是清潆想要回她的鼎,你叫她来找我便是。我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你一眼。”说完,站起身朝殿外走去。

    包谷敏锐地觉察到雪清虽笑得温柔,可身上总有一种让她说不出的淡淡的失落气息,这让她的心里莫名的挺不好受。她站起身,紧随雪清身后出去,同时施展功法将周围隔绝。她唤道:“师母。”

    雪清回头含笑看着包谷,说道:“回去吧,殿中一大群人还等着你。”她说话间,那双眸子却一直盯着包谷的眼神,似要看进包谷的眼睛深处、灵魂深处。雪清飞快地扭过头,说:“我该回了。”迈步朝令使府外走去。

    就在雪清回头的那一瞬间,包谷清楚地看到雪清眼中那深痛的悲恸已经浸上眼眶的泪水,这让包谷的心狠狠地撞了下,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她的脑海中划过,卷起剧烈的痛意,以及一种深深的悲伤,她脱口大声唤道:“清儿!”抬起手想要抓住什么。

    已经到了令使府门口的雪清倏地停下步子,却没有回头。她闭上眼,用力地握住自己的手掌心。

    她知道自己该迈步离开,却再难迈出一步。

    包谷的头很疼,心也很疼,一瞬间,她觉得雪清才是她至死不渝的至爱,从骨子里渗出来的疼意和悲绝气息几乎要让她淹没。她无法控制这股情绪,那难受的情绪使得她难以自控地颤栗着跪倒在地,却仍旧艰难地唤了声:“清儿”。她想起玉宓,又想到雪清,雪清是她的师母,她一直视若尊长的存在,为何,自己会生出这样的情绪。

    终究,雪清没有忍住,她回头看着跪倒地,却朝她伸出手的包谷,泪如雨下。她知道跪在那的是包谷,是她夫君亲择的传承弟子!可是那孩子融的是她夫君的本命剑,她孩子融的剑里有她夫君残留的血肉魂魄。一旦到这孩子全部融合这把剑,那把剑真正属于包谷的时候,她的夫君便要彻底从世上消散,再无迹可寻。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夫君消散,她不能出手,不能生生地将包谷已经融进去的玄天剑再剥离出来,不能再将她夫君残存的那一缕血肉残魂剥离出来,那是融在包谷的血肉魂魄中的,她若出手,包谷必遭受到重创。逝者已矣!可那缕熟悉的气息,那声呼唤,却让她的情绪击得崩溃。她多想冲到他的怀里抱着他,痛哭一场。她多想告诉他她有多想他。她多想让他知道自己一个人留在这世上有凄苦,她只想告诉他,她宁肯舍弃一切,只想要他回来。可是她知道,他回不来了,那最后一道残魂早在包谷得到玄天剑时便散了,留下的只是一缕即将泯灭的意识,留在这世间对她最后的一缕牵挂。

    第三百八十五章 信赖

    痛,绝然的痛意将包谷淹没。那是一种比融器还要难受的疼痛,融器的痛只是来自躯体上的剧烈痛意,这缕痛意却一种来自灵魂生生撕裂崩溃的痛。那痛中有太多的不舍太多的牵挂,有太多的悲怒和不甘,恨不得以天剑伐天,护住身后一片太平安稳,用手里的剑接下滔天战火为身后换来一份平静,又怕自己这七尺血肉之躯挡不住那漫天的血光和杀伐,眼见着自己血肉崩飞,耳畔响起的是至爱那凄绝的叫声。曾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曾许她,给她一个胸膛、一个后背,不让她受一丝委屈一点伤害。他怕自己倒下了,便再不能护住她,再不能遵守自己许下的诺言。

    恍然中,包谷感觉自己的血肉纷纷被炸碎,她怕他们杀了他以后再去追杀她,他拼尽最后一缕力气自爆且封天上了剑境绝域拖着他们所有人一起死——

    他看到了他初识她时,她拎着裙子脚踏漫天碧莲欢快地蹦跳而过,碧绿色的莲叶,雪白晶透的莲花,那一袭宫装漂亮得宛若倾尽世界所有颜色凝聚出的绝世少女,就那样映进了他的眼里。他知道,此生,唯她。他看到了他们成亲时,他穿着大红的衣袍,她穿着大红的嫁衣,他执着她的手,他从来不知道穿上霞衣披上凤冠她会是那般耀眼夺目美绝天下。那眸中的俏皮、狡黠,那温柔又带着几分娇妍的笑,那仿佛集天地灵气于一身的人儿,他的妻,雪清。

    “战神玄天,你打得过我吗?我一根手指头便能戳翻你。”

    “呵呵,是吗?”

    纤细的雪指轻轻地戳在自己的胸膛,那宛若清铃仙音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还不快快躺下,嗯?”那媚惑如丝的眼,那醉人的神态,他战无不胜的战神玄天,在纤纤玉指一戳中倒下了——

    雪清看着包谷扬起头的笑容,那笑容熟悉得令她心痛,玄天死时便是这样的笑。恍然中,她似乎再一次看到那血肉崩飞,那漫天的血肉灵力都融进了玄天剑里,看到他以最后的力量撕裂苍穹斩杀一切,看到他化作一把剑矗立在那——

    她冲过去,用力地抱紧那跪倒在地的身影,入怀的不是那英武伟岸的身姿,而是满怀娇软,耳畔响起的是虚弱的低唤:“师母。”

    雪清痛苦地闭上眼,紧紧地抱住包谷,死死地抱住包谷。

    剧烈痛意渐渐退去,那难以言述的情绪散开,包谷却有一种仿佛经历过数万年前玄天宗几乎灭门的那场玄天祖师爷的伐天之战般疲累。她被雪清抱得紧紧的,雪清的淌下的泪,一滴接一滴地浇打在她的身上。

    包谷的眸光有着瞬间的恍惚,她知道自己刚才看到的以及那些情绪都是玄天祖师爷残存于玄天剑中的意志。

    器有灵魂,剑有剑灵,战神剑这样的至上宝剑,又怎能没有器魂,玄天祖师爷的本命剑又怎么可能没有玄天祖师爷的气息烙印在上面?可是此刻,她感觉到有什么散去了,如烟云般消散……

    抱紧她的雪清哭得那般悲恸,她明白那种感受,失去至亲至爱失去一切天地都似崩塌了。

    包谷任由雪清紧紧地抱住自己恸哭,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回身紧紧地抱住雪清,轻轻地拍着雪清的背。再然后,迎上的却是玉宓惊愕的神情和周围诸多修仙者瞠目结舌的表情。可能是刚才她禁受不住那股痛意,域场散了开去。她感觉到自己的眼角有泪渍划过,抬手轻轻拭了拭泪,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遭的人看向包谷和雪清的目光充满了古怪和困惑。

    紫天君重重地“咳”了声,躬身上前,行礼抱拳,正准备出声唤一声“祖师婆婆婆”提醒她俩注意点分寸,却见包谷居然轻轻地冲她摆摆手。紫天君皱眉,这大庭广众之下抱在一起一副要生离死别的模样,委实不太好看。他又朝玉宓看去,却见玉宓只是皱着眉头,眸间有着困惑。

    雪清缓缓地松开包谷,缩紧身子,紧紧地抱住自己,然后化作一只通体雪白没有丝毫杂质的九尾天狐,便要破空而去。

    包谷却是一回身用力地抱住她,叫道:“师母!”她死死地摁住要挣扎着离开的雪清,雪清的力量太大,以至她不得动用功法镇压才能把雪清按住。她不知道该怎么劝雪清,她能完全明白雪清此刻的心情和悲恸,若是她,恐怕她此刻已经发疯发狂。她见雪清已经变回原形,知道的雪清心绪已经失控,这样跑出去天晓得会出什么事?她哭叫道:“您别这样,师傅不愿让您伤心的。他最后一缕意识记住的仍是你最幸福最开心的模样。您若实在难受,您把玄天剑从我体内剥离出来,留一个念想。”师母和玄天祖师爷之间这样,让包谷联想到她和玉宓之间,这种悲痛和绝望她感同身受。她无法让魂散魄消命逝的玄天祖师爷回来,但她可以把玄天剑留给师母,她可以再重铸一把本命宝剑。

    雪清用力地摇摇头,泪珠子直往下甩。她低哑的声音响起,说道:“我没事,包谷,你放开我。”嘴里说着没事,泪连成串地掉落。他不在了,连最后一缕意识一缕气息都消散了。她再不能触摸着他的气息假装他还在还活着还伴着她。连一个念想都没能留下。剑仍是那把剑,剑主的气息却已换了人,烙在玄天剑里的最后一缕属于玄天的气息也已经消散了。

    雪清不是挣不开包谷的束缚,可那与玄天相似的剑意气息却让她生不出半分抵抗力,偏偏抱着她的不再是玄天,不再是那伟岸宽阔的怀抱,不再是给她遮挡一切风雨的港湾,不再是那愿意倾尽所有来宠她护她的玄天。不再是她不开心变回九尾天狐模样时会宠溺地把她抱在怀中抬起她的爪子往那俊逸的脸上挠,说:“我不好,挠这撒气,这里皮薄,挠起来不伤爪子——”她知道他早已经不在了,她以为她已经习惯了,她以为她已经接受了他已逝的事实,可眼睁睁地看着玄天连最后一缕气息、最后一缕意识都消散了,天地茫茫,从此世间连他的一缕气息都触碰不到,雪清的心痛如刀绞,无尽的悲伤将她淹没。

    包谷紧紧地抱着化成九尾小天狐模样伏地蜷缩着身子伏地痛哭的雪清,喉间偶尔抑出的压抑的小兽悲鸣,让包谷的泪水亦不受控制地泛滥。她师母涅槃重生到现在五百多年,五百多岁足够凡人繁衍数十代,对九尾天狐族来说却还只在幼年,大小体形和灵狐差不多,但模样却只是半大小天狐的模样。这让包谷感到格外难受。涅槃重生,再活一世,心仍是那颗心,神魂仍是那道神魂,至爱却不在了,茫茫余生如何渡过?长生虽好,失去至爱后的余生,孤寂无望的漫长岁月却是煎熬。

    玉宓走到包谷的身边,蹲下身子,一只手揽住包谷的腰,一只手则搂了伏地悲泣的雪清,一手一个将她俩都捞了起来。这两人一个胜一个纤弱,一个却比一个重,玉宓非常费力地才把她俩扶起来。雪清情绪崩溃,身子软绵脱力倒还好说,她揽住包谷的腰时发现包谷的重量整个都挂在自己身上,跟着便感觉到包谷身上的气息极其紊乱,显然是内息已经大乱。修仙者最怕的就是内息大乱,走火入魔最直接的伤害就是引发内息大乱从而轻则重伤、重则当场陨命。她当即沉声传音喝道:“包谷,静心,别运功。”她刚才见到包谷布下剑域封绝立身之地的片隅之地,但随即剑域崩溃,雪清和包谷跪抱在一起痛哭,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把她惊懵了,直到雪清变回原形要离开时,包谷按住雪清喊出那么一句她才回过神来。她看见她俩的情况不对,却没想到居然遭到这地步。她扭头唤道:“小师叔、玉修罗,过来帮下忙。”她一只手扶不住一人一狐啊。

    紫云姝和玉修罗冲到玉宓身边,却发现不知道该去扶谁。两人愣了下,赶紧一人扶一个。

    紫云姝去帮玉宓扶包谷,变回原形的祖师婆婆她可不敢动。

    玉修罗素来胆肥,妖域的这位啊,她连见她一面的资格都没有,如今这位在她跟前化回原形,玉宓还让她过来帮忙,赶紧趁机抱抱。不过这位来头太大,身上的气息太强,玉修罗只觉压力山大,气都喘不上,又紧张又激动,心脏狂跳。她伸手去抱住这看起来跟化回原形的灵儿差不多模样的雪清,入手一抱才发现沉得简直不像是血肉之躯,跟着便感觉到一股格外强大的力量袭来狠狠地撞在身上,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噗”地喷出一口血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头晕眼花的还感觉视线一片通红朦胧,耳朵、鼻子都粘糊糊的,再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曲迤柔看见玉修罗的手刚触到雪清便见雪清身上忽然迸出一层护身罡气,她连出声提醒都来不及便看到玉修罗被震飞出去摔在地上昏迷过去,吓得她一步冲到玉修罗身边,赶紧救人。

    玉宓被突来的变故再次吓了一大跳!她看到玉修罗被震飞出去昏死过去,她则只来得及一把捞住差点被玉修罗摔倒在地的雪清。

    雪清又从玉修罗的怀里落回到玉宓的怀里,被外界动静惊动的她从悲恸中回过神来。她抬起头,眼中恢复了两分清明,她刚才感觉到有一股陌生的气息靠近本能排斥地以护体罡气护住自己,然后那股陌生气息便飞了出去。雪清顺着她感觉到的那陌生气息飞离的方向看去,见到躺在地上七窍流血的玉修罗和曲迤柔。她虽不插手修仙界的事,但对修仙界的大小事情都了若指掌,且因为灵儿、玉宓的关系,追魂阁的这二位对来她来说算是半个熟人。她愣了下,反应过来。自己虽无心伤人,但因她俩的实力相差太大,她又没有刻意收敛起身上的气息和护体罡气,玉修罗伸手来抱她难免会受伤。她的身子一翻脱离玉宓的怀抱落在地上,化回人形,取出一个玉瓶,倒了几滴疗伤的玉露在玉修罗的嘴里,对扶住玉修罗,又是喂药又是运功替玉修罗疗伤的曲迤柔歉意地看了眼,说:“她不会有事。”又返身走到包谷身边,说道:“你师傅留在玄天剑里的最后一缕气息散了,往后你可以修炼剑魂了。他不在了,再不能护你,往后的路就得靠你自己走了。”说完,转身便要离去。

    包谷唤道:“师母!”她看向雪清,说道:“恳请师母多留几日,我有要事相商。”她体内的气息一片紊乱,横冲直闯让她痛苦不堪,就好像随着玄天祖师爷的那缕意识的消散,自己体内的一些力量失去压制疯狂地迸出来。她突然明白以前自己胡乱修炼都没有出事,怎么狂吃丹药、吸纳灵石都没有走火入魔炸体而亡,经常有大量的灵力不知道流失到哪里去,恐怕就是因为体内还有一缕玄天祖师爷的意识以剑魂的状态控制着玄天剑为她保驾护航。她以前潜心修炼去感悟剑意时,经常会看到一道舞剑的身影教她剑法,恐怕这也与玄天祖师爷的那缕意识有关。魃被她诓入虚空没有立即痛下杀手,估计也是因为玄天祖师爷的这缕意识在护她。还有很久以前,她刚得到玄天剑时将玄天剑纳在丹田中,小师叔为她炼制的飞剑总被踹出丹田……她能有今天,能活到今天,不是因为自己运气好,是因为她师傅一直在暗中护着她为她保驾护航。而就在刚才,她的师傅,彻底地消散了。

    包谷难受至极。她非常明白雪清为什么会这么伤心,因为她也一样。她伤心,还有师姐伴着她,抱着她,可是师母呢?

    雪清见到包谷失神,说道:“别胡思乱想,你刚才心绪受到震荡,行气出了岔子,还不赶紧去调息!”事实上包谷是因为体内的玄天剑失去剑魂护她驾驭那强大的力量,可当着如此多的修仙者的面,她总不能让他们知道包谷现在处在即将崩溃的状态,急需闭关重铸剑魂。

    包谷回过神来,也知道自己的情况耽搁不得,她对玉宓说道:“师姐,照顾好师母,扶我去寝居。”她想了想,又取出一面以神金炼造的式样与砍刀令极其相似却内蕴空间暗藏乾坤的令牌给玉宓,说:“这是三十万大军的军符,你收好。我闭关的这些日子,一切交给你,若有异变,你可全权处置。”她又暗暗传音道:“令牌里是那三十万修仙者的血誓魂牌,他们都受令牌牵制,有这块令牌比我在还好使。我这次要重铸玄天剑的剑魂,闭关时间难料。”她这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交给玉宓。

    玉宓知道包谷这次回来引起的动静太大,整个修仙界都盯着,却在这关头生出这番变故,若是没有有力镇慑、防护,只怕是要出大乱子的。她点头应下,将包谷给她的令牌小心地收起来,又问道:“清潆呢?”

    包谷明白玉宓是担心她不在清潆会闹出乱子或趁她不好对她不利,她说道:“清潆很好,若出现你应对不了的,找清潆。她比三十万大军好使。”这句话,她没遮没掩,在场修仙者都听得清清楚楚,包谷话里的意思直白得不能再直白。谁敢有异动,城外的三十万大军和魃一起打过来!那三十万大军就已经是一股非常可怕的战力,再加上魃……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威胁!

    没有一个人吱声,但所有人都在猜测包谷这次一回来就亮刀,绝对是有大动静,但她还没来得及宣布就因雪清的出现而生出变故,使得到现在大家还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只能自己去猜测。

    紫天君和紫云姝倒他们知道包谷是要动五行仙石,他们是绝对不会漏出半句的。一旦消息走漏,他们敢说一回头仙石宫就得遭贼或者是不翼而飞。飞升上界多遥远啊,修行境界不到大乘期,建好升仙台也没用啊。守着五行仙石提升境界,才是最实惠的好处!修行境界到大乘期再建升仙台也不远啊,若是提前建好升仙台,因为失去这个强大的修行圣地导致实力无法提升到大乘期,成仙再美好,那也只能是镜花水月一场梦!包谷还能拍着胸脯保证让他们一定能成仙、带着他们飞升上界不成?修行的事,到洞玄期后,修行就全靠悟的了,成仙谁都帮不了,只能靠自己。

    玉宓点头应下,她见包谷站不稳,将包谷抱起,快步奔向后殿寝宫。她每年都会在这里住一个月,寝宫里的一切用具及防御力量都是极全的。

    第三百八十六章 行事奇葩

    玉宓把包谷抱到寝宫里间的静室里放在软榻上。包谷的实力比她深厚得多,在包谷没有收敛体内能量的情况下,以她的神念无法探进包谷的体内去探查包谷的情况,但见雪清没有出手,知道包谷的情况还在包谷能够应对的范围里。她略作沉吟,问道:“你还有什么要交待我的吗?”

    包谷说道:“不必担心我的安危,照顾好师母,护好自己。若得空闲,到主舰上去看看对你有大助益。主舰上有一份星空图,你可参详参详。”她说话间,又将自己从蛮荒界战王府那得来的玉简书藉挪入一个储物袋中递给玉宓,说:“这是我从蛮荒界得来的一些典藉。”

    玉宓握住包谷给她的玉简,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心头宛若惊滔骇浪般翻转。要知道包谷交到她手里的是堪称修仙界最富有、最强大的财富和权势,就算她在五百年前和包谷是道侣,就算她和包谷是师姐妹,这修仙界的道侣和师姐妹多了去,在权势财富面前,连兄弟父子都可以反目成仇生死相向,包谷就敢,敢把身家性命、敢把一切都交到她手上,不怕她眼红心黑在暗中下杀手么?包谷若是“走火入魔”出了差子,这一切名正言顺都成了她的!就算她没这样的心思,就算包谷信得过昔年的她,难道就不该防备一二?五百多年啊,莫说她封印了记忆,就算没有封印记忆,五百多年也足够改变太多,就算曾经她对包谷怎样过,包谷凭什么保证她能一如既往地相待而不会背叛?她很想问问包谷,你就不怕我暗中把你给害了,可她见包谷难受得冷汗都出来了,不敢再耽搁包谷,说道:“砍刀令和军符我暂时代你保管,我等你闭关出来。”

    包谷见到玉宓眼里和脸上的神情都布满震撼,她问道:“怎么了?”

    玉宓咬牙问道:“你就不怕我为了这些权势财富把你害了?”

    包谷闻言“呵”地笑了,眼里满是温柔。五百多年了,玉宓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玉宓追求的从来不是权势富贵,求的是自身力量强大,修的是己身。若是玉宓想要,她连她的命都可以给,又何况只是一些身外物?她轻笑着抬指往玉宓的琼鼻上轻轻一刮,说:“害我还得费心费力,多累啊,你冲我卖个笑,莫说我拥有的一切,我连我自个儿都打包送给你。”说完,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玉宓见到包谷难受得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在这种生死问题上还敢和她说笑逗趣,气得狠狠地瞪了眼包谷,说道:“安心闭你的关吧!”说罢,起身朝外走,她走到门口又顿足回头说道:“我为你护法,就守在门外,有事你叫我。”

    包谷说道:“不用为我护法,只是重铸剑魂而已,出不了事。我若是出了差子,以你的实力护不住我。”她见玉宓微微皱眉似是不信,便说道:“我的战力可比肩地仙。”

    地仙?那是传说中的存在,包谷能拼地仙?玉宓不信,可她见包谷的神情反应,以及想到包谷的种种不可思议,又不由得信了。她轻轻点了点头,不敢再多逗留耽搁包谷,打开门出去。

    包谷闭关,所有的担子都落在了玉宓身上。

    玉宓把雪清安顿好,以传音玉符联系上妖圣,将妖圣请来陪着雪清,又赶到正殿外去见各路修仙者。

    来的这些各路权势人物并没有因为包谷和雪清的这点变故生出任何乱子,相对他们来说,包谷与雪清的这点变故远没有魃回来的消息来得更具冲击力。砍帮已经坐稳修仙界第一大势力,即使再添三十万大军和一艘比幽影城还要大的大罗赤金舰,对砍帮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若包谷没别的打算或动作,修仙界的大局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包谷突然闭关换上玉宓掌权,对他们来说是好事,如果包谷有他们预料外的举动,会因此而暂时搁浅,不会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他们与玉宓打了五百多年的交道,知道这一位就是个守成的主,若是玉宓掌权,十中有九是维持现状。

    在场的人眼睛都不瞎,知道包谷的身体状况出了乱子,若要对包谷下手,这正是好时机,但谁都不傻,都不会想去捅这个马蜂窝。明刀明枪地对着干那是犯蠢找死,神不知鬼不觉地暗杀?撇开妖域来的那位在这里坐镇不提,撇开惹到魃这位恐怖的存在不论,在火暴龙玉宓这位玩暗杀玩到出神入化堪称大宗级的眼皮子底下暗杀包谷?那是把辛苦培养出来的杀手死士拿出来打水漂再招一场大祸回去!

    只要想到把玉宓惹上门,头皮都得发麻。这比惹到瘟神都恐怖,瘟神只要命,这一位是连地皮都能给你烧融了!

    玉宓的修行路数和战力都挺恐怖的,再加上她神出鬼没行踪难测,谁惹到她,那就别想再有安生日子,因为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冒出来给你一剑或给你放一把火。她还是砍帮的执令使,凭借砍帮那庞大到无孔不入的消息渠道,但凡是她要找的人就没有找不到的。招惹到玉宓,她能把你的宗门当成练武场,把你宗门里的人当成练剑的靶子,还到处放火把宗门烧成废墟,你却只能看到她纵火行凶,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摸不着。完事了,她还放言说我在跟你玩单挑,我一人挑你一个宗门,不服气啊,不服气你来杀我啊!

    玉宓不是没有被追杀过,她曾经被一个缺心眼武痴追杀到一直逃到极北之地,然后这死不要脸的居然压制境界、故意留下踪迹,等到追杀她的人杀到跟前的时候,她突然渡劫了!那缺心眼离玉宓太近,原本不该渡劫的他生生地被拉着陪着渡劫。渡劫是根据修仙者的实力来的,你在什么修行境界就给降下相应力量的天劫。可怜的那缺心眼以高出玉宓一大境界,只差半步就迈进渡劫期的强者竟生生地被玉宓连累到渡个血劫天雷,被轰成了渣。她养着多宝灵猴,有包谷留给她的用不完的修仙资源,还有一个妖圣给她炼制有大量保命丹药,渡血劫时抱着大量灵珍宝药灵酒狂啃猛饮,渡血劫天雷渡得不亦乐呼!追杀玉宓,就算比她高出一个大境界,那也只能是累到吐血加气到吐血。玉宓实在不能逃的时候,她往青州一躲,捏着青州大阵就站在青州地界上,借谁一万个胆子,谁都不敢去青州顶着青州大阵的轰杀跟玉宓拼啊!

    各势力掌权的修仙者在见到安顿好包谷和雪清的玉宓后,纷纷告辞离去。曲迤柔、玉修罗、司若等私交甚好、有盟约的几位留了下来。

    玉宓将各路修仙者送走后,王鼎、孙地龙、狂魔及主舰上的那些统领管事将关于主舰上的三十万修仙者安顿的事情商议出了个结论,呈给玉宓报批。

    玉宓虽然不太插手砍帮的内务,但对砍帮的事务门儿清,她见了呈报上来的玉简后什么都没说,直接找来地图划出一片地界给三十万大军建军营,让主舰上的人将人员清单名册呈上来,吩咐他们一切维持原状、照旧。她自认不是开疆拓土的霸主,没那斤两自然不会妄想去干那些自己不擅长的事。不论是砍帮还是大罗赤金舰上的三十万修仙者,在包谷的管治之下,已经有一套完善的运作规则,只要不生出大的变故或者是她胡乱折腾,不说发扬广光,维持好局面还是能办到的。若是她想要折腾,又没有统筹大局、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的本事,说不定砍帮的这些基业早被她折腾光了。

    玉宓虽不打算折腾,但她不知道包谷这次闭关要多久,既然包谷把三十万大军交给她,她自然得替包谷守好这份基业,不插手内务不代表不去了解、不去控制将一些不好的苗头给掐死在萌芽状态。况且她对大罗赤金舰和包谷这五百多年的经历以及包谷这个人都充满了好奇。

    不多时,大罗赤金舰上各部的清单名册呈到了玉宓跟前。玉宓接过那几份玉简,一扫玉简的名目,顿时暗叫一声:“好嘛,大罗赤金舰上的架构格局几乎就是砍帮的翻版。”除了分类精简了一些,整体格局几乎是一模一样,有些名目都是一样的。例如负责建造的,和砍帮一样就叫“工事堂”,工事堂下设“丹堂”、“炼器堂”、“酒厂”、“符箓堂”、“阵法堂”等各分堂,这和砍帮一模一样;负责维护内部秩序的叫“刑堂”;因为这三十万修仙者都是立了血誓的奴仆,堪称全部都是死士,战舰上没有妖兽战奴,所以在兵种上与砍帮有出入,没有划得那么细。大罗赤金舰上的兵种分为两种,一类是操控战舰的,一类是组成军队冲杀的甲卫,甲卫又分为负责保护包谷及维护战舰各处治安的“内卫”,又作“亲卫”和负责对外作战的“甲卫”。至于那些修仙者、以及活到寿元耗尽还没有突破身躯老死剩下元婴魂魄的,不管是转为鬼修还是剑修,都归在后备甲卫军中,因为这一类几乎是要重新从头修炼的,且修行路数和功法跟以前不一样,特别是“剑修”,修行的是包谷传授的功法,除了待遇没有砍帮剑修、鬼修的待遇好以外,别的方面仍然是一样的。玉宓一眼扫过,便对大罗赤金舰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她将主要领兵的统领及各堂堂主、各部管事的名字记下,又翻开名册清单去翻他们的详细介绍,这一看,顿时整个儿愣住,惊了半晌仍旧无语。她把这些堂主、统领、管事的来历一个一个地仔细翻看,发现这些人里除了少部分散修,全是五百多年前被包谷灭掉的那些攻打钺国和玄天门的势力出来的人。不是说在后面的清扫中,那些势力几乎被清剿殆尽,这里——包谷的手底下居然有二十多万将近三十万“余孽”!

    玉宓只觉一阵滚滚天雷从头顶上空滚过,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如果不是包谷在闭关,她真想问问包谷,这到底什么情况?玉宓问不了包谷,便将负责人丁管理的管事召来,问问他怎么回事。那管事一五一十、老老实实地把前因后果来龙去脉细细地向玉宓说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把这五百年发生的他所知道的事都说了,说完后还感激涕零地给包谷发了张好人卡。

    玉宓听得愣在那半晌说不出话来!这双方打得死去活来那都是有灭门灭宗差点惹出灭世的仇,一回头,立了血誓,一方誓死效忠,一方收为心腹。她在想到见到包谷之后所经历的情况,她怎么觉得这包谷干事全不按正常路数走,不按常理出牌呢!玉宓满满的全是惊叹!这行事作风,完全是出人意料啊!她想起之前那些修仙者想向她打听包谷下一步的计划打算,她也想打听,照包谷之前那出人意表的行事,包谷下一步真的只动五行仙石?她突然觉得,包谷如果拿五行仙石来盖房子或者铺地板她都不觉得奇怪了!

    玉宓愣愣地看着那负责人丁管理的管事,问:“包谷在进入虚空前也这样?”这和传闻中的包谷不一样啊!

    那负责人丁管理的管事轻咳一声,说:“玉宓仙子,小的在被魃掳走前没有见过令主,您是她的师姐兼道侣,令主怎样想必您是最清楚的。”

    玉宓:“……”她觉得她很有必要赶紧去找师母解开封印。

    第三百八十七章 玄月灵儿

    玉宓想到雪清眼下的情况不太好,这时候不适合去找雪清解除封印,她便把紫云姝、妖圣、曲迤柔、玉修罗、司若这几个据说都是包谷生死至交的好友都找了过来,又让那负责人丁管理的管事把他所知道的包谷这几百年时间发生的事详详细细地说了遍。她还特意留意过那管事前后两遍的内容基本上没有出入,只在叙述说词上有细微的差别,说明他并没有说谎。她好奇地问道:“包谷以前行事也这么出人意料么?”

    紫云姝淡淡地看了眼玉宓,说:“你知道包谷有一件叫虚弥宝界的至宝,你知道包谷管那叫什么吗?”

    玉宓问道:“叫什么?”

    紫云姝脆生生地扔出一句:“超大储物袋!”给玉宓,她说道:“这名字还是你俩一起取的。你当时怎么想的?”

    玉宓:“……”

    曲迤柔嘴角噙笑地说道:“我第一次认识这包谷的时候,她才在刚迈进筑基期,她居然用一件太古遗迹里得了件化神期的塔形重宝请我给她当保镖,后来过了很久才知道,那件重宝是她送给玉修罗的。要知道当时的玄月古城,化神期就是巅峰存在,一件化神期的重宝的价值堪比现在的圣器。”

    玉宓:“……”败家啊!她扭头看向玉修罗,问:“你刚认识包谷时,她是什么样的?”

    玉修罗拨了拨身前的头发,想了想,说:“你们师姐妹我是一起认识的,你跟着她混进太古遗迹,一进去就把太古遗迹大门给堵了,见一个太阴门的人杀一个,至于包谷,修为实力低得可怜,却是一身法宝,符箓跟不要钱似的扔,我一见她就觉得她是个超有钱还很败家的,又见她一身麻烦,这不是现成的大生意就在眼前么?”

    玉宓不置可否地看向妖圣。圣姨可是包谷的亲师傅,算是最了解包谷的人之一吧?

    妖圣莫名地问了句:“有什么不对么?”

    有什么不对吗?玉宓愣了下,心说:“好吧,没什么不对。”

    曲迤柔轻笑着问道:“你想知道以前的包谷是怎么样的,只有以前的你最清楚。雪清长公主就在这,你什么时候去解除封印?”

    玉宓没来由得一阵紧张和忐忑,又很期待。她问妖圣:“圣姨,祖师婆婆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我这会儿去找她合适么?”

    妖圣说道:“去吧!”雪清长公主活了几万年、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其心性早不是一般人可比。短暂的情绪失控后,很快平复下来。

    玉宓听得妖圣这么说,哪还坐得住,像个毛躁的小丫头般与她们打了声招呼便奔去找雪清去了。

    玉宓迈进雪清居住的宫苑,一眼见到一袭雪白狐裘的雪清端然立在院中抬眼望向空中的身影,她缓步上前,躬身抱拳行了一礼,道:“见过祖师婆婆。”

    雪清的视线落在玉宓身上,微微点头,道:“不必多礼。”她见玉宓一路上急匆匆地赶来,问道:“可是有事?”

    玉宓恭敬地应道:“玉宓想请祖师婆婆为我解除封印,不知是否方便?”

    雪清轻轻点点头,说:“随我来吧。”她领着玉宓进入殿中,让玉宓盘膝在软榻上坐下。她分出一缕神念进入到玉宓的意识深处,将被她用灵力封住的那些关于包谷的记忆一一解开。

    随着封印的解除,往日发生的一幕幕影相在玉宓的记忆中重新显现出来。

    外界传闻中的砍刀令主、名震修仙界的砍刀令主,在她的记忆中最清晰的模样竟是她十二三四岁时半大孩子时的模样。瘦瘦巴巴的身上没有二两肉,一双眼睛清澈透亮。传说中的砍刀令主或清冷或凌厉,平日里宛若不沾俗世纤尘般超凡脱俗,一旦暴发出战意,杀伐之气力盖苍穹,可她记得的却是那笑眯眯的小模样,脖子上还挂着包家祖传的算盘,整天一副挂着眯眯笑在心里拨打小算盘的模样,小小年纪却少年老成谋算一切,苦心经营着玄天门。那时她总觉得包谷的心机深,像只笑面虎。如今的她回头看时才明白那时的包谷有多艰难,在那灿烂笑颜之下掩藏了多少苦难心酸,再苦再难都咽进肚子里,然后笑着去面对。那时候的包谷总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想方设法地要跟着自己,她嫌包谷粘人、打架还很笨,遇敌时几乎没有自保之力,她若不护包谷,包谷绝对活不了。那时候她也弱啊,可她挨一击还能有活命的可能,顶多重伤,包谷那弱得让人可怜的小样儿挨一记那还不被当场拍死,想到那可怜兮兮的小样儿,她总忍不下心,总是一头热有时候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就挡了上去。便是如今想来,包谷那么弱,自己是她师姐,自己不护她,还有谁能护她?她嫌弃包谷修行慢、战力弱,即使没有明说,在潜意识里还是觉得包谷是五行根,哪怕将来极有可能有极大的前途,但有更大的可能是连元婴期都迈不进去,总不愿包谷跟着自己,如今看来,才发现那时的包谷有多努力,在自己的身后追得有多辛苦和艰难,如一个怕被丢弃的小孩子辛苦地跌跌撞撞地在后面拼命追赶……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包谷拥有很多,有用不尽的修仙资源,有掌门师公的看重,有风师伯的维护,有小猴子死心踏地的追随,到哪都能遇到大机缘,运气好得让人羡慕不来。到现在她才明白,包谷有的全是包谷辛辛苦苦挣来的,那些大机缘不是平白从天上掉下来给包谷拣到的,而是她在生死之地费尽心思冒着天大的风险得来的,如包谷起家的蛟龙药田。那是包谷和蛟龙尸魔拼心机斗智得来的,她那时不懂,看到包谷忽悠几句就让蛟龙尸魔拱手给出这么大一份东西,又到后面包谷出言惊出蛟龙尸魔还当包谷运气好,那时的她却不知包谷是已经一脚踏在死亡线上,稍有差池、她、他们、连同玄月古城说不定都得灭在蛟龙尸魔手上。她看到包谷的富,看到包谷有那么多人看重,看到包谷左右逢源地讨好师公、师伯他们所有人,却不知道那时的包谷有多不安,又有多么渴望能够拥有亲情和爱情……有多努力地想要抓紧她、抓紧所拥有的一切,有多怕失去……她嫌包谷商人习气重,放着好好的修行不去努力修行,尽整些生意买卖赚修仙资源,觉得赚再多修仙资源,笨手笨脚、天资差修行境界上不去又有什么用?却不知道正是因为包谷修行耗费巨大、玄天门穷得丁当响,包谷才拼命地挣,要养自己、养她、养玄天门……

    传说中的砍刀令主,祖上世代行善积下的累世福报使得机缘逆天是有仙运在身的人,她青云直上,连同玄天门也因她而鸡犬得道。记忆中的包谷,小小的肩膀瘦削的身子,修行缓慢的五灵根资质,笨笨傻傻的对着她掏心掏肺。以前,她一直觉得包谷很难懂,想去了解包谷,又觉包谷藏得深难以了解,直到和包谷在一起后才才明白包谷想要的只是一份安稳相守。一座不被人打扰的清静小院,有她,有小师叔和圣姨做邻居,闲时品品茶发发呆,便心满意足。

    雪清收了功,见到玉宓出神地想着事,便悄无声息地起身去到外面的院子里。

    她立在院子里望着天空那随风变幻的云絮,神情轻淡,眸中透着迷茫。

    忽然,她感觉到令使府的大门外有一股熟悉的几不可闻的能量波动一闪而逝,跟着便探见两道熟悉的身影在九尾天狐族的幻术中如入无人之境地越过门口层层把守的守卫冲进了殿里。

    那两道身影直奔正殿,一前一后正是灵儿和玄月。

    灵儿冲进殿中抬眼一扫,见到紫云姝、妖圣、曲迤柔、玉修罗、司若正坐在喝茶聊天,玉宓和包谷则不见踪迹。她问道:“包谷回来了?”

    坐在灵儿肩膀上的多宝灵猴瞪大眼睛左瞅右瞅,当她的视线落在雪清所在的方向时,顿时“吱”地一声叫唤,捂住了眼里,然后又挪开一根猴指朝着那院子所在的方向看去。

    玉修罗应道:“回来了啊,你们来晚了,包谷闭关了。”

    灵儿问:“那玉宓姐姐呢?”

    玉修罗说道:“出门往后,左走,在正宫旁边的那座宫苑里。”

    灵儿“哦”了声,一把拉了玄月就朝玉宓在的宫苑奔去,她边跑边喊:“玉宓姐姐,我们来了!”一个跃步蹦进院子里,赫然发现一道无声无息的身影立在院子中间,顿时吓得心脏都漏了一拍,僵立在那。

    玄月见到自己亲娘立在院子中也吓了一大跳,低低地唤了声:“娘亲。”

    灵儿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唤道:“姑姑。”偷偷地拿眼瞟了眼玄月,又心虚地看着神情微微有些冷淡的雪清。

    雪清的视线落在她俩身上看了一会儿,缓缓转身,回了殿中。

    玄月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娘亲如此模样,她娘亲一直以来都温温柔柔的,总是噙着淡淡的浅笑,可此刻——却是伤心了罢!她暗叹口气,对灵儿说:“走吧!”

    灵儿小声说道:“要不我们……”向姑姑低个头认个错?她自认没错!凡间还有句话叫姑表亲、亲上亲来着呢!

    玄月摇摇头。她又担忧地回头看了眼,她娘亲已经回到殿中将房门关上还把她神念探知都隔绝。她至今仍清楚地记得当时时她的手指正深入灵儿的体内肆意妄为,灵儿目炫神迷,她俩都……连她娘亲何时出现在宫苑门口时都不知晓,她当时说的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淫荡的话,听在她娘亲的耳里,她都不敢想象,当她回头时看到她娘亲满眼震惊地站在门口,手紧紧地扶住门框生生地将门框给捏碎了……

    再然后,她和灵儿都被关了禁闭,直到一个多月过后,她被关禁闭的密室突然有一块地砖轻微震动,她把地砖撬开,赫然见到化作九尾天狐模样的灵儿浑身是土地出现在坑道中,那原本该白白净净的小爪子上布满了尘土,灵儿整个像是在泥土里滚过似的脏得看不见一点原有的颜色。灵儿吐出一口吐,叫道:“发什么愣呀,赶紧走,我掏了好久才掏出来的洞,等姑姑知道我俩就走不了了。”

    玄月惊愕地问道:“走?”

    灵儿问道:“不走还想被一直关下去啊!姑姑这会儿还没回过神来,等回过神来,我俩能有好果子?她能封印玉宓姐姐的记忆就不能封印咱俩的记忆?她把我俩关于对方的记忆一封,再把咱俩各往某个地方一扔,你就等着跟玉宓姐姐一样,心里缺了一块却不知道去哪里补,满世界寻寻觅觅的却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去吧!我跟你说,我可不陪你失忆。咱们回修仙界呗,成天窝在妖域见到一些看见就想往锅里扔的妖修,你不馋么?”

    玄月问道:“娘亲就不会去修仙界把我们逮回来?”

    灵儿说道:“修仙界的地皮我熟,她找不到我们的。等她想通了气消了,我们再回来呗。我觉得吧,姑姑就是有点脑子转不过弯,你想想玉宓姐姐和包谷,她反对过吗?你再想想妖圣和紫云姝,她有意见么?如果我跟你不是亲戚,兴许她就点头了。姑表亲,亲上亲嘛!”

    玄月气叫道:“亲你个大头鬼!女儿跟侄女在一起,能跟徒弟和徒弟在一起能一样?”

    灵儿说道:“行,你乐意忘了我,你就忘了我吧!哼!”一身沾满尘土脏得不成样子的灵儿又钻进地道中,一副要把她扔下自个儿跑掉的模样。

    玄月略作犹豫,钻进了坑道中。等她和灵儿钻出灵儿用爪子刨出的洞口时,赫然发现她娘亲就立在洞口处。

    雪清问道:“为何?月儿、灵儿,你俩是有血缘牵连的,为何还要明知故犯?玉宓和包谷,没有血缘牵连,紫云姝和妖圣同样也没有!你俩是嫡亲的表姐妹,妖族相恋可以不讲性别,有许多妖可以自行转变性别,可是妖族,一向是以血统论,你俩一个体内有纯正的妖皇血统,一个体内有一半的妖皇血统……一脉相承诞下的子嗣必遭天谴。你们、孩子,万死难逃!你们若不要子嗣,天狐妖皇一脉,自你们而绝!”

    第三百八十八章 母女和好

    灵儿闻言颇不认同地噘着嘴说:“谁说不讲性别的?至少我接受不了自己是男儿身状态,如果月儿表姐是表哥,我绝对离她远远的。至于子嗣,姑姑,姑夫已经不在世很多年了,您不能守着回忆过下去,对吧?”

    雪清被灵儿的话噎得美眸圆瞪,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玄月则端然跪下,说道:“娘亲,修行变强延长寿数,不就是为了守护至亲至爱么?没有妖皇的天狐妖皇族,还算是妖皇族吗?以灵儿牺牲幸福和放弃本心为代价去延续那早已败落的荣光和那不可未知的未来,不觉这太残忍了么?灵儿封印多年,她如今不过五百多岁,还在幼狐期,心智年龄亦未成年,现在考虑子嗣血脉的延续,不觉太早了么?”

    雪清强行稳住心神,目不转睛地看着玄月,问道:“灵儿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玄月重重地叩了一首,道:“女儿只是想遵照自己的本心所愿所求,恳请娘亲成全。”

    雪清的身子轻颤,她紧紧地攥紧拳,说道:“你不是不知道得证天道的皇族血脉天生烙刻有天道法则印记,极易勾连天道引来天象。你们体内皆有纯正的妖皇血脉,行嫡亲表姐妹乱、伦之事,若招来天谴,当如何?”

    玄月沉声说道:“即使有那一日,女儿死而无憾。活,痛痛快快地活,死,坦坦荡荡地死!”

    雪清倒抽一口冷气,心头一阵剧痛。玄天何偿不是痛痛快快地活坦坦荡荡地死,然后呢?留下她一人,孑然一身独留于世。丈夫没了,弟弟没了,天狐皇族一脉几乎被赶尽杀绝,仅剩下她和两个孩子。若灵儿和月儿有什么闪失,她连仅有的两个至亲都失去……她想成全她们,她想成全她们的爱情,可她拿什么来成全?两个孩子的命吗?她可以承受得住一世孤苦,她承受不起两个孩子——想到那可能,雪清便觉不寒而栗。两害相权取其轻,她的态度也随之坚决起来。她冷声道:“若连命都没了,还有什么资格说爱?”

    玄月应道:“生同衾死同眠。”

    灵儿不服气地问道:“放弃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难道就不会死?不会被人杀死?不会渡不过天劫被雷劈死?不会熬尽寿元老死?妖皇老祖宗那般厉害,不也死了?横竖都有一死,为什么就不能让自己这一生活得痛快点死得不留遗憾?”

    雪清冷然道:“我若是不成全呢?”

    灵儿气愤地指责道:“姑姑,你不讲道理!”

    玄月悄悄地拉了拉灵儿的袖子,她仰起头看向雪清,唤道:“娘亲……”略带犹豫地咬了咬唇,说:“你容孩儿考虑考虑。”从她娘亲那转冷的态度以及透着几分冰冷绝然的眼神她便知道说不通,再讲下去,那结果就只有一个,她俩被她娘亲强行分开。别看她娘亲平时温温柔柔的,但若真要惹到她,她办起事来那叫雷厉风行果断绝决。她俩对上她娘亲,她娘亲抬一根手指头就足够把她俩收拾得连挣扎和反抗都不知道。

    雪清问:“考虑什么?”

    灵儿也困惑地扭头瞅着玄月。

    玄月扭头看向灵儿,说:“灵儿,你不怕死,但我怕你死。娘亲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

    灵儿气得直咬牙。

    玄月又说道:“两个人在一起是为了幸福和活得更好,不是吗?”她一把握住灵儿的手,紧紧地握住,说道:“我不想看到你有事,更不想我们有事。如果我们有事,你让娘亲怎么办?”

    灵儿被玄月说得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反驳,偏有不服气不认同,只觉心头堵得慌。可她看着玄月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充满真挚和情意、满满的都是自己,又觉得玄月不是想要放弃她。她愤愤地甩开玄月的手,叫道:“随你怎么想吧!”

    玄月抬起头看向雪清,说:“娘亲,你容我好好想想。”

    雪清亦不想逼她俩,她当即缓和了神情,轻轻点头。

    玄月问:“不关禁闭了行吗?你瞧灵儿给脏得。”灵儿虽然在见到她娘亲的时候就化回了人形,可那身由狐皮所化的狐裘脏得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她从坑道里钻出来,亦弄得一身尘埃。明明一身本事,怕惊动她娘亲,连最基本的土遁功法都不敢用,灰头土脸地爬出来,结果还是被她娘亲堵上了。

    雪清说道:“回去洗洗吧。”说罢,转身离开。

    玄月把正在生闷气地灵儿强拉回她的寝宫,以沐浴为幌子将寝宫门一关,拉着灵儿一头钻进了建妖皇宫时便备好的秘密逃生地道进入地下的密室,踏上密室里的传送域门,直奔修仙界!

    那条逃生秘道修得隐秘,传送域门深埋地底又有法阵遮掩,启动传送域门时没有丝毫波动传出。雪清更没想到自家女儿会和自己玩花样耍手段,等发现玄月和灵儿不见时,她俩早不知所踪。

    ※※※

    玉宓被殿外的动静惊动,她起身出来时正好看到雪清将殿门关上,背倚在殿门上颤颤地低叹一声,那带着颤音的叹息宛若无言的低泣,透着无奈和彷徨。她拉开雪清旁边的那一扇殿门,追上已经到令使府大门口的灵儿和玄月。

    玉宓的俏颜一绷,说道:“逃什么啊?若祖师婆婆真要阻止你们,逮你们回去,你们还能在外逍遥这么多年?”不需要祖师婆婆亲自动手或动用妖域的力量,就冲她那玄天宗祖师婆婆的身份,只需要言语一句,玄天宗和砍帮上下都得出动把她俩给逮回去。

    灵儿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冲玉宓讨好地笑了笑,问:“我姑姑怎么会在这里?”

    玄月则问道:“我娘亲……她还好吗?”

    玉宓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包谷回来,你娘匆匆赶过来,见到包谷后,她和包谷就都有点怪,似乎和你爹有关,之后她俩的情绪便都不对,包谷闭了关要重铸剑魂,不放心祖师婆婆独自离去,留下了你娘,闭关前再三嘱咐我照顾好她。”

    玄月虽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玉宓说的到底是什么情况,但玉宓话里的意思却听明白了。她问道:“包谷闭关和我爹留下的那把剑有关?重铸剑魂?”提到重铸剑魂,她便隐约有了几分明白,问道:“我爹那把剑,包谷一直没有铸过剑魂吗?”

    玉宓摇头,说:“我怎么知道?”

    玄月拍拍灵儿,说:“别担心,我娘亲不是不讲理的人。”她迈步朝雪清的宫殿走去,见到殿门紧闭,隔门唤道:“娘亲。”殿中一片寂静,没有半点声响。

    玄月曲膝在门外脆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说道:“女儿不孝,惹你伤心了。”她的话音刚落,便感觉到身旁有动静,跟着便见灵儿奔过来,在她身边也跪下了,唤了声:“姑姑。”

    门里一片寂静。

    玄月和灵儿并肩端然跪立。

    玉宓坐在距离不远处的院子里的玉石桌前看着。她等了好一会儿,见三人都没有动静,便失了耐心,站起身,说:“你们好了记得去我小院里喝酒吃烤串,先失赔了。”她恭敬地朝殿中行了一礼,道:“祖师婆婆,玉宓告退。”

    灵儿回头,用眼神向玉宓求救。

    玉宓哼笑一声,说:“慢慢脆着吧,若是搁我身上,我铁定狠狠地收拾你们。”她顿了下,似又想起往昔,说:“当年师公不让我和包谷在一起,我一走就是十年,许多次回想起来……”她苦涩一笑,说:“我都觉后悔,当初没去争取,也没去想自己到底要什么,到底喜欢不喜欢、爱不爱包谷,轻易的便放弃了,结果伤了包谷的心,也错过了她成长过程中最重要的十年。”她顿了顿,又说:“我以为离开她,她会过得更好,我以为忘了她,我便不会难受,可事情却是以为是为她好、以为是为自己好,不过是自欺欺人,感情由心,不是想割舍想放弃就能割舍放弃的。爱上了,便由不得自己。”这话,她是隔着门,对屋里的雪清说的。她问道:“祖师婆婆,即使灵儿和玄月分开,她们若不快乐,想必,你亦不愿意见到。既然想要成全,何不成全?”她说完,拂拂裙摆,恭敬地隔着门行了一礼,扬长而去。

    玉宓走后没多久,雪清便打开门,冷然立在门口,冷冷地看着玄月和灵儿,说道:“起来吧。”她的视线落在玄月身上。她的女儿早不是小时候那窝在她怀里撒娇需要父母庇护的小孩子,一瞬间,生出种女大不由娘的感触。看着女儿和灵儿,都是自家的孩子,雪清终是冷不下心肠,见她俩还跪着不起身,抬袖一拂卷出一股柔和的力量将她俩托了起来。

    灵儿虽然淘气,却打心里有点怕自己这姑姑,她缩在门口不敢进去,结果被玄月拉着一把拽了进去。

    玄月跟在雪清的身边,一只手拉着灵儿的手,一只手拉着雪清的袖子,可怜兮兮地看着雪清,唤道:“娘——亲——,女儿和灵儿在外,没一天不是过得胆战心惊,唯恐您大发雌威……”一把抱住她娘亲,撒娇道:“娘亲最好了,以后女儿和灵儿都在您身边好好孝敬您,好不好?”

    雪清冷笑一声,斜眼睇着玄月,说道:“灵儿跟着玉宓养成了一根筋的直肠子,你倒成了九曲心肠,连我都坑?”就是因为是自家女儿,没半点多心和提防,结果,就把她给骗了!一走就是三百多年,一点音讯都没有。

    玄月眨眨眼,满脸无辜、一脸委屈地看着她娘亲,叫道:“哪有!”

    雪清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去和玉宓她们玩耍,我有点累,想自己待一会儿。”说话,又回头看向玄月,看向她和玄天的孩子。这孩子是她的女儿,却并不太像她,隐隐约约有些玄天的影子。

    玄月见自家娘亲虽然面色平静,但却不太有精神,特别是那眼神,让她看着特别难受。她心思敏锐,听完玉宓所说,便能猜到个七八分,当下哪容得她娘亲自个儿窝在屋子里自己伤心,二话不说,抱着她娘亲的胳膊把她娘亲往外拽,说道:“娘亲还没有尝过玉宓的厨艺吧?”

    第三百八十九章 吓跑了

    清潆跟了包谷五百多年,对包谷不说了若指掌,那也掌握个了七七八八。她估摸着包谷已经把那些杂事处理好,便晃晃悠悠地回到令使府准备拉着包谷去给把她爹爹的大鼎找回来。她迈进大门后,抬眼一看,原本人声鼎沸的大殿空得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她放出神念扫去,结果这令使府的每座院子都有法阵阻隔神念,只要大门关着的院子什么都探不到,当她的神念掠过令使府的花园时,赫然探见花园中有淡淡的烟雾弥漫,几个女人正围在一口类似于鼎的法器前,那法器里摆着地火法宝,上面搭了一个大罗赤金所铸的架子,架子上面摆了满满一排用大罗赤金制成的细钎子,每个钎子上都串着肉,正被地火烤得油滋滋地往下滴油。

    玉宓端坐在那烤肉的法宝前,无比熟稔地翻动着烤串,还往上滴着泛着灵光的宝液,瞧那光泽和流露出的气息便知是灵珍宝液类的。最让清潆傻眼的就是她清楚地看到玉宓手上还拿着她那便宜师傅独有的猴儿酒往那烤串上倒去,瞧那等阶——至尊猴儿酒!

    清潆看着那至尊猴儿酒眼睛都直了,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那烤肉的法宝前,馋得口水直冒,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酷似装至尊猴儿酒的酒葫芦,问:“这是至尊猴儿酒?”站在烤肉前,那香喷喷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那味道,啧!口水都流出来了!她非常不好意思地把手指塞在嘴里死死咬住,免得口水从嘴里淌出来太丢人。

    玉宓抬眼看了眼这无声无息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魃,“嗯”了声,说:“找包谷吗?她闭关了。”

    清潆听到玉宓说包谷“闭关”,这才注意到这群人里确实没有包谷,她“哦”了声,俯身凑到那正在烤的肉串前,问:“烤熟了吗?”又抬眼看玉宓,问:“这是在烤肉么?什么肉呀?”闻到味道,口水又流出来了,赶紧咽回去。大概觉得自己这样太丢人,便站直身子,轻飘飘地说:“我那便宜师傅还没这么给我烤过肉。”

    玉宓对包谷的厨艺还是很了解的,她笑问:“你便宜师傅平时都给你做什么吃?请你喝茶么?”

    清潆听出玉宓话里的意思半眯起眼瞅向玉宓,冷然问道:“你在笑话我?”

    端坐在一旁的妖圣捧着酒杯,全身绷得紧紧的。

    紫云姝握住妖圣的另一只手,安抚地捏了捏,又在妖圣的耳边悄然传音道:“祖师婆婆在呢!”

    妖圣轻轻点头,朝雪清看去,却见雪清正抬眼看着清潆。

    曲迤柔、玉修罗、司若则都好奇地看着这位传说中的魃。

    司若怎么也想不到差点灭掉钺国的魃居然是这副模样!这前后反差太大,以至她到现在都还有点不能将魃和清潆联系到一起。

    玉宓对于魃的威胁倒并不放在心上。她又不是没有见识过魃的手段,不外乎就是揍,揍了再揍,揍完了又揍。她相信包谷会把魃带回来就一定是确定魃不会对她有丝毫威胁,且,包谷那般信任魃,魃定然不会伤她。她当即笑道:“我笑话你做什么?要笑话也是笑话你那便宜师傅。她下厨不外乎就是灵珍宝药煮肉,肉煮灵珍宝药,再然后就是清蒸不像清蒸的清蒸,红烧不像红烧的红烧,她沏茶的功夫倒是一流。”她抬眼瞅了眼清潆,问:“你平时喝茶么?”

    清潆瞅见雪清旁边有张空凳子,面前还摆着揭开盖却是满满的一大葫芦至尊猴儿酒,状似非常随意地往雪清身边的空凳子上一坐,下巴一挑,轻哧道:“你管我!”她的眸光一转,问:“我便宜师傅闭关了?”

    玉宓“嗯”了声,说:“是啊,没听到我刚才说吗?”

    清潆抬起美眸扫视一圈几人,又将视线落在玉宓身上,问:“我那便宜师傅闭关前该叮嘱过你们要管好我的口粮,不让我饿着吧。”

    玉宓很认真地想了想,说:“那倒没有,她倒是再三叮嘱过我,如果有解决不了的麻烦和遇到危险可以找你,说是你最值得她信任的。”

    清潆闻言顿时皱眉,问:“那我的口粮呢?”

    玉宓说:“她没说。”

    清潆的眉头一挑,问:“没说?”口气是气愤的,神情却是委屈的。

    雪清拿起酒葫芦,倒了杯酒,放在唇边轻轻饮了一口。她听到玉宓和清潆的对话,嘴角不由得泛出浅浅笑意。

    多宝灵猴坐在雪清旁边的桌子上,非常敏锐地觉察到清潆的视线总是若无若无地从雪清面前的酒葫芦上扫过。它果断地把猴往雪清的跟前挪了挪,摆到远离魃的另一侧。

    玉宓把烤好的肉串装成精致的玉盘中盛了一份到雪清的面前,又一一装盘依次给围坐在一旁圆桌上的几人面前。她从雪清开始呈,从左边绕了一圈,绕到清潆跟前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个盘子,她果断地把最后一个盘子留给了自己。清潆环顾一圈四周,发现所有人都有份,有她那便宜师傅都没有了的至尊猴儿酒、有灵果,还有烤肉,就她,面前什么都没有。她自从拣到便宜师傅开始,什么时候不是众星拱月被好好地供着,什么时候让人这么晾着过啊。清潆气得直咬牙,又觉得自己为了这细钎子串的还不够塞牙缝的肉发脾气太丢面子,她当即打开血狱世界从里面揪出一位被她拧断了脖子、封印得好好、非常新鲜还冒着热气的地仙尸体,说:“便宜师伯,便宜师傅说你很会煮肉,我不信。你若是把这地仙肉给烤好了,我就相信!我瞧着这切得细细小小的一块烤出来也挺不错的。我不挑的,你就这样烤吧。”她又觉得自己有求于人,不给点好处不太合适,于是说道:“你若是烤好了,这肉就分你……分你们三分之一,不能再多了,我已经很大方了。”

    那地仙尸体一扔出来,曲迤柔、玉修罗、司若、玉宓、紫云姝、妖圣、灵儿、玄月便都看直了眼。她们看不出这尸体地修行境界,但见那肌肤已呈玉质化却又有肉质感,即使那被魃称作的“地仙肉”的“人”已经死去,却仍给她们一种如临山岳的压力感,那流露出的气息强大到她们清楚地感觉到若非这“地仙肉”已经被封印住,哪怕只是一具尸体的威压也不是她们能够承受的。

    玄月瞪圆眼睛问道:“真是地仙?”

    雪清说道:“蛮族修罗,这一个蛮族修罗的修行境界相当于修仙者的地仙境,但蛮族修罗天生擅战,地仙境的修罗通常有真仙境的战力。”

    清潆听到雪清的点评,扭头看向雪清,奇道:“咦,你到是有几分见识,不像我那什么都不懂的便宜……”话没说完,一眼看清被自己一眼扫过便忽视掉的雪清身上的气息不对,她浑身的汗毛当即便立了起来,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油然而生。她用力地眨眨眼,定了定神,问:“贵……贵姓?”

    雪清轻轻吐出一个字:“雪。”

    清潆再次眨眨眼,小心翼翼地问:“哪个雪?”

    “下雪的雪。”

    清潆瞅瞅坐在雪清旁边的玄月,又再瞅瞅坐在玄月旁边的灵儿,又问:“雪无冥的雪?”

    雪清“嗯”了声,说:“你口中的雪无冥是我太祖父。”

    清潆的朱唇半张,然后一蹦三丈远,她浑身戒备地盯着雪清,把雪清看了又看,却发现雪清身上有重宝护身,自己根本看不清她的修行境界和实力。她说道:“那个,你把身上护身的重宝收起来,让我瞧瞧你。”

    雪清轻声笑了笑,把纳入体内的几件妖皇帝器一一取出,摆在一旁,说:“现在看清楚了么?”

    清潆见到雪清把一件接一件又一件还一件一口气摸了九件帝器出来,吓得连吸呼都滞住了。这九件帝器中虽说还有半帝器级别的,可那也不是她现在能拼的,最要命的就是她看到了雪无冥的那口证道的帝鼎。那口鼎已经不再是当初跟她爹爹打架时那般,其气息更加强大,她的视线扫上去,清楚地探到鼎中器魂那强大的魂识气息。万物真灵鼎,这口鼎就能把她给镇压了!她立在几丈外,默默地看着雪清,小小声声地说:“你都有这么多帝器了,就……就把我爹爹的鼎还给我呗!”她的声音一扬,说:“便宜师傅答应过要帮我要回鼎的,她闭关了,我……那个……”她突然觉得自己那便宜师傅早不闭关、晚不闭关,这时候闭关,真讨厌。清潆却惧于雪清的帝器多,可她自认自己的实力也不弱,一咬牙,叫道:“把我爹爹的鼎还给我!”

    玉宓又摸出一个盘子,把烤盘上的肉装进那盘子里,往雪清旁边那坐位上一搁,说:“吃完肉再讨鼎呗,祖师婆婆就坐在这,你还怕她跑了不成?”

    清潆见到香喷喷的肉,顿时纠结起来。她在心里叫道:“鼎?肉?鼎?肉?”听到玉宓说先吃肉,雪清不会跑,就觉得可以先吃肉,再看到玉宓给她倒至尊猴儿酒,她心里的那天平顿时偏了。她略有顾忌地对雪清,说:“那个,知道你帝器多,你可以收起来了。”

    雪清抬袖一卷,便将帝器都收了起来。

    清潆忙不迭地坐回雪清的身边,拿起一串烤肉串就往嘴里送,嚼了一块肉咽下去,只觉美得冒泡,好吃得连舌头都想吞下去,又喝了口至尊猴儿酒,美得眼睛都半眯起来。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酒,慢慢悠悠细细地把一串烤肉吃完,才想起还有地仙肉扔到旁边,抓起那蛮族地仙的一条腿往玉宓的身边一扔,说:“烤这个!”

    雪清说道:“地火烤不熟地仙的。”她扭头看向清潆,问道:“你见过我太祖父?”

    清潆嚼着肉含糊地应了声:“什么?”

    雪清说道:“我太祖父,雪无冥。”

    清潆把肉咽下去,说:“见过啊。”她很认真地想了想,说:“见过三次。第一次是爹爹不在,只有树爷爷,我在树爷爷脚下打盹,被他吵醒了,他和树爷爷打了一架,掰走了树爷爷一截树枝,气得树爷爷骂了好久;第二次的是他和爹爹打架,打得可厉害了,我都不敢凑过去。打完了他俩却抱着‘哈哈哈哈’大笑,笑完了还喝酒来着;第三次的时候是爹爹抱着我追一口在虚空中飘行的棺材,追上后,打开,他就躺在里面,都不是人形了,就是一只额头立有一只圆瞪竖眼身后有九条大尾巴的狐狸。爹爹看到后,又‘哈哈哈哈’地笑,不过笑声和上一次不像,声音有点闷闷的,然后就又把棺材盖上了。”她捏着手里的烤肉钎子,托着香腮想了想,说:“当时爹爹好像很不开心,他对我说,潆儿,这就是妖界的天狐妖皇,今天他躺在了这里,已经死了。有一天,爹爹也会这样躺下,也会死去。没有永远的强者,没有永生不灭的存在,潆儿要记住,爹爹只要潆儿活着的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如果哪天爹爹躺下了,你就跟着你树爷爷走……”她紧紧地搂着她爹爹的脖子不撒手,说要和她爹爹躺在一起……她终究是丢了很多前世的记忆,她怎么也想不起她爹爹是怎么没的。她想不起,便不想了,继续埋头吃肉喝酒,喝完一杯,又问:“还有没有?”视线落在雪清旁边的那装有满满一大葫芦的至尊猴儿酒的酒葫芦上。

    雪清把整只酒葫芦都送到清潆的面前,说:“你很爱喝这个?”她看清潆的眼睛都快掉进酒葫芦里了。

    清潆说:“嗯,爹爹也爱喝。”她把酒葫芦抱在怀里,又吃了一串烤肉串,然后大口喝酒,“咕咚咕咚”喝得可开心了!

    雪清却看到清潆的眼角飞快地划过一滴泪。她轻轻地把自己面前那盘肉推到清潆的面前,说:“我不爱吃妖兽肉,你帮我吃吧。不介意我把你的这只地仙收手炖了吧?”

    清潆的眼睛一亮,问:“你能把地仙炖熟?”

    雪清轻笑一声,说:“给我时间,我能把你一起炖熟。”

    清潆“呃”了声,她眨了眨眼,说:“那个,你炖地仙就好!我……那个我死气重,肉不好吃。”

    雪清说:“无碍,我的万物真灵鼎能炼化掉你的死气。”

    清潆眨眨眼,坚持说:“我的肉不好吃!”她捧着至尊猴儿酒,端起两大盘肉,用胳膊夹起玉凳,果断地把凳子挪到了雪清的对面摆在玉宓的旁边,她端然坐下,说:“我……我吃妖兽肉就好,那个……那个地仙肉送你了,就……就当是……就当是谢谢你把我爹爹的鼎还给我。你什么时候还我鼎啊?”她觉得雪清肯定不乐意轻易还她的鼎。她在考虑硬抢的可能性,但只要想到刚才雪清摆出来的那一排帝器就觉得好没底气好气馁。在刚才雪清把所有帝器摆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看出雪清的实力,根骨是金仙骨,修行境界却只在渡劫期,折成战力拼地仙是没问题的,不知道拼真仙有几成胜算!以她的战力,跟雪清拼自身实力,十个雪清都不是她的对手,可她架不住人家帝器多啊,一件就够呛,还有一排!清潆顿时好想她那便宜师傅啊!

    雪清祭出万物真灵鼎,一鼎镇下去,那地仙身上的衣物法宝及清潆留下的封印全给轰成烟云随风而散,大鼎一收,便将那地仙尸体收进鼎中!大鼎缩成巴掌大小,落在玉桌上,但见鼎口电闪雷鸣云雾缭绕,鼎中却是火海翻腾雷意弥漫!

    清潆眼尖地看见,那蛮族地仙在大鼎的熬炼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了琼浆玉液……她瞪圆美眸,“咕咚”地咽了咽口水,悄悄地拍了拍自己的心脏,暗暗地在心里安慰自己:“没有炖我,没有炖我!”,眼神一瞟,发现大家都在盯着鼎,没注意到自己,她悄无声息地捞起面前的两盘肉,顺便把边上妖圣的那盘肉也捞在怀中,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妖圣无语!她怎么没发现这魃还是个欺善怕恶的!

    雪清满意地瞅着被她吓跑的魃,心说:“看你还敢不敢来要鼎?”好了好几百年时间费了多少心血才修补好的炼天鼎,能轻易地让清潆给要回去?

    第三百九十章 地仙肉羹

    清潆在众目睽睽之下捞走三盘烤肉串,连玉宓烤肉的宝贝大罗赤金钎子都没留下,惊得席上众人直愣神。

    好一会儿过后,司若才惊叹了句:“这真的是当初被封在荒古山脉的魃?”

    雪清淡声说道:“能逮来地仙当口粮,你觉得呢?这保鲜做得不错。”说话间,她的手上多出一副筷子,她将筷子伸进那霞光氤氲、正在熬地仙的鼎中戳了戳,看那动作似乎还把里面正在熬的地仙肉给翻了个身。

    司若:“……”她怎么没发现这温温柔柔妩媚动人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的雪清居然是个凶残的。

    坐在司若旁边的紫云姝抬指轻轻戳了戳司若的胳膊,说:“哎,下次钺国再闹魃祸,记得抬几箱灵珍宝药过去,保证兵不血刃解决掉麻烦。”

    司若幽幽地瞥了眼紫云姝,没好气地问道:“还有下次?”

    玉宓又取出妖兽肉,她祭出南明离火剑,敛起剑上的南明离火,手舞剑动,剑光闪过,那一头化神期的白虎妖兽在剑影下化作一条条白虎肉落在了下方的大盆中。她将那一条条切成尺余长、两指宽的白虎肉架在大罗赤金铸炼的烤盘上摊开,均匀地洒上佐料,回头看向众人没吃多少的妖兽肉,说道:“肉不好吃?我这还等着收回钎子继续烤肉呢。”说话间,她又一次手起剑落,其中半数的白虎肉在她的剑光下化作拇指大小的肉丁。

    玉宓让她们把肉从钎子上拨下来,将钎子还给她,她串着肉,忽然想起刚才雪清对清潆说她不爱吃妖兽肉的事,抬眼看向雪清,问:“祖师婆婆不喜欢吃妖兽肉?我给你烤些别的?”她的储物手镯的品阶虽然不高,却是件难得的宝贝,内蕴一片小世界,以前又被包谷在里面种下大量品阶不低的灵药、灵果苗,经过好几百年时间成长,能翻找出不少好东西。她说话间,便从山上找出一株长得颇似竹笋的却宛若玉质的白玉笋。这白玉笋以温火烘烤,烤熟后,剥开笋壳,里面的笋肉白嫩美味,最里面的笋髓更是难得的美味,对滋补养颜最有功效,是炼制雪颜丹的主材之一。

    雪清睇了眼那被玉宓扔到炉火上的白玉笋,眸中微微闪过一缕诧异之色,心道:“不会因为我哄清潆随口说了句不吃妖兽肉便让我吃素吧?”让她一只无肉不欢的天狐对着满满的肉啃素食,这是难为她呢还是眼馋她?她说道:“我只有不吃狐狸肉。”她的话音一转,说:“你还是跟着包谷唤我师母吧。”

    玉宓应了声:“是!”继续串肉烤肉。

    几人吃着玉宓烤的妖兽肉,喝着多宝灵猴酿的至尊猴儿酒,妖兽肉和至尊猴儿酒所散发出来的精纯灵力涌荡开来,使得她们一个个霞光满面,不得不停地调动体内的灵力吸收,只觉浑身畅然。

    在修仙界,能这么喝至尊猴儿酒的,除了她们几个,只怕很难再找得出别人,可偏偏这几人里没有一个不好意思。多宝灵猴这只贼猴子“偷摘”起灵珍宝药来可不管是不是熟人,看上了就伸爪子,在场每一个人都遭过它的不问自取。它酿的这些猴儿酒里,多少都有她们的做贡献在。

    过了一个多时辰,妖兽肉和多宝灵猴拿出来至尊猴儿酒都被她们扫荡光。

    雪清的手上多出一柄宛若玉质、流光溢彩的勺子,她将勺子伸进鼎里轻轻搅了搅,嘴角泛着笑,说道:“好了!这次还真得多亏清潆才有这口福。别看蛮族男修罗长得丑,那肉质和骨质却是最适合熬成肉胶,都尝尝。”说话间,她抬起左手,掌中便多出一只精巧的一看便知非凡的小碗。

    一勺盛满一小碗,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有一碗。

    碗里的地仙肉完成熬融,根本看不到半点肉色,呈乳白色的晶透泛着氤氲霞光的流质状散发出淡淡的非常独特的香味,这香味隐约带点肉香又像是无数种灵珍宝药混合熬炼出来的香味,闻起来便觉浑身毛孔都舒张开来。

    雪清说道:“每人一碗,不可多吃。”

    妖圣、玄月、灵儿拿起勺子盛上一小勺往慢慢地往嘴里送。

    玉宓、玉修罗、曲迤柔、司若则面面相觑,对于人形的地仙熬成的“肉羹”实在有点下不了勺子张不开嘴啊。

    灵儿见状,抬起头说了句:“吃吧,蛮族和人族不一样的,若确切地分,蛮族介于半仙半灵半魔之间。这和鸟修凤形,蛇虫修龙形,蛮族修人形是一个路子,老鹰还要吃麻雀呢,不都也是鸟形?”

    玉宓想了想,拿起勺子尝试着往嘴里送了一小口,地仙肉羹入口即融,那味道与龙髓的味道隐约有几分相似。地仙肉羹入腹后即化作精纯的力量涌入周身百脉,初时若绢绢细流,再然后便觉浑身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注入,就好似体内突然多了一股神力一般,再然后,又觉其化作精纯磅礴的生命能量滋养着骨骼血肉,让骨骼更加紧密结实又隐隐多出一层色淡的几不可见的淡淡金光。她明白,地仙,沾了一个仙字,渡过升仙劫的存在,绝非下界、凡间的灵珍可比。这还真是沾了清潆的光,若是不吃,岂非暴殄天物?

    玉宓的心思回转间,手里却没歇着的一勺一勺往嘴里送。

    玉修罗见状,对曲迤柔说句:“我先尝尝。”她盛起小半勺尝了口,然后眼睛一亮,猛地对她师傅点头,又笑呵呵地冲雪清道:“雪前辈,不介意我再打包两碗带回去吧?”

    雪清说:“你的修行境界太低,不可贪多,你师傅倒是可以多吃两碗,不过,须得一碗一碗吃,吃完后炼化完才能吃第二碗。”

    司若见到玉修罗和玉宓吃了都没有问题,她便低头吃起碗里的地仙肉羹。一勺子吃进肚后,她便也想学玉修罗那没脸没皮的涎着脸打包两碗带回去。兴许自己二百年都没长进的修为又能再往前迈一步呢?

    玉宓、玉修罗、曲迤柔、司若、玄月、灵儿,每人一碗,吃完后便盘膝打坐运功消化吸收地仙肉羹。她们这才知道为什么雪清不让她们多吃,一碗下去,都有点受不了补,若是再贪吃一碗,那强横的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指不定就能因为一碗地仙肉羹交待了小命。

    雪清端着小碗,一碗“清粥”连小菜都没有,却吃得津津有味,一碗一碗又一碗还一碗,吃得她自己都不知道添了多少碗。

    多宝灵猴站在比它个头高不出多少的万物真灵鼎旁边,肩膀上扛着一把大勺,面前摆着一个碗,喝了一碗又给自己盛一碗,那从鼎中盛地仙肉羹的勺子就没离开过它的猴爪子,它吃得汗流颊背大汗涔涔,却不断地“吱——”地发出欢快的叫唤,似在喊:“痛快!”

    这一狐一猴来自上界的两个昔年修行境界远盛地仙、如今仍有仙骨在身的,真就把地仙肉羹当成了大补汤喝。

    清潆坐在不远处的包谷闭关的宫殿上,愤然地一颗接一颗地啃着从妖圣那得来的宝丹,不断地磨牙。她的地仙肉,她的口粮,炖熟了不给她吃!她就坐这儿,看不见她呐!一个个光顾着盯着鼎里的肉,光顾着盯着碗里的肉羹,都不记得抬头往周围看一看!她这么一个显眼的存在,连身形都没有隐藏的,她们居然就那么明晃晃地给无视了!

    清潆盯着那万物真灵鼎,双眼直冒光,若不是那鼎有器魂,且气息相当强大,她铁定冲上去抱了鼎就跑,再也不还给那只坏兮兮的小天狐!

    雪清一口气吃了十几碗,停手了。她一只手按在胃上,低叹一声:“撑了。”扭头一看多宝灵猴,只见那本来就不小的猴肚子都撑圆了。她叫道:“笨笨,你已经够胖了!”

    多宝灵猴抬起胳膊做了个亮结实肌肉的动作,又“吱吱吱”地以猴语叫唤道:“纯爷们,不怕胖!”

    猴语,包谷、玉宓她们听不懂,作为妖皇后裔的雪清却是能完全听懂的,不仅是猴语,几乎所有的兽类鸟禽的语言,甚至一些植物的语言都懂。

    雪清被多宝灵猴这模样,逗得莞尔而笑。巴掌大毛绒绒天生无性别的小石猴,居然自称“纯爷们!”,就笨笨现在这模样,折成人类年龄来算,顶多就是六七岁的小屁孩。

    没多久,多宝灵猴吃撑了,放开碗、扔下勺子,摊开肚皮躺在玉桌上直打饱嗝。

    玉宓修行融器功法,吸纳消化地仙肉羹能量的速度是最快的。她最快收功,睁开眼时,眼眸中划过一缕精光,浑身上下只觉充满了一种暴发的力量,功力明显增进了一大截。这种增进对修行境界上来说并不太明显,但在自身体魄上却有非常明显的增益,她觉得这蛮族修罗的肉是最适合炼体者吃的。她拣起多宝灵猴盛汤的勺子往鼎中探了探,发现那看起来极小的勺子伸进化用巴掌大的小鼎中,大小不变,只隐约有一股奇异的气息缭绕其上。鼎里的地仙肉羹看起来没剩下多少,只在鼎底聚成一小团,看起来好像还不够半勺子。她愣了愣,心道:“师母和小猴子这么能吃?”

    雪清问:“想打包?”她对玉宓朝不远处一直盯着她们的清潆使了个眼神。

    玉宓“呃”了声,有点尴尬地点头。

    雪清取出一个小盅摆在桌上,她抬手一扬,那鼎便飞起来,鼎口微倾,鼎中的地仙肉羹便“哗哗哗”地淌进了小盅中,看起来不足半勺的地仙肉羹就像怎么也倒不完似的倒了好一会儿还没有倒完的架势,小盅都倒满了。雪清又取出几个精巧的小碗状的储物法宝,各倒了十几碗,才将地仙肉羹倒空。在场每人,打包两碗,一视同仁。玉宓打包了两碗之外,还打包了满满一盅。

    玉宓谢过雪清过后,抬袖一拂,收了自己打包带走的两碗地仙肉羹,左手托起小盅飞到正坐在包谷闭关的宫殿房顶上的清潆身旁,笑意盈盈地把小盅给清潆,说:“饿了吧?吃这个!”

    清潆本想很有骨气地拒绝,可是在吃的面前,她真没办法很有骨气,她纠结地咬了咬唇,把手里那小半瓶丹药塞给玉宓,然后接过了玉宓递给她的小盅。她愤然说道:“你们吃饭都不叫我!”

    第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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