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不入轮回 作者:百日耀葬花
正文 第4节
不入轮回 作者:百日耀葬花
第4节
米柳拿着什么坐他床边,手就在他隔着被子的屁股上拍打:“起床起床起床起床起床起床起床起床起床起床起床起床……”
郑江挣扎了一番还是没能起来,求饶道:“放了我吧,伺候那恶心的男人真累惨我了。”
米柳掀开被子看了看,太暗了她又看不清,就把脸贴郑江身上看。
“哟,这么多小草莓~”她又把吊儿郎当的语气切换成严肃模式,“辛苦你了。”
然后她做了一个呕吐了动作。
“好歹体贴一下我啊我也想吐……”郑江扶额,“大小姐您又有什么事?不敲门就进来了……诶今天不上班?”
“上毛上!上毛上!”米柳咬牙切齿,把手里的东西塞郑江手上,“信,寄给你的。”
“操……我的名字?”郑江有些震惊。
“写着‘郑江’。谁寄的啊这是?没有写寄信人。”米柳嘟囔着,起身去门口开灯。
灯一亮,郑江和她都吓一跳——周文康无声无息地坐在书桌前。
“早安。”他说。
早安你妈。
“要看监控么?”周文康转过身,噼里啪啦地敲打键盘——他不喜欢用笔记本电脑,因为他喜欢键盘的敲击声。
“等下,这封信才有问题吧?”米柳站起来,理所当然地拆着郑江的信件。
“我是说陈定节那的……”文康顿了顿,“嗯,你这个比较重要。”
米柳得意地做个鬼脸,摊开信纸大声念道:“挨……”
“挨?”郑江和文康齐声。
“英语……”米柳郁闷地说。
眉头迅速纠成一团,米柳看了郑江,就问:“怎么?”
郑江想到那个缠着绷带的男人,他用的就是英语,就告诉他们。
“也就是说,章易那个地下人口贩卖的……那个谁也知道?”米柳问道。
“嗯,而且章易认为我接近他的原因和那个‘天才调教师’有关。”郑江点点头。
文康思索片刻,打开网页开始找起来:“你的意思是这封信是他写的,那么他到底是谁?……我查查。”
郑江示意米柳继续念,米柳又举起纸大声念起来。
“iheardyourretexperieworriedyoudidnothgbutfellheshoishesyouuldbreakawayfrondlessandanglessvengeanaspossibleotherilleahyoudsor”
(我听到你最近的经历后感到忧虑。你除了堕落以外什么也没有做。他很难过,希望你能尽快脱离无尽的、没有意义的复仇。否则,我们将来和你聊聊。dsor)
顿时一阵沉寂,只听到三人交错的呼吸声。
“……这,什么意思?”米柳的手指颤抖着。
“信里提到复仇,他知道我们在复仇?”文康也回过头,表情是难得的惊慌。
他们在犯法,他们知道他们做的事都是在犯法,而且这种行为是不应该存在于现实生活中的,杀人不偿命这种事,他们没有能力去承担,也无法从罪恶中脱身。
和他们不同,郑江进行的报复时间更长。他们开始是对报复很犹疑的,但是面对沉冤无法昭雪,人枉死而凶手却逍遥法外,感慨世间不公的同时也慢慢举起屠刀。
第一次报复后米柳做了一个星期的噩梦,而文康则是大病一场。
那几天的新闻报导却让一切痛苦变得有价值。
但是他们面临着自己的罪恶被揭露的危险。
这种恐慌来自于他们几乎被泯灭的良知。
“他怎么知道的?怎么知道的?”米柳朝着郑江喊。
“我怎么知道!”郑江恼怒地捶了一下床,“我只见过他一次。”
“dsor……信还提到一个‘他’,是谁?”文康问。
“不知道,别问我……”郑江觉得脑子里都纠结成一片,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dsor会不会说出去?……”米柳拉着郑江的手,郑江觉察到她的手心冰凉,显然出了一把冷汗。
“他是要做什么?”郑江说。
房间里只有企图平静自己的喘息和文康犹疑的打字声。
“找到了。”文康的声音撕破安静的氛围,他用食指敲了敲桌子,“dsor的资料你们绝对有兴趣,虽然有点乱,正确率也不能保证……”
“念吧念吧。”米柳打断他。
文康“嗯”了一声,随即念道:“dsor,男,生于1995年10月……国籍英国,母亲是日本人,经营一个寿司店;父亲是英国人,军队上校,……自幼接受军队教育。15岁被舅舅带到日本,接触了性文化,开除军籍……使用军队中学习的内容教化各种性奴或将成为性奴的人,成功率高达100,其调教成品对他极度迷恋和服从……”
“真厉害?”米柳嗤之以鼻。
“他的母亲最近因为店内瓦斯爆炸,死了。父亲也在一次演习中意外受伤抢救无效身亡。”文康说。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一定有问题。”米柳站起身。
“我也觉得是。”文康看她,“居然都是意外身亡,而且就是最近的事。”
“你们的意思是他是谋杀了父母?”郑江问,“为了遗产?”
“我倒觉得遗产不会很多,所以可能性不大。”文康说。
“有没有他调教过的奴隶的资料?我上次看到一个,他带着的。”郑江想到那个咬着口衔的“奴隶”。
“怎么?有兴趣?”米柳揶揄道。
郑江正经道:“只是有点好奇。”
“……这里很少。嗯……他有一个作品,没有拿去卖。这个……名字叫leith,没照片,据dsor的说法是现在才十五六岁,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文康不确定地说,“现在dsor是英国的一个黑手党——tasig(陶西格)家族在这个方面的总管人物。但是tasig现在由于各种原因逐渐衰落,dsor几乎是被认为和tasig分割,他作为调教师显得更忙,很多s俱乐部邀请他协助调教性奴。”
米柳沉默半晌,道:“我怎么觉得,根据你说的,和dsor有关的人死了,就连家族都没落了。”
“章易提到dsor在查他非法提供性奴的事。”郑江补充道。
“现在dsor甚至不想干这行了?他要和s界决裂?……能用‘界’这个字么?……”米柳的声音都高了几度,“他是要做什么?把自己逼到一个好像是死角的地方?没家族、亲人、工作,他能做什么?”
“这个以后说。”文康推了推眼镜,“dsor让我们停止复仇,这个怎么办?”
一时间沉默。
郑江说:“不行,走到这步了,不做完我心里不踏实。”连身体都牺牲了,被那种人抱真恶心,还得装出一副满意的样子。陈定节喜欢床上浪的人,这么恶趣味他都忍了。资料都快收集到了,要他退缩,还真办不到。
“郑江你小心点。”米柳抬眼看他,忧心忡忡的。
郑江坦然道:“我又不会死,你怕什么?”文康欲言又止,米柳只是苦涩地笑笑。
郑江知道他们要说什么。知道他真名的人,知道他们在复仇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他不死的事实?那么,能逃得过一天,就是一天了。
郑江走出别墅的门,裹紧了身上的浅灰色风衣,走出几步,回头看向别墅的门。门前的灯亮着,别墅内有人在的房间都亮着灯。
他沉默着攥拳。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护自己的朋友。
庭院里的花才打了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开。郑江看了一会儿那些植物,好像想起什么,好像又没想到什么,自己都奇怪自己的行为,搔搔头就走了。
郑江七拐八拐的,才走到稍微热闹的街上,拦了辆车,报了个地址就上去了。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郑江捏着声,怕被司机听见,就小声撒娇:“节哥,今晚有空吗?”
陈定节那里很吵:“宝贝,我在公干呢。”
“我想你了嘛。”
那边笑了一阵,郑江还听到有人在喊“喝!谁不干就是龟孙子!”,然后是乱七八糟的碰杯声。他微微皱眉,还是耐心地等。
手机听筒里发出碰撞声,陈定节的声音又传过来:“哪里?”
郑江问:“你在哪里?”
陈定节道:“s大酒店。”
郑江道:“你就在那开个房醒酒吧,别跑来跑去折腾了。”
陈定节笑笑:“真贴心,等会好好疼你。”
挂了电话,郑江叹口气,对司机说:“往s大酒店吧。”司机应了一声,出租车拐了弯,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穿梭繁华的城市,五颜六色的灯光和商家的宣传广告、音乐,都在车子飞驰中,被风吹入车内,落入眼中或是耳里。璀璨的灯光似乎把城市点燃,在漆黑的夜中无休止地燃烧,没有人知道它何时熄灭,会不会留下焦黑的炭。欲望的都市日复一日在夜色中跳跃着火的舞蹈,围绕着篝火,纸醉金迷的人们格式化地又唱又跳,不知疲倦。
当初上帝制造的光,是为了让人们在黑夜中也能辨明方向,而不是让人们在心里产生光投下的阴影。欲望蒸腾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夹在时光缝隙中的人犹然如此。永远不会枯槁的皮肤,永远不会停止的思维,没有伤疤残留在体表,而内心却是烙印的伤痛。
郑江感到寂寞。
他把手贴在车窗玻璃上,印出一个手印。手印像雾里的花,看不真切。他闭上眼,再也不想睁开了,希望有谁能够将他杀死在这繁华的梦魇里。
……
“小哥,到了。”司机停了车子,回头看他。
郑江坐直了身体,刚刚坐姿不好,害他有些腰疼。“多少钱?”
“36。”司机扫一眼表,报了个数字。
郑江给了钱,道声谢,就下车了。他抬头看耸立的建筑,又裹了裹风衣。
他们的痛苦由他中止,他的痛苦谁来承担?
郑江安慰地笑笑,进入了大厅。找到了柜台,他直接就问:“你好我找一个姓陈的客人,能告诉我房号吗?”
柜台小姐看他,公式化微笑着:“您登记一下……”
“我是他侄子。”
“请登记一下。”
“我记不住。我是来接他走的,他不喝醉了吗?”郑江演戏说来就来。
“……我可承担不起。”柜台小姐一脸为难。
“打内线,你确定一下。”郑江说。
柜台小姐想了一下,答应了。打完电话,她又微笑着:“您到1406房就行了。”
郑江道谢,赶紧去搭电梯。踩着棕红色的地毯,找到了1406,一开门郑江差点被浓郁的酒味熏出去。陈定节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衬衫扣子松了几颗,正歪倒在床上睡死了。
郑江深吸一口气,心下一阵犹豫。
是找证据,还是老实伺候他?
第11章「4」狂狗(中)
郑江犹豫着,突然听到了床上的人翻身的声音,狠狠地吓他一跳。心跳好像漏跳了几拍,然后骤然加快,剧烈地跳动着,胸口堵塞般的疼痛,他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被吓死。
陈定节发出迷糊的鼾声。郑江心有余悸地看向那边,内心咒骂了一会儿,决定把陈定节的包拿到床那看不到的地方。他到短小的走廊那,逢着转角,刚好能挡着视线。
轻手轻脚地拉开包,他轻易地发现了几张收据和发票。一张收据上的数字是五十万,收款人是陈定节,付款人是那个施工方负责人。看来刚刚的宴会,是他们的庆功宴呢。陈定节真是有够自信,丝毫不设防。
郑江掏出手机,调出照相机拍了几张。一张发票,是刚刚吃饭的,数额5000多。
郑江捏着发票,想着最近好像严打公款吃喝,就又拍了几张。然后的收据是单位采购报销的,郑江看了一会儿没觉得有问题,就塞了回去。把包放回原来的位置,郑江去浴室用热水沾了毛巾,给陈定节擦脸。他是不想这么做的,为了演戏他必须这么做。
很多被他杀死的人都会在临死前疑惑,为什么一直温顺的他,会杀死他爱的自己?
郑江不知道什么是爱。
如果爱情是朝夕相处,相濡以沫,他确实是这么做着。扮演一个好情人,他很有天赋,而不是一只花瓶,他愿意思考,愿意想。他在情人暂离的时候也会苦苦思念,在情人回来的时候会欣喜若狂,陪着情人难过,陪着情人快乐,也愿意为情人付出一切。
他有没有爱过人?
他投入了全部身心精力。
他举起匕首的时候,情人们常常呼唤他,让他想起曾经的恩爱镜头。
然后绝望地看到郑江眼中的冷漠和不屑,仿佛之前的甜蜜与他无关,或者,这个身体里其实进驻了两个截然相反的灵魂。
郑江,“你爱过我吗?”有人这么问过。当时郑江的刀锋,就在那人的喉咙前。
永远不会衰老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胆怯,郑江的眼神变成了同情和怜悯。
正是这种眼神狠狠杀死了人的心,让人心甘情愿让身体覆灭。
只是因为之前的过错,就是郑江杀死自己的缘由,那爱他算不算赎罪,最后这种赎罪,还是脱不开生命的代价。
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犯错。
可偏偏这个,郑江不愿意去想。
他不认为,有罪的人会忏悔。
那么有罪的人,必然要得到惩罚。
他卡在时间的夹缝里,又是谁给他的惩罚?
郑江从房间的冰箱里拿出橘子汁,倒出来等它自然解冻。他打算进浴室洗个澡,伺候人让他出了一身的汗。
进入浴室,郑江慢条斯理地脱着衣服,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男子约莫18岁上下,五官精细,面容姣好,身体纤细修长,170厘米的身高在男人堆里并不出众,却呈现完美的黄金比。
一张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脸,再美他也腻味。
他解开腰带,正要脱下裤子,听到了开锁声。外面的人进来是要房卡的,只有他和陈定节才有房卡。是陈定节醒了吗?
没等郑江多想,他听到了喘息声。
那是男人的喘息声。
不是陈定节的声线。
他恐慌,手马上覆盖了浴室的门把。
是谁?
耳边似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撞击声。
门把被摁下,他用全身的力气顶着门,对方力量很大,好像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门推开了。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从门缝伸进来,抓住了门框,郑江呼吸一滞,惶恐地看着那只手。
门缝被强行扩大,一个带着黑色爵士帽的头颅探进来。
“itis(是我)”
dsor眯着眼,被绷带包裹的嘴发出了模糊的声响,哑哑的,即使不清楚,但还是可以辨认出是很迷人的声色——让人怦然心动的地狱之声。
郑江这才看清楚他的样子。
大概因为dsor是英国人,皮肤是病态的白,眼睛颜色很浅,头发看上去应该是没有染的,是淡淡的金黄色。他的眼神像鹰隼一样,浅蓝色的眼睛如同饿极的猛兽,死死盯着郑江的眼睛。
郑江被他的气场压的说不出话。
沉默一阵,dsor凑近了他,鼻尖几乎相触。郑江下意识往后退,dsor冷哼一声,打开了门。映入眼帘的dsor和上次在酒吧看到的穿着差不多,这次能看到他的下半身——穿着黑色的皮裤,蹬着黑色的马丁靴。
那个可能叫做leith的奴隶像狗一样坐在地上,这次嘴里没有叼着口衔,取而代之的是嘴里断断续续地发出喘息声。他身体纤弱,皮肤被黑色紧身皮衣衬得苍白,下身是低腰皮质短裤,裤腿用皮带勾着过膝中方跟长靴。黑色的头发柔顺地垂着,让他给人一种很乖巧的感觉。
确实是个漂亮的奴隶。看得郑江都有些口干舌燥。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
戴着眼罩的奴隶开了口。
郑江疑惑地看着他,又看向dsor,后者没有理他,也没有管他的奴隶。
h的声音很年轻,却没有同龄人的朝气,而是硬邦邦的,用着冰冷的腔调,让他像个机器人一样说话。
“警告?我为什么要接受?你们是谁?”郑江道。
h沉默了一会儿,像等待什么,才说:“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他很伤心,不想看到你这样。”
“‘他’是谁?”郑江问。这是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h沉默着,郑江耐心地等他开口。
“沾满鲜血的人,不应该是你。”leith道,“你不是死了吗?”
“我?我不会死你们不是知道吗?”
h没有停顿,好像没听到郑江说话一样,自顾自地说道:“你不是死了吗?我亲手烧了你。”
“烧没了我的尸体,只要我有其他部分在别的地方,我就能重生。”郑江马上回答,却忽略了leith话中的那个“我”。
他这是第二次见leith,第一次是在酒吧,两人几乎没有牵绊,他疑惑是否记忆中存在leith。
h又开始沉默,这个沉默太久,让郑江都感到不耐烦。
项圈被扯动,铃铛发出响声。郑江这才发现leith脖子上的项圈连着的绳子不在dsor手上,而是伸进了房内。
除了wih外,还有一个不速之客。leith歪了一下头,好像不懂这个指令。项圈又被扯了几下。郑江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动作起来,却被dsor摁住。
dsor力气很大,郑江被压制得动弹不得。
“放开我!”郑江喊道,“你是谁?别装模作样的,出来见我!”
h不安地躁动着,手足无措地朝着那个方向,尽管他看不到。
“……”房内还是沉默,只有陈定节的鼾声此起彼伏。
“我不想看到你堕落,我想要你好好的。我会帮你,给你想要的。”leith突然转过头朝着郑江说,“对不起,你不要恨我。”
也不知道是leith的想法还是房中人的想法。
这时dsor一推,把郑江推回浴室里,掼上了门。郑江摔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只听到铃铛叮当乱响和房门被开启关上的声音。
他深吸一口气。坐了半天,他才平静下来,从地上起来,觉得冷,发觉自己又出了一身汗。郑江脱去最后一件衣物,打开了淋浴喷头,让热水冲洒自己的身体。
那个人到底是谁?
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进展太快,郑江无所适从,来人是敌是友他不甚清楚。
只知道,每一次不碰面的相逢,都让他如刀绞般欲死地恐慌不安。
沉默的dsor,如傀儡一般的leith,摇晃不止的铃铛,像挥之不去的梦魇。
郑江擦净了身体,裹上酒店提供的浴袍,赤着脚出来。小冰箱上头的电子钟显示已经是午夜时分。他叹了口气,又抿着唇,不知道自己为何叹气。看着睡得不省人事的陈定节,他决定还是去隔壁张床睡。
倒是浪费了那杯橘子汁。
他困顿至极,往床上倒去,绵软的床铺让他的身体弹跳几下。洁白的床单,被子套着绣有白玉兰的青色被套,抓住柔软的被子,他想盖上身体就睡了。可郑江顿时全身发僵,颤抖着抬起手来,伸到自己面前。
指缝间夹着一根银丝。
这个床没人躺过,房间也是清理了才住的人。
这是头发吗?
他轻轻扯了扯,这确实是人的头发特有的韧性。
怎么是白色的?
他仔细端详,这颜色自然,像极了岁月磨砺后的沧桑。
郑江先把脑海中已经是暮年的友人们想了一遍,觉得不会是他们。
因为它,实在太长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郑江差点被闷死。陈定节跪在他身边,正吻他的鼻子。他伸手推开了陈定节的脸,后者无赖地抓着他的手,含住他的手指。
郑江一阵无语。
“宝贝儿我昨晚喝醉睡着了……我就补上,现在就补上……”陈定节用空闲的那只手在郑江胸前摸着。
“滚开,一身酒臭烟臭。”郑江很快进入状态,做出一副恼怒的样子。
陈定节的头就往郑江身上拱,粗糙的舌头舔着他的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贱样,气得郑江牙痒痒的,又不敢发作。
“你……嗯……”无力地推陈定节的头,“去洗澡啦……”
陈定节的动作一滞,直起身来,解开了裤腰带,拉下了内裤,那玩意就弹跳了出来。
“起火了……用你的小嘴先给我灭灭火……”
郑江难以接受地抽了一下面部肌肉。他犹豫半天,还是退了一步了:“脏。我用手吧。”
陈定节没有说话,只是晃了晃那根东西。郑江就伸手握住那滚烫的东西,一下一下地套弄着。
清早男人的欲望总是很强,况且陈定节这样即将步入中年的男人,郑江手快,没一会就把他折腾射了。精液溅到郑江脸上,手里一片滑腻。陈定节端详一阵他的脸,感觉火又要烧了,为了能赶紧操他,忙下了床滚浴室里去。
郑江等门关上才露出作呕的表情,郑江干咳着一面又叫苦连天。
没洗澡,一身汗臭、烟味、酒味,再来几个这样的人他立刻跳槽去无性恋那。
郑江拿起被子胡乱抹了几把脸,这时手机响了,是他的。
铃声是“dah”,郑江喜欢那个“dance”。
后来不知道是米柳还是周文康跟他说,其实那首歌不叫这个名,是误传,原名应该是“love”。郑江还是习惯这个名字,和很多人一样。
他接了电话,那边是米柳的声音:“你回来!”
郑江皱眉,发生什么事了?证据还没找够不是吗?
即使没有回话,长久的配合让两人产生的默契驱使米柳了解了他的困惑,她就急匆匆地说:“今天早上,我到门口信箱看到一个包裹……拆开一看,里面有三四个光盘,一叠的收据复印件和相片,找的绝对比你多。”
郑江愣了愣,一口气从嘴里漏出来洒在了话筒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你别委屈自己伺候那个老男人了,赶紧回来,一起看看这些。”米柳的声音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米柳。”郑江抖着声音说,“我就回来。”
忙忙切断了电话,郑江手忙脚乱穿上衣服,敲了一下浴室门,喊道:“我先回去,家里有急事。”里面的陈定节遗憾地“啊”了一声,郑江听到了就开门走了。
乘电梯,郑江满脑子都是一个人——蹲坐的leith,和他脖子上的项圈。
“我会帮你。”leith说过。
是他,还是他们,还是他们背后的那个人?
h机械般冰冷的“不想看到你这样”和那封信中的“除了堕落以外什么也没有做”重叠在他脑海里。是这些人做的吗?
为了防止他“堕落”?
疯狂的猜测,臆造,他没有头绪,却拼命制造思路并自顾自走下去。
电梯一开门,他浑浑噩噩的,撞上了一个人。郑江连忙道歉,低着头欲走,却被拉住了手。他不得不抬头去看,却愣住了。
那人一头赭红色头发,帅气的五官,修长的身体包裹在黑色西装里。
——高正林。
郑江咽了口唾沫。
“高……律师。”
高正林疑惑地看着他,好像在确定他:“蒋铮?”
“嗯……嗯。”郑江才想起自己用过这个名字。
“你怎么在这?”高正林放开了他的手。
“我……”郑江开了个头,又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一时不知道怎么撤慌了。
高正林眼睛眨也不眨。郑江想到朋友还在等着自己,实在不能耽搁。他一咬牙,说:“对不起我真有事……”
高正林意外好说话,点点头道:“你先去,以后遇着了我们再叙旧。”
郑江看了他一眼,跑了。看来高正林也只是客套几句,不过居然再次遇上了,他真觉得这个城市不能呆了。明明很大的城市,是很难再次碰面的。
而高正林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吸了吸鼻子,表情由淡然转变为厌恶。
第12章「4」狂狗(下)
郑江一出酒店大门,就差点被外面的风给吹回去。风好大,衣服都被风吹得啪啦啪啦响,他站在路边,想着多久才能拦到一辆出租车。
实际上这种思索毫无意义,酒店门口一般都会有等客的出租车,他进了最近的一辆,报了地名,司机就开了车。
郑江拿出手机,打开网页,想知道更多关于wih的事。他们的资料非常少,文康说的几乎就是全部了。
但是郑江找到一个网页,说这两个人参加一个宴会的时候,leith因为身份特殊,所以不像其他奴隶一样几乎全裸进场。当时一个不认识他们的老男人就想尝尝leith的味道——奴隶没有什么尊严,大部分主人很愿意展示他们的调教成果。
h很少不咬着口衔的时候,所以当时他还是咬着口衔,不能说话,而且他几乎一直戴着眼罩,和其他奴隶就是有不一样的气质。
那时有人对那个男人说,这是专宠,不能用的。
男人说,奴隶就是拿来操的,大家都是主,有什么不能用的。
劝的人看了一眼用绷带蒙着半张脸的dsor,感到一阵不安,赶紧远离风暴中心。
男人见dsor不说话,就弯腰去摸leith的下巴。leith感到触感不同,下意识地躲避了。
然后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上镗的声音。一声枪响,男人的额头就出现了黑乎乎的血洞,人倒了下去。
大家都怔住了,好歹宴会里的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而dsor枪毙他似乎没有进行过考虑。
有人就拉住了dsor,说他这样会惹祸上身的。谁也不知道平时只负责调教的天才,突然会在众目睽睽下杀人。
dsor把枪塞回腿上绑的枪套里,冷冷瞄了劝告他的人一眼。
主人一扯绳子,leith就跪下爬着跟他走了。
h由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反应,好像不知道刚刚调戏他的人死了一样。
故事到这里,郑江感到一阵寒意。
讲述者提到那里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么在ds家族衰落的时候,dsor是哪来的自信去杀人,而且至今都没有遭受到制裁或者报复?
难道,他被另一个家族挖角?
换了一个后台也不是不可能。可是他毕竟不是家族的血统成员,没有血缘的羁绊,为什么家族还会袒护他?
围绕他的谜团越来越多。
h的表现也非常奇怪。无论是故事中还是在昨晚的时候,还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leith的表现一直都像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这样一想,郑江每次提问的时候,他都要迟疑一会儿,好像在等谁告诉他怎么回答一样。
纠结于他们的谜团实在太多,忌惮dsor的举动和微妙的背景,郑江只希望哪一天他不会是自己复仇的对象。
郑江从手机屏幕中抬头,看向车外。现在是白天,比起昨晚,街道居然显得有些萧索。一个个路人从视野中闪现又消失,在他的脑海里朝生暮死。
郑江突然想去教堂,做个忏悔,抚慰他浮躁的心。这种浮躁,穿透了他的灵魂,让他第一次感受到濒死的恐慌。
郑江按了门铃,文康打开别墅的门,放他进去。
“你回来了。”他的神色有些疲惫,但是眼睛亮闪闪的,显然是很兴奋。
郑江随口应了,开始脱衣服:“那些东西你们看了?”
“正在看第二个光盘。”他拿来一个温热的湿毛巾,郑江马上闭上眼,他就用毛巾用力擦郑江的脸。毛巾离开脸后,郑江就睁开眼,伸出手给他擦。文康和米柳都有点洁癖,回来一定是要擦脸擦手的。
“里面是什么内容?”郑江问道。
“跟着小姐和b滚床单。现在这张是用隐藏式摄像头拍的收受贿赂的场景。”文康给他擦完手,捏着毛巾的一角,往卫生间走,“你去客厅跟米柳看,我去给它洗洗消毒。”
郑江点点头,走到客厅门口却被里面的声音吓退了几步——令人面红耳赤的、拍肉、喘息、呻吟声交杂混合。
文文文康不是说在看受贿的光盘吗!
米柳注意到他,招手叫他过去,满脸惊喜:“陈定节这家伙连谈判的助手都上!”
“……”陈定节这家伙精虫上脑他知道的。
“刚刚的光盘,啧啧,跟岛国动作片似的……”
“……”这把年纪还纵欲真的没事?
“郑江,我收到一个邮件,打开一看是两个大叔滚床单的,你有没有兴趣?”
“……”
等周文康折腾完,他们仨终于开始讨论包裹来源了。
郑江道:“难道是dsor做的?”
米柳道:“那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文康捧了个盘子,放着三杯热腾腾的白咖啡。三个人都爱喝咖啡。由于咖啡容易导致痛经,所以经期左右,米柳是不喝的。既然文康泡了,大概是米柳又能喝了。
米柳狠狠啜了几口,脸上浮起了红晕,暖暖身子。郑江和文康都是含了一小口,等咖啡在齿间舌尖流转,再慢慢咽下。
国产牌子不如进口牌子,虽然国产牌子也有很不错的,人们还是偏爱进口的。
对于这个,米柳在一次试喝咖啡后,买了一罐国产牌子,珍惜地喝了半年,最终还是喝完了。对于自己只买一罐后悔莫及,还好网购发达,就跑网店下单了。
文康则偏爱马来西亚的牌子,他有亲友在那生活,隔三差五回国就会给他带些。文康办公室也有一罐,但他很少喝,他比较喜欢在家里喝。
至于郑江,只要糖不要太多,不要甜腻腻的就行了。
三个人的咖啡都喝了一些,暖了暖身子,清醒一下头脑,就开始各抱问题思考了。郑江想到他们莫名其妙的造访,于是就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们。
米柳沉默一会儿,低声说:“你是说,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是。”郑江点头,从裤子里摸出一个手帕纸包,打开,拿出那根银发,“我还在床上发现这个,可能是那个人留下来的。”
文康拿过去看了看,说道:“这也太长了。都能拍白发魔女了。”
“文康,你看看这是不是染的?我看着不像。”郑江道。
“嗯,即使是你以前的朋友,我觉得受那啥文化的影响,应该头发不长的……这街上哪有长发飘飘的老人嘛,女的都是短发的多。”米柳道。
“有的话也太长了。”文康说,“这要不天生就白的,要不是假发。”
“确实有人少年白头,会遗传的。”米柳用恐吓的语气,也不知道说给谁听。
“你知道挺多。”郑江说。
“嗯,我堂弟读初中,他有个同学就是,要定期去染发。”米柳道。
“染出来的黑发颜色很假。”郑江道,突然想起了高正林那一头的赭红,觉得他染的头发居然和他的皮肤颜色非常契合。
米柳撇撇嘴:“总比好像挑染了一样吧?”
郑江刚想接下去,嘴一开才发觉已经跑题了,就说:“那么这到底是染的还是真的、假的?”
文康扶了一下眼镜,说:“不是说了么?这要不是天生的就是假的。”
“或者说,”文康顿了顿,“这是正常的衰老现象。”
一时无语。
米柳把一地的东西收拾起来。“开电脑,扫描仪。”米柳看了一眼郑江,抱起一堆东西命令文康。周文康站起来,慢慢地走出客厅,丢下一句话:“杯子你收拾。”
“嗯。”郑江应道。
“对了。”郑江喊住米柳,“那个光盘里该不会有我吧?”
米柳一副宽慰神情:“没有,放心吧。”
“我只是怕传出去后被人认出来。”
“没有你,光盘我打算寄纪检那。”米柳道。
“狼狈为奸怎么办?”郑江忧心忡忡。
“你不会备份么?往上递!往省纪委!再不行就中央!”米柳嗷嗷叫。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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