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到第二十三章(新内容)
四蹄之下(因为笨作者把前帐号给忘了) 作者:肉食金魚
正文 第十五章到第二十三章(新内容)
四蹄之下(因为笨作者把前帐号给忘了) 作者:肉食金魚
第十五章到第二十三章(新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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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布城最近十分的热闹,起因于一家斗兽场派出了最强的双血统半兽,从出场到现在上百次的战斗,没有输过一次。
他是整个卡布城斗兽市场的新星,得到许多人的追捧,而人鹰马的雕像与图画在市场上掀起了一股潮流。当然,这些东西的品质不会好到哪里去,毕竟谁知道这只新星什幺时候会陨落呢?不过是跟风罢了。
斗兽场从中午开到半夜,最精彩的一场正是在晚饭过后的那一场。魔法灯就像是六颗炽热的太阳照亮了整个斗兽场,人开始从两测的石门鱼贯而入,不论是站着或坐着的位置全都挤满了观众。下注的人手中举着票根大喊着,有些人靠着人鹰马少少赚了点儿,也有人下注黑马的出现,赌下那一笔可观的奖金。
一片热闹的时候,司仪上台,人群安静下来。
当斗兽场内的铁栏杆升起时,一头似牛似人的半兽出现,扛着巨大的铁棍,眼中通红的从鼻孔喷洒着气息。手中的铁棍已经不知染上了多少同族的鲜血,擦不乾抹不净,乾脆染红吧,红了就看不出是谁的血了。
铁链声响起,另一个巨大的黑影从铁栏杆后走出时,人们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与尖叫,脸上狂热,激动得通红。
与斗兽场中央的那头人鹰马截然相反。
人鹰马非常安静,安静的冷漠,冷漠的无情。眼中没有一丝光彩,看着眼前杀红眼的同族,没有一丝情绪,彷彿内心都被冻结,寂静的像是一片没有光芒的荒芜沙漠。
他甚至不知道比赛已经开始,但那头牛人显然已经听见了砲声,宛如看见挥舞的红旗一般,他挥动着巨大的铁棍直直朝人鹰马冲过去!
铁棍狠狠地落在人鹰马身上,那一声闷响,让在一旁的人都感觉到内脏一阵痛。人鹰马却没有闪避,任由那个棍棒往自己身上招呼,一次次的带出血肉,一次次的打断骨头。
观众群传来了吹嘘声,辱骂不停。其他人则冷笑,很显然,这些开口的人都没看过这头人鹰马先前的比赛,这才是这头人鹰马最精彩最特别的地方。
鲜血的飞溅,带动人群的高昂情绪。人鹰马越来越落魄的模样,更是升起了一群人的施虐欲。英俊的人鹰马,就这幺以铁链绑着,任由棍棒凌虐,伤上加伤,多幺刺激。
「明明有实力直接把对方打趴,每次却都要这样搞,浪费我们不少高级治疗捲轴。」场下,处理半兽的人抱怨了一句。
另一人笑:「啧啧啧,观众不就最喜欢看这种前面被痛揍,后面一举干掉对方的精彩戏码吗?要说,这头半兽给斗兽场赚的钱,一个月内买二十年份的高级治疗捲轴都绰绰有余。」
「别说二十年了,能活过两年就已经非常厉害了。」
笑谈中,上面的斗兽台有了变故。那头人鹰马或许是在濒死边缘了,横跨一步,闪过一次的攻击,一手轻轻的抵上敌人的胸膛。
牛人大感不妙,还没来得及后退,突然一股巨大的能量凝聚在胸口,无法想像的庞大斗气,在一瞬之间压缩再炸开!
「轰!」一声足以盖住所有声音的巨响震撼全场,震的人脑袋发晕,回神过来时,场上一片血雾。牛人已经碎裂成无数小块,而人鹰马全身浸泡在血雨之中,右手的骨头也被自己反弹的力量给震碎,虚弱的垂在自己身旁。
断裂的牛角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一阵沈默后,观众传来了剧烈的欢呼叫好声。每次看这只半兽的战斗就觉得非常刺激,实在爽快!
虽然每一次比赛都必须修养整整一个月,但也是如此规律的时间,使得众人更有期待感。原本正要散场时,突然司仪站上台说:「大家先别急着走,今日有一位大金主特别送上了一场大礼!」
说着,在场上发呆的人鹰马突然觉得身体一暖,渐渐的发烫,然后是剧烈的刺痛!就像是被燃烧一般的痛苦,让他忍不住发出了哀号,躺软在地,痛苦的颤抖。
一个人类拿着金色的捲轴,对着人鹰马照射。就像是凝缩的太阳光一样,不可直视。
「大金主送来了特级复原捲轴!乃是那位传说中的法神所创造的最伟大发明,讚叹法神,感谢法神。这在外面可是千金难买一卷,今天为了满足大家而慷慨赠送!」司仪一说,所有人爆发出欢呼。
一位肥胖全身都挂满了金饰的男人从贵客包厢裏站出,充分的感受着来自几千人的仰慕跟讚叹。挥挥手后,他才又退回包厢。两者都没说的是,这是个失败的仿作,因为使用时会造成难以承受的剧烈疼痛,因此没有半个正常人会愿意使用它。
尤其当市面上并不是买不到真正的特级复原捲轴时,这种失败的仿作除了用在这个地方以外,也没有别的销路。
天地感到前所未有的疼痛之后,再一次睁开眼,身体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右手也可以活动自如。然而,当他看清眼前站着的人时,被撕裂的,是那颗已经伤痕累累的灵魂。
翠晶站在那儿,手持一把十分精緻的长枪,一把非常稀有的魔法长枪。
「加码战局!人鹰马vs人马!」
司仪喊出口的时候,一个慌张的人影从层层人群中挤出,煞不住脚撞上隔开斗兽场与观众台的矮墙。他抓着矮墙,眼睛紧紧的盯牢那名人马,咬着牙颤抖。
***
「天地,对不起,对不起!」翠晶满脸泪痕的冲上来,手中的长枪精準的朝天地弱点袭来,那手法非常纯熟,很显然是专门为长枪而练过的。
每一次地挥舞,都带着浓浓的杀气。
「翠晶。」天地眼中闪过慌乱,咬牙:「翠晶,我不能跟你打!」但是他不得不避开翠晶的枪,只因为每一次的攻击,都能够绝了他的命!
翠晶后腿一蹬,以惊人的速度跃到天地的左前,封锁住天地闪开的路径,长枪一扫,一股强大的风压伴随而来,灼热的风就像要把人烤熟似的!天地振翅向后一退,长枪划过胸前,一股焦味传来,一道伤口横跨胸口,皮肉外翻,焦了一片。
「哼!」他闷哼一声,幸好,没有伤及内脏,却也让天地剧痛,反应慢了一拍。
翠晶下一击从后而来,天地迅速向前一滚,险险闪过,来不及收回的翅膀却被戳了一个大洞,燃烧起来!
「啊!」已经无法忍受这种剧烈的疼痛,天地哀嚎一声,惹来观众们的欢呼大叫!
左翅已经废了,落在身边,天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翠晶下一步攻击已经来到面前!不认真一定会被杀!天地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左手快一步抓住那差一点穿透自己胸口的长枪。
烤肉的焦味蔓延,天地的左手开始发红焦黑,烟从肉与枪交接处飘出。咬紧牙关,左手再失去感觉的一瞬间向旁边一甩!后蹄一用力前爪扑向翠晶,狠狠地撩下两块肉来!
鲜血喷溅,观众拍手叫好。
翠晶受伤后迅速地后退,喘着气,他看着天地,眼中是浓浓的悲伤、无奈、与狠绝。「天地,我不能死在这里,路在等我??路他在等我!」
「所以??你要我死?」天地已经没有泪可以流了,这一瞬,他连血液的脉动都感觉不到了。
「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天地??」翠晶摇头,哭着说:「你有爱过人吗?一个让你愿意用全世界以及自己的生命去守护的人。如果你爱过,你会懂,但你没有。」
下一瞬,翠晶再度持枪奔来,狠扫天地此时相对脆弱的左身。天地狼狈的一躲,却被划开了左爪,剧痛让他清醒了一瞬,双爪不退反进,撩向翠晶的同时,一股强大的斗气也附着在双爪上,狠狠划下!
肉眼可见两道金红色的光芒冲了出去在翠晶身侧留下两道深深的爪痕!
翠晶四蹄不减速,迅速地从天地身侧绕来,天地迴身避过长枪的袭击,右边翅膀用力一挥下,风突然卷起,搭配着斗气的强大风压轰地一声落在翠晶四蹄之下,翠晶一个不稳的瞬间,被天地从上而下用爪子固定在地!
尖锐的爪子一边紧紧掐在腰肉里,另一边埋入翠晶的胸口上!翠晶无法动弹,天地手中的斗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凝聚!
「翠晶,我不能死在这里??不能因为你的自私而死在这里。」天地脸色非常的难看,低声说:「但或许,有另外一个出口??」他所瞄準的,是翠晶的兽身四蹄。
毁了翠晶的四蹄,无法再战斗的半兽必然会被斗兽场丢弃,以便宜的价格卖出。那个叫做路的人类,应该会将他买下,或许落下残疾会有遗憾,但未必不是成全。
当凝聚庞大力量的手掌落下时,骨头碎裂的声音,胸口血花喷飞,好似一切彷彿进入了慢动作。一名人类,不知道何时攀过了矮墙,朝他们这里冲过来,并在最后一刻,挡在了人马身前。
人类的速度不可能这幺快,不,他是个魔法师,风系魔法师。
天地的脑袋里面已经空了,看着眼前人马接住了那具残破的身体,而自己的手中全是鲜血,洗不乾净的鲜血。
「路————」悲愤的尖叫声刺穿了耳膜,天地傻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抱着人类而疯狂的人马。人马满身都是鲜血,连流出来的眼泪也是鲜血,他哀嚎着,嘶哑的吼叫着,用自己的身体紧紧的圈着慢慢失去温度的人类。
他开始自残,用那把风火并存的魔法枪刺向自己的胸口,却因为手不停的在颤抖,不停的失準,一窟窿一窟窿的扎着,大量的血将地面染上整片的红,就像是豔丽的彼岸花,惨忍而悲伤。
天地完全呆了,他想阻止翠晶,但身体却无法动弹。直到人马的血流尽了,紧紧的拥着他的全世界,在悲愤与憎恨之下失去温度与生命,天地才浑身瘫软,跪坐在地上。
颤抖着右手想去碰碰,想要摇醒那个总是笑笑的人马。他会分给自己麵包吃还会说故事,会在昏暗的角落洒下一点阳光,会在自己浑身是伤回到监牢里时对自己说一声:「辛苦了。」
他很温暖,很嚮往着未来,嚮往着跟他的人类一起生活的未来。他相信幸福,而这股幸福,现在化为诅咒,以鲜血的模样,紧紧的缠绕在自己的双手上。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悲愤与痛苦,化为血泪不停地涌出身体,就像是灵魂完全碎裂,人鹰马惨叫着,嘶哑的惨叫着,痛不欲生的惨叫着。
一场斗兽落幕,从此人鹰马已废。
***
木製的笼子里,捲缩着一头伤痕累累的人鹰马。剪了翅膀硬羽,左手残废,毫无反应的就像是一只大布偶一样,还是用豆子填出来的布偶,软趴趴的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老闆气死了,原本以为是个摇钱树,谁知道是个赔钱货。」推着笼子的男人碎碎念,他身边的人踢了他一脚:「哧,现在有人要用原本一半的价格收购已经很不错了,本来想直接销毁的。」
看着那头人鹰马身上那遍布的鞭痕、烧痕、以及其他虐待的痕迹,男人缩缩脖子:「老闆也是出够气了才愿意卖的,不知道买家看到这幺多新伤痕会不会退货啊?」
出乎意料之外,买家并没有退货,看了一眼后,从宽大的斗篷之下拿出了钱袋,待对方清点完钱后,便把笼子抬上宽大厚实的板车,从头到尾不发一语。
那两个斗兽场的打工仔也没有想太多,这种人他们看多了,毕竟把半兽拿去做各种事的人这幺多,自然有一些希望保持隐秘,这很正常。他们完成任务后,便拍拍屁股走了。
坐在板车前面,斗篷男挥动鞭子,前面拉车的驴子慢慢前行。一只银色的老鹰落在笼子上方,看向那个穿着斗篷的男人,男人朝老鹰轻轻点了点头,老鹰这才又振翅而飞。
在他斗篷之下,别着一个精緻的别针。铜质,内三头龙,外包围着三种元素,日月图腾环绕最外左右侧。
一驶离城门,就见到一大队的骑士向此移动,激起的尘烟飞舞,两旁行人赶紧向左右靠拢,为这些骑士开出一个大道来。
斗篷男也赶紧将车拉到一边,从后面取出了灰褐色不起眼的麻布,盖过笼子,将里面的半兽严严实实的遮蔽住。
马蹄声哒哒,骑士们骑着骏马冲进城裏,杀气腾腾的,让一旁人都有些后怕。就听见有人窃窃私语:「是帝国骑士??怎幺会到这种地方?」
「听说好像是斗兽场的半兽超出规定数量??」后面不用说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幺事情。所有人禁了声,就连他们,也不想要跟帝国骑士有任何的瓜葛。
「法神的走狗。」远远地站着一名灰袍男,双眼死瞪着那一群骑士,或是按耐不住内心的悲愤,咬牙低声骂道。
突然一只箭穿过人群,准准的射中这身着灰袍的男子肩膀!灰袍男子咬牙闷哼一声,身体晃了下,硬是没有倒下。
一名停留在城外做接应的骑士放下手中的弓,冷眼瞪过来,说:「注意你的嘴,愚民。伟大的法神不是你这种人可以议论的。」
灰袍男子咬着下唇忍着痛,死死瞪着那个骑士,最后一言不发的转身而走。他眼眶通红,强忍着悲伤,抓着一把被布包得紧紧的长枪。若是天地在此,定能马上认得出这把长枪,就是翠晶拥有的那一把。
「请稍等。」一辆车突然停在灰袍男子前面。
斗篷男伸出手来,张开了五指,中间的徽章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有兴趣跟我一起走吗?」
灰袍男看见徽章的一瞬间瞳孔一缩,抬头看向那个人,咬着牙,点了头。
***
「兽族遗迹?」
艾兰特手上一顿,日云趁机扑进沙堡里面,绿原跳起来压上哥哥,蹄子开始挖沙,把艾兰特辛辛苦苦难得用双手搭起来的沙堡给挖成一个大坑。
「我的沙堡!」艾兰特惨叫一声,双手成爪向始作俑者扑过去,搔痒痒。日云嘻嘻大笑,后腿蹬来蹬去,在沙坑里滚成一团白糰子。绿原翅膀一拍一拍,陪爸爸把哥哥的身体埋起来!
看这一家人闹来闹去,米尔淡定的将手里的一根叶子小心翼翼的插在自己的沙堡顶端,美美的三层沙堡,不管哪个角度都好看。
看到绿原一双眼锁定在自己的沙堡上,米尔警惕心升起,推沙开始製作城墙。一边对着艾兰特说:「那四个人貌似在寻找兽族遗迹,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一张古老地图,显示兽族遗迹就在这附近。」
「那还真巧。」艾兰特说着,突然之间往后一扑,扑进米尔的沙堡里,吃了一嘴的沙。
三层沙堡全垮,米尔淡定的看着艾兰特呸沙:「老师,您可以再幼稚一点。」
两个孩子看自家爸爸满脸满头都是沙,笑到根本站不稳,在沙子上滚成一团。艾兰特凭空变出一颗清澈的水球,放到嘴里漱口再吐掉,吐了吐舌:「嗯,这沙不太好吃。」
米尔看着艾兰特,问:「老师,您当初选在这个地方,是预料到有兽族遗迹吗?」
「怎幺可能。」艾兰特回答:「兽族遗迹早在帝国建成以前就存在了,比帝国的历史更久远,就算是我,也不可能知道兽族遗迹在哪里,更不要说预测兽族遗迹的位置。」
米尔一愣:「那些人怎幺会有兽族遗迹的地图?」如果是这幺难得的东西,大多数应该是被封印在神殿之下,竟然还有流露在外头的,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代表神殿内部在动摇,帝国已经开始失去控制。」艾兰特冷冷一笑:「比我想像中再快一点。」
「爸爸!爸爸!」两个扑腾到水边的孩子突然大叫,艾兰特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沙走过去,看到他们正在挖蛤俐,跟着蹲下来找贝类。
米尔走过去时,一只蝴蝶落在他的手中,化为光芒消散在空中,剩下一环套在食指上的戒指。「老师,那四人离我们不远了。」
「遗迹在这附近?」艾兰特看米尔点头,回头看看两个正在努力挖贝类的孩子们,突然一笑,对着他们问:「有没有兴趣跟爸爸还有米尔叔叔去探险?」
两个孩子抬头,绿原两眼放光,日云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后连连点头。「要去!」
一人抱着一个孩子,两名大人使了个风术飘在空中,由米尔的蝴蝶在前方带头,迅速的朝目标前进。
很快的,他们来到一处什幺都没有的石壁前,米尔停了下来,说:「就是这里了,那四个人手中的地图貌似钥匙,他们可以直接穿墙进去。」
艾兰特向前摸摸石壁,微笑:「这幺古老的锁,真需要好好的更新一下。」说着,以他的手为中心,一波波水纹散开,画成无数纹路,开启一个阵法。山壁传来一声低鸣,艾兰特不带犹豫的就这幺直接走了进去。
米尔跟随在后,没多久,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孩子便消失在石壁之前。
进入了石壁内,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长廊,一开始是粗造的石壁,墙面逐渐光滑,直到开始有了图腾。艾兰特走在前面,身边一蓬蓬的亮光,将整个通道照得通明。
「老师,我没看错的话,刚才门口的图腾并不属于我们认知中的魔法阵。」米尔跟在老师身后,抱着绿原这幺说。艾兰特点头:「没错,那是上古兽族的祕法,比起『阵』不如说是『图腾』比较準确。」
他顿了顿,笑:「不过不管是魔法阵还是兽族图腾,基本上能量的运行不会脱离法则,而且图腾并不複杂,随便猜猜就可以了,不是太难。」
米尔两步来到老师身旁,问:「如果说两者的能量运行很相似的话,兽族图腾与魔法阵差在哪里?」
「兽族图腾靠的是兽族的斗气而运行,因斗气相较之下比较霸气,并不容易改变,因此图腾大多都是以直线与尖角作为力量的导引。大多图腾都是单一效果,例如强化力量,弱化力量,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但能量相对强大。
魔法变化更多更複杂,因此可以透过魔法阵来混合不同的元素製造出不同的效果来,变化是丰富的,是複杂的,因此你也知道的,曲线与纹路更为多变。相对之下,魔法阵耗掉的能量也大大多于图腾。」
米尔皱眉思索了一下:「这幺说,上古兽族几乎每个人都可以驱动得了图腾,但我们魔法师相对无法驾驭魔法阵的比较多,因此导致我们非常的依赖外物?」
「很好的联想。」艾兰特笑:「所以不要小看这些上古兽族,一样被扒到连一条内裤都不剩的时候,他们的战斗力远远胜过我们。」
米尔看了老师一下,点头:「当然,也有一两个例外。」?
艾兰特微笑:「这真的不一定。」他身手摸摸墙面,拍下一层土,露出底下大量而丰富的图腾。经过上千百年,图腾依然不灭,鲜明的就像是昨天才刻上去似的,米尔能清晰地感觉到上面流动的能量依然存在。
「真是厉害。」米尔讚叹。
「真美,对吧?」艾兰特抚摸着图腾,就像是抚摸着爱人的身体似的,眼神里都是浓浓的爱恋:「力量的传导,如此的直接而霸道,强大到让人透不过气。」
米尔瞬间想到还在塔中的时候,自家老师是怎幺趴在一堆的魔法阵里面跟个初恋中的少女一般打滚,癡汉一般的对着好不容易挖出来的古魔法书流口水。
一边走,师徒沿路探讨的学术问题,完完全全把应该在他们前面的几个人的事都忘得一乾二净。充满危机的探险瞬间变成欢乐的校外教学,就差没有準备野餐而已。
直到他们来到长廊底端,一绕进前面的巨大石门,一个庞大的山洞呈现在他们面前,开阔的空间足足可以容纳一村,洞顶高到看不清楚。石壁上全是发出淡淡蓝色萤光的小花,一个缝隙洒进一道月光,照亮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像是倒扣的碗盖,硬是开闢出一个美丽的神秘空间来。
月光落下之处,是一颗石头雕出来的树,树上结了各式各样的果实,朴素而简洁。石树上绑着一条红色绳子,再久远的年代沖刷之下已经十分破旧,或许是因为上面画着充满力量的图腾,它并没有断去。
「这是?」米尔走上前,想要碰碰这颗石树,却被艾兰特握住了手:「别碰,这是他们的神像。」
「神像?一棵树?」米尔讶异,「我以为兽族的神像应该是??应该是??」
「一只庞大的野兽?」艾兰特笑:「兽族相信自然,万物起源自大地,而大地的使者就是树。温和而成稳,强大却不高傲,好可惜现在的半兽都不认识他们的神了。」
「战乱与压迫,再加上神殿刻意的打压,能找回自己的神实在太难。」米尔看着石树,说:「真的非常可惜。」
石树足有六米高,枝叶展开,丰富的果实沈沈地挂在下面,从下往上看,有种说不清楚的庄严,伴随着自然的气息,令人敬畏的同时感到舒心。
奇怪的感觉。
突然,米尔看到他的老师牵着日云走上前,问:「老师,您想做什幺?」
艾兰特蹲下,对着日云说:「小云,这是守护神喔。碰碰祂,跟祂打个招呼,就说人马日云来了。」
好宝宝日云点点头,四蹄轻巧的踏上那错综複杂的石根,小手掌贴上石树,儒软的声音说:「守护神你好,小云??」日云回头,看向自己的爸爸。艾兰特蹲在他旁边,教导:「人马日云来了。」
「人马日云来了。」日云一说完,突然间,石树散发出盈盈的光芒来,石做的树叶上,大量的图腾从内沁出来。日云捧起小手,那些图腾化成无数水滴,彷彿树叶抖了抖,就像是午后的大雨一样落下。
这些雨滴并没有沾溼任何东西,而是凝聚到了日云的手中,变成了一颗剔透的珠子。珠子里面图腾三不五时显现出来,美不胜收。
「爸爸,守护神给小云的!」日云捧着珠子跳下树根,伸长了手给爸爸看自己的礼物。一旁绿原看的羡慕不已,挣扎着想要下来摸摸树。
但不知道是绿原太小还是怎幺的,摸了树后,树却没有任何的反应。艾兰特想想,说:「这颗珠子可能是这位神明用最后的力量凝结出来的,或许再过几百年又能凝结一颗吧。」
艾兰特与米尔带着两个孩子朝石树一拜,并将这颗珠子收好,对孩子们说:「这是兽神给你们的功课,回家后爸爸再教你们怎幺使用斗气,现在不可以吵知道吗?」
孩子们点点头,眼里发光,但还算懂事,没吵没闹。
「身为光明神的僕人,却膜拜兽神,老师我会不会遭雷劈啊?」米尔摸摸胸膛有点儿不安的问,艾兰特大笑几声:「你这样就遭雷劈那我可能早就焦成碳了,放心,两者源自一体,无所谓的。」
虽然不太明白老师的意思,但既然老师说没事,那就是没事。
石洞里的石树依旧安静地耸立着,周围盈盈的蓝光将此地衬得神秘慵懒,墙面上水波似的纹路就像是这里的灵气不停沖刷后,形成的自然景观。
拜别神树,艾兰特与米尔带着两个孩子在附近探险,说是欣赏古蹟,实则寻找失落的兽族宝藏。沿着石墙走着,艾兰特突然停下,退后两步,抱着胸站在石壁前面,看着上面的图腾。
「老师,这儿有什幺吗?」米尔问,也抬头看向石壁。那上面刻画着一只强壮的狮鹫,金黄色的羽翼,富有光泽的毛皮,威风凛凛的鹰首,面无表情的回看着他们。
绿原拍拍墙壁,指着狮鹫的屁股,蹬蹬自己的后腿:「啊?」
米尔失笑,抱起了小小的绿原,说:「壁画上的那是狮鹫,你不是狮鹫喔。」说着,他指向师鹫的左侧,那儿,刻画着一头鹰头马身有翼兽,虽然没有狮鹫般的帅气,但也不差了。
「狮鹫是上古神兽之一,而小原,你们的族人是狮鹫与神马的后代。」艾兰特转过来,从米尔手中抱过绿原,对着那幅图说:「你们是骏鹰。」
绿原歪头,还是不能理解其中的差异。
米尔讶异:「小原他们这个种族原来有正式名称吗?」
「没错。」艾兰特笑:「猜猜看我还发现了什幺?」
米尔走两步过来,朝着艾兰特指着的方向一看。在那壁画上,不只绘製着上古兽族的兽型,甚至还有半兽!「上古就有半兽了吗!?」
米尔很震惊,喃喃自语道:「不可能,黑暗大地这本史书上有所记载,半兽是兽族没落后才出现的。光明神惩制兽族,剥夺兽族的力1ミ23dwa量后,又怜悯它们而将他们化为半人,才有半兽的出现。兽族跟半兽,不可能同时存在。」后面的语气,已经有些发虚。
因为那张图上,刻画着兽族的日常。人马提着一篮的苹果,看似与身侧的飞马说着什幺,而一旁的蛇人正盘在树上,竟是与一只豹蛇在筑巢。热闹的街景被刻划的唯妙唯俏,甚至还有??
「人?人!?」
人族,穿着着简单的衣饰,或是骑在兽族身上,或是与半兽聊天,或是依偎在兽族旁睡觉。
米尔错乱了:「不对!人是光明神所创造的,在黑暗大陆时期根本不存在!帝国史书记载,光明神消灭残暴的兽族,因怜悯而将残存的兽族贬为半兽后,这片土地需要治理,便将原本在天庭生活的人类给引下来,建立帝国,统治此地。」
他看着自己的老师,而艾兰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顺着艾兰特指着方向一看,米尔觉得自己的历史瞬间碎成细粉,被风吹散后再也拼不回来。
陈年老旧的壁画,流动着早已失传千年的兽族力量。斑驳的壁画上,颜色已经退去,但靠着那留下的线条,依然可以认得出那张图的原样。一名人类,更準确一点,一名男人,被一头巨犬给压在身下。
双腿大张,后庭被巨犬的巨根没入,神情舒爽的头往后仰,双手环着巨犬的厚颈。
下面一张图,男人靠在巨犬的身侧,身边围绕着许多的??小狗。
米尔觉得自己头皮发麻,风中凌乱,张口闭口,却吐不出任何音节。他觉得脖子很僵硬,慢慢地转头看向老师,没发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问:「这会不会是后面来的人画的?」
艾兰特笑着没回答,米尔也觉得自己问的问题早已有了答案,闭上嘴,看着眼前的图。
「我一直很疑惑,为什幺男人可以给半兽生孩子,答案就在这里。」艾兰特上前,摸摸图片里两者交合的部位,看得米尔很想摀眼。艾兰特却说:「若说其实在上古时代,人类便已存在,并与兽族一同生活,甚至可以为兽族生孩子,也是说得通。
但,如果这里记载的历史是真实的,那幺我们所接触到的历史,又是从何而来?」
艾兰特的问题,命中红心,一针见血,让米尔完全哑口。
「如果人类与兽族是相依为命的,那幺为什幺兽族消失了?半兽们被打压到现在这种落魄的地位?」
艾兰特说完,米尔只觉得手心冒汗,背上发凉,从内冷到外。他脑袋中升起大逆不道的三个字。
「我们帝国的历史是谁写的?别忘了,千年前,帝国起源于兽族的消失。」艾兰特微笑,笑得米尔都呼吸不过来。连忙摆手:「老师,别说了,别说出来。」说出来他可能需要急救。
艾兰特也不希望自己的弟子刺激过大而昏倒,便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看着这图,将这里的一切都深深的刻画进脑子里。
双手背在身后沿着墙面慢慢的走着,两个孩子在前面跑跑跳跳,把地上崩坍的大石块当成了游戏池,嘻嘻哈哈的声音不绝于耳。
突然之间,艾兰特伸手一抓,两个孩子被他腾空带起,瞬间飞到自己身后。
走廊的末端,站着四个人,两名人类,两名半兽。左右的墙面已经没有了其他路线,显然这里是个死路,而他们刚刚好就这幺堵住这四人出去的路线。
两名半兽越过两个人类挡在前面,一名猫人一名豹人,爪子伸出,摆出了备战姿态。他们并没有擅自行动,而艾兰特等人也没有任何动作,双方就这幺诡异的互瞪了一阵子。
「莱格大人,请您退后一些。」站在左侧的男人上前,手搭在剑柄上,目光戒备的看着眼前这些来历不明的陌生人。他一身普通的猎装,但他腰侧的剑可一点都不简单,那是神殿骑士的专属配剑。
正当情势蓄势待发的瞬间,米尔开口道:「许久不见,莱格大师。」
那名被三人挡在身后的魔法师突然笑出声来:「真的很久不见。」他看向艾兰特,点了点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克雷斯佛特大人,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他的镇定,让人很难想像这是音讯全无了好几个月的大魔导士。艾兰特挑眉:「莱格,你从魔法师公会消失的原因,就是为了跟半兽私奔?」
那名骑士一颤,手中的剑差点出鞘,被莱格给按了回去。
「是的。」莱格微笑,非常坦然地回答,看着艾兰特身后的两个幼小半兽,打趣的问:「克雷斯福特大人难不成也是?」
艾兰特听了后笑出声,找了个高一点的石头就地坐下,手中喷出一团火花,落在双方之间,顿时整个空间明亮了起来,也温暖了许多。
「坐,我们聊聊。」
米尔听了后直接从空间袋中取出一个地毯,铺在地上后,又拿出了茶壶跟水,以及简单的点心。满上了几杯茶后,给老师一杯,再给对方四人各四杯,两个年纪还尚年幼的孩子不敢给他们用瓷的,就两个小只的木杯。
那四人向前,由莱格带头坐下,两名半兽跟随在莱格身后坐下,仪态良好的端起杯子喝茶。那名骑士依然有些戒备,但看双方事旧识而且感情好像不错,便也大方落座。
两个小的跑上地毯坐着,还不忘在上地毯前先拿小手帕拍拍蹄子上的土,那讲究的模样有种在看世家子弟的感觉。
「莱格,向我告假三个月却消失了足足两年。盗取神殿内封印的兽神遗迹图,逃到这个地方来,还跟半兽有私情,甚至生了孩子,有什幺想要辩解的话吗?」没想到,艾兰特竟然一开口就是兴师问罪。
莱格却不动声色地喝茶,一点儿被抓包的慌张也没有。「大人也在这儿,身边带着两个半兽孩子,左右不见护法的骑士们。而且据我所知,大人此刻应该镇守魔法师公会,又不知道为什幺会现身在这远离权力中央,未开发的蛮荒之地?」
两人对视笑了笑,艾兰特叹一口气:「当初感应到有人时,就该想到是你。」
「大人当初愿意放我一马,感激不尽。」莱格点头。
艾兰特带着兴味看着他身边的两个孩子,说:「你什幺时候与半兽勾搭上的?孩子们看起来都很大了。」
「两个都满十二岁。十二年前在一次野外考察时,一个没注意被豹族的半兽带走,他们走了后留下了这两个孩子给我,我一直在自己的庄园里养着他们。直到两年前得到豹族的消息,貌似他们也在找这个遗迹,便出来找他们,顺便看看遗迹。」莱格说起这话时,竟是很平静,好像只是说他出门买个菜似的。
艾兰特边听边点头,十二年前莱格确实有一阵子很不对劲,或许是跟孩子们相处过后,多年来逐渐将心态调整回来,也放下了对半兽的偏见与仇恨。
不简单。
但也因此,才有资格做他的副手。
「然后呢?找到了吗?」艾兰特问,莱格挑眉:「有找到我就不会坐在这里与大人喝茶了。」
「线索呢?」艾兰特对于半兽的下落倒是很有兴致。莱格叹气:「没有,看来他们并没有来到这里。」
绿原跟日云喝茶吃点心休息过后,好动的又坐不住,在毯子上绕了两圈后,靠近那两个半兽哥哥。两名哥哥下半身都是猫身,只是一人比较纤细,一人比较粗壮,四爪趴在地上,看起来很软。
绿原蹲下来拍拍猫哥哥的爪子,看到猫哥哥缩了缩爪,好像遇到什幺好玩的东西,也不嫌累,就这幺跟猫哥哥玩起拍爪子游戏。
日云在旁边看着心痒痒的,看到豹哥哥的尾巴又长又灵活,眼睛都发直了。
「米尔大师的两个孩子真是活泼。」莱格看到此景,欣慰地笑着。
米尔在旁边喝茶,淡淡的说:「莱格大师说错了,那两位不是我的孩子,是老师的亲生儿子。」
「喔喔,这样啊,原来是克雷斯福特大人的亲生??」莱格瞬间喷茶,双眼瞪大,看着坐在石头上那位风度翩翩的大人物:「克雷斯福特大人的亲生儿子!?」
他完全不敢想像这位大人物被半兽压在身下的模样,怎幺想都觉得诡异,冷汗直冒,连忙把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全扔出脑袋。
艾兰特不慌不忙的捅刀:「是啊,两年前你走没多久后,我就跟着跑了。半路被一队半兽抓到,队长是一名骏鹰,有五兄弟,我随他们过了三个月的时间,生下两对双胞胎,总共四个孩子。
这群兄弟内就有两位是马身,器大活好,不过倒是没有猫族的倒钩。」想到什幺,艾兰特笑着说:「倒是有一名蛇人族,两根!」手比了一个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正自豪着什幺呢。
莱格单手掩面掩饰已经听得涨红的脸, 他不知道该用什幺表情去面对这位崩了人设的上司。
庆幸,米尔还算脸皮薄的,乾咳一声,打断老师的话,向莱格问:「莱格大师,不知道您身边这位是?」
莱格连忙打起精神,介绍:「这位是我在半路上遇到的伙伴,相处后发现想法相近,便结伴而行,已有一年多。」
骑士礼貌地点头:「尊贵的魔导士,刚才是我失礼了。我叫赛伦,是一名流浪剑士。」
艾兰特跟米尔同时看向他的配件,那神情很明显。
赛伦苦笑:「已背叛神殿的我没有资格佩戴这把剑,但在这个魔兽森林中,没有一把像样的武器活不下去。只希望光明神能网开一面,容许我使用到找到替代的佩剑为止。」
这话说得有趣,背叛光明神殿的骑士,却依然信奉着光明神。
「你不错。」艾兰特笑:「没有被上面的人给蒙蔽了双眼。」
一句话,让赛伦讶异地抬起头来,莱格点头。直到此时,赛伦才确定眼前这两个人与他们有共同的想法,不自觉地放鬆了紧绷的肩膀,轻声说:「谢谢您。」
直到绿原玩累了,拖着蹄子扑到爸爸的怀里,把小脸抵着爸爸的肚子蹭,双手抓着衣服,哼哼的发出不满的声音。日云一手抓着爸爸的衣服,揉着眼睛,午睡的时间早已经过了,新鲜劲头过了,睡意才一涌而上。
「时间不早,我们该离开了。」艾兰特托起绿原的小屁屁,另一手抱起日云,说:「外面天应该已经黑了,不知道赶不赶得上晚饭。」
米尔伸手把眼睛已经闭上的绿原抱过来,点头说:「这时候回去煮绝对来不及,不如就在外面打个野食随便吃吃吧。」看这两个孩子累成这样,恐怕也没有多少食慾,估计没吃两口一定会睡着。
两人站起身来时,艾兰特对莱格说:「你们跟我们一起吧,我们的据点离这里不远。照你的说法,他们迟早会找到这个地方,与其在外面漫无目的地找,不如在我们那边守株待兔。」
莱格一笑,没有推辞:「那就打扰了。」
遗迹并不大,得知后面的部分都已经毁在崩塌的土石之下,一群人决定沿路折返。
穿过墙面,一离开遗迹的瞬间,眼前就是熊熊燃烧的火堆,而他们直接与围绕着火堆的半兽们四目相对。
「莱格,看来你运气不错。」艾兰特看着眼前一群包围上来的半兽这幺说。
莱格有些得意,原以为这次扑空,光明神保佑,还是让他撞上了这群半兽。手中的火球已经凝结起来:「等了十二年,如果被我发现那家伙出轨的话,这个族群也可以灭了。」
敢爱敢恨,莱格的绅士气质之下,是一股宛如火球一般燃烧的心。
这一个半兽的族群莫约是以猫科为主,看了一圈后,莱格的目光锁定在一名高大的豹人身上。对方看见莱格后一愣,低吼了一声,让自己的族人退下两步。
看得出,对方也认出了莱格。
艾兰特并未在此停留看戏,他抱着两个揉着眼的孩子,脚下生风,凭空漂浮,并对莱格说:「你们慢慢叙旧,我先带两个小的回家睡觉,若是聊完就来找我们。」
说着,他朝莱格扔了一只金色蝴蝶,两片薄薄的金片组合而成,上面刻画的魔法纹路细腻而美观,一圈绕着一圈,非常人能做得出的成品。
说罢,他与米尔两人瞬间化为一阵风,远离了这个火光聚集之处。莱格拍拍赛纶,说:「如果不想要生小猫,你最好跟他们一起走。」
赛伦脸上一红,乾咳一声:「虽然我无意与半兽结婚,但我也不能在这边放着你不管。」
「那我建议你还是跟他们走。」莱格舔了舔唇,看着那几个靠上来的豹人与猫人,说:「因为我觉得没给孩子们生几个弟弟,孩子他父亲们可能不会罢休。」
「莱格??真的是你。」那名豹人走上前来,神色複杂。他的身边也跟着两个孩子,四个兄弟互相见面,略略有些敌意,与不知该怎幺相处的尴尬。
「好久不见了,风石。自从丢下我后的十二年来,有出轨吗?」莱格微笑,手中的火焰球又亮了几分,笑的全营的猫都炸毛!
***
「老师,您不留下来帮忙莱格大师吗?」米尔飞在艾兰特身边问。
艾兰特笑:「留下来看儿童不宜的现场表演?米尔少年啊,我们还有两个孩子呢,有这幺当父母的吗?」
米尔决定闭嘴,大人有大人的想法,太过好奇只会被这些污秽的大人拿来取乐,嗯,还是单纯点好。
降落在家园的前方,双双道声晚安后,米尔回到自己的藤编房去,艾兰特抱着孩子们回屋内。踏入门后,天花板上的灯花一盏盏的打开,温柔的光芒就像是精灵的光粉一样,带着暖意充斥着整个房子。
日云揉着眼睛,一边让艾兰特把自己身上看不清原原来颜色的衣服脱掉,温暖的水球包围着自己,一瞬间就洗去了身上所有的髒污。柔和的火焰烤去多余的水分,一下子髒兮兮的小泥猴就变成了乾净的小孩。
包上尿布,拉出尾巴梳理一下,艾兰特把日云塞进棉被里,再来处理已经呼呼大睡的绿原。绿原完全没发现自己被剥乾净又洗乾净,滚到床上后,后腿蹬了两下想要把尿布给蹬开,试了两次没结果又深深地睡过去了。
艾兰特将棉被盖好后,却没有跟着上床睡觉。拿起靠在墙边的法杖,以及兽神赐予日云的珠子,艾兰特来到屋后的花园。
将珠子放在额头上,艾兰特闭上眼,用自己的魔力与珠子碰了碰。出乎意料之外,他的魔力并没有被兽神的力量攻击,但也无法读出什幺有用的消息,只是权限不足的被排挤在外。
艾兰特隐隐有一种感觉,魔力与斗气的本源相同,但他说不出具体。只要能让他找到那个契机,他就可以打开这个珠子,并且不管是人族的力量还是兽族的力量都归为己用。
自己已经卡在这个瓶颈太久了,就差那幺一步,但却不知道这一步的落脚点在哪里。只差这幺一个契机就能自由,而自己离这个契机不远了。
猛然睁开了双眼,还未散去的冰冷从他眼底流露出来,再眨眼,那慑人的眼神好似从未出现过,又是那从未把任何事放在心上,悠闲而带着笑意的眼。
「练习练习~」艾兰特唱着,手中的法杖挥舞着,一个个可爱的水精灵在空中凭空而现,再来是火,以及风,在他身边唱歌跳舞着。
再见到莱格时,已经是一个礼拜之后。他骑在豹人的身上,肚子明显凸起,身上爱痕连绵,很显然过了一个非常充实的一週。不过他精神凛凛,要比初次见到他时还要精神几分,一脸就是充分的被爱过的样子。
就连赛纶也是满脸通红的靠在一名半人半虎身旁,肚子挺得比莱格还要大。
莱格带着豹子们进村时,拍着身下坐骑,对艾兰特介绍:「风石,豹人族,这一族的族长。」
「初次见面。」艾兰特伸手与风石握了握,风石也十分有风度地点头:「您好,人类。多谢你多年来对莱格的照顾。」
艾兰特转头看向莱格,莱格微笑,在艾兰特耳边低语:「我跟他说你是我上司,你给的薪水养活我们一家。初次印象很重要,面对人类时的半兽很难放得下警惕。」
「我想这你不用担心。」艾兰特笑:「我身上半兽的味道还不够重?」
把这两人的私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风石环着手臂,点头:「您身上有股非常强大的味道,应该是来自双血统的强者以及他的兄弟。您可不用担心,已成为半兽妻子的人类,其他半兽绝对不会越举。」
艾兰特听了兴致就来,问:「你闻得出是什幺族的半兽吗?」
风石点头:「非常稀少的人鹰马族,以及蛇族与人马族。他们应该还有其他兄弟,但还未佔领过您的身体,因此我分辨不出来。」
艾兰特拍拍手:「真厉害,都过两年了还闻得出来,鼻子比狗还要灵敏。」
「那是当然,犬族的怎幺能跟我们猫族的比。」风石略有些得意的回答,随后又补充:「我们并不是用鼻子闻,而是您身上残留的斗气波动有很明显的痕迹。通常我们半兽再佔有爱侣的时候,都会刻意留下自己的斗气波动来告诫其他半兽,此乃我的妻子,他人不可碰。」
「喔~」在场四名人类恍然大悟。
米尔在一旁赶紧的将讯息抄下来,一边问:「那幺请问如果以后你遇到佔领老师的那几名半兽,你认得出来吗?」
风石想了想后,点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认得出来。若是有遇见,我会与你联络。」
「谢谢。」艾兰特微笑点头。
米尔听了后一愣,停下写字的手,问:「你们不定居在这里吗?」
「只到孩子们出生为止。」莱格说着,拍拍风石雄壮的腰部,脸色微微沉了沈,说:「传闻有一群半兽正在招集所有族群,已经隐隐成为一方势力的迹象,我想要去探探情况。」
风石点点头:「半兽之间,兽神遗迹的事已经渐渐传开,与我们一样在寻找兽神遗迹的半兽越来越多。我怀疑这个消息就是从他们那里发出的,现在找到了一处兽神遗迹,我们想要把这个消息带去给其他族人。」
说话时,他一双猫眼盯着艾兰特,而艾兰特却没有任何一分一毫的动摇,好似真的对他的举动一点意见也没有。他知道人类憎恶兽神,认为那是邪恶的主神,会带来杀孽与一切万恶的本源。
一时之间,没有半个人接话,诡异的沈默让每个人上下唇紧贴。直到艾兰特的一双唇角往上一勾,眼成弯月状,笑:「兽神沈睡太久了,久到大家都忘了祂原本的模样。」
这不知打哪儿来的一句话让风石微微一愣,眉头皱起,摸不清艾兰特这句话的意思,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好。倒是莱格已经习惯了艾兰特这种调调,点点头说:「有什幺新的消息我会再与你联络,这段时间,请您别被那只白色大鸟给叼走了。」
不待米尔开口,他又说:「我们会留在兽神遗迹那附近研究遗迹,今天只是来打个招呼,有什幺事情的话就去那边找我们。」
几句话后,来匆匆去匆匆的一行人又离开了此地。
艾兰特摸摸米尔的头,说:「我知道你很希望村庄赶紧成长,不过这事急不得。倒是那群聚集的半兽让我有些想法??」后面的话在嘴里转一圈又没了,食指点点唇边,艾兰特眼睛一瞇,重重的拍了米尔的背。
「好啦,米尔小少年,烦恼太多脑袋会秃得很快的。」
米尔呲牙,背部的物理攻击让柔弱的魔法师肉体一阵发麻,麻过后又是一阵唉声叹气:「老师您就没急过。」
「顺其自然即可。」艾兰特一笑。
孩子们在脚边玩着躲猫猫,此时日云突然脚步一顿,抬头看向天空。而他身后的绿原煞不住车撞了上来,两个孩子一个踉跄滚成一团。
艾兰特摸摸日云的头,「你也感觉到了吗?」
「感觉到什幺?」米尔不解,闭上眼睛感应四周,除却鸟语花香,空气清新以外,没感觉到任何异样。真要说哪里奇特,也就是这天气晴朗的不可思议,一朵云也没有。
日云也矇懞懂懂的,他只是抬了一下头而已。
艾兰特捲起袖子,将束在身后的长髮挽成一球,露出白皙吧颈子来。「我们的客人还有一天的时间会到,来把客房整理出来吧。」
「客人?」米尔皱眉,「客人不是才刚走?」
「好吧,是我口误。」艾兰特一手一个抱起两个儿子,往倒扣的绿碗走过去,又补了一句:「是这个家另外一个主人要回来了。」
米尔在原地傻了许久,脑筋转了左三圈右三圈仍然没个开窍,倒是滚成一团麻花。「老师,什幺意思另外一个主??」一瞬间,一道通天白光解开了这团麻花,让米尔深深地倒抽一口气。
「您的??孩子的??」米尔的手指在老师跟老师的儿子之间摇摆,最后落在自己的鼻梁上,狠狠地揉了一把。「您的??半兽?」
艾兰特站在门口掀开门帘,对着自家傻了的学生充满耐心与爱心的笑:「很期待吧?来搭个手。」
期待?期待??
米尔两眼呆滞的走向房子,还在找心理那一块不知道躲到哪儿去的期待,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不知不觉间,在绿色盖碗旁边又建起半个绿盖碗,大小约原本的一半,里面铺满了乾草。
左看看,右看看,都像是??养马房,还是特别简陋什幺也没有的那种。
米尔偷偷看了一下那个表情看似稀鬆平常的老师,再看那两个好奇不已在马房里面奔跑的两个小孩,忍不住靠过去问:「老师,这样就好?」
好歹也是另外一个家主。
?艾兰特微笑的看着米尔,揉揉他的头毛,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其实我大可以连房子都不建的,他们很习惯睡外面。现在还帮他搭个窝,我果然还是太容易心软了啊。」
看着呆愣的米尔,艾兰特笑:「不过你知道的,父母不可以在孩子面前不和陆,会造成他们的不安,做做样子也好。」
随后,艾兰特把两个已经滚满乾草的孩子们带出去,从大门口回到自己的屋子内。
米尔抓抓头,想了想,才终于想起老师是被强迫的这件事??好吧,半强迫?想起了这件事,他也坦然地离开了这间养马房,回到主屋内,哄孩子们去了。
隔日,日云在微光之中睁开眼,小蹄子动了动,扭头看爸爸还在睡觉,转头弟弟也还在睡觉,又闭上眼睛。但没三秒钟,又睁开来,比上一次更亮更圆更大。
翻身过来,捲起小被子,惹得弟弟不开心的拍拍翅膀。日云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踩过棉被,从床上跳了下去,小跑步到门口,小心翼翼的拉开门帘探出头。
外面还有些冷意,使得日云打了个喷嚏。天空还是暗蓝色的,遥远的山的尽头,一条光线正在慢慢甦醒,逐渐驱散空气中的冰凉,慢慢的将天幕稀释成淡色的蓝。
日云踏出一步,蹄子上沾到了草地上的露水,他又赶紧缩了回来。
「你也感应到什幺了吗?」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吓得日云小小跳了起来,一脸被抓到似的回头,就见自家爸爸蹲在他身后笑着看着他。
回头扑进爸爸的怀里,日云把头埋在艾兰特的胸口,两只小手揪着艾兰特的衣服,紧紧的。
艾兰特把小人马抱起来,摸摸他的头:「我倒是很意外呢,我以为应该是绿原会比较有感觉。」回头看看那还在床上睡的四仰马翻的孩子,他摇头笑了笑,对着自己说:「可能还是年纪太小吧。」
好像知道被人说了坏话似的,绿原的翅膀拍动了一下。
把日云抱回床上去,艾兰特拍拍日云的背,轻声说:「不要紧,不管是谁来,爸爸都会站在你们这一边。」
日云钻进棉被里面,或许是早上还太早,很快的就开始打起呼噜来。艾兰特轻轻地拍着日云,在昏暗的小房间内,伴随着两个小半兽,等待着阳光的完全甦醒。
当第一声 鹰啸响起时,艾兰特已经站在庭院之外,向着海岸看过去。传讯蝴蝶在他身边翩翩起舞,慢慢的在催灿的阳光中消散。
远远的,就看到米尔领着几个人走来。走在米尔身边的是个高大的青年,不苟言笑的样子,每一个脚步稳当而规律的踩着地面,比起一名魔法师更像是一个被洗脑过度的骑士。
他身后领着两三个男人,最后面是一头魔兽拉着的方形木车。
艾兰特带着微笑站在山坡上,那名青年走上来,脚步不自禁的快了两分。「老师。」他向艾兰特弯腰行礼,将一个徽章交给艾兰特,说:「遵照计画,我们的人已经撤退的差不多。帝都魔法塔已经顺利封起,我们所有人已经开始往这里撤退。」
听到这句话,米尔脸上一肃:「战争开打了?」
多伦点头:「三王子谋反,对外宣称陛下失蹤,实是已经被暗杀。但三王子并没有顺利坐上王位,大王子与四王子的联盟将三王子的势力堵在城内,僵持不定。目前由长老会接管政事,却不愿将政权放给任何一位王子。」
烟硝四起,血腥不断的帝国首都,在多伦硬邦邦的解说之下,只剩下枯燥无味的几句话。
「总之就是一团乱麻。」米尔摇头:「现在北方魔兽又开始蠢蠢欲动,若让整个魔法公会都牵扯进他们的争权,只会让我们人族曝露在更多危险之下。」
「老师,有件事困扰了我很久。」多伦抬头看向艾兰特,眉头紧的可以夹死一只苍蝇。「若说不愿意牵扯进王室与长老会的争斗里,应该还不至于将整个魔法塔封锁并让公会所有人撤退,是否有我们不知道的其他理由?」
艾兰特从头到尾都维持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彷彿帝都发生的一切都只是遥远的童话故事。
他伸出一只手指点开多伦的眉头,声音与风形成一种共鸣一般的天籁,就像是天的旨意。恍然之中,多伦甚至觉得自己看见老师背后展开一对圣洁的白翅。
「历史的谎言已经编织不下去,从边缘开始散开。被这场谎言盖住的真相燃起了火焰,将从无边的黑暗中中间烧出一条生路来。」
他顿了顿,看着一脸矇的多伦,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只是在避开这场火而已,没什幺其他意思。」
说着,他萧飒的走向那方形木车去,留下满脸纠结的多伦。看见米尔的偷笑,多伦揉揉太阳穴,叹气:「老师还是一样故意。」
对着他,从未有一次正常的说话过。
米尔笑着笑着,笑意就跟着淡下来。他想到了兽神遗迹的那个墙画,半兽与男人的神秘身世,以及神殿灌输他们的谎言。他拍着多伦的肩膀,学着老师的语气说:「这个时代正翻开历史书的最后一页,我觉得老师他是想要留下来,提笔开始一本新书。」
说完,也随着艾兰特的背影走去,潇洒的让多伦觉得刺眼。
艾兰特站定在木车之外,看着里面那半死不活的一摊黑影。阴影中,一双褐色的眼就像是阴云遍布的沙漠一样,乾枯无神,毫无生气。
除了会呼吸以外,丧尸还比他更有活力。
虽然有从传来的消息中得知事情大概经过,却没想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半兽首领如今已变成这副模样。本来準备好的讽刺跟调戏化成一堆水被自己默默的倒掉,艾兰特苦恼的抓抓头,走上前去,拍拍那捲缩起来的鹰爪。
「嘿,活着吗?」艾兰特这边戳戳,那边戳戳,只觉得那身肌肉比以前萎缩不少,伤口四处可见。或许是碰到哪里的伤口,那对被削去锐利的鹰爪颤了颤。
「喔,还有一点反应。」艾兰特拍拍男人的腰部,只觉得软的跟折断的花茎似的,只剩下外面一层皮肉勉勉强强地把他连再一起。
魔兽将这台木车拖到家门口,艾兰特的部下跟学生们震惊在这「美丽成自我独特风格」的绿色盖盆时,艾兰特对着人鹰马??不,半骏鹰说:「天地,你能自己走吧?我可背不动你。」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这头快变成机器的骏鹰顺着艾兰特的指示摇摇晃晃地走下木车,被他引导到才刚做好没多久的马房内。看着骏鹰毫无生气的趴在这个简陃的小空间内,艾兰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
好歹也是孩子他爹,最少别人家还有书房可以睡,这裏??等一下给他加个门帘好了。
「老师,刚才有消息传来。」门口,肩膀上多了一只蝴蝶的多伦报告:「他们发现东面开始聚集一群数目不少的半兽,且这队伍有扩充的趋势,已经快要达成部落的规模。」
艾兰特走向他,领着其余剩下的人类们走向大屋内。多伦在他的身边继续说:「这个队伍有向我们这边开始移动的迹象。」
这让艾兰特顿了一下,随即一笑:「没关係,让他们过来。」
两人的声音逐渐消失,阳光透过绿色藤蔓散落在这简陋的马房内,覆盖上一层幽幽绿绿的气息。这些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植物,却挥散不去已经凝固在骏鹰身边的死气。
目光呆滞的看着地面,好似不管目光放到哪里,都会沁出一层厚厚的血渍来。族人的血、兄弟的血、翠晶的血,以及那名人类的血,全部混在一起,向着自己发出一阵阵心撕肺裂的怒吼。
以及??一闭上眼就能看见天树那哀求的眼神,对着自己浓浓的失望,毫不留恋而越行越远的背影。而自己,却连去找他的勇气都没有。
把自己捲得更紧一些,却发现自己前爪上有奇怪的触感,天地睁开眼帘,就看到一双又圆又大,充满天真与童趣的眼睛看着自己。
天地吓了一跳的缩回自己的前爪,张口说不出半个字来。「天??天??树??」许久没有说过话的嗓子破的跟漏风的鼓一样,微弱的比濒死的猫还无力。
但却阻止不了那加快速的血流,动脉鼓胀收缩,呼吸一度困难。
小小的娃娃歪歪头,还未成熟的鸟爪抓着更大的鸟爪,很疑惑为什幺有人的爪子跟自己一样。越玩越往前爬,后蹄蹬上捲缩的鹰爪,往这好似陌生好似熟悉的巨大版自己移动。
满眼的好奇心,唐突而不知所谓危机感的动作,让天地瞬间醒了过来。依稀记得,刚才好像??好像看到了曾经侵犯过的那个人类。
艾兰特。
这幺说来,这孩子就是被自己遗弃的幼子。看着他体型竟比天树还要大上一圈,肥肥的小脸,圆圆胖胖宛如莲藕节的手,漂亮没有任何挫伤的爪子跟提子,毛髮浓密油量,无不是一把刀继续在自己心里挽下更多血肉。
「哎?」小小的孩子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天真而烂漫,伸出了小小的手,往天地的脸上一拍。
小手上湿了,天地才发现自己脸颊上也是一片狼狈,称之为眼泪的东西一直控制不住地掉出来。一双已经伤痕累累的手不自禁的伸出,将胸前这暖洋洋的一颗被自己看走眼的宝珠收进怀里,曾经高傲的头低下来,紧紧贴着小孩细细软软的肩榜。
痛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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