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不入轮回 作者:百日耀葬花
正文 第3节
不入轮回 作者:百日耀葬花
第3节
“哈?”跨度太大大脑当机。
宋昭诗跳起来,指着高正林的鼻子大骂:“渣攻!”
高正林笑而不语喝咖啡。
抹完一头汗,郑江说:“宋昭,我们把剩下的破译了吧。”
宋昭诗狠狠白了高正林一眼,愤怒地拿来指示贴,开始念发音。很快记录完毕,她把纸从高正林的记事本上撕下来,揣裤兜里。“……宋小姐那是我的纸。”高正林终于忍不住了。宋昭诗耸肩:“我不能白帮忙。”
“超现实啊现在的小女生。”高正林推一下眼睛,眉头一皱。
宋昭诗得意洋洋:“蒋铮我们走~”
“啊啊……”郑江只好起身跟着她,这时候高正林喊了一声:“蒋同学!”
郑江犹豫一下,还是回头看他:“什么事?”
“留个电话号码给我吧。”笔尖已经点在记事本上。“这不好吧。”郑江小心地看着宋昭诗的脸色。女人心海底针,宋昭诗在气头上,脸涨得通红。果然她怒气冲冲地说:“你怎么不留!”
……诶?!
“那个,高律师你要我的手机号有毛用?”他哭丧脸。“约炮?约会?‘亲爱的我想请你去看电影’‘今天我们去哪里吃饭?’‘今晚我不想回家了,我们……’”宋昭诗一个人自言自语。“蒋同学好像对这个密码很有研究,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我会找你的。”他笑笑。宋昭诗哀嚎:“妈蛋,老子的血槽……”
高正林连看都没看,说:“而且宋同学也很在意案情吧。”不,她更在意我们之间的“基情”,郑江内心怒吼。
“很想知道害死李思羽的人是谁。”不,她更想知道我们会怎样发展基情,郑江内心呼喊。
“毕竟她们之间有很深的感情。”不,她更重视她面前活生生的bl基情狗血剧,郑江内心泪流满面。
“所以留下你的电话吧。”所以为什么是我的不是她的!郑江一边内心吐槽一边愤恨地写下了电话。妈蛋的老子换卡比你换衣服还勤,干。
宋昭诗装傲娇,其实一直在瞄着这边,等郑江写完又连忙催促。“谢谢你的招待。”郑江向高正林微微欠身,跟宋昭诗跑了。
第8章「3」少女(颈)
回到教室,宋昭诗立刻从不知道谁的桌上搜来一本现代汉语词典。郑江为她毫不客气的态度感到惊讶,问道:“别人都不在,你就这么拿?”
她是头也不抬,但很清晰地听到她从鼻腔里呼出嘲讽意味十足的气:“又不是不还,怕什么。”
对照着记录,她一边翻词典,一边在数字底下写上对应的汉字。书很厚,翻起来不容易,所以她也花了些时间,而郑江看着逐渐出现的汉字也渐渐屏住了呼吸。
「借给他……」然后是细碎的数字,总共加起来大概是1000多。
“借给他?”宋昭诗的脸苍白,“没有还?”
“钱。”郑江用笔圈出那个数字。宋昭诗怔怔地盯着他,一言不发。郑江难耐地扯动嘴角。
1000多块钱就让一个花季少女死不瞑目,这个时代人命真是越来越贱。
“……你笑什么?”宋昭诗的声音隐隐约约有些怒气。她这时眼圈发红,隔着镜片的眼睛水光闪烁,嘴唇不停颤抖。
“你不觉得你的同桌死的太冤了吗?”郑江有样学样,从不知道是谁的桌上的抽纸那顺了几张,递给她。
“她不冤,太傻。”声带酸痛得说不出话,挤出的字也各种走调。郑江扶住她的肩膀,问她:“你同桌的男朋友是谁?”
突然泪水决堤而下,她的隐忍终于达到极限,悲伤痛苦占据了喉咙,呜咽、哀号、痛哭,接踵而至。
班里少数几个午休的人好奇地看向这边。
郑江摘去她的眼镜,让她能遮住脸躲在手背放肆。宋昭诗大声地哭着,声嘶力竭,还是不停地重复抽气、咳嗽的过程。“理科班……”她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10班的邹德志。”
郑江微微眯眼,把这个名字狠狠记在心里,又看她哭成这个惨样,想去借面纸沾点水给她擦擦脸。刚起身就被她抓住了袖子。“蒋铮……”非常虚弱的样子,无力而脆弱。“嗯?”郑江低头看她。
“肩膀借我靠一下……就一下。”她没抬头,已经平静许多。郑江坐下身来,宋昭诗就把额头抵在他肩上,虽然她似乎平静,但泪水还是如涓涓细流一样流淌,他觉得肩膀都被打湿了。这么僵持一会儿,郑江发现她睡着了。哭累了就睡着了,女孩子真好伺候。
郑江看着她,用舌尖舔了一圈嘴唇,心里已经构思——如何处决那个玩弄少女感情的人渣?
越想越兴奋,俨然忘记高中生定律——中午不睡,下午崩溃。
所以下午一直处于走神状态。回到别墅,米柳已经吃完饭了,文康还没回。
“回来了?”她躺在沙发上翻着时装杂志,没看郑江,“饭在厨房,自己热。”米柳是不会做饭的,最多只会用电饭煲煲个饭,蒸个肉饼排骨什么的。别墅里早饭是每个人出门解决,午饭各人解决,晚饭是轮流做或者买。
这个星期轮到米柳了。
他们三个人在这个别墅里住,这个别墅是米柳的母亲——一个企业家,给米柳的警校毕业礼物。毕竟米柳是高材生,房子增值空间大,就给她买了一个。现在却成了“贼窝”。别墅不大,算是个中型别墅,三层楼,第一层是客厅、餐厅、厨房、卫生间和杂物房。第二层有四个卧室,每个卧室自带卫生间,还有个书房。第三层有一个卧室,其他的四个房间空着,什么都没放。
每个星期都有几个家政来打扫一下卫生。院子里胡乱种些花草,倒也长得不错。厨房里烹饪器具应有尽有,调味料也非常齐全。
郑江打开微波炉,把冷掉的饭菜装碗放进去,调了时间闪远了等它工作结束。他在米柳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脱着学生制服:“李思羽的我查得差不多了。”
“郑江同学的办事效率不错。”她赞许地说,可杂志还是遮着她的脸。
“嫌疑人应该是她的男朋友了。”郑江说。“证据。”
“李思羽借过1000多块给他。”“推测。”
“李思羽催款,邹德志无法还款,杀人灭口。”“臆测。”
“喂……”
米柳放下杂志,歪了身子坐起来,竖起食指:“一,李思羽借给他的对学生来说确实是巨款,但她一定是知道邹德志要怎么用才会借钱的。”
“如果邹德志是撒谎欺骗她呢?”米柳摇头,接着竖起中指:“二,为什么李思羽出现在集装箱码头?如果是还钱,任何地点都可以。”
“这个……”
“三。”米柳竖起了无名指,“李思羽遭遇的是轮奸,当时除了邹德志以外还有谁在场?为什么会出现?和这两人什么关系?”
“……”
“不搞清楚这些是没办法知道真相的。”米柳微笑,起身在沙发后拎出一大堆塑料袋,“作为爱的激励,小郑江,我又买了新衣服,来试穿一下吧。”
“……”这绝对不是激励是鞭策。“来嘛来嘛。”米柳凶狠地扑过来,像饿了几天的母老虎一样,郑江下意识去躲,却被她一套行云流水的擒拿抓住。
“我要吃饭,我饿。”郑江委屈地说。“穿完吃。”纤纤玉手化作魔爪撕扯郑江的衣服。“是吃完了再穿会吐的意思么?”郑江拉着自己的裤子,裤子要被扒掉了。
“必须不是。”“我自己穿!自己穿!”郑江发现米柳连他的裤子加内裤一起扒,不得不妥协。
米柳松开手,拍拍郑江的头,不怀好意地说:“乖,姐姐去给你端饭菜。”
姐姐?郑江翻了个白眼。你是有多少岁?郑江穿好衣服,米柳也就把饭菜摆好在茶几上了,还好心帮他冲了一碗速食紫菜汤。
“不错。”米柳掀开郑江的衣服,看了看他纤细的腰肢,“按照我的审美,再丑都能出去卖。”
“……”着装审美都是为了出去卖么?
“嗯,这样就可以去勾引男人了。”米柳退后几步,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他。
“……”
“郑江,你真的想不起以前的事了吗?”米柳问道。
郑江讶异地看着她,她没什么表情波动。虽然他也很疑惑自己的过去,自己的父母、亲戚、朋友,自己为什么是这样一个不死的怪物,郑江想知道,但是他记不住了。郑江只记得他这几十年屈指可数的朋友们,再往前他就无能为力。
“那个,抗日战争的事你记得么?”她问。
郑江嘴角一抽,道:“记得一点。”她恳求道:“给我说一下吧,我喜欢听历史。”郑江顿感头大:“有什么好说的。”两只眼睛闪亮:“你被杀了几次?”
“……”有这样问人的么?
“那……辛亥革命那会的记得住么?”
“老袁的么……”
“……孙文。”
“差不多,不给老袁抢了么?老袁长得……看上去就一肚子坏水,当时他的走狗们说他道貌岸然,笑死我了。”
“你见过?”
“我会跟你说我还去看了就职演说么?”
“内容!求内容!”
“那么详细的老子怎么记得住!”
米柳失望地扁扁嘴,总算放弃折磨他:“行了去吃吧。”
“衣服我脱了。”
“脱你妹,穿着!”
他们本以为事情可以这么结束。凶手已经揪出来了,那么只要对他实行复仇,就可以让李思羽的冤魂安息。
第二天,郑江来到学校,一路上都在考虑要怎么接近邹德志,进入教室的时候发现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高正林站在讲台上,鼻梁架着黑框眼镜,白色休闲西装外套没有扣上,露出里面的紫色衬衫,黑色的修身裤还挂着裤链。凤眼微眯,故作愠怒,而嘴角却上扬。
“这位同学请进来。”郑江迟疑地用脚尖点了一下教室地板,确定没有陷阱才战战兢兢地进去。高正林依旧微笑着,只是额头冒出一个十字路口。
郑江像逃难一样冲到座位上。宋昭诗捂着嘴,明显不想暴露这个时候她的表情。
“干嘛啊他,又来这里。”郑江埋怨道。“想你了呗,千里寻妻。”宋昭诗还是捂着嘴。
“得,别闹了。你把手放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笑。”
“这样,我告诉你,这孩子说要代一天课。”宋昭诗把她内心认定有搞基趋势的人或gay都叫做“孩子”。
郑江翻了个白眼:“代毛代,不查案?”
宋昭诗说:“那警方的事儿不是?”
郑江说:“那他一开始搅和啥?”
宋昭诗问:“找个理由接近你?”
“卧槽。”宋昭诗眯着眼笑,一会儿好像乐够了,开开心心去早读了。
高正林的突然出现绝对是有阴谋的。郑江看向讲台上穿得跟要去相亲似的人,惊觉对方居然笑眯眯地盯着自己,顿时心头一紧,低下头来慌乱地摸索课本。
……这人绝逼不是来教书育人的。
30分钟的早读结束了。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政治代课老师。”高正林双手撑着讲台,和颜悦色。
……还真来“教书育人”的。
“你们的政治老师有事,我来替一节课。”
“你是律师也只能吹吹政治了吧。”宋昭诗轻声吐槽。
“然后早上第一节的语文课和下午的政治课对调,这节课先上政治,因为你们的语文老师有事。”
“这事儿还扎堆出现?”宋昭诗道。
“你们的班主任今天也因为身体不适,体育课就由我监督。”
“……这事儿真扎堆出现。”
“请各位同学配合……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姓高,你们叫我高老师就行了。”
“高律师。”宋昭诗嘟囔。
“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高正林笑道。
“老师你手机号多少!”“老师求qq号码!”“老师求围脖求粉求爱特!”“老师有没有女朋友!”一帮小女生争先恐后地叫喊起来,男生们则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们。
“没有问题那就上课了。”高正林拿了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字,“今天我们要学的内容是……”
“喂!!”女生们仿佛同仇敌忾。
郑江看到宋昭诗的嘴角已经抽起来了,就决定远离低压中心。
第9章「3」少女(尾)
本以为高正林一个海归,对中国的教育体系是不感冒的,没想到一堂课下来,枯燥的政治倒也给他教的生动形象,而且他举的事例多,让学生们都能理解。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人坚信铃声就是命令。下课铃一响,他就把说着一半的话停了,课本一夹、长腿一迈就出教室。
整个班听得津津有味却突然遇到这个变故,顿时迟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下课了。郑江目送高正林欢脱地回办公室的背影,和其他人一起无语了。宋昭诗用笔敲了敲头,表示无法接受。
“体育课内容上些什么?”郑江想到刚才高正林提到的体育课,问道。
宋昭诗一脸痛苦表情:“我讨厌体育课……”
“彼此彼此……”虽然以前做事也有当过舞男,也算是运动,但跳舞绝对和体育课没边。
“上节课老师好像说了,我没仔细听。”宋昭诗道。
“你去问?”郑江说。
她白了他一眼,拍拍前面的女生的肩膀:“诶,体育课什么内容?”那女生转过头,用痛不欲生的表情:“200米。”
“200米不算长吧?”郑江说。
那女生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主动搭话,还是说:“我前天扭到脚了,还肿呢。”
“康复真慢啊。”宋昭诗感慨道。
“现在的药越做越差了,以前上了药第二天就能马拉松了。”那女生愤愤不平。
“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啊。”
“谢谢。”
等聊完,宋昭诗狠狠在他腿上掐了一把:“行啊你这死小孩,连妹子都勾搭,你男人昨晚没喂饱你么?”
“我没男人。”应该可以用“没”这个字,真没了。
“靠,419?”
“你这孩子说话越来越难听了。”郑江嘴角一抽。
“呜呜呜。”象征性地呜咽了几声,宋昭诗眯眯眼,笑容满面。“诶,体育课邹德志和我们一起上的。”
“哪个班?”郑江问。
“理科班。”这个回答没什么意义。
“体育生?”
“不是。”
“成绩怎样?”
“我怎么知道?……你跟嫁女儿似的,逮我这媒人问东问西。”她托着下巴,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想太多了。”郑江淡淡道。
“你说,他真是凶手吗?”宋昭诗轻声道。
郑江说:“不知道。”
她抬头看了郑江一眼,又低回头蹂躏草稿纸。
郑江是要杀了那个人的,但他也是不忍心的。
毕竟父母要拉扯大一个孩子不容易。经历了这么多年岁,才长成这样,再熬阵子孩子能出去工作,自己也能歇着养老了。这个过程被扼杀,白发人送黑发人,真的于心不忍。郑江没有对自己的亲人的任何印象,他对别人的父母们也就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只是同情他们有限的年月里能够为孩子付出占了人生的大半的时间,一旦失了孩子,人生崩塌得七七八八。
只要是人,都是可悲的。郑江卡在时间的缝隙中无法轮回,又有谁觉得他可悲?
其实郑江记得的,他杀了一个人,乔装打扮去参加那个人的葬礼——那时的人穿着电视上播的古装剧里的衣服、系着丑陋的辫子。
满头白发的老人一身白惨惨的衣服,在阴沉的天空底下,在宽敞的院子里站着。他们是有钱人家,有钱人家作孽多,郑江乐此不彼。
因为富裕使他们的手不像同龄的劳苦大众那样干枯龟裂,反倒显得肥胖红润。然而那个母亲已经卸下了一身的珠宝翡翠,平时浓妆艳抹的脸只剩下一种颜色——哭得太剧烈让面孔涨得通红。双手死死地抓着棺盖,指甲盖几乎要镶在上头,撕心裂肺地喊:“我的儿——我的儿啊!”
“我要找到那个贱人!为你报仇!那个该死的贱人!”
而郑江穿着白衣藏在人群中,瞪眼看着这个镜头,心跳加速,就像接触到了不可告人的禁忌。
他当时是兴奋的。
他想跳出来对他们说,我就是杀死你们宝贝儿子的“贱人”。
那棺木中的人曾把郑江拥在怀里百般疼爱,未了,他说了一句:“抱歉,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郑江才从情爱中醒来,回想起此行的目的。
侧头靠在他的颈间,郑江亲吻着他,想到那个女子,问道:“你还记得梨香吗?”
“……好似记得。”郑江没抬头,但也能猜到他飘忽的眼光。
“你待她如何?”
“这……父母说,门户不当,不让我娶。”
郑江轻笑。
梨香一个女子,未婚先孕,他不纳她,便被家里逐了出去,流落街头。她数次上门,却被赶走,而他也再未见她。
“她死了。”郑江说。郑江想到那一天她临盆,难产,郑江说他去找产婆,她痛得拉着郑江,他怎么也脱不开身。触目惊心的一地一地的血。
“我恨,我恨——”
“这个薄情的人,我要他死——”
她惨叫着,挣扎着,血流尽了,也就消停了。
“死了?”而她的男人此时抱着亲眼见证她死亡的郑江。
“她真的是爱你的。”
“那也是过去的事了。”他的手抚着郑江的头发。
郑江笑着,从床被里摸出早已备好的剪刀,一下扎进他的腹腔。
“她死前还念着你……”
“你这是……”
“她真的很爱你。”
“你为什么要杀我……”
“既然她为你死了,你又何妨为她去死?”
“我不要死……”
郑江狠狠地用手中的利剪搅动他的身体,汹涌的血液像温水一样冲刷着手。
郑江痴迷地看着他因痛苦扭曲的表情,身体挣扎着,破碎的脏器和温热的血液从豁口里滚出来,快乐极了。
郑江那时想对那父母说的就是,你们的儿子也是个贱人。
郑江期望的是那个男孩不会是凶手,但他也不想让李思羽死的这么无辜。
但他一瞬间还是想通了。
扼杀别人生命的人就不要畏惧有人扼杀他的生命。
体育课的时候高正林还是那身衣服那双皮鞋。这个文科班因为身体不好的女生居多,对体育课也有莫名的恐惧,所以每次上体育课都要班主任监督。
虽然高正林的样子不像来上体育的。
做完准备运动,体育老师隔着十几米对另一个体育老师喊:“我这班考二百,借个道给我!”
对方也喊:“四五六!”
体育老师点点头,对学生们说:“我们就四五六道。”
班里兴致缺缺地应了一声,男生们先考,女生们就散在一边看他们。高正林也混在女生堆里,一群小女生一会儿看考试,一会儿勾搭他,忙得很。
宋昭诗倒是不比其他人那样说没几句笑得东倒西歪,神态自若地狠狠扯了扯高正林的衣摆。女生们错愕地看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高正林依然笑着,微微弯下腰——他比宋昭诗高了不少,把耳朵靠近她的嘴。
“真懂事——邹德志的班就在那。”宋昭诗挑挑眉,指了操场某个角落。
高正林顺着她的手指眺望,一会儿道:“你带我去指证一下吧。”
“放屁,你给我代考?”宋昭诗故意恶狠狠地说。
高正林无辜地看她:“我很怕生的。”得到了宋昭诗的嗤笑。
200米的男生已经跑完了,正在体育老师那报成绩。
“叫蒋铮跟你去!”宋昭诗说,一边过来抓住郑江的手往他身边拖。“他是转学生,不认识邹德志。”
“比起其他人你不熟不识,他是好多了。”
郑江一头雾水。
“走走,带高律师去见邹德志。”宋昭诗推搡着。
“我不认识他!”郑江无辜地叫起来。
“高律师绝壁认识他!”宋昭诗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去准备了。
郑江有些尴尬地低着头。“走吧走吧。”高正林无奈地说,两个人就朝那个班的方向慢慢走。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太阳隔着层云,照在身上特别暖和。空气虽然还是凉凉的,却非常适合运动。郑江忍不住打破沉默:“你是要问邹德志什么问题吗?”
高正林还盯着那个班,道:“不问问题。”
“那你是……”
“直接把他哄出来,抓捕归案。”
“啊?”
邹德志挺高,手长腿长,长得纤细,但锻炼得很好,手臂上的肌肉看上去就很结实,皮肤也是健康的小麦色。他一头短发,有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
少年正在和同学攀谈着,根本没有注意到这。
郑江不是很想靠近,就离远了一些,在一边看他们。高正林好像没有发现他没跟着,走到邹德志面前,这时那个班有不少人已经注意到他了,开始小声讨论。
“请问你是邹德志同学吗?”
高正林问话的时候,太阳刚好从云里出来,淡黄色的光落下来,短短地拉出他灰黑的影子。然后郑江被他耳钉反射的光晃了一下眼。
“是、是的,请问你是……?”邹德志下意识看了看自家的体育老师,可人没理他。
“借一步说话。”高正林退后一步,示意他跟自己走。
郑江看到邹德志一瞬间的慌乱,心底一凉。迫害李思羽致死的,和他绝对脱不开关系。高正林带着他走,瞄了郑江一眼。
虽然知道早已和他无关,郑江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跟过去了。邹德志被高正林带到篮球场背后,那里有一株树枝正在发嫩芽的榕树。榕树很大,矮一点的枝上有根绳子,挂着个塑料牌子,上面写着:百年榕树。
然后是榕树的一些资料。
树底下两人站定,面对面的。邹德志看样子紧张极了,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
“请你交代一下杀害李思羽的经过。”高正林道。
邹德志和郑江一下子都懵了。他懵什么郑江不知道,郑江懵的是,高正林怎么没头没脑就抛出这句话。虽然邹德志是凶手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但他不要在没证据的情况下就这么攻心行吗!
果然邹德志是不认的:“你凭什么说我杀了她,我承认我和她是谈恋爱了,我和她热乎着呢怎么杀她?”
高律师慢条斯理道:“我有证据的。”邹德志神色一滞,继而快速回复:“什么证据?”
看他这个样子,他显然把能清理的证据都清理了。
“还有动机。”高正林没有顺着他意去回答。
“我凭什么杀她!”邹德志直跳脚。
“你还不上钱。”
“……钱?”邹德志迟疑一下,才说。
邹德志那短暂的迟疑差点吓死郑江,给他一种好像是抓错了或者找到的证据是错的那种感觉。“李思羽身上有你的证据。”高正林道。
这是郑江没想到的,米柳没说过这个,他以为李思羽身上干干净净,或许歹徒强奸她的时候还带了套?
“什么证据?她指甲里有我的皮屑还是阴道里有我精液?别整推理里的情……”
邹德志满面惊恐。高正林笑容阳光灿烂:“谁跟你说,她是被奸杀的呢?”
里说着话就把自己卖出去的情节真的出现了。
郑江兴奋得攥紧拳头,指甲扎着掌心传来一阵疼痛,这疼痛让他清醒,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他们身上。高正林此时咄咄逼人:“你和死者建立恋人关系后,利用她对你的感情,提出借钱一事。数字不多,但借多了就会更多,而你也没有还过,李思羽相信你会还。这次李思羽向你提出还款,你被逼得急了才痛下杀手。”
“不是!奸杀这个是我被传唤的时候听警员说的。”
“那不可能,毕竟少女被侵犯致死这是一个敏感的事,公安内部因为交流才会知道真实死因,你一个外人是没可能知道的。”高正林顿了顿,接着道,“你还不起钱就用了另一种方法,你把她诱骗到码头,说要还钱。可怜她对你完全不设防,被你所害。我想那个地方应该潜伏了几个小流氓——你的钱应该就是给了他们,你还不上,就用更恶毒的方法——肉偿。”
郑江想说这个情节实在老套,但是这个情节确实在不断不断地重复在他眼前。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往往牺牲对自己有感情的人,这种人对他来说是有利益的,用得好可以用很多次,但大部分都是一次性用品,就像李思羽那样。少女的爱情只是他付不起欠债的牺牲品,少女的爱情被金钱玷污了,身体也被污浊的欲望染指。
李思羽在陌生人的身下挣扎,她看着心爱的男孩站在一边无动于衷,心里涌过波涛的感情。那个时候,堕天使昔拉已闭合那漆黑的羽翼,面无表情地收割着少女的绝望。
“你告诉我你拿了那些钱做了什么?”高正林问道。
处于愣怔状态下的邹德志好久回过神来,一字一句道:“钱,有用的。”高正林若有所思地眯起眼。
“有用的。”他的头颅微微低下,眼睛却向上望着,目光无神空洞,“我要玩游戏,买烟,喝酒……”
高正林一言不发地看着他。郑江顿生一丝不安,下意识摸摸裤袋找手机,发现因为上体育课,手机怕掉,就放在教室里。
邹德志张大了嘴,打了个呵欠,眼珠一滚,淌出一滴泪。
“那个女人……我跟她要什么她就给我,好笑吧?”邹德志浑浑噩噩的,右手抬起来,抓住了自己胸口部位的衣服,拧成一团。
“我叫我哥他们,我说我没钱还你们,女人还行吗?”邹德志絮絮叨叨着,嘴角扯出勉强的笑容。
“他们说一次30。操!——野鸡都没这么贱。”
“所以我说不行,贵点吧,你们想怎么玩都行……”
高正林的表情居然松弛下来,显得有些释然。
“结果玩死了?”邹德志喃喃自语,“死了?”
高正林把他一推,按倒在地,扯下他的裤子。邹德志没有挣扎,郑江反而是差点跳出来——这是做什么?
“你吸毒。”
郑江听到高正林低沉的声音。
邹德志的眼神彻底放空,腿不自觉地痉挛着。瘾君子毒瘾犯了都这样。
他喘气,痉挛,精神恍惚,开始挣扎,嘴里开始模糊地吐出一些字句。郑江跑过去,看了一下他的情况,说:“打晕他。”这时才看到邹德志腿上有一排明显的针眼。
夏天的时候,学生是要穿短袖的,在手臂上扎针非常容易被发现,所以他扎在了大腿上。
高正林挑挑眉,说:“拿我手机,打个电话。”他忙着压制邹德志,擒拿手很漂亮,邹德志只能无意义地反抗。
高正林怎么知道他没带手机?郑江只好伸手往他的裤子上摸,钱包钥匙……郑江白了他一眼,他一脸纯真。
总算找到了,郑江问:“拨给谁?”
他想了想道:“嗯……电话本那,找一个叫容连的,说我晚上不和他吃饭了。”
“……”
“……”
“……”
“110。”
不一会儿警察来了,给邹德志注射了镇定剂,押上了警车。途中是非常顺畅的,除了宋昭诗突然冒出来看到邹德志衣衫不整而郑江和高正林都在他旁边,她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后又若有所悟。
这个“悟”不足为外人道也。
后来高正林又请宋昭诗和郑江吃了顿饭,说明了一下情况。
原来邹德志先前只是因为沉迷网络游戏,四处借钱上网,后来干脆跟流氓借钱。李思羽的出现填补了他的欠款,这本是好事,但是流氓们不想失去财源,就把毒品注入他的身体。
……又是毒品。
他依赖毒品,更加需要钱,就不断地和李思羽索要。直到有一天,李思羽反感自己和邹德志的关系,觉得自己只是邹德志的取款机,便提出了分手,要求邹德志还钱。邹德志被毒瘾折磨得死去活来,又被流氓催款,就答应了李思羽的要求,并把她带到集装箱码头“还债”。
流氓们也被抓住了,警方还顺藤摸瓜拖出了一个毒品销售链。
米柳连着加班了一个星期,回到家后整整睡了一天。周文康给她拣了包中药败火。郑江也因为任务完成,借口家人工作又调动,所以“转学”。宋昭诗忧郁了很久,还是走出了阴影,这几个周末都去李思羽坟前献花。
至于高正林,大概去找奇怪的案子了吧。
第10章「4」狂狗(上)
房间静谧,灰尘懒洋洋地飘浮着,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腥臭味。
男人胡乱地在床头柜上摸索着,终于抓到一包烟,坐起来满意地点燃烟吸着。
少年像个漂亮的洋娃娃,软软地依在男人怀里,任男人粗壮的手环绕自己瘦弱的肩膀。
“……”发出了模糊的嘤咛。
“说什么呢?”男人笑着,又吸了口烟。
少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抬起软绵绵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男人故作不解,不怀好意地凑过去,低声道:“怎么?上面也要喂?”
少年的手在男人有些赘肉的胸前捶打着。
男人哈哈大笑,爬起床给他倒了杯温水。
少年喝了水,清了清喉咙,倒回床上,无力地叫唤着:“你这个王八蛋……我嗓子都喊哑了。”
“对不起对不起。”一点诚意都没有,男人的视线只是在少年裸露的皮肤上徘徊。
少年忙拖着薄被遮住身上的斑驳吻痕,佯怒道:“不要脸!色魔,你又想要了?都几次了,没完没了的。我告诉你,我才不想跟你上床呢,要不是因为……因为……”
男人的手伸进被子里,接上少年的话:“要不是因为我把你操得爽了,你才不想跟我上床呢……对吧?”
少年一阵颤抖,腿间的脆弱被牢牢握住,看向男人同样满是情欲高涨的眼睛。
“骚货,我真想爽死在你身上……”
少年笑着,张开身子迎接他,眼眸却是欲盖弥彰。
要不是……为了让你身败名裂变成流浪的疯狗,我怎么会和你上床?
陈定节,k市副市长,多次收受巨额贿赂,却从未有证据证明。最近他协助一个企业承包下的桥梁发生坍塌,造成数十人死亡,多人受伤,坍塌原因尚在争议中。
有关部门表示,设计师图纸欠妥,需要进一步测定。
设计部门表示,桥梁设计没问题,是施工方的失误。
施工方表示,桥梁在实际施工中费用超出预算。
有关人员相互推卸责任,陈定节竟远离风暴中心不被怀疑。
民众对此议论纷纷。
……
“郑江——”
像催命似的。
这才几点?郑江艰难地睁开眼,又闭上去,重复好几次才把几乎粘在一起的眼皮分开。
房间很暗,窗帘是黑色的,不透光。郑江有点光就睡不好,所以特地定做的窗帘,因为几乎没人用黑色的窗帘。
第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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