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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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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真]重生之逆天 作者:阡陌霜华

    正文 第6节

    [修真]重生之逆天 作者:阡陌霜华

    第6节

    天元玄功里面虽然也记载了一些剑法,但皆是最基础的剑法,虽然修为高了后使用起来也威力巨大,但若论精妙程度,却毕竟不如专门的剑法书籍,例如傅钧和秦湛新得的天罡剑法以及太极剑法了。

    初步修炼天元玄功时,大多弟子会优先选择专注于提高灵力,像傅钧这样先学习剑法的也有一些,而一面锻炼体力一面提升灵力、并且保持完全均衡增长的弟子,却寥寥无几。

    不过陆淮风从一开始除了天元玄功以外,同时还给了另一套剑法让人修习,其实也算是一种提示了。

    傅钧不知道秦湛这样算不算投机取巧,但在丹霄派诸多门规之中,并没有任何一条规则,是禁止门下弟子在执剑境界时,就阅览天元玄功第二册的。

    当然,这样的速成之法,只对执剑境界有效,对于之后的四重境界十二阶段便全然无用,因为执剑境界的三个阶段只是入门级别,只要找到正确方法,便可突破。比起之后步步艰难的阶段,可以称得上是较为容易了。

    傅钧思及秦湛这么做并不违反门规,便没有阻拦秦湛的举动。

    只见秦湛看得认真而专注,片刻过后方才舒了口气,抬头感叹道:“果然……不愧为昭华祖师亲自撰写的经典,字字珠玑,言简意深。你要不要也来看一看?”

    “不必了。”傅钧略为冷淡地回道,继续专心抄录第一册。

    秦湛眉毛略微一挑,似乎对傅钧的古板感到无奈,却致以一笑道:“好吧,等我看完了,再把有用的部分告诉你,也是一样。”

    傅钧嘴唇微微一动,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是低头用心执笔落墨。

    五日过后,傅钧方才将天元玄功第一册抄录完毕。

    秦湛虽然在第一日消耗了不少时间去阅读第二册,不过却在后面的几日追赶了进度,因此倒也没比傅钧晚上多久,便也抄录完了。

    赵致一并没有好奇他们为什么抄得一个慢一个快,还特意等待秦湛抄完了才一并做出解说。

    至于天罡剑法和太极剑法两本书籍,同样也在藏经楼中,却不用抄录,可以取走原书,任意研习。

    而在傅钧和秦湛抄完天元玄功第一册的同日下午,萧云晖也从奚邰山归来了,带回的是一个还算圆满的消息。

    就如陆淮风所料——那名潜伏在奚邰山里的魔修刚入魔道不过数月,修为尚浅,也因此并不敢在世人面前现身,只敢在夜晚悄悄潜入桑云村里,吸食村中壮年男子的精气。

    萧云晖身为陆淮风座下大弟子,修为如今已是心剑初期境界,乃是同龄道修中的佼佼者,因此那魔修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便被萧云晖斩于剑下,并未再添任何伤亡。

    之后萧云晖率人彻查前因后果,得知那名魔修名叫叶甄,本是桑云村邻镇的一名书生,于数月前一日进入奚邰山中,便再不见踪影,左邻右舍本以为他不幸做了山中野兽腹中之食,然而没想到再见到他时,居然已经成了一名魔修,而且是不堪一击的低级魔修,只懂得吸取人的精气来勉强维生,却不通任何魔修法术。

    萧云晖也怀疑为何一介凡人会好端端的变成魔修,而且据说叶甄平日里只喜孔孟之道,并不好追求长生修道,此事只怕还有幕后原因。

    但他在奚邰山仔细搜寻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乱人心智、使人入魔的东西,连一点异常之景也没有见到,只得返回丹霄派复命,并请示陆淮风,是否还要再彻底搜查奚邰山一次。

    陆淮风闻言,却只淡淡说了句“即便有那幕后之人,此刻也不会在奚邰山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不必白费力气了”。

    萧云晖对师父的话从无质疑,立即应声称是。

    陆淮风冷冷一笑,眉间杀气忽涨,犹若利剑一般令人胆寒心悸:“不必担忧,若当真有哪个不畏死的魔孽胆敢算计什么,为师手中之剑已有许久未曾饮得邪魔之血了,正好可以略为尽兴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ps:功法的名字玄元心经改为天元玄功,所以上一章也得略作修改。

    ——————小剧场——————

    阡陌:(内疚)对不起,秦湛实在是很会不走寻常路,就算没有重生他也能自己开金手指。

    傅钧:……无妨,反正我的进境不会比他慢。

    ☆、第二十三章、初学功法

    “是。”萧云晖应了一声,却又躬身请命道,“那些宵小之辈如若来犯,还请师父允许弟子为师父效劳。”

    “嗯。”陆淮风对萧云晖这样勇于担当的态度似是颇为满意,微一颔首,杀气稍敛,“此次你做得还算中规中矩,在外人面前也未给为师丢脸。今后再有类似之事,为师便交给你去处理了。”

    “是。弟子必当尽心竭力,除恶扬善。”萧云晖答道。

    陆淮风目光一转:“致一性子木讷,不擅于教人,你既已回来,便继续指导你两名新师弟的修行罢。”

    “是。弟子必当倾囊以授。”萧云晖应道,又婉转建言,“只是弟子毕竟见识浅薄,只怕两位师弟还需师尊亲自指点一二。”

    陆淮风淡淡道:“待得他们达到意剑境界后,为师自会亲自教授,毋须担心。”

    “那弟子便代两位师弟事先多谢师尊了。”萧云晖微笑道。

    而本来待在一旁安静聆听的傅钧和秦湛,忽然听到师父和师兄谈及自己,急忙上前应答称谢。

    傅钧和秦湛是跟随赵致一来向陆淮风回报的,天元玄功第一册已抄录完毕,按照常规,次日便可以正式开始修炼了。

    而头一日修炼天元玄功的弟子,都会有其师父或师兄等一位尊长在旁引导,为了确保新弟子不会在一开始便步入歧途。

    陆淮风依然容色清冷如高天寒月,神情无喜无怒,隐然有出世绝俗之风。他说完了这几句话后,便再度挥手命傅钧他们退下,包括萧云晖。

    四人依次走出正一宫外,秦湛立即便向赵致一道谢,表达出对赵致一这几日操劳的感恩之心。

    赵致一摆手笑道:“小事一桩,不敢称功。我只怕自己词不达意,耽误了二位师弟,如今师父让大师兄来教导二位师弟,是再好不过了,我也可以松一口气了。”言毕,又与萧云晖说笑了两句,便因身上有正事而告辞离开。

    萧云晖性格端谨,言出必行,倒是又郑重其事地为濯骨授剑那日的食言致歉。

    傅钧和秦湛双双避让不受,傅钧才刚刚还了一礼,秦湛已经同时含笑言道:“大师兄此去是为除魔卫道,护佑百姓,我们虽然年幼愚昧,亦颇知是非道理,又岂敢为区区小事而埋怨大师兄?”

    秦湛紧接着便顺着话题,恭贺萧云晖成功铲除魔修,又作出一副纯真好奇之状,开始问东问西,满眼皆是渴求知识的憧憬之意。

    萧云晖似乎最拿这样的秦湛没辙,急忙一一解答,毫无不耐。

    返回甲子居后,萧云晖又对傅钧和秦湛仔细讲解了一下明日将会进行的修炼步骤,便嘱咐傅钧和秦湛早早安寝,养好精神。

    次日依旧是卯时起身,而这次萧云晖带领他们去的目标,便是内门弟子平时修炼功法的修心台。

    一般弟子修炼功法的地点有两处,其中之一为修心台,大多弟子皆在此地静坐冥想、吐纳调息,目的为吸收周身的天地灵气,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然后用来提升自身体内的灵力储量与限度。

    灵力是修道之人的根基,若不提高灵力,便不可能提升修为境界。

    灵力的用处,亦不局限于御敌的法术咒语,更是可以滋养精气,凝练元神,而后方可在体内结丹,步入大道。

    而另一处修炼的地方则是砺剑台,顾名思义,是众弟子练剑试剑之地。

    只有与手中之剑相处时间越长,才会越亲密,如此直到与佩剑心意相通,灵力略有小成,能以意念任意驱使佩剑,便已经跨越执剑境界,而进入意剑境界。

    除了修心台、砺剑台以外,还有星月谷、夕照峰等其他地方,也是灵气充沛,环境幽静,因此也有不少弟子常去那里修炼。

    当然如今既然是头一日正式修炼,萧云晖还是按照常规,带傅钧和秦湛去了修心台。

    此时虽然时辰尚早,修心台上也已大约有二十余人,不过俱都各自专注于修炼,四周十分安静,鸦雀无声。

    萧云晖带他们去了个无人的角落,让他们在青石方凳上盘膝而坐,微笑道:“还记得我昨日说过的话么?”

    傅钧颔首作答,秦湛则笑道:“大师兄之言,我与傅钧自是不敢忘记。”

    萧云晖也回以一笑,随即便敛容正色,缓缓而道:“那好,你们先闭上眼睛,静下心来,试着将身体四周的灵气汇聚起来,形成一团,尽量移到下丹田附近。”

    傅钧依言,一一照做。

    “即使灵气稀薄亦是无妨,不必失望,首次修炼的师兄弟们皆是如此。”萧云晖安慰道。

    “是。”

    “按照我昨日所说的方法,从此刻起,不要说话也不要有任何动作,慢慢放松精神,切勿生出抵抗之念,让那团灵气流动起来,进入丹田之中。此事做完后,再睁开眼睛。”

    “……”

    “记住,一定要宁心静气,切勿心生焦躁,否则便前功尽弃。”萧云晖复又叮嘱道。

    萧云晖静静等待着,见傅钧和秦湛闭目安坐了片刻,呼吸轻缓绵长,却又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睁开双眼,神情虽不相同,面色却俱有吸收灵气后的清爽之意。

    傅钧面上依旧无甚表情,只是双目中神采清明;秦湛却是唇角微翘,隐约逸出笑意。

    萧云晖便知他们是成功做到了,不由微笑道:“如何?”

    “多谢师兄指引。”傅钧一本正经地道。

    秦湛却粲然一笑:“感觉十分奇妙而独特,令人终身难忘。”

    萧云晖笑道:“我当初亦是如此感想。”顿了顿,“你们日后修为越高,所吸纳的灵气便会越多,毋须心急。”

    “是。”

    萧云晖见他们如此安分懂事,一点也没有普通少年常有的毛躁心性,面上不由略现笑容,神态温和:“好,那接下来半个时辰内,你们继续吸纳灵气,勿要偷懒。”

    傅钧应下。秦湛亦是乖乖应声,却又抬眸询问道:“那大师兄你呢?”

    “我会在旁一直看守你们,不必担心。”萧云晖见秦湛张口欲言,又摆手含笑道,“这是规矩。”他知道秦湛虽然年少,性情却极体贴细心,不愿耽误其他人修炼的时间,因此也更愿意多加照看秦湛他们。

    秦湛只得笑着应道:“是,师弟遵命。”

    整个上午便在修心台上度过,萧云晖逐一教会他们如何吸纳灵气汇聚丹田,再如何将丹田中的灵气流向百脉,淬炼筋骨,滋养元神,融入血肉之中。

    傅钧虽然心中早已知晓这一切,却还是态度认真地重新学习了一遍。

    用过午膳后,萧云晖又带傅钧和秦湛去了砺剑台练剑。

    砺剑台也是一处甚为广阔的平台,却是由质地坚硬的黑色石英铺就,因而十分牢固,不易损坏,众弟子演练剑法时也就不必畏手畏脚,有所顾虑。

    与修习天元玄功大同小异,练剑亦是按照书籍中所载的图文步骤,逐一完成。

    虽然傅钧被指定学习的是天罡剑法,而秦湛是太极剑法,前者路数偏刚,后者剑风偏柔,但一开头的基础招式还是十分相似。

    而萧云晖也同样在旁,温言指点如何才是正确的出招姿势、以及他当年习剑的一些心得。

    若是秦湛有时好奇相询,萧云晖便会将剑招仔细演示数遍,毫不推脱。

    整整三个时辰过去后,傅钧练得浑身是汗,虽然身体疲倦,却依旧觉得精神亢奋,只恨不得再多练几个时辰。

    他已经有一个月没有碰剑了,虽然此时所执的并不是以前惯用的腾虬剑,而是较为陌生的青霭剑,但因为灵剑已经认主,因此与青霭剑之间隐隐便似已有心灵感应,倒也不觉得有任何不适,更是渐渐生出一丝亲密感来。

    青霭剑不愧为八阶灵剑,竟似乎能随他的心意而变化——傅钧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他在练剑之时,心中没有杀气,便觉得剑锋似乎也变钝了不少,毫无伤人之意。

    如此灵性的剑实在少见,远比前世最初获取的断玉剑好,而比起十大名剑之一的腾虬剑,也似乎并没有差到哪里去。

    傅钧不禁觉得自己今生能得青霭剑认主,实属幸运。

    傅钧一时练习完毕,只觉得意犹未尽,再看秦湛,也是气色良好,神采飞扬,毫无懈怠之色,手中昀光剑更是在阳光下灿若金霞,光华耀眼。

    萧云晖却怕他们初次练剑过犹不及,拉伤了筋骨,尤其秦湛胸口的伤势并没有彻底痊愈,便说今日到此为止,遂即带他们返回甲子居休息。

    傅钧知道萧云晖说的是正理,与秦湛一并从命。

    回到甲子居后,萧云晖又细心周到地问他们有没有什么问题。

    傅钧摇首,秦湛似乎停顿了一下,却也只是乖巧地摇了摇头,转而对萧云晖致谢。

    萧云晖并没多说什么,傅钧却留意到秦湛脸上一瞬间的微妙表情,心头不免微泛波澜,却也没有出声说破。

    ……该来的总是会来。秦湛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自己虽然猜不透,但自己却会阻止他的任何不当行为。

    傅钧心里暗自决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阡陌:(/w╲)大师兄居然认为秦湛是个体贴细心的人……小傅你对此有何感想?

    傅钧:……(漠然)秦湛他确实很会装模作样。

    ☆、第二十四章、意剑初期

    自次日起,萧云晖见他们均已学会如何修炼,便不再全程陪同了,但依旧叮嘱他们若有任何疑难之处,尽管随时来找自己询问。

    而且每日晚上,萧云晖必会来到他们的房间,询问他们这一日的进度,又会尽心解释天元玄功第一册中部分略显晦涩的文字。

    傅钧自己是对这样的修行没有任何不满,却生怕秦湛会出什么幺蛾子。

    秦湛昨日那个隐藏玄机的表情,肯定不会是虚晃一枪,毫无后招。

    但秦湛却着实安安分分地修炼了几日,直到第六日的黄昏,萧云晖依照以往的惯例询问他们有没有什么疑问不解,傅钧是仍旧摇首,而这一次的秦湛却十分明显地微微蹙起双眉,似乎略有为难,迟疑不决。

    萧云晖看到后便道:“不必顾虑,有什么事便直说吧。”

    傅钧不由也看向秦湛,心头倒不怎么吃惊,只有一种“终于来了”的了然,眼神淡漠,默默心道:秦湛这几日皆是无比安分,不见异常,但此时终于按捺不住了么?

    ……你又在盘算着什么,秦湛?

    秦湛却先是满口道歉了一番,只说自己不应该因为好奇就去翻看了天元玄功第二册,语气态度诚恳得无可挑剔,让人即使知道他错了,也会觉得情有可原,而且说不定被违背的那条规则本身便是错的。

    直到萧云晖连连宽慰他这么做并没有任何错误后,秦湛方才说出心中疑惑:“大师兄,我在第二册里看到一句话,至今仍未想明白。那句话说是本派功法以武入道,若要修为大有进境,须得让灵体持平。敢问师兄,何谓灵体持平?”

    ——秦湛果然在翻看第二册后,便注意到了这句话,也即是让人可以快速突破执剑境界的最大提示。

    傅钧心道,却不觉得有半点意外,只觉得理所当然。

    要说唯一有点奇怪的,就是秦湛为什么不在第一日修炼天元玄功时便提出来,却要拖到今日。

    只见萧云晖也似乎微微一愕,随即逸出一抹柔和的微笑:“你这话问得可是正中精髓。灵,即是灵力;而体,便指体力。本派宗旨虽是以武入道,与剑同修,但并非只重体力,而是灵力、体力均必不可缺,而且不可过于失衡。否则,若灵力过高而体力过低,修炼天元玄功时,进境便会比持平时更为缓慢,反之亦然。”

    萧云晖详细解答了几句,猛然却似乎想到什么,止住话头,转而吃惊似的问了一句:“且慢,第一册里面没有记载这句话?”

    “没有。”秦湛很认真地摇头回答,面上露出轻微疑惑,似乎不明白萧云晖为什么要问这么明显的话。

    萧云晖似乎轻轻倒抽了一口气,神色满是讶异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后来修炼天元玄功的师弟师妹们,花费的时日皆比往年多出一倍不止……”

    秦湛眼中更是不解,却似乎有点不敢打扰萧云晖的思绪,轻声唤道:“大师兄?”

    萧云晖回过神,解释道:“十六年前,我初次修习天元玄功之时,师父是命我将全书五册尽数抄录下来,再慢慢领会。只是后面四册所载内容十分深奥,兼之对执剑境界的弟子并无太大用处,反而容易让人思路混乱。因此未过一年,师父便改命执剑境界的弟子只需研习天元玄功第一册,待得修为境界提高后,再逐步研习第二册到第五册。”

    傅钧旁听至此,本来平静的心境也不由一震,神色微变。

    萧云晖却如久眠之人蓦然清醒一般,双目晶亮发光,呼吸亦略为急促:“我稍后便去告诉师尊此事……!以后新入内门的师弟师妹,应该将第一册及第二册一并抄录记下,便不用多走弯路了。”

    “这句话……有这么重要么?”秦湛却仍似有些惊讶不解,轻轻问道。

    萧云晖仿佛这才彻底回神,为自己的失态赧然一笑:“不错。要从执剑境界升到意剑境界,只需选对正确的道路,便可事半功倍,不会耗费太久时光。”

    萧云晖说完,又郑重地对秦湛行了一礼,道:“秦师弟,此事我要多谢你。”

    秦湛猝不及防,不禁后退一步,神色略显无措:“大师兄何出此言?明明是我向大师兄请教,而大师兄不辞烦扰,细心指点了我们才对……”

    “但若不是你提出此问,我大概一直不会想到起因竟是在此处。”萧云晖苦笑一声,慨然道,“是我……疏忽失职了。”

    “大师兄……”秦湛似乎想要劝慰他。

    “无妨。”萧云晖却轻轻摇头,阻止了秦湛的发言,脸色毅然,“引导众师弟早日提升修为境界,是我身为师兄的职责。如今既已发现过错,岂可推卸给旁人承担?”

    “是。”秦湛顺从地应声,不再多嘴。

    之后萧云晖又仔细解说了一遍当年修炼的心得,见傅钧和秦湛确实俱已无疑问,这才放心离开,去向禀报陆淮风此事。

    萧云晖一走,秦湛便收起温顺乖巧的姿态,恢复成一派淡然,唇角隐含微笑。

    不待傅钧说话,秦湛已经抢占先机:“你方才一直看着我,是不是有话想问我?”

    “……”傅钧默然片刻,开口道,“你这几日并没有再去藏经楼翻阅天元玄功第二册。”

    “不错,”秦湛似乎一点也不对傅钧的废话感到丝毫不耐烦,只是含笑点头,“我去了什么地方,你岂会不知?”

    “那对于灵体持平,你早有疑问,为什么不在第一日修炼天元玄功时便提出来?”

    秦湛微微沉吟,一时不语。

    傅钧心头一跳。他在前世见惯了秦湛这样看似人畜无害的深思表情,却随时会在下一刻吐露出如何给予敌人最为致命一击的计划,不由神色渐渐变了:“你……”在想什么?

    秦湛却已在瞬间答复出声:“我只是不想让大师兄知道,抄录第一册时,我便已翻看第二册了。”

    傅钧微默,禁不住讽刺道:“你也怕被大师兄看出你表里不一?”

    秦湛骨子里,一点也不是一个蹈规蹈矩的人,离经叛道的思想大概占了七八成。

    虽然萧云晖也未必便不喜欢这样的人,但以秦湛的慎密,自然是要做到最好。

    秦湛轻浅一笑:“我可是如你所愿,在尽力讨大师兄的欢心啊。”

    傅钧一怔,随即斥道:“胡说!我什么时候要求你这样做了?”

    要说他两世为人,最希望看到秦湛做到的,就是少在其他人面前装模作样了。

    但傅钧也自知秦湛就是这样喜欢戴上虚假面具的性子,强求不得。

    秦湛被傅钧斥责了一句,也不见着恼,仿佛只是随口开了一个玩笑似的,转而像没事人似的,道:“天色不早了,你我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好继续修行。”

    “早该如此。”傅钧回了一句,随即转身向卧房走去。

    只听身后依然响起秦湛似乎感叹的轻轻自语:“大师兄既已指点了你我正确的方法,若是突破执剑境界耗费的时日仍旧毫无缩短,岂非让大师兄空欢喜一场?”

    傅钧心中一凛,却又暗道以秦湛的悟性,如今既已知晓正确方法,肯定比前世的四十日要快。

    而自己纵然有前世的记忆,但修为境界并非光有了一段记忆就可以飞速提升的,更需要长期的毅力与不懈的清修,所以也未必便能比秦湛快上多少。

    傅钧好胜之心顿起。他与秦湛,在前世还没有决裂成仇之前,虽然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却也同时是互相激励进步的对手。

    他和秦湛之间,就算没有刻骨仇恨划下的深深沟堑,作为一个有血性的男人,傅钧却也并不想输给秦湛。

    之后的修炼,傅钧皆是全力以赴,没有半分懈怠,连偷闲的时光也几乎全无。

    他虽然一直保持沉默,从不炫耀自夸,自身却也能感觉到修为进境之速,几乎到了令人惊诧的程度,似乎比前世要快上不少。

    也许这就是重活一世的好处?

    但也只有处于第一重境界的弟子,才可以这样走捷径了。其后的修为境界,便没有任何侥幸之道。

    傅钧是这么想的,想着自己这次也许能够超过师父当年,比三十九日还要短上几日,然而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一世的他,从执剑初期境界升到意剑初期境界,跨越了整整三个修为阶段,前后竟然只花费了二十五日。

    而秦湛,也是一样,在时间上与他只是前脚后脚之差。

    傅钧和秦湛双双突破执剑境界的时间是午时,到了晚上的酉时,消息已经如同旋风一般的传遍了整个丹霄派内门,众人皆已知晓:新入内门的两位师弟平日里不言不语,竟是两名不世出的奇才,修为进境之速远超诸人,已经逼近传说中那位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昭华祖师了。

    而在第二日,消息却又幡然一变,成了原来是大师兄萧云晖忽然发现天元玄功第二册里有正确突破执剑境界的方法,借此而指点傅钧、秦湛二人,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神速升到意剑境界。

    而且萧云晖还去请示了陆淮风,下令让以后的新弟子一并参照傅钧和秦湛的道路,将入门后首次习读的天元玄功分册增至第二册。

    这样一来,以后的新弟子也就能够像傅钧他们一样,节省不少时间了。

    对于萧云晖此一举,众人私下里是否有过捶胸顿足虽不清楚,明面上俱是赞不绝口,称谢大师兄想得周到,为人如此宽和慈惠,不愧是众弟子学习的好榜样。

    陆淮风得知此事被传得沸沸扬扬后,也仅是一笑置之,并不在意。

    在亲眼见到四五名弟子陆续对萧云晖称赞此事后,傅钧心中隐隐闪过一道念头,却强行压抑住了。

    然而到了下午与秦湛单独相处时,傅钧却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什么故不故意?”秦湛略微一怔,眼神略带茫然地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阡陌:┑( ̄Д  ̄)┍秦湛你不要再装傻了,连小傅都看出来了你还是老老实实招认吧……早点坦白才可以减轻罪行,懂吗?

    秦湛:(一脸无辜)你在说什么?

    ☆、第二十五章、探寻真相

    傅钧并不理会秦湛的装傻,语气微沉:“你答应过我,所有大事之前,都不会对我有任何隐瞒。”

    秦湛静了一下,唇边浅淡的笑纹顿时收起,道:“你这么说,是觉得我没有做到?”

    “你自己心里清楚。”傅钧冷冷道。

    “好吧,你要指责我,我也认了,但你总得说清楚是什么事吧?”秦湛神色略含无奈,就像是面对一个任性而又不讲理的顽童一般,只得百般容让。

    “天元玄功第二册。”傅钧声调冷硬,“你当真是看不懂那句灵体持平?还是你根本就是想借大师兄之口说出来?”

    傅钧心中无限懊恼——他怎么可以忘记,前世的秦湛看到那句灵体持平后,从来没有过任何疑问。就算是自己,就算是自己第一次见到那句话,应该也会猜到是什么意思。

    因为之前养伤期间向萧云晖请教心得的时候,萧云晖曾经明示过他们,修行之时,灵力体力都十分重要,不可忽略任意一项。

    秦湛神色从容,不答反问:“我为什么要借大师兄之口?”

    傅钧却明白,秦湛这样回答,其实已经是默认了自己第一个问题。

    他偶尔也会觉得奇怪,秦湛若是真要编造谎话来欺骗他,完全可以做到,还可以做得天衣无缝,但似乎自从前世最初的记忆开始,秦湛虽然对他有诸多隐瞒,但只要他问了,便始终未曾有过欺骗。

    ……但这也许是因为很多时候,他既无疑心,也就根本不会去质问秦湛吧。

    毕竟,假若前世的他,当着丹霄派所有人的面,质问秦湛一句“师父是否为你所杀”,秦湛还可能会如实回答么?

    傅钧收敛心神,缓缓道:“因为此事你想让大师兄帮你承担风头,所以才装作不懂,是不是?”

    秦湛这个人言行太复杂,有些时候他独占风头,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是他做下的,也唯有他一人做下的;而有些时候他却隐身幕后,让人根本不知道是他精心策划的场面。

    “……”秦湛不置可否。

    “你利用大师兄当挡箭牌,自己却从中得益,是不是?”傅钧声色渐渐变厉。“难道这还不算是大事?”

    秦湛终于说话了,神色却似有点意味不明:“原来在你眼里,任何涉及大师兄的举动都算是大事。”

    傅钧微微一怔,道:“不,换作其他师兄,也是一样。”顿了顿,又道,“你不要趁机岔开话题。”

    秦湛点点头,倏而大方坦然地道:“好,既然你问了,那我便把所有想法都告诉你。”

    傅钧不由盯住了秦湛的眼睛,屏息而听,似乎这样便能分辨秦湛是不是在说真话。

    秦湛的眼睛依旧如同纯色黑水晶一般,看上去清明透澈,光彩润泽,毫无一丝阴霾。

    傅钧有时也会诧异,为什么像秦湛这种心机深沉的人,一双眼睛却偏偏可以显得这样纯净无瑕疵。

    但自己这一次……不会再轻易上当受骗了。

    “这种大出风头的事,只有大师兄做起来,才不会有什么问题。而若是换作你我……”秦湛仿佛刻意一顿,“只怕会招致某些人的嫉恨不满,呵。”最后那一声轻笑几不可闻,却又自然而然地透露出一点冷意。

    傅钧一愕,禁不住反驳道:“你我现在只不过是初学者,修为刚刚迈入意剑初期境界而已,本派弟子之中胜过我们的数不胜数,又有什么好让人嫉恨不满的?你未免也太自大了。”

    “若是真没有人不满……”秦湛语气一转,“那为何在幻境试炼之时,你我会经历那样凶狠残忍的幻术?傅钧,你当真觉得,那样的幻术,是律法长老真心设下的考验?”

    每一年的内门弟子试炼考核,名义上是由律法长老庄行之总揽,但具体细务却是由庄行之门下数名弟子负责处理。

    傅钧一时无言以对,片刻方道:“原来你还没有忘记试炼的事。”

    “这种刻骨铭心之事,我又岂敢遗忘?”秦湛轻轻一笑,唇角的弧度看似柔和,一双眼睛却透着冰冷之意,目光锐利犹若锋刃。“自然得好好的、认真的……记在心上。”

    傅钧沉默着没有回话。

    秦湛却又在瞬间收起不悦之色,神色恢复自如,话锋一转:“你还记不记得,你在试炼后苏醒的第一日,我问你想不想知道今年试炼当中,究竟有几人失败?”

    傅钧静了静,忽然答非所问道:“今日是十一月初九,距离试炼之日已有两月之久。”

    “不错,算起来正好相隔六十日。”秦湛颔首,神情优哉游哉,对于傅钧如此明显的转移话题,似乎毫不心急。

    傅钧冷静地继续叙述:“十月初五那日,我们去外门历练台拜访故交之时,你也没有向人询问试炼失败者之事。”

    秦湛这才轻轻叹了口气,道:“傅钧,你不觉得我们作为成功者,直接去问那些外门弟子有多少人试炼失败,难免会让人多心,以为我们是在炫耀么?虽然有些人的嫉恨不值一提,也妨碍不到你我,但若我们树敌太多,未免辜负了律法长老的一番教诲。”

    傅钧知道,秦湛言下之意指的是庄行之告诫每位新弟子的门规之一:同门之间须得友爱和睦,互助互利,不可无故纷争,严戒猜忌妒害。违背之人,轻者闭门思过,重者逐出师门。

    ……秦湛是真心想遵从庄行之的教诲么?

    傅钧不太相信,却不想在此事上多做纠缠,只是继续保持冷淡的态度:“从十月初六到十一月初七,前几日你我在抄录天元玄功,而后面的二十五日,你我都在刻苦修行,你应该没有闲工夫去打听这些事。”

    “你说得都没有错。”秦湛微微含笑,“实话说,我是昨日方才得知这个消息的。”

    “你明明一直不曾忘怀试炼之事,却为何要拖延到今时?难道当初不查,今时再查,便给了你某些优势?”傅钧语气还算平稳,却难掩一丝疑虑,“你究竟在想什么,秦湛?”

    “我想的,其实很简单。”秦湛口吻悠缓,眼中似乎闪动着淡淡的无奈却又纵容之意,“此事未有确凿证据之前,你我不应该惊动师父及诸位长老。”

    秦湛刻意停顿了一下,见傅钧不说话,知道他并不反对这句话,便又浅浅一笑:“所以你我应该暗中查访真相,弄清楚前因后果,再上报给师父。这样,也算得上是为师父略尽心意、分忧解难了吧?”

    傅钧继续不吭声,秦湛便也继续说道:“负责试炼的几位师兄,修为最低也是意剑初期境界。你也知道,意剑初期虽然只比执剑后期高一个阶段,真正的区别却大了。进入意剑境界之后,方才可以运用藏经楼秘籍中记载的法术,包括能够让人产生幻觉的法术。所以你我若不想无功而返,便最好等到今时今日,我们也已达到意剑初期境界,这样行事便容易许多。”

    傅钧虽然知道秦湛说的是正理,却仍是禁不住抬杠:“那你为何不干脆等到我们的修为达到意剑后期境界?这样岂不更十拿九稳?”

    秦湛不以为忤:“从意剑初期升到意剑后期谈何容易?有些师兄可是花费了数十年才能达成,并且终身迈不过意剑后期。我虽然觉得你我不至于也耗上个数十载时光,却也不敢太过拿大。而且这种事,本来便是越早探查越好,再晚了,很可能什么都查不出来。”

    傅钧默然。

    “还有,如今已过去两月,关于试炼之事一直风平浪静,那个设计如此幻境的人也应该放松警惕了。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应该可以事半功倍。”秦湛说完,又轻轻笑了一下,“如何?我这么想,应该还算合情合理吧?你若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尽管告诉我,我随时愿意受教。”

    而傅钧最终也只冷着脸回答了一句:“你……向来如此。”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做得万分周全,让人挑剔不出什么错来。

    秦湛微微一笑,似乎把傅钧的评价当做赞美来接受,继而回到先前的问题:“你若不否认,我便当你也想知道,今年的试炼有多少人失败了。”

    傅钧并未否决。

    “前年是七人,去年是八人,而今年……”秦湛一顿,似乎也对这个数字感到有点意外,“一共有十九人。”

    傅钧心神一颤,微微失声道:“竟是去年的两倍之多……”定了定神,继而道,“那些人,如今怎么样了?”

    “外门的墓地已在这两月里添新坟十九顶,你要去看么?”秦湛脸色也是少见的凝重起来。“这次的失败者,似乎比往年死得要早上不少,试炼后没过数日便已悉数不治了。”

    “……”

    “而今年总共参与试炼的外门弟子,也不过三百六十一人。去年是三百二十人,前年则是三百一十九人。今年人数虽然比往年多,却也没有多出两倍的份。”秦湛语气尚显平淡,“我还打探到,有些人年年参与试炼,却从未出过什么事,也从未遇到过什么奇异的景象。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阡陌:当当当,名侦探秦湛正式登场!

    秦湛:(笑容无懈可击)不敢当,我只是不愿某些人肆意妄为,却始终得不到回报而已。

    阡陌:……(吐糟)其实你只是想对惹到你的人狠狠报复回去吧?

    ☆、第二十六章、星月之行

    傅钧稍敛心神,喃喃道:“那种幻术……是只针对一小部分人?”

    秦湛颔首:“也只有这个解释合理了。”顿了顿,“不知道你察觉没有,最近三年试炼失败之人,均为外门弟子中平日风头最劲、也是最有希望通过试炼的人。想来你我也是入了这份名单,才会遭受到如此特殊的待遇。”

    傅钧双唇微微一动,心想着可我明明没有经历过那种幻术,但纵然自己不被对方看重,其他人的经历已经足够惊心动魄了。这么大的事,秦湛应该捏造不来,因为谎言一下子就会被戳破。

    “还有一个不知道算不算是巧合的事——只有最近三年的试炼,失败者之数才超过三人,而之前的试炼最多不过一二人而已。而在三年前,恰巧负责试炼的三位内门弟子也换了两个人。”秦湛唇角微微一勾,“你想知道这两个人是谁么?”

    傅钧静默一瞬,忽然道:“其实你早已查清楚了此事始末,否则没有把握的事,你不会说出来。是了,窥探人心这种事对你来说,想必一向轻而易举。”

    秦湛耸肩道:“不,只是对方的手段太过粗疏简陋,留下这么多破绽,让人不发觉也难。大概是指望没有人会去查吧。”

    傅钧心道:除了你,谁会无缘无故对试炼失败的人数起疑?

    但他也知道,秦湛这么做,其实无可厚非。

    只是道理虽如此,却终究还是有点意气难平。

    “换作是你,便可以做得天衣无缝,是么?”傅钧倏地森然质问道。

    “那倒不是。”秦湛摇首,“换作是我,可不会做得这样简单粗暴,于己于人,皆毫无利益。”

    秦湛说着,目光微凝,露出认真思考的表情,“若是我,既已错过了拜入宗主门下的机会,那就扶持一个能够为我所用的新人通过试炼。这样日后再让对方告诉我,作为宗主亲传弟子的修炼秘诀,岂非两全其美,各得其所?”

    “那倘若对方日后变卦呢?你手中一定会留有对方的把柄,是不是?”傅钧面色漠然,“若是对方未能如你所愿,你一定会让他后悔莫及,并且自己还能够做到全身而退,是不是?”

    秦湛微微一笑,并不否认傅钧的推断。“傅钧,我可不是圣人君子,被人欺辱了还能宽容大度、不做计较。”

    “那没有欺辱你的人,你也要利用殆尽?”傅钧反问,不给秦湛逃避的机会,“譬如大师兄?虽然这次对大师兄无害,但下一次呢?若是其他师兄呢?就这样被你利用,却毫不知情?”

    秦湛眉毛不由微微蹙起,似乎彻底感到无奈了,片刻之后却道:“好,我答应你,以后不再这样做,不会再‘利用’其他人。这样总可以了吧?”

    傅钧微微一滞,面色勉强保持住了冷淡,道:“你最好说到做到。”

    秦湛轻轻一笑,丝毫不恼:“你可以亲自在旁监督我。”

    面对秦湛这样配合、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柔顺的态度,傅钧便实在无话可说了。

    他刚刚陷入沉默中,秦湛却又自行说道:“那两个最近三年才开始负责试炼的人,其中之一姓郭名僖,乃是律法长老庄行之门下弟子。而另外一个人……”秦湛刻意一顿,似乎觉得颇为有趣,“也算是你我有过一面之缘的‘熟人’了,就是那位刘劭师兄。”

    傅钧呼吸一窒。

    “你还记得我们濯骨授剑那日,刘劭对我们是如何态度吧?”秦湛若有所思,“原来起因是在这里。我若是他,见到两个劲敌不但没有在幻术之下失去神智、癫狂至死,反而夺去了宗主亲传弟子的名额,也难免心怀鬼胎,恨不得对方去死。”

    傅钧回神,沉声道:“你这只是猜测吧?刘师兄即便待我们冷淡了些,也不能说明此事便是刘师兄做的。”

    “但他们两人之中,总有一人是此事的幕后黑手。”秦湛挑眉道,“也可能是两个人协力合作,也未尝不可行。傅钧,你要不要猜一猜?”

    傅钧不答,只道:“你打算如何查出谁是凶手?”

    “你放心吧,我不会污蔑无辜的好人。”秦湛淡淡一笑,继而方才给予答案,“要查清楚谁是害人的凶手,自然先得亲身接近那两个疑凶,才能见机行事。”

    “如何接近?”傅钧并不反对,继续质问道。

    秦湛倒是并不卖关子:“正巧,郭僖与刘劭两人,修为如今都只是意剑初期境界,与你我相当,否则此事便要多费一番工夫了。”

    秦湛说着,神色渐渐显露出一分笃定来,“我已经探听到,郭僖每月初九、十九及二十九晚上,皆会独自一人去星月谷,彻夜修炼。刘劭则是每隔七日的晚上会去星月谷一趟。今晚正好是试炼之后,他们两人首次同一日去星月谷。倘若他们有所勾结,便不会不提及试炼一事。星月谷一向地广人稀,正是一个可以夜半私语、无人知晓的好地方。”

    傅钧已经听明白了秦湛的言下之意,沉默了一下,却道:“你这也只是猜测而已。也有可能我们今晚去星月谷毫无所获。”

    “那又何妨?”秦湛一笑,“最坏不过是你我在星月谷也修行一整夜而已。”

    傅钧暂时不语,片刻又道:“但我们若接近他们,即便是深夜,也未必不会被他们察觉……”

    “所以我们事先去那里潜伏好,然后屏息静坐,等待他们到来。”秦湛对此早有成算,“傅钧,我们如今修为已是意剑境界,可以使用术法了。我在藏经楼寻到一本秘籍,其中记载了隐身之术,只需修为达到意剑初期境界,便可学习。”

    傅钧其实也知道隐身术,只是前世的他一向不屑鬼鬼祟祟、偷偷摸摸之举,因此从来不用。

    隐身术只对修为同等或低于自己的人有效,若是对方修为高于自己,隐身术便毫无作用。

    不过隐身术有一个好处是可以对自己使用,也可以对身旁之人使用,当然相隔距离必须在三尺之内。

    傅钧记得秦湛对这些旁门左道一直颇有兴趣,前世的秦湛也是早早便学习了隐身术,而后来偶尔有几次迫不得已必须隐身的时候,都是秦湛施法帮自己隐去身形。

    傅钧静默了一会,不由道:“对于今晚潜行,你到底准备了多久?”竟然如此面面俱到,显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且时间卡得如此紧,一天都不浪费。

    但这样也才是秦湛的行事风格,精打细算,一丝不苟。

    “也不过是一两日的工夫而已,不值一提。”秦湛云淡风轻地一笑,“你知道我不喜欢浪费时间白做无用功,自然最好做到万事周全,一击必杀。”

    “……没错。”傅钧心绪略为复杂。秦湛从来都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直取敌人要害,令人防不胜防。

    傅钧收回思绪,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如今只是申时【1】,你打算何时动身?”

    “酉时【2】正。”秦湛回答得毫无犹豫。

    酉时初刻,傅钧便已换上一件黑衣,以免隐身术万一失效,一身黑服在黑夜中隐藏起来总是容易些。

    秦湛虽偏爱紫色,却也并不会在正事上不知变通,亦是卸下紫袍,换成了如墨黑色。

    秦湛见傅钧已准备完毕,便提议出发。傅钧还是第一次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目标又是同门师兄弟,心里极不自在,但为了探寻真相,也为了盯紧秦湛,不让秦湛出什么乱子,他必须跟着一起去。

    傅钧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忍下任何不适,点头道:“走吧。”

    秦湛看了他一眼,忽道:“你若实在不喜欢这种事……我一个人去便可以了。”

    “不必。要去就一起去。”傅钧冷着脸道,“因为我还是不太相信你的揣测。”

    “好吧,”秦湛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你可以亲眼看看他们的举动。”

    星月谷地如其名,是一个可以看清楚月明星朗的地方。尤其深夜之时,月光皎洁柔和,如涓涓清水,而星华闪烁,照耀生辉,全谷景致幽雅,分外宜人。

    但傅钧和秦湛选择去星月谷的时间是日暮之时,因此见不到任何星月交辉之景。

    此时的星月谷本就只有寥寥数人,皆相隔颇远,只隐约可见彼此的身影而已;而秦湛带路,七弯八绕,不过片刻之后,却是一个人影也见不到了。

    去星月谷之前不用隐身术,用秦湛的话来说,就是倘若不小心撞见了一个比他们修为高的弟子,对方难免会疑惑他们为什么要隐身,到时候该作如何解释?

    万一闹到师父那里去,到时候不但抓不到试炼一事的真凶,而且反倒会让他们自身陷入困境。

    所以秦湛是光明正大、大大方方地去星月谷,反正平时去星月谷修炼功法的弟子就有不少,他们这样做一点都不会显眼。

    傅钧跟着秦湛走了半晌,终于在一颗高有数丈、宽有数尺的柏树面前停下来。

    秦湛举目扫视了四周一眼,道:“此处便是郭僖每次必来修炼的地方。我们到后面去隐藏好便可。”

    傅钧在大树后找了个易于隐藏自己、却又可以看清四周景象的地方坐下,秦湛又给两人施法隐身后,便不再说话了。

    傅钧枯坐了片刻,确认周围仍无动静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在郭僖修炼的地点碰面?万一反了又如何?”

    “郭僖的资历比刘劭深。”秦湛此时的答话却显得分外简短。他眉心微泛蹙痕,神色却有一丝无可奈何的意味,“你也给我一点信任,可好?”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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