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修真]重生之逆天 作者:阡陌霜华
正文 第5节
[修真]重生之逆天 作者:阡陌霜华
第5节
他看着秦湛与闻语嬉闹戏言,知道这是他们三人从前的习惯,却觉得自己与眼前的画面格格不入,仿佛一滴浓墨落入了清澈透明的湖水之中,即使再怎么试图相融,也难掩异色之差。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却又无法言说:他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虽然是傅均,却又不再只是傅钧。他体内的魂魄是二十五岁的傅均,而不是十五岁的傅钧。
多出这十年的记忆……即使再一次经历与前世相同的事,心境也无法再变得如当初一样。
不过先前与秦湛两人共处时,倒是没有这种别扭的感觉,大约是因为少年时的秦湛,性格就已经基本成型了,远比同龄人老成持重,与十年之后相差不大。
而细想起来,他与秦湛之间的言谈相处,除却前世临死前的决裂成仇敌以外,似乎在这十年之中,并没有多少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 ps:下次更新恢复成隔日一更,对不起我是个手速渣的人(。??)ノ。
——————小剧场——————
阡陌:终于约法三章啦,以后小傅你也可以稍微安心一点,不用草木皆兵。
傅钧:(面色沉重)……但愿他能够遵守承诺。
☆、第十八章、外门弟子
闻语笑了半晌后才缓过气来,摆手道:“好啦,不闹了,我也知道你们这一个月都在养伤,不好出门,师父也叫我不要去打扰你们静养。”说着又盈盈一笑,“还没有正式恭喜你们呢,我听师父说,陆师伯极少亲自收徒,更不要说是一次收两名弟子了,这次实在是十年难得一见的举动。我还听到几位师兄私下里悄悄说,倘若能够拜入陆师伯门下,得到陆师伯亲自指点,即使要他们再晚几年进入内门也十分乐意。”
闻语眼波流动,笑吟吟作出结语道:“虽然你们比我晚入内门一月,但估计过不了几日,修为就可以超过我啦。”
“承闻师姐吉言了,但愿我们修炼功法时不至于太过愚笨,让师父失望。”秦湛微笑道。
闻语小脸立时一皱:“别这么叫我啦,我刚才只是跟你们玩笑而已,我们三个还是如以前那样在外门的时候好不好?”
在外门之时,由于他们三人皆是孤儿,具体生辰八字俱不记得,只能大体上知道年龄同为十五岁,因此也不分大小,一律以名字相称。虽无兄妹姐弟之称,情谊却同于家人。
“好,闻语。”秦湛倒是从善如流,称呼顿改。
闻语忽然把眼光转向傅均,容色透出几分关切:“傅均你怎么了?今日一句话也不说,分外沉静。”她微微迟疑了一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若是需要帮忙,尽管告诉我,我可以随时去求师父。”
傅均微微一愕,一时间还不知道要给出什么样的答案最好,而秦湛已帮他作答道:“闻语你不用担心,他没事,只是先前授剑之时损耗了不少精神,眼下又被我强行拉出来走动,大约是想急着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傅均听着秦湛摆明了在睁眼说瞎话,而且还涉及自己的形象,实在忍不住盯了秦湛一眼,目光隐隐含着一丝不满与警告。
秦湛立刻便改口笑道:“好,我不说了。”语气却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
闻语见到他们这般互动,脸上神情方才像是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你们两个之间没事就好。”
傅均又是心中微生波澜,知道闻语心性聪慧,自己与少年时期的自己毕竟举止态度有所不同,因此闻语大概是以为他跟秦湛闹了别扭,故而态度差别于往。
“对了,闻语你来这里是为何事?”秦湛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
闻语大大方方地答道:“我是奉师父之命,去碧园摘取几株银翎草,以备师父炼制宁神丸需用。你们呢?”
碧园位于外门范围之内,占地颇广,乃是外门弟子平日种植果蔬、饲养农畜之地,其中亦栽培了不少用来炼药的灵草。
“我们是闲暇之余,回来看看往昔故居。”秦湛仿若有所感叹,“恐怕以后便没有多少机会再来这里了。以前在外门的故交,只怕不易再见。”
闻语也知道,丹霄派内门和外门弟子平时并不会在一起修炼或执行任务,起居饮食亦不在一处,因此要想见面还必须得特意挤出时间。她点了点头,却浅笑道:“嗯,我们已经是内门弟子了,今后更要勤加修行才是。”
傅均默然看着秦湛与闻语闲聊了一会儿,末了闻语又告诉他们一个消息:太华宫今晨派了宫主座下大弟子等数名颇有名望之人前来拜见丹霄派宗主陆淮风,商议一件大事。
据说事态颇为严重紧急,因此陆淮风请四位长老一并齐聚正一宫中,会见太华宫中人。贝君瑶身为四长老之一的清心长老,自然不会被落下。
而陆淮风传召贝君瑶时,闻语正好侍奉在旁,便听了个大概,得知事情涉及距离丹霄派百余里之外的奚邰山。
奚邰山山麓有一座村落名曰桑云村,据闻最近数月以来,村中居民无故相继猝死,俱是身体强健、平日里极少生病的青壮男子,而且死前毫无征兆,都是半夜暴毙,次日早上才被人发现。
不过短短数月,前后死亡者已有十五人之多。村中人心惶惶,无论寻医祷祝皆无效用,正走投无路,恰逢一名太华宫弟子路径此地,当下便返回宫中禀报宫主。
太华宫宫主本来派出两名擅长医术的弟子去给村民治病,结果发现事情远非如此简单,那些人根本无法治好,即使有太华宫弟子看守在旁,依然还是半夜莫名猝死。
而且又有人告知太华宫弟子,他曾在朔日之夜看到山顶冒出冲天黑气,当时只以为是眼花,如今觉得可能大有蹊跷,说不定和村民所得的“怪病”有关。
太华宫弟子将此事回报宫主,于是怀疑是有魔修隐藏在奚邰山中修炼,因其修炼之法多数邪恶诡怪,或许要以生人精气为食,这才害死了许多桑云村村民。
一旦事涉魔修,便非同小可,不可轻忽,又因奚邰山距离丹霄派最近,故而太华宫宫主命令座下得力弟子前来与丹霄派商讨合作除魔之事,同时也可以问询丹霄派有没有更多的消息。
至于再多的,闻语就不知道了,但是听她师父贝君瑶的口气,这件事并非小事,须得慎重待之,大概会有一位长老亲自率领弟子前去解决,抑或是让宗主首徒萧云晖作为领头人也未尝不可。
听到闻语提起萧云晖的名字后,傅均心中一动,隐约想起来,这件事在前世的印象中,确实是萧云晖带领数人去解决的。只不过前世他与秦湛休养的时日要比如今多上几日,因此萧云晖前去奚邰山时,他与秦湛还在养伤,根本不知道此事,只在后来听到其他师兄弟谈论了几句。
而前世一直到萧云晖回来复命后,他的伤势才彻底痊愈,萧云晖这才带他们进行濯骨授剑之仪。
“原来如此……”秦湛亦然出声,神色若有所思,“难怪大师兄会被师父突然宣召到正一宫去。”
“咦?”闻语登时好奇道,“陆师伯真的是命大师兄去处理此事呀?”
“这我可不知道了,也不敢妄图猜测师父的心意。”秦湛微微一笑,“我只知道,在我们刚从祭剑阁中出来之时,大师兄便被刘劭师兄奉命叫去正一宫了。”
“那看来就没错了!”闻语一锤定音,眼珠一转,又略为失落地道,“只可惜我们如今刚入内门没几日,修为低微,还不能跟随大师兄一同下山除魔,也不能去见见世面了。”
“日后会有机会的。”秦湛宽慰道。
“嗯!”闻语振作起来,“今后好好修炼,虽然比不上大师兄那样,但做个打下手的也应该可以了。”
谈话多时,闻语毕竟还惦记着要把银翎草送到她师父手上,因此虽然不舍,却也只能与傅均和秦湛暂时作别。
“别忘了我们以后又可以一同修炼了!”闻语留下这一句话后,身影便渐渐远去。
“走吧。”秦湛见傅均暂时未动,便道。
傅均沉默了一瞬,倏然道:“你真是打算回去探望故旧?”
秦湛神色自如:“嗯。这一年来承蒙他们多加照顾,自然得去拜谢一番。”
——这就是秦湛,做事习惯滴水不漏,让人难以挑剔。
傅均在心里对自己冷冷说道。
——也是自己永远无法学会的圆滑世故。
傅均收回思绪,微微颔首,算作对秦湛的答复,随后继续迈步前行。
历练台依然如故,遍地皆是人群,或冥想打坐,或演练剑法,虽然无人大声喧哗,但历练台却是一个可以容纳万人的场所,此时虽然被占据了不足一半之地,但也已有上千余人,纵然人人只是低声细语,动静也绝对不小了。
秦湛当然不可能认识所有人,但却仍旧记得以前常去的几个地点。傅钧稍微落后秦湛半步,只见秦湛领路前行,一路倒也招呼了不少熟人,大多数人都是笑着恭贺他们成功进入内门,请他们日后多多关照,但也有几个人冷着脸视若不见。
走到一处拐角后,周围嘈杂人声已经全无,而前方只有一人背对着他们而立,身材伟岸,四肢雄健,看上去很是威风凛凛,气势强盛。
“狄师兄。”秦湛上前数步,微笑唤道。
那人转过身来,见到傅均和秦湛两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却弯下腰去,郑重行礼道:“师兄二字绝不敢当。弟子狄毅,见过两位师叔。”
听到“师叔”这两个字后,傅均也终于想起,前世的他为什么不大愿意去外门探望昔日故交,正是因为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的差距,不仅仅是在修为上的区别,连身份地位也相差甚远,包括最明显的称呼。
在丹霄派中,外门弟子地位极低,不入门派辈分,不记在弟子名册上,即使是资历最深的四五十岁汉子,面对辈分最小的八|九岁内门弟子,也得恭恭敬敬叫一声师叔。
丹霄派外门弟子一般约有六七千,鼎盛时期甚至高达万人,然而内门弟子仅有三百人。
三百名额若满,便不再收人,直到有空缺之位,方能招收新弟子,此为丹霄派祖师应昭华定下的门规之一,后世宗主中纵有微辞者,亦不敢违背。
从六七千人中选三百人,外门弟子能够进入内门者,理论上应不足半成。
而实际上,内门弟子各有亲友乃至子孙后裔,这些人有内门弟子帮忙举荐,比普通外门弟子更容易进入内门,拜得高师,而且大多时候也不必像外门弟子那样经历试炼考核。
一般人也更愿意相信,一个品行端正、修为出众的内门弟子,他的儿孙也必然会是言端身正、根骨非俗之辈。
因此,真正毫无背景的外门弟子若想进入内门,可能性实在渺小。
傅钧和秦湛,十四岁初为丹霄派外门弟子,十五岁便通过试炼考核直接变为内门弟子,并且还是宗主陆淮风的亲传弟子,实在为丹霄派史册上的一大奇迹。
对于傅均来说,让一个昨日还是你师兄师姐的人,今日便得恭恭敬敬叫你一声师叔,不但对方尴尬难堪,他自己也觉得甚不好受。
而刚才秦湛一路跟人招呼,双方都很默契地不涉及人称,只当作还是旧友之间的寒暄。直到此时遇见狄毅,狄毅为人严谨刚直,却绝不可能接受秦湛已经错误的称呼。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阡陌:(感慨)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要不是有这么大的差别,也就不会那么竞争激烈了。不过对小傅你们来说不是难事=w=。作为主角怎么能泯然于众?必须得是最拔尖的。
傅钧:…………多谢夸赞。
☆、第十九章、前世阴霾
傅钧还记得,当初在外门之时,狄毅见他与秦湛年少,又无亲无故,便颇为照看他们,几乎如同半个弟弟一样。
而狄毅成为丹霄派外门弟子已有二十余年,已经是外门弟子中类似于“带头大哥”般的存在,却始终未能通过试炼。年年尝试,年年失败,他却从未灰心放弃,因此也颇得其他人敬重。
傅钧也一直很敬重狄毅,想要报答狄毅的恩情,只是狄毅性格严正,不可能接受任何投机取巧的行为来通过试炼,一心一意只想依靠自己的努力悟出完成试炼的方法。
前世的后来,在傅钧见到狄毅再一次面对试炼铩羽而归,并且身受重伤后,终于按捺不住,暗中劝服一位师兄杜琪风直接收狄毅为徒。
不过狄毅性子刚直不阿,一开始觉得受到了侮辱,严词拒绝,直到确定这样做绝非违反门规后,才肯对傅均道歉并答谢。
杜琪风于丹霄派第九代弟子中资历颇深,在他师父策剑长老公布不再收徒后,策剑长老一脉,基本上已是由杜琪风等下代弟子来收纳任何新入内门的弟子。
杜琪风性情温文和善,门下弟子本就多数不拘一格,有一半俱是试炼以外的人,因此收狄毅为徒倒不算什么难事。而后狄毅的耿直性子,也得到了杜琪风的喜爱。
劝说杜琪风收徒一事,傅钧仍然记得,其实秦湛也帮忙说了几句好话。毕竟秦湛善于伪装,极得人心,比起自己,他与杜琪风的关系更显融洽。
而有秦湛与自己两个人的劝说,杜琪风更是答应得毫无二话。
仿佛正是因为这件事,自己当时才会觉得秦湛再怎么变化,心中还是存了一分良知,即使时光已经过去八|九年,对于故旧之交亦仍未忘怀。
……那个时候,自己与秦湛的关系已经不如以往那般亲密,因为两人已经渐渐不再一起执行任务,而秦湛又经常行踪不明,自己也多了梅臻、辛玖等几位好友,又有燕雪的存在……
然而当年的自己,心中始终认定了与秦湛即便不在一处,依旧是一世兄弟,情谊不变。
可是如今再回看这些往事,傅均已经不敢再去猜想那时秦湛对狄毅的施恩,究竟还有几分是单纯的回报,还是为了……麻痹自己?
毕竟……狄毅给予他们的帮助,远远比不上师父陆淮风的十年教养之恩。秦湛既然可以狠心对陆淮风下手,又怎么会惦记着八|九年前的一时恩惠?
傅均宁愿认为,秦湛对于并不妨碍他大计的故人,并不介意释放出一点点善意,因为这仅是举手之劳,于他毫无害处。
傅均心绪起伏不定,却并未完全出神,依旧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只见秦湛僵在原地,足足过了片刻,才像是猛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立时倒退一步,道:“狄……师兄,用不着如此……”秦湛神色显得既是惊讶,又有几分手足无措,连带着语气也不稳起来。“就当我们还是从前一样不好么?何必如此严格遵守礼数……”
“礼不可废。规矩便是规矩,身为丹霄派弟子,自当严格遵守门规。二位师叔既然已是内门弟子,唯愿今后言行举止能够给弟子等后辈当一个好榜样。”狄毅态度冷硬,语气不容置疑。
秦湛勉强笑了笑,道:“狄……你所言甚是。我们……自然应当遵守门规。”
狄毅脸色似乎稍显缓和:“不知二位师叔召唤弟子,有何吩咐?”
“不,也没什么正事,只是想来向你道谢。”秦湛到底是心智坚毅之辈,虽然一时失态,却很快便恢复正常,侃侃而谈,“我与傅均这一年来蒙受你多番照顾,如今虽然身份有别,恩情却无异。此恩此情,必当铭记在心。今后你若有任何需要帮忙之事,我们必定尽力而为,切勿见外。”
秦湛说完,抱拳行了一个平辈之礼。
傅均见状,也随之行礼致意,却早在心中默默定下决心:今世纵然不能让狄毅提早拜师,也绝不会让狄毅进入内门的愿望落空。
狄毅急忙侧身避让,只承受了半礼,同时亦匆匆回了一礼。
秦湛见狄毅依旧不肯受礼,脸上露出轻微失望之色,却见狄毅随后直起身体,粗糙如铁砂石的脸上却缓缓露出一丝笑意:“二位师叔宅心仁厚,弟子虽愧不敢当,却亦不敢违逆长辈之意。”
秦湛脸上表情便立时转为笑意:“好,正是此理。”
秦湛一笑之后,四周的气氛顿时便显得不再那么僵硬,而在瞬间变得活跃起来。
傅均毫不意外见到秦湛这种可以影响周围气氛的能力。
秦湛又与狄毅攀谈了一小会,问了些许近况,这才转头询问傅均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傅均摇首——该说的秦湛都已经说了,剩下的只有目前还不能说出口的决定。
秦湛对于傅均的沉默寡言并无半点讶异,只是洒然转头跟狄毅道别。
狄毅亦没有挽留他们之意,只在最后说了一句:“愿二位师叔多加保重,早日扬名立业。”
与狄毅分别后,秦湛看了看天色,语意闲适轻松:“这里要见的人都见过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你还想再在四处走走么?”
“嗯。”傅钧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不必。”
秦湛于是一面起步往回路走,一面浅笑道:“算起来,明日才是你我正式谒见师父之日,可得养足精神,不能让师父认为你我是懒惰之人。否则,第一面印象坏了,以后想再矫正,便困难许多。”
“嗯。”傅钧又只是随意一应。
秦湛却似毫不介意傅钧这样看似敷衍的态度,继续谈论着明日开始正式修炼内门功法后,会是怎么样的情形。
傅钧口中虽然只是随意应答,看上去神情淡漠,但心底却忍不住觉得,也许只有在这种时刻,自己才会清晰地感受到——眼前的秦湛,真的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再怎么冷静自持,在面对人生大事时,也仍会掩藏不住一点少年人惯有的兴奋和激动。
这样……其实是前世十年后的那个秦湛,绝对不会露出的情绪。
但这种差异……却并不是坏事。
回到甲子居后,已是申时,再用过晚膳,便已近黄昏。秦湛倒是没打算再出去了,只在附近转悠了片刻,当作消食,之后便返回甲子居。
傅钧本在房间里静静调息,忽然抬头见到秦湛,便随口问了一句,秦湛却只笑道:“也没见到几个人,只跟六位师兄打了声招呼。”
“这样还不够?”傅钧反问了一句,心里却十分清楚,丹霄派内门弟子大多时候身上都有职务使命,此时山上恐怕只有一半弟子,另一半则是已经下山执行任务去了。
所实行的任务,一般都是简单的惩恶扬善,积攒功德,毕竟丹霄派最重要的门规其一,便是斩妖除魔、济世救人。
一般的弟子虽然可以依靠不断修炼来提升修为,却最高只能达到五重境界最末的天一境界,亦是身为丹霄派道修所能达到的极限。
想要更上一层楼,便只有在功德累积到一定程度之后,才能够突破天一境界,再成功渡过天劫,便可以脱胎成仙,得到真正的长生不老。
只不过一般人在有生之年,根本无法达到天一境界,因此就算积攒再多的功德,也无缘成仙。
但不可否认,修道之人以善行为本,除魔卫道也是大多门派的宗旨,若为追求力量而滋生恶念,便不再是道修,而是魔修了。而这条规则,也是丹霄派祖师应昭华所定下的铁律之一。
至于除了行善积德以外的任务,还有去深山密林采集灵草,炼制丹药等等诸多不同的任务,也多半都是以提升修为作为目标。
不过,就算是在山上的弟子,也大多数都身怀职责,许多人不到深夜不会回归,并且还有不少人喜欢彻夜在星月谷里静坐修炼,慢慢吸收天地灵气。秦湛能在短短一刻之内遇见六个人,其实已经不算少了。
秦湛听到傅钧的问话,眼珠一转,突然笑了:“也是,来日方长。”
随后秦湛便回自己房间去歇息了。傅钧也没有再调息太久,很快便也上床入睡,以保证明日精神充足。
一夜安然无梦,然而次日清晨,在傅钧和秦湛房间外面等候的人却不是萧云晖,而是一个长相憨厚、身材敦实的青年,一身褐色道袍,装饰简朴,浑身上下却自有一股端正之气,一看便让人觉得是一个淳朴的好人。
秦湛面上还有一点疑惑之意,傅钧因为拥有前世的记忆,却在第一眼便认了出来——眼前“素未谋面”的青年,姓赵名致一,是陆淮风的第二名亲传弟子,也是他与秦湛的师兄。
赵致一的性格与面相一致,确实温柔敦厚,真诚质朴,待人也十分和善可亲,特别好说话,是丹霄派有名的老好人。
不过也许是太好说话了,众师弟对他的敬畏似乎不多,远远不如大师兄萧云晖也就罢了,甚至还不如另外几个身份上虽是赵致一的师弟,却面相严肃,更有威仪。
不过性格上的差异,不会阻遏傅钧对赵致一的尊重之心。一是因为赵致一是他的师兄,二是因为赵致一对他实在很不错。
……也正因如此,前世傅钧被秦湛诬陷为杀害陆淮风的凶手,赵致一最后选择站在了秦湛这一边,让傅钧面上虽然压抑着情绪不外露,却着实暗自伤怀了许久。
傅钧至今仍记得很清楚,一向只会和声悦色地说人好话、从来不会高声跟人争吵的赵致一,在那时认为是他杀害了恩师之后,头一次对他破口大骂:“恶魔!猪狗不如的孽畜!你怎么能够那么狠毒心肠!怎么敢去谋杀师父!”
当时傅钧冤屈莫名,怎么努力辩解都没有人相信他的清白。
而赵致一平生最为敬仰陆淮风,胜过神祗,因此也是最悲愤填膺的一个人。
傅钧记忆犹深,当时赵致一不肯听信他的辩白,狠狠一拳打断了他三根肋骨后,又将天清观长老灵和子请来,以禁制封印了他的所有灵力,让他十年苦修所得一夕化为乌有,从此再也无法使用一星半点的法术。
然而此时,相隔一世,再度见到赵致一后,傅钧的心境却已变得淡然了——他不恨赵致一,一点也不恨,因为当时换作是他自己,面对一个弑杀了最敬爱的师尊的逆徒,他也很可能会做出赵致一对他所做的一切。
只不过……他也无法再像前世那样亲近赵致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阡陌:(摸摸)虽然丹霄派的人都被蒙蔽了,不相信你的清白,但你还有其他好友一直信任你的!
傅钧:我知道。惟愿这一世我不会再连累他们。
☆、第二十章、言行致一
傅钧收敛心神,只见秦湛虽然错愕,一瞬之后便已反应过来,恭敬地拱手为礼,同时道:“请问师兄如何称呼?”
“我姓赵,双名致一,与你们同是师尊的弟子。”眼前的褐袍青年笑容极其憨直,神情和善,“大师兄有要事外出,昨晚便已奉命下山去了,故而今日不能前来带你们去见师尊,特命我来代为带路,并要我代他向你们致歉。大师兄他实在是师命在身,不得不违背前言,还望你们千万见谅。他说待他归来,再向你们亲自谢罪。”
“正事为重,我们又岂敢责怪大师兄?别说我们只是无关紧要的后辈弟子,本来就对劳烦大师兄与赵师兄两位甚为惭愧,即便是其他身份,事有轻重缓急,相信大师兄连夜下山,必定是为了极重要的大事,理应优先处理。”秦湛急忙应对道,语调婉转而温顺。
赵致一闻言,笑容更深了:“这样便好。二位师弟是否还要再歇息片刻?师尊到辰时三刻方才有空,如今不过是卯时初,时间尚且十分宽裕,二位师弟大可再休息一时半刻,不用着急。”
秦湛却笑道:“多谢师兄好意,只是我们歇息的时间已经足够了,再睡下去,只怕骨头都要松散了。即便此刻师父无暇召见我们,我们也想在一旁早早恭候,聊表诚心。”
秦湛说完,又似乎想到什么,略带迟疑地道:“不过师兄若是有其他事宜须得处置,我与傅钧自可再歇息一会,待接近辰时再动身不迟。”
“不,我没有其他事。”赵致一急忙摆手,表情似乎有点意外的样子,却欣然应允道,“那好,二位师弟随我来吧。”
从甲子居去正一宫并不遥远,以最快速度疾走的话,不到一刻便可抵达,但此时对傅钧他们来说,本来时间就充足,去早了也见不到陆淮风,因此步伐便十分悠缓。
路上秦湛刻意作出天真好奇的姿态,首先虚心请教,为何在先前养伤的一个月里,都未曾见到赵致一一面。难道真的是他与傅钧都太过懒惰了,所以每次赵致一回返卧房时,他们都在蒙头睡大觉?
其实之前,萧云晖并不是没有对他们简略介绍过陆淮风的嫡系弟子——加上他们两个,陆淮风现今一共有五名徒弟,正好占满了整个甲子居的五间房。只是之前一直没有见过其他两位师兄一面,故此名字对不上形貌。
赵致一连忙笑着答复,说他之前一月都不在山上,昨日才回来,因为处理完正事后,回到甲子居的时间已经太晚了,就没有来打扰秦湛和傅钧。所以秦湛和傅钧至今日才与他初次见面,实属正常。
赵致一说完自身动向,又道:“除了我以外,齐师弟也外出未归,不出意外的话,你们最迟下个月便会见到他了。”
傅钧心里明白,赵致一口中的齐师弟,即是齐修炎,陆淮风的第三名弟子。
齐修炎性子火暴,举止骄躁,时常冲动用事,不过对真心认可的同门师兄弟却非常好。
只不过前世最终,齐修炎与赵致一一样,并未选择相信他的清白。
“可是齐修炎师兄?”秦湛反应亦不迟钝。能让赵致一特意提起行踪的齐姓弟子,其人是谁不言而喻。
“正是。”赵致一笑道,“齐师弟这次是奉师尊之命,前去极北之地的冰华洞,取得灵焱花一株。灵焱花一年只开一次花,花期只有一个时辰,过后便彻底枯萎。而花期每年皆不在同一日,八月至十月中均有可能。因此,想要取得灵焱花,必须早早去冰晶洞里,等候花开,再以秘法将整株花封印起来,如此方能保存下来。此事看起来不难,却需要极大的耐心与专注。”
赵致一顿了顿,感叹道,“冰华洞中虽有充沛灵气,却极其阴寒,而灵焱花又是极阳之质,也唯有齐师弟这样天生的阳炎体质方能承担此等任务,而不会得伤寒之症。”
“原来如此。早已听其他师兄说齐师兄修为深厚,尤其擅长炎火法术,取得灵焱花一事自然不在话下。”秦湛露出向往与钦佩之色,又柔和地笑道,“那赵师兄此次下山,也是奉了师父之命吧?”
“自然。”赵致一态度却甚谦虚,“我可不像齐师弟那样擅长火术,只能勉强做些跑腿说道的活儿。这次下山,是因为洞宫派韩掌门深夜暴死,凶手不明,亦无打斗痕迹,众人怀疑是内奸所为,求援于师尊,师尊便命我去协助侦查。”
傅钧知道赵致一虽然自谦,但要去一个陌生的门派帮忙侦破真相,而且凶手还很可能是贼喊捉贼的内奸,多半会扰乱视听,却绝非只是跑腿说道四个字那样简单——若是不够心思慎密,温和忍耐,只怕难以完成任务。
秦湛脸上微露吃惊之色,眨了眨眼,神态好奇:“那……不知师兄方不方便说出凶手是谁?”
赵致一和颜道:“没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此事洞宫派即将昭告天下,并非什么机密。凶手是韩掌门的大弟子,六岁拜入洞宫派门下,与韩掌门情同父子,因此韩掌门才未曾防备,中了那逆徒暗中所下的剧毒,故而未及反抗,便不幸罹难。”
“竟是如此。”秦湛面色似震惊又似感怀,“师兄此次辛苦了。独自查清真相,想必十分艰难不易,难怪师父会让师兄负责此事。能将真凶绳之以法,想必韩掌门九泉之下魂魄有知,亦能瞑目了。”
“对,就是此理。”赵致一点头笑道,“此事……也算不上极艰难吧,仅我一人之力绝对无法完成,还是多亏了有洞宫派其他弟子的帮忙,大家齐心协力,才能查清真相。”
秦湛含笑称是,顺着话题,继续询问大师兄萧云晖昨日下山处理的要事是什么。
赵致一立即作答,叙述详情,态度看上去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傅钧听着,与昨日闻语的消息逐一对照,发现相差无几,而赵致一说得又更为详细一些,因为赵致一当时正好也在正一宫里。
陆淮风仔细询问过那些村民的死状后,并不认为那个潜伏在奚邰山里的魔修极难铲除,应该只是一个尚未成形、初入魔道的魔修,故而派出大弟子萧云晖等数人,再加太华宫宫主大弟子等人,如此队伍对付一个魔修,应该不会出任何差错。
傅钧知道陆淮风的判断没有错,而前世的事情结果亦如陆淮风所料——陆淮风虽然继任丹霄派宗主之位至今不过十七年,却已经历过无数大战,亦曾亲手斩杀过不少魔修,在一般情况下自然不会看走眼。
与此同时,傅钧意识到,秦湛对待赵致一,态度跟对待萧云晖竟略有不同——细究起来,似乎少了几分恭谨柔顺,却显得更为亲切而又不见外。可是看赵致一的样子,却似乎对秦湛这样的姿态极为合心。
傅钧默然无声,只在心中微微一叹:秦湛在跟其他人相处上……确实极会用心。
一路听着秦湛与赵致一畅谈,不知不觉便已行至正一宫前。
正一宫巍峨矗立,形态雄伟,以玄青琉璃瓦为盖,汉白玉石为墙,取阴阳两极之意。整座宫殿面阔五楹,进深三间,四周有迥廊环绕,看上去蔚为壮观。
正一宫为丹霄派历代宗主起居之所,前世傅钧作为名望颇高的宗主嫡系弟子,早已进入其中谒见师父无数次,但今时的傅钧,应该只在远处看过一眼正一宫,还从未进去过。
虽是如此,傅钧却没有表现出十分的惊奇,只是沉静地跟在赵致一身后,走近正一宫大门。门槛两侧亦有两名弟子执勤守卫,赵致一跟他们打过招呼后,得知陆淮风正与律法长老庄行之在内商谈,下令若无紧急大事不得惊扰。
其中一名弟子似乎性格颇为活泼,吐舌道:“赵师兄你们也来得太早了吧,我看宗主大约到辰时二刻或者辰时三刻方才有空呢。”
赵致一笑道:“知道了,没事,我带傅师弟、秦师弟早点来这里看看也好。”
“哦,对,两位师弟新入内门,大约是第一次来正一宫吧?”那弟子笑道,“其实像我们这样日日站在此地守卫的人,早已看惯了。不过当年我第一次来此处,也只觉得目不暇接。以后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多谢师兄告知。”秦湛含笑回答了一句,紧接着便打蛇随棍上,开始询问对方的姓名与出身。
秦湛十分善于与人攀谈,因此有了欢声笑语,在外等待的时间便并不显得如何枯燥。
傅钧虽不发言,却也知道秦湛从这位姓徐名谨的弟子口中,套出了不少有关于陆淮风日常作息的信息。
秦湛此时,大概只是想加深对陆淮风各种习惯喜好的了解,便于他日后获取陆淮风的欢心。
傅钧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仿佛只是片刻时光过后,只见正一宫大门蓦然一启,一名面貌端正、神态严肃的中年道人从中走出,赵致一急忙带头行礼道:“庄长老。”
庄行之对众人略一颔首致意,脚步却未有一刻停留,径直离去。
随后只听殿中传来一个清朗冷冽、却含着十足威严的声音:“外面是致一么?进来吧。”
“是,师尊。”赵致一立即大声应道,随之敛容正色,带领傅钧和秦湛进入殿中。
只见正殿宝座之前,只身立着一人,身披鹤氅轻裘,神情疏淡,眉目清冷,颇有冰雪之姿,寒月之韵。浑身威仪赫然,犹如一柄锋芒毕露的宝剑,神光耀眼,令人不敢逼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阡陌:终于正式见到师父了,小傅你开不开心?
傅钧:……这一世我一定不会让师父被害。
☆、第二十一章、再见师尊
再次见到陆淮风的时候,傅钧以为自己会很激动,但事实上他的心境却是格外平静。心跳跃动的速度平缓而正常,微不可闻。
也许是因为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挽回前世犯下的错误,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在一切尚且安好的十年之前,此时见到恩师“死而复生”,傅钧心中虽有淡淡欣喜,却并没有情绪激烈到失态的地步。
陆淮风天性冷淡,喜怒不形于色,对待亲传徒弟亦是如此,鲜少有和颜悦色的样子,而傅钧也是内敛沉稳的性子,因此抱头痛哭、倾诉委屈的情景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傅钧也仅是默默跟在赵致一身后,眼看走至宝座之前的白石台阶下,距离陆淮风不过数尺,赵致一蓦然停下脚步,旋即屈膝跪拜道:“弟子参见师尊。”
傅钧和秦湛立即反应过来,随之一并行礼拜见师父,同时只听赵致一醇厚的声音继续响起,所说的也无非是汇报之语:“弟子原奉师尊之命,带二位新师弟前来谒见师尊,聆听师尊垂训,现已达成,请师尊示下。”
“起来吧。”陆淮风淡淡颔首,“你且留在一旁,待会还得你带他们去藏经楼一趟。”
“是!”赵致一起身,垂首应道,态甚恭谨。
“你今日来得倒早,与往年几次不同。”陆淮风看了他一眼,语气极淡,却并不像是有什么不悦之意。
赵致一急忙为傅钧他们说好话:“是二位师弟恭恪守礼,一心景仰师尊威容,宁愿早早来到此地,随时等候师尊召见,以表敬意。”
“罢了。”陆淮风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像是只不过是随口一问,复又对傅钧和秦湛道,“伤都养好了?”
“多谢师父垂询,有大师兄悉心照顾,弟子两人均已痊愈。”秦湛先一步代两人回答道,声调柔和动听,笑容温良宜人,几乎无可挑剔。傅钧见状,便未重复答话。
“嗯,如此便好。”陆淮风略一颔首,又吩咐道,“你们走近些,让我仔细看看。”
傅钧和秦湛应声,双双上前,缓行数步,直到陆淮风以目示意后,方才停下脚步,又齐齐立正,等待着陆淮风的下一步指示。
陆淮风只一挥手,掌心中便生出两道翠绿色光华,亮丽如灼灼烈阳之下的粼粼碧波,同时落在了傅钧和秦湛的身上,光芒笔直如飞地贴上心口,却又在瞬间陡然盛大数倍,照耀了整具身体。
傅钧只觉得心口处有一股淡淡的暖意,仿佛一股温水缓缓流淌过胸膛,虽是乍然,却并不令人感到不适。而后,四肢百骸俱都感受到了那股暖意。
他知道,这是陆淮风以“灵识术”在仔细探测他们的根骨,也是每个初入内门的弟子必经的道路。
因此,傅钧只是默然垂目,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听到身旁的秦湛并无任何声响,呼吸声也一如平常,悠缓绵长,不见分毫紧张。
足有一刻功夫过后,陆淮风方才放下右手,而绿光也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淮风目光中似乎有一点点意外,更多的却是淡淡的满意,语调沉缓:“你们二人的根骨皆为上上。”
傅钧还没有什么反应,在旁聆听的赵致一已忍不住惊讶出声道:“九品之中第一等,本派中只有师父与谢师叔、大师兄三人有此根骨……恭喜二位师弟!”
赵致一露出笑容,真心实意地祝贺着。
“多谢师父、师兄。”
傅钧口中虽然随着秦湛一同道谢,心里却并没有任何惊讶之意。
因为,这样的结果,与前世一般无二。
所有道修的根骨,自古至今皆分成九等,即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
一个人的根骨为先天形成,自从出生时便已注定,但却并不是不可以依靠药物、法宝等方面来提高。
一般来说,能够进入内门的丹霄派弟子,根骨起码得是中中及以上。否则只怕连幻境试炼那一关,便无法通过,更不用说之后的根骨测验了。
而陆淮风身为当今丹霄派第一人,眼光甚高,收徒更严,在他门下的亲传弟子,根骨就从来没有低于上品的。傅钧记得,赵致一和齐修炎两位师兄,根骨品级虽非上上,却也是前者为上下,后者为上中。
傅钧心头忽而一动,微微侧首,只见秦湛脸上显露出一丝欣喜之色,却很快便收敛起来,并没有狂喜失态,仿佛恰到好处地表明了自身既非城府太深之人,又有足够的冷静理智。
“你们二人根骨虽为上上,但若心生骄矜,以为因此便可偷懒,便大错特错了。”陆淮风冷冷告诫,声调清寒若深秋晨露,“根骨只不过是一个起|点,若不在日后勤修苦炼,纵有第一等根骨,亦是毫无用处。致一虽然根骨不如你们,但如今你们只怕连他的一招也接不下来。”
“是。”“谨遵师父教诲,弟子二人绝不敢骄狂自大。”傅钧和秦湛双双表态。
陆淮风神情稍见缓和,却依然不苟言笑:“致一,稍后你带他们去藏经楼,抄录天元玄功第一册。”
“是!”赵致一急忙答应道。
傅钧知道,天元玄功为丹霄派祖师应昭华亲自创作,乃是所有内门弟子必修的宝典,就连当今宗主陆淮风亦不例外。原书一共五册,一直收藏在藏经楼中,只许借阅,不许拿走。
而所有弟子修习天元玄功之前,必须得先亲手抄录一遍,一来是为了减少书籍的损耗程度,使之可以保存长久;二来也是为了让人更容易记住其中内容,兼之可以将抄录的副本带出藏经楼,自行钻研。
丹霄派虽然选择以武入道,但与其他道修流派亦是殊途同归,最终目标俱为飞升成仙。而天元玄功,便是帮助丹霄派弟子提高修为境界的功法典籍。
唯有修炼天元玄功,修为境界才会增长。而修为境界越高,才越接近修成正果,否则剑术再高超,若无修为,也只不过是一介空有蛮力的武夫。
丹霄派的修为境界一共分为五个级别,从低到高依次为执剑、意剑、心剑、虚剑、天一。而在每个级别内,又分为初期、中期、后期三个阶段,总共有十五个阶段。
虽然看上去似乎级别不多,而且最开始从执剑境界突破到意剑境界,根骨高一点的人仅需数月,并无难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剩下的便只有十二个阶段了。
然而自从进入意剑境界,这十二个阶段,便一步比一步更难往上进阶。
一般的丹霄派弟子,穷尽一生寿命,能够突破到心剑境界,便已是罕见的奇才了;更多的人,却是一生也只能待在意剑后期的境界,始终无法上升一步。
丹霄派并没有什么只给宗主长老等少数高层人士修炼的功法秘本,所有内门弟子皆一视同仁,可以尽情阅览派中最精妙的功法、也是唯一的一套功法——天元玄功。此事亦为祖师应昭华定下的门规之一。
当然,能不能领会晓悟天元玄功所载的内容,从而提升修为境界,便得看各人的机缘了。
陆淮风吩咐完天元玄功一事后,略一沉吟,继而道:“至于剑法……傅钧习天罡剑法,秦湛习太极剑法。”
“是。”傅钧和秦湛一同应声。
傅钧同时心中一警,神思一清:这一点,却与前世全然不一样了。
剑法则与灵剑等级相似,亦分为九阶,阶数愈高则愈为强大。九阶以上还有绝顶一级,只是绝顶剑法为数稀少,而大多又极其霸道猛烈,若无足够修为,冒然去学习,非但毫无益处,反而很有可能会筋骨寸裂而亡。
丹霄派中,所有剑法皆有品级,除非是各人自创的剑法,才不计品级。当然,有的人自创的剑法可能与九阶剑法一般威力,而有的人自创的剑法便可能比一阶剑法还不如。
傅钧平生酷爱剑术,对有关剑法的记忆并不会轻易遗忘——前世他学的第一套剑法,名号为青霜二字。而秦湛所学的,则是云海剑法。两者的品阶皆为四阶。
而如今的太极剑法与天罡剑法,据他所知,俱是六阶剑法。
傅钧知道自己什么多余的事情也没做,而秦湛至今为止也并没有功夫去做些什么,起码并不能够影响到陆淮风的决断。那么,陆淮风给予他们修炼的剑法与前世会不同,也许是因为……
傅钧一念未毕,只听陆淮风依旧略显冷淡的声音缓缓响起:“你们既然获得了青霭、昀光二剑的青睐,今后便须勤加修行,莫要辜负了灵剑的一番心意。”
“是。”
傅钧微微垂目,心道:果然是得到八阶灵剑的后效。
想必正是因为如此,陆淮风便不会再如前世一般,只给他们各自一套四阶剑法去研习。六阶剑法虽然依旧属于中上级别,但对于初学者来说,已经足够高了。
为求稳妥,也为保证门下弟子不会因为力不能及而筋骨受损,陆淮风不可能一开始便给他们高阶剑法去修炼。
……但是,或许正是应该这样,从第一步开始,慢慢地改变前世的轨迹。
不然,他重活一世,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ps:最近这一周实在严重睡眠不足,请假一天,下次更新为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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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天元玄功
需要修炼的功法指定已毕,陆淮风最后吩咐了一句:“致一,修习天元玄功及剑法之事,你是过来人,便由你来跟他们讲解一下。”
在赵致一认真又恭敬地答应后,陆淮风便挥手命他们退下。
赵致一知道师父事务繁多,不敢过多烦扰,急忙领着傅钧和秦湛告退。
走出正一宫后,赵致一表情这才放松下来,笑道:“师尊身为一派宗主,总揽全派大小事务,实在没有太多空闲分给我们。二位师弟若有什么疑问,尽可以问我,我必竭力解答,不敢有任何藏私。”
“多谢师兄。”秦湛温顺乖巧地一笑,“我们初入内门,对修炼功法一事毫无所知,只怕会问出许多愚蠢至极的问题来,怕是会……惹师父生气,如今有师兄愿意施以援手,正是求之不得。”
“秦师弟过谦了。”赵致一摇头失笑道,“没有什么愚蠢不愚蠢的问题,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也包括我。二位师弟修炼功法时若有任何疑惑不解,千万莫要埋藏在心里,尽管直接问我便是。否则可能一念之误,便失之千里,多绕好几道弯路,空耗时光。”
秦湛立即答谢,同时也代傅钧一并应允了。
赵致一接着便带他们去了藏经楼,在三楼正室里的红木书架上取下天元玄功第一册,放在屋中唯一一张宽大的书案上,又拿来笔墨纸砚给他们。
虽然是第一册,却是五册之中最为厚重的一本,足有六百余页。
第一册因为是基础,故此页数最多,所有步骤亦十分详细。
越往后面几册,书页便越少,其中记载亦极简练,需要靠自己去领悟,因为许多悟道之法难以尽用言语描述,亦是因人而异,领悟只是一瞬间的事,事后再去回想,只觉得印象模糊,无法重述。
展开第一册的书页,只见纸是上等的宣纸,质地洁白细致,虽然业已过去数百年,依然保存完好,只是边角有些微微发黄,却未影响到任何内容。
而上面的字迹极其工整,一笔一画清晰可辨,细看笔锋更是飞扬凌厉,饱含锐气,尤其转折之处,仿佛直欲破纸而出。
天元玄功是丹霄派祖师应昭华亲笔撰写,因此倘若字如其人的话,应昭华当年应该是一个英锐如剑、风采清越的男子,令人心驰神往。
赵致一似乎还有点担心他们对抄书一事不甚高兴,尤其是傅钧沉默不语,喜怒难辨。他挠了挠头,宽慰道:“二位师弟不必多心,每位师兄弟起初皆得抄录天元玄功第一册一遍,我当年也是如此。虽然事后手腕略为酸痛,不过在抄录的过程中倒也记住了不少东西,之后修炼之时便可以随意翻阅自己的副本,并且还可以写上注释与心得,避免重复错误的道路。”
秦湛笑而称是,满口只是惊奇与感恩,毫无怨尤之色。傅钧虽不似他这般装模作样,亦是对赵致一的好意表达谢意。
赵致一在旁看着他们开始铺纸研墨,逐字抄录,不时低声指导两句,比如这个字是别字,实际上应该是什么字;又比如应该在哪些地方预留一段空白,方便以后写上注解。后来见他们渐渐抄录得又快又准,便住口不语,只是含笑凝望。
未过一刻,秦湛忽然抬头,很是体贴地道:“我听说诸位师兄早上皆有晨练,无论春夏秋冬皆不停息,我与傅钧已经学会如何抄录了,可不敢再耽误师兄的正事。”
赵致一微微一愣,随即笑得欢快:“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暂且离开去晨练,大约巳时正便回来,再为二位师弟解说天元玄功第一册。”
赵致一离去后,屋中只剩下他们两人,一时间分外安静。秦湛却没有急着继续抄录,反而起身前往书架,从中取下另一本书,开始翻阅。
傅钧定睛一瞧,只见那本书上写着天元玄功第二册,不觉微微愕然:“你……为何要拿第二册?师父要我们抄录的只是第一册。”
“第一册在接下来的几日里,随时都可以抄录,何必着急?”秦湛气定神闲地答道,“我只是很好奇,这第二册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傅钧暂时无语,秦湛却又倏然道:“你还记不记得,大师兄曾经说过,天元玄功有五册,分别对应丹霄派修道五重境界的修炼之法。第一册对应着执剑境界,第二册则是意剑境界。”
“所以师父便让我们抄录第一册,又有何不妥?”傅钧反问道。如今他与秦湛初入内门,自然是执剑初期的境界,研习第一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自然没什么不妥。”秦湛微微一笑,丝毫不见着恼,“只不过执剑境界只是丹霄派修道之路的第一步而已,你难道不好奇后面的道路会是什么样子么?”
傅钧一时语塞,却难免陷入回忆之中——为什么他记得前世的秦湛不曾如此好奇过,只是老老实实地专心抄书?……是了,当时带领他们来藏经楼的人,是大师兄萧云晖。
萧云晖绝不像赵致一这样软性子好说话,不会被秦湛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想来前世的秦湛,是碍于在萧云晖面前,故而不敢肆意妄为,只得装成一个乖巧安分的小师弟。
可是,秦湛这样做,虽然起因也许只是一时好奇,却也恰巧会因此一举而受益匪浅——因为傅钧心知肚明,第二册里面记载的一句话,恰好正是如何正确突破执剑境界的一个提示。
从执剑境界升为意剑境界,需要一定的灵力与体力,缺少哪一方面都不可行。
而前世的傅钧,因为最初只看了第一册,便只是靠自己慢慢摸索,想着即使突破到意剑境界后,也是要成日与剑为伴,遂花了不少时间苦练剑法,增强的多数为体力,而灵力较为不足,未能达成意剑境界的最低标准,便始终停滞在执剑后期境界,无法前进。
虽然最终比起其他弟子来,傅钧所耗费的时日一点也不算慢,但在后来见到第二册里的那个提示时,只觉得恍然顿悟,而又觉得先前的自己实在是愚不可及,白白浪费了许多时光。
那句话,简单来说便是:天元玄功这套功法与其他功法不同,学习以后,想要修为更进一步,必须保持灵力与体力的持平,无论哪一项过高,都对修为增长毫无益处。
细想起来,第一册里面确实记载了不少淬炼筋骨、提高体力的方法,当然练习剑法便是其中一种方法,还是排位最先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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