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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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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金手指与众不同/朝间速报 作者:云岁意

    正文 第3节

    我的金手指与众不同/朝间速报 作者:云岁意

    第3节

    谢承宸看完这篇报道之后,简直想把那个所谓的记者抓回来痛打一顿!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报纸编排他身边的人,这内容写得也实在是太让人遐想了。

    但此时想法还非常“正直”的谢承宸,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而是非常正直的想到了正事上来,众人皆知他向来最信任夏亦真,或许那人是要要举报某些不法之事,或者是想出了什么好点子,想通过夏亦真向他上书,相必都是很紧急的事情,让那人等不了正式的流程。若真是举报人不法之事,昨日让他回去了,只怕会有危险……

    谢承宸略有些后悔自己昨天忘了带奏折去度假的行为,这些纸本并不重,也没有太多不能给别人看的内容,他要是带着,就不会错过昨晚的消息,今天也能早些回来处理这件事情了。现在宫城都要锁了,就算那人与夏亦真通了消息,谢承宸要知道,还得等到明天了。

    以后史书中所记载的“景炎帝之勤政,以致重病而不敢舍朝政一日矣。”也正是因此事而来,在这个时代,超前的信息就是财富,意味着太多太多的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日更~(≧▽≦)/~求收藏求花花

    ☆、21|第二十一章 一对呆

    要说这朝闻速报里报道的那个去找夏亦真的男子,想要说的事情,虽然不如谢承宸预想的那般严重,但确实也算是解了谢承宸的燃眉之急——他说他是状元江敏的故交,两人曾在同一位名师座下学习,称得上是师兄弟,而他能证明,江敏在三年之前都还未曾成婚,怎么可能会有一双五岁大的孩子呢?

    这些内容,是夏亦真第二天进宫来,告诉谢承宸的,他们两人当然也知道,这其中必有隐情,若是这两人并无其他顾虑,江敏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师兄考上了进士,此时正在京城等待授官?

    哪怕是全国闻名的名师,授徒数百,能有那么十个弟子考上进士,已经相当不错。而且处于官场潜规则,这种同门之谊,就是一种潜在的同盟关系,除非这老师老糊涂了,不然不可能不告知自己的弟子这一情况、

    这可是攸关江敏前程甚至性命的大事,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应该主动说出来。

    至于陈见明给出的理由,则更让夏亦真难以相信了,在家中潜心研究古书,以至于两耳不闻窗外事,要不是禁卫来家中,抓走了同租的进士,他只怕到最后都不知道此事。而他知道了江敏被泼污水的实情,就主动来寻主持此事的夏亦真,想要为江敏作证。

    虽说这个时日来得稍微迟了一些,但只要有人证明,夏亦真又在人后稍微推动一番,之前险些掀起大风浪的事件,就可以就此宣告落幕了。但事实是,这事情真的会有这么简单吗?江敏自己辩解尚不足以取信于人,这人说的内容难道就可信了吗?

    夏亦真也如实的向谢承宸汇报了自己昨日与那个叫做陈见明的进士交流时的感觉:“他看起来很焦急的样子,问及为何不能早些向中人宣告事实真相时的模样,也非常真心,不像是伪装。”

    但正因为不是伪装,这事情就愈发莫名其妙了起来。哪怕证人就摆在谢承宸他们的面前,谢承宸也不太敢用,若是事实并非这两人宣称的那样,最后为这一错误负责的,可是谢承宸与夏亦真。

    谢承宸把江敏找了来,迟了两刻再派人去叫陈见明,在他们两见面之前,他想先单独与江敏说上两句。

    “起来吧。”谢承宸搁下笔,上下打量了一番江敏如今的情态,就算是突然被皇帝召见,没来得及好好的打理自己,这位新科状元看起来仍然是挺拔如竹,坚韧而有力,并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骂名与周围人不信的压力,而觉得彷徨不安,看他精神的模样,显然休息得很好。

    谢承宸暗自赞赏了一番他的处变不惊,当然了,江敏这样的表现,有可能是因为对自己的自信,也有可能是因为知晓自己在劫难逃,破罐子破摔而展现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

    顾不得寒暄,谢承宸直接问起了他最想要知道的内容:“夏将军已经寻到了能为你作证,说你三年前绝对还未曾婚配,不可能有这般大孩子的证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江敏眉梢微动,像是冰雪冰冻起来的表情,像是被热水化开,露出了点生动来:“可是陈见明?”

    谢承宸简直要被这个书呆子气得摔桌子,他可算是为了他那点说不出口的颜控习惯付出代价了,天晓得这人看起来聪明俊秀,怎么会这样说不通道理,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简直可恶透顶!

    也正因为江敏的表现,让谢承宸得到了足够的教训,导致景炎一朝,除了江敏之外,录取的前三甲,除了探花尚且还算能看,其余人说他一句“相貌寻常”都能称得上是夸奖,说他们样貌不同于凡人,才称得上的写实……

    当然了,以貌取人是不对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谢承宸的时运与众不同。他之后选拔的那些人才,没有一个不好用的,都是知晓变通,却不是没有自己的坚持之人,总的来说,算是有了个还算合适的结果。

    但野史中也颇有流传,高官以及一甲进士们样貌咳咳(……),都是景炎帝身旁那位醋意太重,危机感太强,以致不能容忍样貌出色的人才长久的呆在谢承宸身边,与他朝夕相对,秉烛夜谈,还时不时的相谈甚欢,表现一番君臣相得的肉麻。当然了,这些仅仅只是野史,与事实自然相差甚远(吧?)。

    江敏当然也有他自己的理由,他是这样为自己辩解的:“三年半之前,臣从老师处辞学回乡守孝之时,曾与陈兄闹得很不愉快,推拒了陈兄欲将妹妹嫁予臣的好意,之后三年更是一言片语也未曾交谈过。”江敏看起来自己也很委屈:“臣以为,陈兄已与臣割袍断义,这佐证之事……”他默默的低下了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承宸简直被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就算那个人不愿意为江敏作证又如何,只要说的是实话,谢承宸一个命令下去,那人不也得出面说话吗?更何况那个叫做陈见明的进士,自己主动冒了出来,愿意给江敏作证。

    这样看来,这两人之前应该不是串通好的?

    谢承宸这般想着,把江敏打发走,又宣召了陈见明。这位是元朔帝在位时,选录的最后一批进士。说起来谢承宸自己也有些感慨,许多人都觉得,那一批士子十分可惜,新帝继位,自然更想要提拔属于自己的人才,他们这批人,与元朔帝的属下归属感不那么强烈,但也不属于新帝亲手提拔的那一拨,处境相当尴尬。

    但在谢承宸眼中,却不是这般,当初元朔帝已经有了重病的苗头,又怎么可能不为儿子继位做些准备,那一年春闱的试题,是元朔帝跟谢承宸讨论过后,才正式定下的,前二甲的名单,也是两人一起定下。从某些方面而言,算是元朔帝与谢承宸共同录取,如今元朔帝已经驾崩,这一批人可谓是独一无二,此后再无人可以相比。

    只要谢承宸对元朔帝还有父子之情在,这些人的前途,其实比起旁人是更加光明的。何必急于这一时一刻的呢?也正是因为这一想法,谢承宸更无法容忍这些人对朝廷的怨望之言。

    好在这个叫做陈见明的进士,比起那些被夏亦真抓起来重判的,显得聪明许多,虽然从他一研究起书简来就不闻外物的性子来看,与之前的江敏不愧为一个老师所教,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画出来的呆气……样貌上也能打上个七分,虽说不如江敏惹眼,但也是个俊秀青年。谢承宸突然对他们两的老师,有了那么一点好奇。

    至于江敏所说的内容,与江敏的话对照来看,也称得上是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谢承宸飞出技能:媒人之天下大同!

    【状元】江敏受到了会心一击

    【进士】陈见明受到了会心一击

    【皇帝】谢承宸收获一对基佬……

    ☆、22|第二十二章 一时误

    同之前觐见过几次的江敏相比,陈见明要显得拘谨许多,他的礼仪很有可能是刚刚在路上的时候,被内侍们临时指导的,不过这人就算在为人处世上有那么一点呆气,但也是在无数读书人中脱颖而出,凭实力考上二甲进士的人才,拘谨而慎重,却不会出错。谢承宸其实是欣赏这样的人的。

    问及陈见明,他为什么之前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为江敏作证,他的回答也与之前跟夏亦真说的没有什么不同,都是说他的老师,不知从哪里为他借来了一批珍稀竹简的复刻版,虽然不是正品,也足够他分析出不少东西了,这些天他甚至连门都没有出过,身边的书童也就每天给他送饭而已,几乎与世隔绝,要不是禁卫闯进家中,缉拿了他的好友,只怕他现在还沉浸在研究之中。

    谢承宸听到此处,眉头一挑:“你那好友正是因为诽谤江敏,甚至对朝廷有所怨望,这才被抓了起来,将被剥夺身上的功名,但朕也知道,还是有不少人认为他们只是说了江敏的实话,并不是诽谤。而你又与江敏原本是同门师兄弟,你为他作证,岂不是侧面证明他们就是心胸不怎么宽广故而诽谤于他?这样的情况,你到时候该如何自处呢?”

    谢承宸也不是故意为难陈见明,他这样问,确实是有点好奇的,一般人面对两边都是好友的状况只怕已经很难抉择,而这时候的选择,也牵扯到了不少利益——一个是感情深厚但是绝交已久的同门师弟,一边是牵扯甚广的同榜友人,一边势单力孤,也没非要他帮忙。,一边却是一串稳固的利益链,正常人犹豫再三,估计还是会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后者,但像陈见明这样的呆子,到底为什么会做出这种选择——肯定很有意思。

    事实上,陈见明的反应,比谢承宸预想的还要有趣,他下意识的抬头,往后退了半步,一脸茫然:“臣只是说出了一点事实而已。”他的心里根本没想过,这样做会不会得罪同榜的进士们,将来在官场中是不是会寸步难行,他只是站出来,说明了自己知道的事实,仅此而已。

    谢承宸哑然失笑,但陈见明的反应,让他所说的事实,显得更为可信了。知晓自己并没有看错人,谢承宸暂时放松了下来,也没有急事要处理,正好与这人再多聊几句:“说起来,你当年,是如何与江敏绝交的?若是误会,朕倒是可以帮你们从中说合一二。”

    他本以为这问话再正常不过,没有想到陈见明的反应,显得十分奇怪,脸上先浮起一层红霞,紧接着脸色又变得惨白,深深叹了口气,道:“都是臣当年太过逾越,这哪里还有什么误会呢?不敢劳烦陛下过问了。”

    这可不像是一般回忆起与好友断交时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手边那份《朝闻速报》带来的影响,谢承宸鬼使神差一般的再度开口,问出了个关键性的问题:“令妹如今可有婚配?”陈见明愕然抬首:“陛下何处此言,臣乃家中独子,同辈之中仅有兄弟,并无姊妹。”

    等等……谢承宸飞快的反应了过来,强笑了两声:“那就是朕记错了吧。”陈见明也是一副很理解的样子,他只是个无名小卒,皇帝要是连他家里的情况也清楚,那就太难为人了。

    虽然面上不显,谢承宸的脑子却飞快的运转了起来,他觉得自己有点乱,他是绝对没有记错江敏说他们两人绝交的理由的。但现在这个说自己没有妹妹,那边江敏说是自己拒绝了他许嫁妹妹的要求,这才弄僵了关系,甚至三年来都没有再见过面说过话。这中间的问题可大了去了!

    根据两人之前在他面前的表现来看,确实都不像是说谎的人,而且在大事上,两人的表述是一致的,之前那么多人都在关注着江敏的一言一行,这两人之前也是绝无可能串通起来编谎话的。

    但就是这样,才显得非常奇怪,看起来不是非常重要的细节,却成了谢承宸心头挥之不去的疑点,或许正是因为他们两个没有事先串通过,才露出来这点纰漏呢?想起了之前谢承远宫中的乳母,谢承宸心头一震。他随便问了陈见明几句话,但陈见明完全没有流露出哪怕一点的心虚与不安,见看不出端倪,就把他也打发了下去。

    夏亦真被他派出去寻找在背后鼓动流言的人了,他如今也没有人能帮忙分析一二。在可能有关前朝余孽的问题上,谢承宸也不敢去找徐太后商量,将那些人恨之入骨的徐太后,可不会管谢承宸这是不是有了证据,还是毫无根据的猜测,她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把他们两人都抓来,严刑拷打一番出口气再说。谢承宸在心里摇了摇头,他还是再看看再说吧。

    不过没让谢承宸等待太久,这几天显得很是无聊的《朝闻速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也不知道这报纸的运作原理是什么,就跟它的来历一样,十分的高深莫测,之前一点关于江敏的内容都没有,今晚居然又出现了一篇关于他的特刊。谢承宸摇了摇头,翻开封面,认真的看了起来。

    首先是一段场景描述,分别描写了江敏与陈见明两人被谢承宸召见之后,回到家中辗转反侧,或拿着诗集长吁短叹,或面对着曾经爱不释手的竹简,却没法再看进去一个字的模样,“此时此刻,他们两人心底都想着同一件事,是什么让原本一起长大的师兄弟形同陌路,是什么让两个少年对彼此情感复杂?一切的一切,还要从当初江敏回乡守孝,两人不欢而散的清晨说起。”

    《朝闻速报》在一本奏章上的内容有限,若是一本奏折被谢承宸翻出了超出它应有长度的两倍,肯定会被他身边的内侍发现不妥的。原本谢承宸还赞许过这样构思十分精巧,文章短小精悍,言简意赅……却没想到这报纸讲起故事来,居然是这么烦人!

    最讨厌的是,内容断在这里,让人心痒痒的想往下看,却必须得再认认真真的翻阅完一本奏折,仔细批复好才行!不然一个字都看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现代,我们管这种人叫断章狗……【手动再见】

    ☆、23|第二十三章 一故事

    谢承宸原本觉得自己耐心极好,像是现在这种错综复杂的朝堂局势,还有不知道潜伏在哪里,对他谢氏江山虎视眈眈的前朝余孽,他也能放下想要复仇的心,一点一点的,收拢自己可用的人手——他不是元朔帝,元朔帝也不是他,两人风格都完全不一样,行事方法自然也不同。

    为了成为一个可以与元朔帝比肩,甚至超过他的明君,谢承宸一直没有放弃努力,为着一点点的进步,而不断前行着,这样可以说是相当有耐心了吧?但是面对着《朝闻速报》的断章大法,他觉得自己的耐性受到了极大的考验。

    谢承宸耐着性子,翻完了整本奏折,上书的这人,谢承宸还有点印象,他与前些天被抓的某个士子,有那么点沾亲带故的关系,他上书来求情,可以说是在谢承宸的意料之中,原本谢承宸是不介意与他周旋一二的,但是他现在心情很是不好,批复也相当简略——一个字,阅。

    不过这样的答复显然是不能让《朝闻速报》的审阅机制满意的,虽然谢承宸自觉已经完全表达出了自己对那人所述内容的感觉——朕知道了,但是会不会按照你所说的去做,那就呵呵了。然而他拿着奏折翻来覆去看了好久,只差把之前朱批不小心沾上的朱砂看出花儿来了,这奏章之后也没有出现任何一个字;来,像是之前看到的报道,都是他的幻想一般。

    谢承宸压抑着恼怒,翻回了前一本奏章,只见在原本的报道某段,出现了一行与正文字体不太相同的提示:“评论请在五个字以上哦!”谢承宸简直要被这胆大妄为的报纸气到吐血,不就是两个小小的士子为什么断交的故事吗?他可是日理万机的帝王,知道他们之前所说是事实,不会威胁到自己的统治不就够了吗?他何必要知道他们之前发生过什么呢?这完全没有必要呀!还得让他改朱批,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但是吧……他确实还是想要知道啊……

    默默的提起笔,在第二本奏折上补了四个字:“朕知道了”,往后一翻,还是什么都没有出现。谢承宸咬了咬下唇,想起报纸所用的,那种划分话语段落的奇怪符号,又在阅字与后面四个字之间,加上了个像蝌蚪似的符号,这回再往后翻,就出现了新的故事内容了。

    顾不上计较《朝闻速报》这种僵硬的评判体制,谢承宸认真的看起了后面的报道。

    只是开篇就让谢承宸的脸色黑了下来,这报纸还能更胡闹一些吗?之前都说了要从他们绝交时说起,现在又从中间插了个奇怪的传说故事,简直有病!

    这个传说,之前谢承宸他倒是没有听过的,似乎还有那么点意思。一个充满奇思妙想和求知欲的少女,装作是男性,混入到书院里念书,成绩非常优异,还对同窗一位家境贫寒的少年日久生情,只是那少年只以为她是好友,并没有往其他感情上想。

    随着年龄渐渐增长,少女也要开始谈婚论嫁了,一个当地的士绅家庭,想要娶她做宗妇,那家的家境与少女心仪的少年家家境相比,简直就像是火堆与萤火虫的区别。

    少女还是心悦同窗好友,被家长叫回去之前,谎称自己有个妹妹,将自己许配给了好友,好友也应诺回家后就来提亲。中间又发生了许多波折,最后少女的心悦的对象受了重伤死了,少女在嫁到士绅家的路上,投进了同窗好友的墓中,两人化为了一双蝴蝶,就此双宿双飞……

    大衍朝立国一百余年,女子的地位比起前朝要高上不少,但这样大胆的举动,确实不会被一般人所欣赏,不过这故事确实曲折有趣,谢承宸也耐着性子看了下去,看到两人化作蝴蝶那里,还忍不住被感动了一会儿,觉得两人既是一种悲剧,却也不是不太能理解——这也就是文字的力量了。

    但问题是,这一篇报道,到化作蝴蝶处,就又结束了,这也就是说,谢承宸如果想知道江敏跟陈见明发生过什么,还得继续往下看奏折,简直不爽透顶!

    看完这个故事,谢承宸也是满头雾水,这跟江敏他们有什么关系?看这两人的穿着打扮,家中都还称得上是小康,但也不至于大富大贵,也都不是梁山伯,但是祝英台?这科举考试之前,可都要验明身份的,这两人都已经考上了进士,除非他背后的势力能够买通从乡镇一直到宫城里负责科举考试的官吏,否则绝无可能。

    但要是真有什么神秘势力拥有这样的能力,说实在的,只为江敏或者陈见明以女子之身考上进士,这种付出太大,收获却不成比例,显然不大可能。

    谢承宸满脑子疑问,想要接着往下看,却不得不先憋着气,看完一本奏章再说。偏偏他手边这几本,都来自于几个到现在还没能转换过思路的旧臣,他们的行文方式,并没有受到元朔帝当初改革的影响,也没有受到如今谢承宸示意下的精简风潮的冲击,还保留着当初重点不明,行文又臭又长的风格——在这种时候,就显得格外难忍了。

    好不容易一字一句的看完,留下一句“阅,朕知道了”,谢承宸就迫不及待的翻开了后篇——这回终于是最终了。

    谢承宸一口气看完,感觉前方打开了一张通往新世界的大门——这当然是不可能的,龙阳之好什么的,他也并不是不清楚,元朔帝当初可是在军营里混过几年的,虽然最后还是喜欢女性,但对这种事已经是习以为常了,还领着谢承宸微服去拜祭过他属下的两个将军,当初他们一文一武,配合默契,被敌人设伏只逃出来一个之后,活下来的这位像是拼了命一般的战斗,灭掉了仇人部落,边疆平定之后,就回到当初中伏的地方为恋人殉情了。

    元朔帝把他们两人合葬在一处,因为两人无嗣,则由元朔帝内库出钱,年年为他们祭祀,谢承宸也一直记得这件事。他只是没想到,两个考上进士的聪明人,竟然会这样犯傻而已。

    同样是同窗,也是日久生情,当然,这个日是个名词。陈见明在送江敏回家奔丧的路上,先是提起了这个故事,接着说自己想将妹妹许配给江敏——故事里也是以妹妹做幌子,实际上是许配自己。

    但是江敏并没有理解陈见明的意思,他完全没有想到这呆子还会用个悲剧故事转弯抹角的拒绝自己,还说什么“而我与故事中不同,希望结果也与他们不一样”,这当然不同了,江敏可是十分确定陈见明是男子的,想要把妹妹嫁给他,达成个不同的结局。

    江敏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个提议,他的心都要碎了,为什么两个明明互相喜欢的人不能够在一起,他怎么能这样看轻自己的感情,让他去娶他妹妹!陈见明也完全没有想到,江敏居然会拒绝他!

    因为这点误会,两人就此陌路,直到这年春天,江敏被人污蔑,是个抛妻弃子的小人,而陈见明毅然站了出来,为他作证。这大概也就是缘分了吧?

    ☆、24|第二十四章 一道墙

    也许对于江敏跟陈见明来说,这是他们两之间的缘分,但谢承宸可不这么觉得,他简直要被这两个呆子给气死了好么?虽然说江敏被人攻击,其实大部分都是冲着谢承宸来的,但要不是他们两个之前有这样搞笑的误会,这点风波不就早早平息了吗?何必等到今时今日,变得这般狗血呢?!

    最让谢承宸想不明白的,就是这《朝闻速报》里描述的这一段,陈见明在跟江敏误会过后,很是沉闷了一阵子,连学业都大受打击,在这个时候,他们两个的老师,自然是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负责给自己的小弟子一点安慰。

    面对着多年来一直教导着自己的恩师,陈见明居然也傻乎乎的,把前因后果全都告诉给了自己的老师,还傻傻的问:“为什么故事里的主人公能够心意相通,我却被江师兄拒绝了呢?”

    在这个时候,作为一名心灵导师,一个引领着学生走向光辉前途的“正直”老师,会怎样做呢?在这两人明显就是互相有意,而且明眼人一看这就是个非常可笑的误会,说清楚就能解决的前提下。

    谢承宸猜想不出来,但估计绝不会像江敏他们的老师那样,先是憋不住笑出声来,接着勉强做出一副威严的样子:“你如今就要面临春闱了,还是要以学业为重。”他摸了摸陈见明的额头:“江敏也自然有他的选择,你此去京城,自然会有转机。”

    陈见明傻乎乎的信了,这才一直留在京城里,虽然这也跟他一直没能被授官有关,但是那老师真的就此放手不管,也真是神奇。想想如今的境况,确实也同那人所想的一般,被谢承宸看出了实情,也的确有可能得到转机,就算谢承宸不从中出手帮忙,有着陈见明帮江敏出面作证的情分在,两人也很有可能连上那根红线。

    但是谢承宸是这般容易被料中的人吗?而且像是这般神鬼莫测,有些奇怪本事的人,谢承宸看了一眼手中捧着的《朝闻速报》,轻哼了一声,有那么一个就够了。不过,现在他也不能排除那人纯就是误打误撞,为了引导两个徒弟走上“正途”,而随意敷衍陈见明两句,到得今日,纯就是巧合,这种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谢承宸左右为难,斟酌半晌,还是做出了决定,把陈见明外派出去当官,把江敏留在翰林院里,一甲进士本就需要再好好培养两年的。过得两三年,再看看结果就能知道这两人的老师,是不是有真本事了!

    他做出这个决定,当然不能说是因为想要避免被某个怪物料中心思,明面上当然得给出个过得去的理由,因为陈见明入宫见驾时,表现出众,对答如流,被谢承宸看好,这才给他安排了个官职。

    要放在平时,这点理由一点问题也没有,元朔帝曾经还启用过一位一直没考上进士的老年举子为官呢,就是因为那老人奏对十分合他心意,对答起来,也是有真本事的,那老举人为官十年,勤政爱民,从个小县官一直升到知州的位置上,最后因为劳累过度,积劳成疾,病死于任上,身后仅仅留下了当年的俸禄作为遗产,两袖清风,不外如是。

    元朔帝当时启用他,可以说是顶住了不小的压力的,科举取士,可是多少年来的传统,没有进士身份,也就没有那条上升的路子,这是众人公认的传统,那老头子一路拔升,要不是年纪到了,还不知道要往当时反对的人脸上甩多少个巴掌。

    但谢承宸这次的选择,却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一来陈见明是堂堂正正的二甲进士,之前一直没有做官,只是关系还没有到位罢了;二来谢承宸给陈见明选择的位置,虽说不是什么穷山恶水的地方,却也不是什么热门的肥缺,周围不算太平静,也是个如果愿意,就能做出成绩来的地方。往日是并没有什么人在意的。

    事实也是如此,谢承宸并没有受到什么压力,绝大多数的反对,全是在陈见明身上。官场就像是一棵树,同年、同乡、座师、门生,就像是联通这棵大树的经脉,把这个庞然大物从上到下的全都串通到了一起。

    也正因为这个关系网络的牢固,当有人想要挣脱它,办一些其他的可能有损这个网络的事情的时候,原本牢牢将它固定在树杈上的经脉,带来的反弹也就越强烈。

    陈见明遇到的,就是这样的大麻烦。原先都是等待授官的进士,结果一个被剥夺了功名,成了永不能再度起复的白身,一个往日只说自己研究书本古籍就很愉快,对做官并没有太多渴望的人,却就此一飞冲天,这对比之强烈,极少有人能够用平常心来看待的。更何况原本与陈见明同租的友人,就是极其热衷于功名利禄之人,不然他哪里会因为诽谤江敏而被下狱呢?

    这些人怎么可能相信陈见明所说的,他只是说出了一个事实而已。他们看到的,只有陈见明明明知道事实,却没有提醒他那些心怀怨尤的同年们,反而在事情闹大了之后,借此面圣,踩在原本把他当做利益共同体的人身上,打了个翻身仗,换得了原本不属于他的利益!这就是个卑鄙小人!

    对他怨气最大的,就是原本跟他同租的友人,出狱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陈见明从那处虽然是他们两个合租,却是由他定下租约的宅院里赶了出去,反正他也要收拾东西回乡了,这房子单独租上两个月的钱他也有,反正不要与那小人同住了!

    租契在对方手中,这就是人家的宅子,陈见明也不愿与他相争,收拾被那人砸出门外的行李,就想随便找个地方住下——在他去到客栈之前,就碰上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等在路边的江敏,在对方三言两语之下,就搬进了江敏如今租住的宅院。

    这下更是捅了蚂蜂窝了一般!那几个反正也没有了功名的人,尤以他原本的友人为最,像是个疯子一般,整日写些“剥开这小人面目”的讨伐文章,散放在他们两个如今居住的街区,更有不少弹劾送到了谢承宸面前,想要把陈见明彻底打入深渊。

    谢承宸哪里会理会这些败犬的狂吠?默默的把掺和进这件事的人,记在了内心的小本本里,按照参与的程度,扣上不等的分数,不过还没等谢承宸出手整治,另一个人就跳了出来,挡在了陈见明身前——当然了,这人除了江敏,还能有谁呢?

    谢承宸几乎是震惊的看着这个,似乎有点少言寡语,像是高岭劲松,又像是深山翠竹般冷傲的状元,爆发出了跟他的相貌风格完全不一致的毒舌能力,考取状元的知识深度,为他开发出了无穷无尽的“武器”,骂人不带一个脏字,却像是说尽了所有。

    偏偏他思路泉涌,下笔如神,一天能给谢承宸交上三四十篇骂战的文稿,几天下来就堆成一座小山,而且每本的内容还都不重复,同一个人都能被他找出五六本缺陷来,而且以他的文笔,若是看完他的骂战文稿,基本上都会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这才是最可怕的!

    景炎朝十大名臣之一,号称“绝不主动使用的战略039;性武器之一”,笔杆杀手江敏,初露锋芒,就取得大捷,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站江敏攻……以他的“战斗力”,在咳咳><的时候,一定超带……虽然清水文没有差别啦哈哈哈哈qaq

    ☆、25|第二十五章 一支笔

    这事情的走向,让一直冷眼旁观的谢承宸目瞪口呆,他终于深切的认识到了一点,当一个人在生活中,在感情上,在职场中,都显得有些呆的时候,并不能证明他就没有什么战斗力了,尤其是他为心中的意志而战的时候,原先有多呆,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就有多强大。再有考中状元的才华作为支撑,可以说在嘴炮的战场上,江敏所向披靡,几无一合之敌。

    当然了,朝中的重臣们,当年也都是这样的学霸,论到言辞锋利,也有不少历经多番考验,自成一派,比起江敏更加成熟的。但这样的人,如今有了一定的身份地位,身后支撑着他们的利益团体,也牵扯到了许多,这样的人,当然不可能自降身份跟江敏吵个热闹,顶多是手痒的时候,自己在家独自比划一番罢了……

    江敏的存在,也算是给谢承宸上了一课,叫他再不敢小看天下英才。

    不过,就算江敏的威力再大,陈见明的名声受损是事实,他既不被同榜进士到底利益共同体所接纳,也不被新一代进士们所认可,这一点也是事实。但他身边还有战无不胜的江敏,自己也拥有着皇帝的“赏识”,更有着一处等着他“大有可为”的官职,与实际得到的利益相比,之前的损失,只能说是不疼不痒罢了。

    江敏自然也有收获,他得到了一个不能说是好听,却让人对他多了不少顾忌的名声,将来也不至于小看他的能力,至于他三年翰林期满,被直接调进了御史台,并在那里大放光彩之事,也是后话了。在当前,不仅让他成功的走到了陈见明身边,最重要的一点是,京中稍微有些头脑的人家,再没把他纳入到女婿的考察范围中了,这一点算是他短期内最大的收获。

    至于他骂得太狠,中间发散出来的言辞,一刀刀直往那些原本可能当他岳父的人身上戳的事情,自然也就陆续隐藏在了他之后彪炳的战绩之中了。

    但说到底,这件事收益最大的,还是谢承宸,他一下子收入了两个属于他的臣子——虽然不一定忠诚,但却是朝中的孤臣,出身贫寒,与豪门大户没有任何牵扯,包括姻亲关系,将来也不会有,就连朋友的圈子,也相当单纯,差不多就仅只有彼此而已,这样的人,加上能力还不错这一点,比起其他人,就显得可靠太多了。

    唯一让谢承宸觉得不安的,就是《朝闻速报》里提及的这两人的师傅,那句诡异的话,实在让谢承宸有些不安,但向江敏跟陈见明问起他们的师傅,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模一样:“师父教导了两个徒弟之后,就带着仆人出门远游了,除了三个多月会到来一次的信件,再没有别的联络方式了。没人知道师父去了哪里。”

    谢承宸深深的怀疑,是不是那个老滑头已经预见到了这样一天,所以早早的跑掉了,但是现在,他也只能把寻找奇人异事的想法放到一边,如今还有别的事情等着他处理。

    首先,是安置好那家子无辜的妇人跟她的两个孩子,虽然他们是被人用来给江敏泼脏水的棋子,但他们本身是无辜的,既然已经摆到了谢承宸面前,还是应该得到应有的照顾的。于是这一家子,在京郊的庄园里落了户,两个孩童也跟着庄中的农户一起,学习简单的文字和道理。

    其次,是分辨朝中当时跟着一起闹事的人,他们到底是在背地里受到了前朝余孽的怂恿呢,还是有些什么别的想法?这点甄别的结果,在景炎初年一点点细微的人事调整中,潜移默化的发挥着它的影力。

    等到快五月份的时候,这件事情,总算得到了一个确实的答案,那妇人的丈夫,也被禁卫们在一处赌馆里揪了出来,他确实是江敏的同乡,甚至还跟江敏沾亲带故,算是远房堂兄,名字还叫江珉,因为两人长得有些相似,名字也是同音,借着这点在乡下没见过江敏的人家,仿冒江敏骗娶了家有余财,却被叔叔婶婶想尽办法谋夺的孤女。

    把家中财产与同谋的叔婶平分,又生下两个儿女,真正的江敏却回来了,一不做二不休,这害虫正好迷上了赌博,索性变卖了妻子家的田产房屋,借着上京赶考的名义,带着所有家产细软,就此海阔天空自由自在去了。没想到妻子在家,受尽贫苦折磨,等了三年还不见他回来,甚至以为他死了,烈性的带着孩子跟仅剩的一点点银子,上京寻夫,打算哪怕是见到他的尸骨也好,帮他回归故里,却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结果。

    这妇人只怕到死也没有想到,她一直坚持寻找的丈夫,竟一直就在她隔壁的县城里,不仅又娶了一房妻子,生下一个孩子,还纳了一房原本身份为贱籍的妾室,两女之泼辣,在县城里也是出了名的——甚至这妇人也听说过,只是从来没想过,故事里宠妾灭妻的主人公,就是她的丈夫。

    当那人被收押入狱,事实传回到京城来后,那妇人就彻底崩溃了,虽说她之前就已经意识到,真正的江敏不是她的丈夫,却没想到事实居然这般不堪,一直支撑着她不能倒下的力量,一下子烟消云散,不过两天,她就已经油尽灯枯,神仙也救不回了。

    在弥留之际,这个现在又聋又盲,一辈子艰辛的妇人,求见了江敏,也不知道他们最后说了些什么,最后江敏承诺,会过继她留下的两个孩子,让他们在族谱之中,不再跟那个男人有任何瓜葛。

    那女子病逝之后,江敏在婚嫁市场上的地位又再一次迅猛下降,还没有正妻呢,名下就多了两个已经懂事的继子,在族谱中留名的继子女,在这个时代就有了遗产继承的权力,若有了自己的孩子,族中排位还在这两人之后,这样的待遇,比起继室也只好那么看得见的一点点了,哪个姑娘想往这样的火坑里跳呢?

    合上手中的书本,谢承宸一声长叹,过去的已然过去,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咬着牙走下去。

    在他书桌上展开的奏章,足有七八本,上面提及最多的,就是立后两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问我章节名有什么意义……如果轻微强迫症的作者菌,哪天实在想不出一开头的三个字了,就按章节名写像是“一二五”的,请一定不要惊讶,就当我们提前体验到一百二十五章的感觉了【并没有】!

    ☆、26|第二十六章 一团乱

    这朝臣奏请谢承宸立后一事,也不是最近才开始的,从谢承宸改元以来,每个月都收到几封,虽说不至于每天都有,但也绝不可能像现在这般,不管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员具体是属于哪个派别,哪个利益群体的,都有上书。就算是曾经为着某桩旧事,恨不得你死我活的死敌,这个时候就算不愿意赞同对方的观点,也少不得捏着鼻子讨论上两句,表示:陛下啊,你后宫该添点人啦!

    虽说谢氏一族的皇帝,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位是特别喜好女色的,但像谢承宸这般,十八岁了,自己都当上皇帝了,不仅后宫没有一个有品级的妃子,连皇后之位都没定下来,等着朝臣催促的,还是第一个。元朔帝当年可是常年呆在边疆作战的,但这也没耽搁他迎娶了一位王妃,抬举了一位侧妃。

    越来越多的朝臣都参与到了这个风潮中,还特别真情实感的表示,陛下就算忙于朝政,也不要忘了江山正统延续啊!还有不少家中有适龄女儿的臣子,更是对此翘首以待,虽说以他们的身份地位,不一定能得到皇后的位置,可后宫的妃位那么多,别的还不能让人想一想了吗?

    像是江山延续这种话,说得实在有些露骨,但这确实也是事实,谢氏一族繁衍数百年,旁支倒是开枝散叶了,唯独当皇帝的这一支,一直人丁不旺,元朔帝的父亲倒是难得的子孙繁茂,足足诞育了十二个皇子,八位皇女,这里面又有十二位最终长大成人,有了正式的封号。

    奈何这位慈父兼风流才子,有了元朔帝这样一个雄才大略的继承人,当原本的太子莫名其妙病逝后,其余诸子争位,又折掉了五个,其中有三位绝嗣,之后还有嗣子未能长成的……等到元朔帝最终脱颖而出,再次收拾一番,还保有香火传承的,就只有三位王爷了。而且都只有一根独苗。皇室之凋零,可见一般。

    元朔帝自己也只有两个儿子,要不是他咬着牙坚持了一年,只怕小儿子就只能算他遗腹子,连他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了。有了前车之鉴,朝臣们这才格外关心谢承宸的后宫状况,怎么也要留个后是吧?

    谢承宸也不是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必经之路,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如今一看到写着让他立后的折子,就觉得心烦意乱。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被这有组织的舆论氛围给坑过两次了,总觉得这背后是不是有人在推动,就算不能把身份可疑的女孩儿送进宫来成为他的妃子,成为宫女、保姆和乳母也是危害性极大的可能。

    总而言之,谢承宸的逆反心理,全被这些人激发了起来,不管朝臣怎么说,他就是咬着牙,要为元朔帝守孝三年——按制至少也是二十七个月。

    于是又有人顶着关心的名头,入宫跟徐太后说话了,递话的还是徐太后的娘家嫂子,希望若有那么一日,这姑母能照顾一下他们家的女儿。徐太后当面笑着答应了,之后也确实把谢承宸叫到了慈安宫里,好好说了一会儿话,只是成效么,却是一点也没看见。

    徐太后自然也有她的考量,不知道她从哪里得来的偏方,倒是这少年人若是在年纪还小的时候,不多加克制,到了年纪大了的时候,在子嗣上就格外艰难一些。她还从书中寻到了锁‘精‘固’阳之法,道是这样做,坚持时间久一些,对子嗣也有好处。

    不知道徐太后从宫中哪里翻出来的这点秘藏,自己琢磨出来点门道,觉得真可能有用,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之后,就把秘籍都交给了谢承宸,还专门指派了自己身边的一个嬷嬷到谢承宸身边,专门负责侍奉谢承宸的床褥内衣……

    放在旁人眼中,顶多是个母亲担心儿子学坏的关心之举罢了,谁能知道,这是在监督谢承宸的练功“成果”呢?不仅需要尽可能不外泄原本就微薄的元气,徐太后还精心为谢承宸补充元气,什么海参牡蛎甲鱼之类,原本御膳房不经常吃的菜肴,如今隔日至少有那么一顿,至于徐太后自己“特制”的营养汤,谢承宸都不敢去揣测那里头放了些什么了 ……

    这样补了一个月,时日到了六月底,谢承宸实在有些受不住了,他决心要用另一个消息,来改变朝臣们关注的焦点。只是这个方向他还没找到,一个现成的理由就自己蹦到了他的面前——请改谢承远的名字。

    上书的这人,是个谢承宸想了好半天,也没想起来他履历的小官,因着原本在这个位置的小官,因病辞官回乡养老,他就往上提了一级,成了六品官员。放在地方上,这品级实在很能唬人,但在京城里,这个品级的人实在太多,如果位置也不算太过重要,就更容易被人所忽略了。

    但他毕竟也算是礼部官员,提起此事也算是顺理成章,只可惜,这个能够引发讨论风潮的理由,却并不为谢承宸所喜。

    一般来说,皇子们排辈相同的,中间的那个字都相同,包括皇亲近支也是如此,等老皇帝驾崩,新帝登基,这兄弟里脑子灵活一点的,就会主动站出来,领着其他人一起像新帝表忠心:我们把名字改了,定下君臣之分。对新皇帝来说,这也是一种巩固统治的象征。

    但谢承宸与谢承远这两兄弟的情况,却又与一般人不同,元朔帝可是个狠人,当年谢承宸还在徐贵妃肚子里的时候,差点流产,元朔帝不知道为什么,就放出话来,称给自家孩子算了一卦,其他都还好,但将来肯定不能跟他的堂兄弟们共一个字辈,免得长不到成人。

    元朔帝这话一说,谁敢认定“长不到成人”这句话,指的就是谢承宸?当时尚存的藩王嗣子,一起上书改了字辈,最终也都安安稳稳的长大成人了,谁也不敢说是不是当初改名字的功劳。但也正是因此,谢承宸继位后,皇亲里没有人上书求改名字,至于谢承远,当时还只是个嗷嗷待哺的小娃娃,他怎么可能懂得这种弯弯绕绕?就算要借他的名义表忠心,至少也要谢承远自己开口说两句吧?不然岂不是太过荒谬了?

    有些事情,虽然已经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了,但很多时候,自愿去做这件事与被旁人提起在被迫去做这件事,给人的感触却是大不相同。

    谢承宸并不打算理会这人,连批都没批,就放到了一边去。但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风声,朝中居然传开了“有臣子奏请小王爷改名,皇上不置可否”的说法,天地良心,谢承宸只是连驳斥这种看法都不愿意而已,怎么就变成了他有一点动意,所以才没有直接批复不可行了呢?

    一时之间,每日至少有三十本奏折,是关于这方面的礼制讨论的,虽然“立后”这点浪潮已经避让到了一边,但谢承宸也要被这些礼教斗士们烦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入了梦100坑……掉落了一个叫做弗雷的王子,那喘息声简直了,幸好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 ̄)╭

    ☆、27|第二十七章 一宝贝

    确实有位卑者须为尊者讳这样的说法,至少在君主的周围,不能存在原本拥有皇位继承权,在名字上还要更皇帝平起平坐的人,他不要命了,这一家上下,可都不想死呢。

    但谢承宸跟谢承远这两兄弟却与一般的情况有了太多的不同,原本这种事情,都是被改名的人,自己上书的,毕竟一个名字用了这么些年,突然要换,总是委屈麻烦的一件事,别人主动要求要改,这是对新皇的尊重与臣服,从古到今,哪个皇帝是自己下令让兄弟们改名字的?就算是人家提出来了,皇帝要答应还得推让再三呢!

    如今让谢承宸冒着这个不恤手足的名声,主动给谢承远改名字,除非是谢承宸自己疯了,不然是绝无可能的。能考上进士的有几个是傻子?除了极少数想要以自己的人生践行礼制,维护正统的那一部分,剩下的人都不是不会变通的。

    这些上书的人,大致分为三个部分,真心觉得需要这么做的,觉得臣子确实不应该与君主同名,既然都有人提起来了,自己也应该表示一下赞同,至于皇帝最终会不会采纳这个意见,执行了之后皇帝的名声会不会受损什么的,他们并不太在意——这不明摆着不可能嘛?这一波人,占据了上书的主流。

    至于还有一小撮,隐藏在众人之中,起哄闹事,无风起浪,谢承宸倒是希望他们只是接着维护礼制法统,想要博取些名声,但闹出这样大的声势,没有有异心的人从中推动,是不可能的。

    当上皇帝时间也不算短了,一年多的时间,足够轮换七八个史书中记载的倒霉皇帝了,说长也不算长,如果不算之前大臣们“请”他赶快立后的风潮,这次可以说是谢承宸继位以来面临的最大的压力了。

    执着朱笔的手指微微一颤,谢承宸停下了批阅奏折的动作,默默的抬头向殿外看去,这牵扯到的,还只是帝王家事,他都觉得有些压力,当初元朔帝改革税制与吏制的时候,顶着的压力又有多大呢?那个时候,谢承宸还小,元朔帝也没真正教导他多少朝政方面的事情,但谢承宸记得很清楚,就算是在日后看来,新政的推广岌岌可危的时候,元朔帝的脸上始终是带着淡淡的笑容的。

    那时候,元朔帝每日处理政事之余,还能抽出时间来,看看谢承宸当日的功课,隔三差五的,还会找来两个新奇的玩具送给谢承宸当作礼物,不管在朝堂上受到了多大的压力,在后宫众人看来,元朔帝的举动,实与平常无异。

    当时只盼着父皇的夸奖与礼物的谢承宸,如今也站在了元朔帝当时的位置之上,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了,对父亲的敬佩却更深。元朔帝当时真没有觉得压力太大吗?没觉得自己推行的政策,可能引发可怕的后果吗?只怕不至于吧。但他镇定的表现,让所有人都觉得他胸有成竹,还有后招,于是都觉得有信心了起来。

    谢承宸叹了口气,在政事方面,他还有很多需要向父皇学习的地方啊!

    想到这里,谢承宸干脆搁下了笔,看着天色还算早,决定去慈安宫稍坐一会儿,不管朝堂上的风风雨雨了,不就是点小风浪么,就算谢承宸置之不理,也不至于有什么风波,更何况,他看着慈安宫的方向,只怕这件事,最后还是要着落到徐太后身上。

    因为皇宫大小以及皇帝每天要处理的事物等等客观原因,就算是孝顺的皇帝,能够两三天去太后面前请安一次,就已经算是不错了。把去太后跟前请安当作是每日任务的,一般都是皇帝的妃子,如果这皇帝后宫众多,这人选还都得是一定品级以上的才行。现在谢承宸后宫空虚,要不是有谢承远陪伴,徐太后这边就显得有些冷清了。

    看着谢承宸到来,原本正在教育幼子,脸上绷得紧紧的,一脸严肃的徐太后,忍不住露出朵笑来,谢承远兄弟都遗传了她的鼻子和嘴唇,三个人笑起来的神态都有些相似,一看就是一家子。跟谢承宸相比,谢承远的眉毛、眼睛、脸部轮廓都更像元朔帝,谢承宸对他的耐心,有一点也是因此。

    只是还不等徐太后把谢承宸叫到身边来说话,已经差不多把前一段时间遭的罪都忘了的谢承远,顿时眼前一亮,小胳膊小腿挥开了想要阻止他的保姆宫女,噔噔跑到谢承宸身边,一把抱住谢承宸大腿,用他甜丝丝的小奶音撒娇道:“哥哥,远儿好久没见到你啦!”

    幼儿纯真质朴的依恋,让谢承宸瞬间放松了下来,他现在有些理解当初为什么元朔帝那么忙的时候,还会每天都来看看他了,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小家伙连话也不用说,只要他用那双澄澈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都让人觉得心情愉快。谢承宸俯身抱起了谢承远,蹭了蹭他水当当的小脸,谢承远就傻乎乎的笑了起来,小手搭在谢承宸肩膀上,显得十分满足的样子。

    抱着自家弟弟,谢承宸忍不住想,自己当年到底是什么模样呢?父皇看到自己时的心情,跟自己看着谢承远时是一样的吗?但他掂了掂谢承远的分量,谢承宸咬牙维持住了自己脸上看似云淡风轻的表情,不管怎么说,自己当初肯定是没有这小家伙沉的。

    感受到谢承远在自己两侧脸颊上留下的湿乎乎的亲吻痕迹,谢承宸脸上仍旧不动声色,自己当初肯定也没有他爱撒娇,肯定的!

    被谢承宸放了下来,谢承远也没闹着哥哥再抱,看谢承宸坐了下来,他就站在谢承宸的椅子旁边,小手拽着谢承宸的衣角,暖呼呼的小身子就贴在谢承宸的腿边,叽叽咕咕比手画脚的跟谢承宸讲述自己这些天来的“丰功伟绩”,感觉这样就已经十分愉快了。

    然而很不幸的是,这个屋子里还有一位,就是上天派来给这对年纪相差极大的兄弟添堵泼冷水的。在这种愉悦的氛围里,一点轻微的茶碗碰撞桌子的声音,就像是有着特别的魔力一般,让谢承宸瞬间挺直了背脊,而谢承远则下意识的往谢承宸的身后躲了躲。

    都说小儿子、大孙子,都是老太太的命根子,是受到偏爱的对象,有不少孩子就是在爷爷奶奶的溺爱下长歪了的。徐太后在这个年代,也能算是“老太太”级别的人物了,但她对谢承远的教育,可从来跟溺爱就沾不上边。

    她把茶碗放到一边的案几上,脸上仍然带着温婉的笑意,说出来的话,却让谢承远禁不住想要全缩在哥哥的膝盖下面去:“别粘着你哥哥了,不如让我们来聊一下,你刚刚做了些什么,嗯?”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哥哥当然是真的,但是逃避惩罚么,当然也是真的……谢宝宝也是谢家人呀~

    ☆、28|第二十八章 一时闲

    闻言,谢承远把自己藏得更严实了一点,悄悄从哥哥的膝盖边上探出半张小脸,糯糯的说:“刚刚并没有发生什么呀?不是哥哥来了么?”他水亮亮的眼睛看着人,目光显得纯真又无辜,被他目光所触的人,几乎想要答应他的一切要求——谢承宸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怎么会有人想要伤害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

    但是,作为这个孩子的母亲,又教育了他这么两年的徐太后,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会心软的人。自从谢承远生病之后,便又从闻一殿搬回了慈安宫里,在后妃之中,罕有能像徐太后这般,亲手抚养自己孩子这么久的。

    普通的嫔妃,就算想要养育自己的孩子,首先要看自己的品级够不够,够了之后,孩子养在宫中,身边全是保姆仆妇,母亲又能照顾得了多少呢?更何况她们之中大多数人,本职工作是照顾皇帝,而不是皇子。徐太后因事如今不再信任保姆,加之当上太后了更自由了不少,这才有了如今的不同。

    徐太后看着小儿子的举动,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冷着脸哼了一声,谢承远就乖乖的站了出来,委委屈屈的道:“我想起来我刚刚犯了什么错了,男子汉要勇于承认自己的过失。”他这话也不知道是谁教给他的,原本是大义凛然的话语,被他用颤巍巍的小奶音一念,更多的却变成了可爱了。

    谢承宸饶有兴致的看着母亲教导弟弟,心里默默的跟当年元朔帝教导他,进行了一点对比,跟现在还会一点迂回反击的谢承远不同,谢承宸当年可老实多了,元朔帝教子的风格也与严格的徐太后不同。

    谢承宸犯了错,或者是无理取闹什么的,元朔帝只会守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看完还要评价:“不愧是我的儿子,坚持得这般久。”甚至还会自己动手将谢承宸犯错的因由跟举动,用简笔画出来,旁边写上前因后果年月日等等。

    最后这些画集结成册,被元朔帝收藏进了一个小盒子里。临驾崩之前,还特意嘱咐谢承宸把那个盒子放在他棺椁边上,说起这事来,元朔帝甚至还强打起精神调笑了两句:“免得以后让人家看见不好,还是陪着我吧。”

    天家父子之情,能有这般和睦已经相当不容易了,但正因为有千般好,这中间留下的一点点不好,就让人格外难以忘怀,谢承宸始终不明白,元朔帝仅有两子,全是徐太后所出,为什么到元朔帝驾崩,都始终不肯给徐太后一个名分,将她立为皇后呢?这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像是谢承远这般举动,谢承宸自觉是不会再追究下去了,毕竟也都是小事,孩子愿意承认错误就好。但徐太后完全没有到此为止的想法,她十分认真的道:“你既然知道错了,好,你把错误复述一遍,让你哥哥也听听看,我说你到底对不对。”

    谢承远偷偷瞄了一眼谢承宸,微微有些泄气,低下头道:“我不应该因为不爱喝那个汤,就装作不小心把它打翻掉,这样太浪费了。”徐太后听他说完,这才满意点头:“以后再也不能这样做了,知道吗?”谢承远红着脸低声应了,怎么办,这么丢脸的时候,居然正好被喜欢的哥哥看见了,还是因为挑食这么不男子汉的事情,简直太不好意思了!

    其实吧,谢承远完全没必要这么担心的,如果他每日下午,跟随慈安宫大总管去往政事殿,就可以看见一个同样挑食却不得不喝完那点汤水的兄长了,而且相对幸运(?)的是,谢承远喝的那些,还不是徐太后亲手煮的。

    看着扭捏的弟弟,谢承远把他抱到了自己膝盖上,跟着他一起接受徐太后的教育:“你就算不喜欢,只喝了两口就不愿意再喝了,何必把它打翻呢?汤水浪费了这是其一,你把它打翻在地毯上,这宫人需要费多大的力气,才能将它清洗干净?”

    谢承宸看了一眼他原本觉得有些奇怪的空地,那里原来铺着一块徐太后很喜欢的地毯,从她还是徐贵妃的时候,就一直很珍惜的每年只拿出来铺一个多月,之后再好好保存起来,没想到这回却遭了小儿子的毒手了。

    被教育过一番,谢承宸又陪着把刚刚的挨训忘到一边的谢承远,玩了几个小游戏,两兄弟时不时发出开心的笑声,让坐在一旁绣花的徐太后抬起眼,看他们俩一眼,然后谢承远再回给徐太后一个堪称灿烂的笑脸,忽略掉徐太后眼神中暗含的警告之意,继续疯玩疯闹起来,哥哥好不容易才来一次呢!

    其实前几天谢承宸也来过,只是时候不巧,谢承远正好刚刚睡下,徐太后就没让人把他叫起来。之后为了避免他闹,更是嘱咐下人不要告诉他谢承宸来过,在这个年龄阶段,徐太后想要瞒着谢承远什么消息,简直轻而易举。所以谢承远看到谢承宸来的时候,才会特别激动,毕竟在他的记忆里,真是很久很久都没有见过哥哥啦!

    难得玩得这么开心,等谢承宸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告退的时候,谢承远就显得格外不能接受了,他被徐太后牢牢的抓住两只肉呼呼的小胳膊,哭得撕心裂肺,看着伤心欲绝:“哥哥你不要走!”眼泪水沾湿了整张小脸,哭得一抽一抽的——简直能跟之前受人谋害时相比了。

    徐太后看着自己家胡闹的幼子,眼神十分坚定,手上的力道也毫不放松,意识到这样做并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谢承远渐渐收起了哭声。顶着一张小花猫似的脸,转而在徐太后怀里打着滚撒娇,被徐太后用指尖把脸推开,也不肯放弃:“哥哥不能留下来,远儿能跟哥哥一起住么?就像上次一样。”他肉嘟嘟的脸颊上,还顶着徐太后的手指,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是一汪清澈而温柔的湖水。

    徐太后毫不迟疑的回答他:“这不可能!”

    谢承宸离开慈安宫时,背后响起的,是响彻云霄的哭声。徐太后倒像是习惯了似的,还让谢承宸不必挂心:“你回去还有事要忙呢,他哭得累了,自己就会停下来的。”

    只是在回去政事殿的路上,谢承宸忍不住想,哪天要是带着谢承远玩上一天,或许以后他就不会这样闹着不舍得了。他下意识的想到了夏亦真,因为近来两人都挺忙,已经有好些天都没见过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两表妹也是这样……抢玩具的时候是真的闹,等大人带着要回家了,那叫一个舍不得╮(╯▽╰)╭

    ☆、29|第二十九章 一会面

    谢承宸想到当日夏亦真带他去闲园玩的那晚,实在是相当难忘的精力,像这种充满民间气息的晚会,对谢承远来说,只怕更是难得,如果要带谢承远出宫玩耍,当然要问过夏亦真的意见。如果徐太后不允许,在宫中再办一场,就更需要夏亦真的经验跟想法了。

    只不过夏亦真现在,也不是谢承宸想要见他,就能马上见得到的人了,就算谢承宸是皇帝也一样。这倒不是因为夏亦真想要抗命或者如何,只是等江敏两人的事情一过,夏亦真就自请去往京郊的兵营,选拔和操练新一轮的禁卫了。

    之前担任禁军统领的李将军,是元朔帝从战场上救下来,并培养起来的旧属,名气上比不得夏亦真父亲,两人擅长的方向也不同,夏亦真的父亲擅攻,对骑兵战术也深有研究,这才被调去边疆守卫。而这位李芳芳将军,则擅长守城,几场典型战事都是以极小的代价,守住了城池,因着他这个特点,加之他在为人处世方面要比夏亦真的父亲夏思云更加圆滑,这才被安排成为了禁军统领。

    谢承宸登极之初,也是相当信重他,不过这位出身平民的李将军,在早年伤了身体,等谢承宸一改元,就主动请辞,甚至夏亦真能得到这个位置,也是因为他的推荐——不过就算李芳芳不主动提出,谢承宸能想到的人选,也只有夏亦真了。

    夏亦真新官上任,就算有着皇帝的赏识,军功的加持,底下年纪几乎是他的两倍大的军官们,又怎么可能会马上就对他心悦诚服?一场军演,把夏亦真带来的亲信编入到新招来的禁军中,并且用实力证明了他们完全能胜任这个职位,算是个潜移默化的法子。

    夏亦真为了以身作则,这些时日就一直缩在军营里,已经有十来日没有出过营门了。就算是谢承宸派去的人,想要找他回来,也是第二日的事情了。

    隔了许久不见,谢承宸看到夏亦真如今的模样,很是吃了一惊:“你怎么瘦了这么许多?还黑了……”夏亦真自己则是毫不在意的模样:“这些日子跟普通小兵们一起训练,他们能吃的苦,我难道就忍不了了?看起来是黑瘦了,但我觉着,我现在比之前力气大了许多。”

    谢承宸瞪他:“你这话待会留着跟我母后说去吧!”夏亦真滞了滞,他母亲在父亲过世后,很快就病重,跟着去世了。他被元朔帝接到宫里,名义上是谢承宸的伴读,实际上也算是寄养在徐太后名下,从九岁以后,徐太后就算他半个母亲,比其他人都要亲。看他如今这模样,肯定要被说一通了。

    夏亦真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军医也说我没事了。不知陛下宣臣所为何事?”见他把自称都换了,谢承宸也没在追问他如何一下就瘦了这么许多,说起了正事——当然,带弟弟玩耍什么的,其实也不算什么正事。

    夏亦真微微皱了下眉头,他倒是没说谢承宸这般不太好什么的,想想他之前四处为元朔帝搜罗的各地特产,连元朔帝都如此,更何况现在年纪小,活泼好动的谢承宸了,只是……他微微低下头:“臣当日的布置,早就已经撤除了,这个时节,闲园那边正是芳菲已尽,夏荷未发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景色可看。特色的只有那点烟火,但小殿下年纪尚小,又是烟火又是巨响的,只怕不很合适。”

    谢承宸倒不觉得自家弟弟会被烟火炸响的声音吓到,只怕这小子还会高兴得想要自己放上几个才好。但这样带着点危险的事情,只怕就不能够说服徐太后了。至于庙会时能玩耍的那些东西,谢承远现在都不识得几个字,能玩的只怕就只有转糖人了,说实在的,只是论糖果的滋味,那也确实比不上宫中御厨的精雕细作。

    被夏亦真泼了冷水,谢承宸就迟疑了起来,有什么地方是在京城附近,在徐太后的心目中也能称得上是安全可靠,里头可玩耍的事物老少皆宜,甚至还能挨上点教育意义的?

    谢承宸的目光落在了夏亦真的身上,嘴角露出了点狡黠的笑来,决定了,再没有比那处更合适的地方了。

    已经打定了主意,谢承宸却没有放过夏亦真的意思:“朕明日要带着承远出宫一趟,只怕还要在宫外呆上一晚,这守卫一事,还要请夏将军多多费心了。”夏亦真低头领命,之后才问道:“不知陛下打算去哪里,臣好早做安排。”谢承宸冲他微微一笑:“等待会到慈安宫之后,你就知道了。”

    看着夏亦真不由一呆的模样,心里小得意的谢承宸忍不住大笑出声,十分愉快。

    他们到慈安宫的时候,谢承远已经被保姆带着去午睡了,要是知道这一场睡让他错过了哥哥跟将军两个人,只怕他到时候又得哭上一场了。

    跟谢承宸一般,见到夏亦真的第一眼,徐太后就敏锐的发觉了夏亦真的不同,她也没直接询问夏亦真发生了什么,而是先说了谢承宸一句:“看亦真现在这样子,知道你倚重他,可也要让亦真好好休息啊。”谢承宸十分的委屈:“我可没有。”

    夏亦真连忙为自己解释:“都是这些日子在营房里训练的功效,看着清减了不少,其实重量还是差不多,只是结实了。”徐太后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就把夏亦真接下来的话全堵住了:“你原本就清瘦,如今瘦了这么多,怎么可能没有问题?”她伸指头隔空戳了戳夏亦真:“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同我说,军医已经给你看过了,并没有什么问题?”

    说罢,也没问过夏亦真,徐太后就派人去请了太医院的当值太医来:“这军医我也是知道的,治跌打损伤,自然是不错,但对你这样消耗元气的,只怕自己虚得不够快的问题,只怕并没有什么帮助。”谢承宸听到那个“虚”字,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为夏亦真分担了一点压力,徐太后严肃的看他:“不要以为我就只是在说亦真的问题,你也是一样,年轻的时候不注意,老了有你瞧的!”

    把两个孩子都说得老老实实的,又亲眼看过了御医留下的温补方子,着人马上抓药去煎,显然是要监督着夏亦真把药喝掉才行。徐太后这才问谢承宸:“那么你把亦真领来,是有什么事呢?”

    就算夏亦真与徐太后有半子之谊,又还兼着禁卫统领的职责,但他毕竟是外臣,不好在后宫久留。谢承宸既然把他带来,自然也是有事要同徐太后商议。

    作者有话要说:  半子之谊什么的……不合适也不改啦,我是故意哒~

    ☆、30|第三十章 一选择

    出乎谢承宸预料的,徐太后对他想要领着谢承远出去玩的想法,一点反对的意思也没有,而是很痛快的就答应了,看着谢承宸似乎还有些不解,徐太后解释道:“自从前些日子的事后,我待远儿时总舍不得苛责他,尤其是看他哭闹,更是心软,不舍得教训他。”

    徐太后忍不住叹了口气,她与谢承宸两个人,总觉得要是自己发现得更早一点,谢承远受的罪只怕不会有现在这般多,徐太后还比谢承宸多了一点愧疚,要不是她识人不清,把那恶妇选到谢承远身边,还对她信任有加,怎么会有之后这么些事情呢?

    夏亦真并不清楚这之后的隐情,但他也是知道,谢承远之前,是受到人谋害了的,是以对此也是赞同。这孩子已经受了这么大的罪,还是因为周围亲人的疏忽而遭罪,总是让人难免迁就得他多一些。

    不过徐太后说自己已经对谢承远太过纵容这句……谢承宸跟夏亦真都对此表示了沉默,徐太后教育孩子,可从来就是不是慈爱有加的这种。

    对两个孩子的表态并不在意,徐太后接着到:“要说这孩子,确实是聪明,不知道怎么的,就意识到,苦闹是会让我心软的一件利器。现在还只是一点苗头,若是以后他想要什么,都要闹上一闹,这可就掰不过来了。慈安宫里宫女比较多,除了宸儿他也见不到别人。长于深宫妇人之手,我总担心他被我养歪了。”

    虽然内侍在众人眼中,并不算是男子,但徐太后话语里却刻意的避开了他们,虽然她是这宫中的主人,但太监们自尊心受挫之后,可能干出的事情……徐太后可不想面对。

    谢承宸这次表示了赞同:“远儿还是要坚强一点比较好。”夏亦真则多问了一句:“不知陛下想要带小殿下去何处呢?”

    谢承宸得意一笑:“这个地方,其实对亦真你也好的,就是双溪寺呀!”

    想到那一桌素宴,夏亦真觉得自己的脸又有些发绿了。

    谢承宸则是浑然不觉的样子,完全没有表现出一点,他就是期待夏亦真变脸模样的意思,而是十分认真的向徐太后阐述自己的想法:“这双溪寺里,可不全是男子么?而且现在这时间,也能种点蔬果什么的,农活虽然辛苦,但知道点民间疾苦,也不是什么坏事。何况还有我跟亦真看着呢。”

    看着谢承宸毫无顾忌的模样,徐太后倒是有些欲言又止,她是知道谢承宸将来几乎不可能有子嗣的,要说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想过兄终弟及这回事,完全是不可能的,但父子之间尚能为一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更何况是兄弟之间呢?

    而且谢承宸还是有那么点几率可能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徐太后也希望他有,但若是按照谢承宸如今培养谢承远的路这么走下去,等谢承宸有了亲生儿子,谢承远又该如何自处呢?

    手心手背都是肉,徐太后难免会多想那么一点,她只担心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就像她现在担心谢承宸跟夏亦真的友谊能不能持续下去一样。

    但她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母子两个同时忽略掉了每一代去双溪寺种植的人,代表的是什么身份,反而讨论起了种哪种作物比较合适,时间上怎么安排之类的细节。

    夏亦真听他们讨论得差不多,最后补充了一个问题:“不知道太后在选择守卫上,有什么要求?”他本意是想问,这种跟皇帝和将来的亲王相处的好事,太后要不要照顾一下家里人之类的,但徐太后凝眉想了想,最后道:“你选一些长相上比较出众的禁卫吧。”

    等等,守卫什么的现在也需要长得好看了吗?徐太后苦笑着解释:“远儿之前的那个保姆,样貌上实在比较普通,看着就憨厚老实,一般这种模样的人,看起来都跟她有两分相似,远儿现在看着这样的人,还有些怕……”她补充道:“不需要多好看,只要特别就行,或者有个突出的特色。”

    史书中记载,谢承远品味不凡,在位期间任用了七八个在前朝时就算考上进士,也会被远远的打发到偏远郡县去,永无出头之日的官员,这一点从小时候开始,就已经初现端倪了。

    有人说这是受到了他兄长景炎帝的影响,但谢承宸选择的人,相貌大体上还能算在正面人物里,丑萌丑萌的。谢承远提拔并重用的则不同,丞相看起来像劫道多年的悍匪头子,大理寺丞长得像勾魂摄魄的狐狸精……两人一起出现在朝堂时,画面真是极美。

    夏亦真认真的去做准备了,要说这年头,大多数长相都能算得上普通,要想找个样貌特别的。还真不算容易。禁军是守备皇帝的武士,也算是脸面之一,长得太丑的,一般在第一关就被刷下了,除非家中有些关系,才能留下来,但仪仗队或者是伴君出行这类涨脸面的好事,却从来也轮不上。

    没想到这一回,却因着长相受了优待,夏亦真一认真挑选,这四五十人的护卫队伍,看起来就格外的神奇了。不管是长得好看还是相貌丑怪的,总之各自都有非常明显的特色,龅牙朝天鼻超大招风耳秃头脸上有大痣等等,不一而足,种类也没有一个重复的。

    因着之后谢承远又被带出宫过几回,这些人就干脆被夏亦真编成了一队,特别操练了一段时间,在史书中也留下了淡淡的一笔,千百年后还被人拉出来讨论。

    因为后人实在是想不通,这样编队的意义何在?

    不管意义是什么,谢承远是非常高兴的。虽然今天因为午睡,没有见到喜欢的哥哥跟喜欢的大英雄将军哥哥,但明天能跟两个哥哥玩一天,晚上还能跟两个哥哥一块住!真是再棒不过了!

    小小的人儿默默的在心里做下决定,这一回一定要好好的控制住自己,绝对不要在哥哥面前再丢脸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要开v啦,十点更新三更一万字,感谢一直追到这里的姑娘们,希望在之后的章节里还能再会,么么哒!

    by头发没吹干就出门现在头疼着赶一万字更新的作者菌

    (我都祭出卖惨大法了,求爱抚求么么哒!)

    (当然,头疼也是真的……穿牛仔裤都觉得身上磨着疼是什么鬼,水肿吗?瞬间增肥吗?orz)

    ☆、31|第三十一章 一起玩

    想到第二天要一起出去玩,谢承宸差点开心得晚上没能睡着。他如今总算是体会到了一点自己当家做主的好处了。

    像是这种不务正业,两三个月就出宫玩上一趟,甚至还在外留宿的事情,元朔帝还在的时候,谢承宸是绝对不敢做的,去双溪寺种地,每天得很早很早出门,宫城门快关了,才能回来。

    因为那块地只能由天子亲力亲为,旁人除了帮忙把水和混合好的肥料担到田地边上,其他一点都不能插手,这点琐碎农活,弄起来是相当麻烦的。

    就算下人们存心帮忙,谁又敢担这个责任呢?这可是预示着国运的庄稼,万一到时候收成有些不好,胆敢插手种植的奴仆,绝对是第一个被推出来担责任的人。

    不过元朔帝还在时,谢承宸年纪也小,正是学习的时候,哪怕放在宫外,也没谁会总放着孩子一天到晚出去玩的。元朔帝改革的时候,连他自己的性命都没法保证,放任孩子出宫,这不是给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一个下手的好机会么?

    除了种地的那一年,谢承宸出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多还是有正事要办,比如代替元朔帝,去徐贵妃娘家拜寿等等,真正出去玩的只有两回……也难怪他这么高兴了。

    只可惜,某些人就是看不惯他这么开心。

    第二日一早,又是小朝会,是以只能下午出发。谢承宸好不容易熬完了小朝会的讨论,被丞相老师考察完了近两天的作业,再布置了接下来的任务,今天就没什么事要紧着做了,接着就等着夏亦真来接他。

    也是谢承宸牵挂国事,吃过午膳,看夏亦真还没来,他又着人把今天送来的奏折拿两本来批阅,才看着头一本的第一页,险些没把谢承宸气得下令把那人给抓进牢里去,所幸他还记着元朔帝嘱咐他的“勿使士人因言获罪”,这才没头脑发昏,办出错事来。

    但这人写的内容,实在太叫人生气了。

    开篇就是一大段发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类的废话,论述礼制朝纲,先劝了一句陛下要给弟弟改名字啦!接着他毫不客气的指出“陛下,臣见着你给礼部圈定的,打算给皇太后的封号了,那可不怎么合适,怎么能比元配还高一等呢?更何况徐太后虽然是陛下生母,但并不算正儿八经的皇太后呀!”

    当然了,后头那句他也不敢直白的写出来,只是暗示而已,但就是暗示,也把看懂了的谢承宸气得手发抖,这大好的日子,偏要给他添堵。

    要说元朔帝平日里,对谢承宸真是不错了,但就这一桩事,让谢承宸真是不知道咽了多少气,若是元朔帝后宫有中宫皇后,谢承宸又是徐贵妃所生,那谢承宸也就认了,也不会去妄想这皇后之位,以及它随之带来的谢承宸的嫡子身份的好处。

    但元朔帝后宫里,连贵妃都只有徐太后一人,四妃的位份,只有两个,等到谢承宸继位的时候,元朔帝后宫里还活着能够有太妃做的,一共也就七个妃嫔而已,像是什么前朝皇室连后宫宫女也曾承御之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在元朔帝身上。

    也就是说,元朔帝宠幸过的,包括徐贵妃跟早逝的元配皇后在内,一共也不超过十五人。后位更是空悬将近二十年。却偏偏不肯把徐贵妃立为皇后,任那个位置就空在那里。如今更是有臣子拿这件事来说嘴,谢承宸要是不生气,那就是枉为人子了。

    谢承宸一个字都不想再看下去了,把那人的名字记下,着人去查查他的风评家世,谢承宸就坐在桌前生闷气。他原本还想着要带奏折去双溪寺看来着,如今被这人一气,看到奏折就来火,随手翻了两本,还都是劝谢承宸给谢承远改名字的,更生气了,索性一本都不带,连《朝闻速报》也不想看了。

    或许小孩子的天性比较敏感,也或者是在皇宫这样的地方成长起来的小孩,懂事会比较早,被夏亦真接来,跟着谢承宸上了马车之后,谢承远就一直没有怎么说话,也不像平时那样一直缠着谢承宸要玩耍。

    陪着谢承宸一起沉默,靠在谢承宸手边,默默的玩着带来的九连环,谢承远也一点抱怨也没有,让好不容易才消去负面情绪的谢承宸,无端多了两分愧疚,原本是一起出来玩的,他一个人摆脸色像什么样呢?

    再掀开车帘子,原来已经过了最热闹的街市了,谢承宸更觉得自己之前做得不对,听着外面全是自己陌生的热闹,谢承远该多好奇啊,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自己玩着自己的,也不敢打搅谢承宸。

    拍了拍谢承远的肩膀,勉强从路边找到点什么特别的谢承宸,露出一点笑容来:“远儿来看,这个可是传承快两百年的老店了!”

    谢承远兴高采烈的往他身边一扑,一双大眼睛水亮亮的:“哥哥,两百年是多长,比三岁大多少呀?”他现在就记着自己是三岁了,跟外物比较时的时间标杆,都是自己的年纪。

    谢承宸皱眉想了想该怎么描述这个问题,那家曾有过七位谢家皇帝吃过饭,开国□□还曾经留下过题字,皇室内部还流传着不少在此发生过的故事的老店,就这么消失在了街角之后,让他不知道怎么介绍才好了。

    不管如何,还是先解释这个时间问题吧。

    绞尽脑汁向一个孩子描述,两百年到底比三年大多少的概念,谢承宸觉得自己很有些头疼,不过谢承远是个聪明孩子,会举一反三,说话也有趣,这才没觉得烦闷。

    不过谢承宸也不用担心之后会没有话题可说,对一个头一回出宫的三岁孩子而言,他看什么都是新鲜的,连出城门时,路边平民小孩手里拿着的半根糖葫芦,都能得到他好奇且羡慕的一眼。

    谢承宸要担心没话题,还不如担心自己要怎么回答谢承远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才好。

    等出了城,周围都是千篇一律的土路跟树林子,谢承远被灰尘呛得打了两个喷嚏,这才念念不舍的把车帘子放下,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摸到手边的九连环,他像是才想起自己还带着这个玩具似的,飞快的将九连环举起,笑眯眯的对哥哥道:“皇兄,我们一起来拆这个玩吧!”

    谢承宸看着他捏得紧紧的九连环,忍不住哑然失笑。谢承远自己看着那九连环,终于也意识到了不对,尴尬的笑了两声,就打算把这玩具藏到身后去。

    这玩具谢承远确实是早上才拿来的,本来就是想上马车之后跟哥哥一起玩来着,只是刚刚在谢承宸身边缩着没敢打搅,他自己琢磨着已经全都解开了。刚刚一时忘了,再想起原本的打算,倒是小小的不好意思起来。

    不过没关系,有哥哥陪着,这一路上肯定很好玩!

    还没等谢承宸琢磨怎么安慰不好意思的弟弟,原本一直在马车外警戒的夏亦真,就领着两个下属靠近了车边,说要给谢承宸兄弟俩看个好玩的。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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