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望乡台 作者:叶疏影
正文 第5节
望乡台 作者:叶疏影
第5节
“庄里的弟子繁多,背景杂乱,我不敢保证里面没有你们的人。”萧奕朗这句话等于承认了夏楠所有的猜测。
“最后一个问题,是齐书磊带他离开的?”夏楠双手一撑,离开那堵墙,拍拍手准备离开,果然,从一开始自己追查的方向就是错的,这只老狐狸,果真是个烂人。
“没错,齐书磊已经将他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知道对方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萧奕朗干脆承认了。
“你一定不会告诉小生那是什么地方。”
“当然。”萧奕朗的目光从刚刚开始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脸。
“那么,告辞。”夏楠冲着他拱拱手,既然这里没有他要找的人,那么他也没有必要在此浪费时间了。
“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地放你走?”
“你明明答应过小生的。”
“我只是说可以考虑。”萧奕朗的得意的看着他,他知道自己最终还是会放他离开,但是在那之前,他想要好好的跟这个人斗上一斗。
“果然是个小人。这么说,小生今天只有胜过你才能离开?”最后一个字出口的同时,他手中的折扇一摇,隐藏于扇骨中的暗器发出,萧奕朗本能地拿手中的剑去挡,一个小小的弹丸在剑的碰撞之下爆开,白色的烟雾遮住了萧奕朗的眼。
“虽然小生真的很想跟你打一场,但是这会儿可不是好时机,容小生就此告辞。”
等萧奕朗可以看清楚的时候,眼前已经不见了那道紫色的身影,他展开轻功,追进那片小小树林,在踏出第一步的时候立即意识到林中的阵已经被那人改了,要破掉恐怕需要一些时间,好你个夏楠,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了我的阵,不过如果你以为只要拖住我就能掏出山庄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此心安处
夏楠在阵中转了几个弯,轻轻松松的到了禁地门口,看着等在门口的人,他的心中暗叹一口气,早就知道萧奕朗不可能让他这么容易离开,但是也没有必要把前几天刚刚回庄上的崔成天叫上吧。
崔成天仅次于齐书磊,是玄灵七卫的二号人物,如果是单打独斗,夏楠并不怕他,毕竟就算是萧奕朗,自己也未必就会输他,但是看看他身边的另外几个人,夏楠不由得大呼头痛,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一次自己要面对的怕是玄灵山庄的五行剑阵。好在……他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崔成天旁边的人……好在有左鸣。
“夏公子……”崔成天拱手为礼,“大师兄吩咐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把公子留在庄上,在下只好得罪了。”
“看来今日小生是不得不战了。”夏楠将手中的折扇一扔,扯下一直缠绕在腰间的软剑,他知道这一次,仅靠折扇怕是无法取胜了。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五人,除了崔成天外,他都曾经挑战过,对于他们的武功比较熟悉,这也算是一种优势吧。
崔成天一挥手,五人分站五个位置,手上剑一晃,同时刺向夏楠,夏楠不慌不忙,软剑在手上挽了一个剑花,逼退了位于木位上的左鸣。
所谓剑阵,最大的优势就是相互配合,取长补短,夏楠的宝剑即将触到左鸣的右肩时,已经感觉到身后袭来的冷气,他微微一笑,宝剑一挥,脚踏八卦,将师父传授的“随心剑法”配合“浮花踏浪”的步法,淋漓尽致的发挥出来。
崔成天自然看得出夏楠的功夫在自己之上,尤其是他那套步伐,即使在被五人围困的狭小空间中,依旧用得随心所欲,变化无穷,明明看起来那么近,自己却始终无法真正近他的身。
夏楠的剑法以快和灵取胜,即使在五人的围攻之中,也丝毫看不出吃力,他心里很清楚,虽然有崔成天在,千招过后,自己必然会毫发无伤的逃脱,不过……想到那个被自己困在阵中萧奕朗,他叹口气,他可不指望自己临时改的阵能困住他多久,罢了,看来今天必是无法全身而退了。
他叹口气,宝剑一扬,一招“弱柳扶风”直击位于水位上的人,崔成天的宝剑恰好刺向他的身后,夏楠不退反进,硬硬地受了崔成天这一剑,自己的软剑也刺进了面前人的左胸,同时衣袖一挥,银芒出手,逼退了火位上的人,打开了剑阵的缺口,夏楠的身体高高的跃起,像一只美丽优雅的白鹄,脱阵而去。
“追。”崔成天一声令下,反正他受伤了,应该也跑不了多远。
左鸣皱了皱眉头,正准备顺着他逃离的地方追出去,却在此时,听到一个深沉的声音:“罢了,让他去吧。”
“可是大师兄……”
“我本就不确定应该如何处置他,他逃走了也好。”
“那小师妹怎么办?玄灵山庄在江湖上的面子怎么办?”崔成天可没有忘记刚刚逃脱的那人是师父当着武林众豪杰的面选定的乘龙快婿。
“不会就这么结束的。”萧奕朗知道,这只是他们的第一次交锋,夏楠一定不会放弃寻找那个人,而自己也护定了那人,怕是他们很快就可以再见了吧。到那个时候,他们之间怕是免不了一场恶仗了。
从玄灵山庄出来,夏楠并没有就此离开钱塘,他需要时间好好的思考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然后再决定下一步要怎么办,微微思索,他径直往“清梦馆”走去,经历了昨天的事情,紫御的身份已经暴露,他必须让那丫头尽快离开这里。
白日的清梦馆大门紧闭着,附近冷冷清清,门可罗雀,跟夜晚的门庭若市形成鲜明的对比,夏楠也不叫门,提了一口内力,直接跃上了二楼。
北面的一扇窗户打开,露出头来的正是花魁紫御,看到他肩上的血,微微一愣:“公子你受伤了?你昨晚去自投罗网了?”
“你这丫头还好意思说,明明都是你害的。小生不是让你留下他吗?”夏楠合起折扇,轻轻的敲了一下紫御的额头。
“是你自己太轻敌吧。”紫御撇撇嘴,很不屑的说,“属下可是早就提醒过公子,萧奕朗那个人心思深沉、诡计多端,昨晚属下本来以为他中了房间里的熏香,却不料那只是假装的,他那样的武功,想要走,属下也拦不住啊。
夏楠知道紫御说的都是事情,昨晚是自己太过冒失了,好在:“那个烂人从一开始就怀疑小生的身份,昨晚不过是证实了罢了,而小生,也不能算是毫无收获,至少我知道齐书磊和萧奕朗都清楚那人的藏身之处。”
“那究竟是什么人,要让公子亲自出马?”跟着他的七年来,紫御很少见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现在,不过是找一个逃犯罢了,犯得着吗?
这个问题,昨夜左鸣也曾经问过夏楠,现在他的回答还是跟昨夜一样:“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那个人的身份特殊,知道了只能给他们带来灾难罢了。
“切,属下还不屑知道呢!倒是那个萧奕朗,既然知道了你的身份,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放你出来呢!”紫御一脸可惜的样子。
“你是巴不得小生死在他的手上是吗?”
“是啊是啊。”紫御瞪他一眼,从房间的柜子里找出伤药,细心地替他处理伤口。
夏楠笑着任由她处置,这样俏皮的紫御让他的心中很是欣慰。他还记得七年前初遇紫御时,她总是一脸的忧愁、绝望,那个时候,她的哥哥欠了大笔的赌债,将她卖进了“清梦馆”,开始过这送往迎来的生活,夏楠认识她的那天,她刚刚被一个富商蹂躏完,身上满是伤痕,脸上毫无生气,仿佛下一秒就会就此死去。为此,夏楠在清梦馆留了十几天,总算打消了她轻生的念头。而现在,她真的变了很多,夏楠希望她可以永远这么快乐的生活着。不仅是她,他希望所有的下属们有一天都可以抛下那不能为外人道的身份,做个普普通通人。
“公子……”紫御看他一脸严肃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叹口气,她说,“我很快乐,真的。”
夏楠冲她笑笑,收起了漫天发散的思绪,没错,现在可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放心,萧奕朗不会为难我,因为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置我,说到底他不想因为我一个人而使得江湖与朝廷公开对立。那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你的身份已经暴露,过几天跟我一起离开这里,赎身的钱明天会送到粉蝶的手上。在那之前你帮我做最后几件事。”
“最后?”紫御诧异的瞪着他,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单膝跪地,“紫御可以离开钱塘,却绝不会离开公子,紫御这辈子都追随公子。”
“紫御……你已经跟了我七年,够了!”
“紫御这条命是公子给的,公子若不要,紫御要它何用!”紫御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着他的眼,从七年前遇到这个人开始,紫御就打定主意这辈子只追随他。
“你……”夏楠知道这丫头性子烈,说到做到,微微叹息,上前一步扶起她,“罢了,我会给你安排新的地方。”
“紫御谢过公子。”紫御站起身来,收起脸上的严肃,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现在公子可以吩咐了。”
夏楠无奈的摇摇头,为什么他的手下人都这样死心眼呢,但愿那另一个死心眼的今天不会冒险跑来看他。
国泰平安
那一天晚上,夏楠就留在了“清梦馆”,当然不是紫御的房间,夏楠虽然自诩“风流”,但是却从来不与自己的下属暧昧不明,更何况,对紫御,他从第一次见面,就有着深深地怜惜。幸运的是,那另一个死心眼的人没有真的跑来看他,而萧奕朗也确实如他所料的那样,并没有派人找他。所以他这一觉睡得很是舒服。
第二天一大早,夏楠刚刚醒来,紫御便来敲门。
“公子。”紫御一面服侍他洗脸,一面回报最新的情况,“我已经找到莫云,通知他先一步回京城了,并且已经放出消息让所有人尽快查出齐书磊现在的位置。还有……”
“什么?”夏楠将面巾交给紫御,坐回到椅子上问。
“昨日,萧子晴知道你离开玄灵山庄后,追出城外,再也没有回家。今天早上,萧奕朗的房门上cha了一张纸条,声明萧子晴在他手上,让萧奕朗务必于三月之内赶到冰清宫,不然后果自负。署名的人是景然。”
“冰清宫吗?”夏楠挑挑眉毛,“萧奕朗这会儿怕是没工夫管闲事了,我们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查查齐书磊的下落吧。”
“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明天吧。我今天还有事情要处理。”
夏楠所说的事情其实就是报平安,昨日在玄灵山庄,左鸣眼睁睁的看着他伤在崔成天的剑下,心中必然担心,难得他昨天居然没有偷偷跑出来探望自己,自己在走之前却是必须跟他见上一面的。他跟左鸣有一个秘密联络的地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左鸣今天一定会去那里。
夏楠吃过早饭,从紫御送来的一堆东西中找出一张ji,ng致的人皮面具,戴在脸上,然后换了一套粗布的衣服,原本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摇身变成相貌平凡的穷汉。对着铜镜观赏了好一会儿,确定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这才从清梦馆的后门偷偷的遛了出去。
虽然还是早晨,但是钱塘的大街上已经摆满了各色的摊子,旁边包子铺的老板扯着嗓子吆喝:“包子,一文两个的包子,客官,来个吧!”
夏楠犹豫了半天,对着那包子流了好一会儿口水,这才从怀中掏出一文钱,不舍得看了一眼,递给老板看,接过包子,狠狠咬了一口,既然要做戏,那就要做全套的才有意思。
夏楠晃晃悠悠的出了西城门,往前走了六七公里,到了一个岔路口,果然看到旁边那棵大槐树旁站了一个俊秀的青年,脸上担忧着急的表情像极了七年前他们在此初遇时的模样。
夏楠晃过去,一坐在地上,左鸣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去,继续抱剑而立。
夏楠舒服的靠在槐树上,闲闲的开口:“小生好伤心啊,小鸣你居然不认识我。”
听他这么说,左鸣上下打量着他,确定那假装委屈的神情确实属于他家公子,这才蹲在他的旁边,担心地问:“公子,昨天你的伤……”
“没事,只是皮外之伤而已,我就知道你必然会c,ao心,所以才来这里见你的,这么爱c,ao心,可是很容易老的啊。”
“你要是真体谅我们这些做属下的心,也就不会整天这么不爱惜自己了。”左鸣不悦的看着他,“昨天我明明就在阵中,随时可以助你逃脱,你却偏偏避开我攻击别人。”
“我不是也逃出了吗?”
“公子……”左鸣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无非就是怕自己因此引来玄灵山庄众人的怀疑,招来祸患罢了,“我们是你的属下啊,我们应该保护你而不是时时接受你的保护……我们可以随时可以为你赴死的……”
“左鸣,永远不要再对我说这样的话。”夏楠的脸色一变,厉声打断他,他的脑中划过很多张脸,不,他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为了保护自己而死了。
“公子……”左鸣很少见他这种认真的模样,不由得愣住了。
“好了好了。”夏楠收起脸上的情绪,拍拍他的肩膀,“我听说萧子晴被景然抓走了,萧奕朗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自然会去赴约了。”
“这段时间注意留意一下,看看能不能查出齐书磊的下落。”
“是。公子自己小心一点,知道你离开,盟主很生气,若不是碍于面子不得不暂时隐瞒小师妹被你抛弃的事实,他早就对你发江湖追杀令了。
“我可没有抛弃她,萧子晴也是个美人,如果她愿意,小生倒是很乐意把她带进京城。”夏楠摸着下巴,一脸期待的样子。
左鸣看他一眼,终究没有说什么,他站起身来:“既然公子没事,属下就告辞了。”
“好,你快回去,不然又要惹那家伙疑心。对了我明天会离开这里,下次再见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你自己小心一点。”
“属下明白了,公子保重。”左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是呢,下一次见面要到什么时候,一年后,三年后还是十年后?
夏楠左右无事,倒也不急着回城,他漫无目的在城外走着,今年的天时不错,城郊的田地里,庄稼绿油油的一片,看上去很是喜人,几个农民蹲在地头上聊着天,夏楠凑了过去,接过他们的话茬。
“看庄稼这样子,今年的租子应该没问题了。”
“是啊,朝廷已经免了三年的租子了,现在家里人总算是有饭吃了,庄稼长势也喜庆,今年的租子肯定没问题啊。”老农一边倒着鞋里的土,一边说。
“说起来,当今万岁爷还真不错。”年轻人说。
“那当然,你们是没有经历过前朝啊,前朝那会儿,到处打仗,整天换着名头的征租,村里有多少人饿死啊,现在,好多了啊。”老农看着地里的庄稼,眯起眼睛来笑了。
夏楠蹲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满足的笑容,心里满是安慰,现在虽然算不上什么太平盛世,但人民生活还算安定,没有战争的困扰,可以勉强填饱肚子,你当初答应我的事情总算是没有食言,夏楠的目光望向京城的方向。
美人泪
直到太阳落山,夏楠才总算在清梦馆开馆之前从后门偷偷的溜回楼上,踏上二楼的同时,直觉告诉他有危险,越接近紫御的房间,这种感觉越强烈,微微思索,他改变方向来到自己的房间,卸去人皮面具,换上自己的装束,这才重新去了紫御的房间。
“夏公子终于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管这丫头的死活了呢?”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夏楠微微叹息,看来自己的这个噩梦果然不好摆脱。他微微一笑,推开门,看到萧奕朗坐在椅子上闲闲的喝茶,而紫御却僵直的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想来被萧奕朗点了x,ue道,连话也说不出了。
夏楠坐在房间里另一张椅子上,优雅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轻啜一口,才慢慢的说:“对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下手,萧大侠算什么英雄好汉?”
“那你利用一个女子的感情就算是世家公子了?”萧奕朗看着他的眼中满是笑意。
“说什么利用,如果子晴愿意,小生一定会在所有事情结束之后,迎娶她过门。”
萧奕朗的唇角扬起一个不屑的弧度:“做你众多的姬妾美人中的一个?”
“我会善待她。”夏楠摆弄着手上的瓷杯,虽然他至今未曾娶妻,但如果是萧子晴的话,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考虑,他都不会拒绝。
“夏楠,有时候我真想就这么杀了算了,朝廷也不见得会因为你跟整个江湖为敌。”萧奕朗的眼睛散发着锐利的光芒。
“萧大侠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那天,在禁地,本是他最好的机会。夏楠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紫御,“萧大侠今日不会是单纯来找小生叙旧的吧。”
“我来是做什么的,夏公子你会不明白?”
夏楠站起来,走到床边,手搭在紫御的腕上,眉头慢慢的皱起:“美人泪?”
从夏楠离开椅子,萧奕朗一直悠闲地喝着碗中的茶,直到听到这三个字,脸色才微微一变,他猜到夏楠一定能看出自己再紫御身上动了手脚,但是却没有料到他单凭号脉就可以知道那是美人泪。
美人泪是一种毒,不会要人性命的毒,它只会让人的容颜在三个月内老去,对于妙龄貌美的女子来说,容颜要比性命重要的多,因此它有着一个美得令人心酸的名字。这种毒在江湖上并不多见,萧奕朗也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猜得到它的,可是夏楠居然如此轻易的说出这个名字。萧奕朗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定在他的身上,里面所有的戏谑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已经隐去,夏楠,你究竟是什么人。
“没错,正是美人泪。”
“好,我陪你去。”夏楠随手解了紫御的x,ue道,萧奕朗为什么会来这里他自然清楚,为了他的宝贝妹妹萧子晴,他必然要去赴冰清宫之约,只是他却怕离开之后,自己趁机查出齐书磊和那人的下落,所以干脆让自己留在他的身边,这样反而比较安全。
“跟聪明人讲话就是爽快。说不得只好请紫御姑娘到山庄作客了,我的师弟会奉上解药,等我们安全回来,自然放姑娘自由。”
“萧奕朗,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你何必如此得寸进尺。”
“别气别气……”萧奕朗凑到他的面前,拍拍他的肩膀,“你也不要怪我啊,我是为你好啊。家父向来最疼子晴,知道你利用她本来就很生气,再加上子晴因此而被掳,如果不是我出主意,他怕是拼着跟朝廷为敌,也要发江湖追杀令杀你。”
“追杀?”听到这个词,夏楠的脑中浮现出无数个画面,那些拼命追着自己的杀手,那些为了保护自己而一一倒下的人,那个躲在草丛中无力看着身边人死去无声地留着眼泪的小小的孩童,他唇边划过一丝残酷的微笑,眼神也跟着变得锐利,“小生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追杀。”
“公子……”紫御刚从床上站了起来,听到他的话,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衣袖,担忧地看着他。
“我没事。”夏楠的那些情绪在一瞬间收回,恢复成往日那个贵公子,冲着自己的下属安抚地笑笑。
萧奕朗默默的看着他,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人露出真实的情绪,那样狠戾烦躁的样子跟平日里优雅贵气的他几乎完全相反,他听莫云说这人从小被人刺杀过很多次,是因为自己刚刚的话让他想起那些不好的往事才会这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吗?那么,你究竟经历过什么?萧奕朗发现,自己很想知道这个人的过去,可是现在……他连他的真实身份都不能确定。
“公子……”紫御心疼地看着自己主子,终究什么话都没有说。
“紫御去玄灵山庄吧,我相信萧大侠的话,他们不会为难你。”
“公子真要去冰清宫。”
“我还有选择吗?就当游山玩水好了。不知萧大侠想要什么离开?”
“现在。”
“很好。反正小生也打算明天离开钱塘,行李都收拾好了。”
“可是公子……”要让自家公子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紫御实在不放心,更何况,他的身边时时刻刻还有萧奕朗这个敌友未明的高手。
“放心吧,我会保护他的。”萧奕朗揽住夏楠的肩膀,做出一副好兄弟的模样,“毕竟他这次可是帮我的忙。”
夏楠冷哼一声,伪君子一个,你会想要保护我,不想方设法的置我于死地就不错了。他转身就往门口的时候,发现那个人并没有跟过来,回头冲着他喊:“还不快走,要是晚一步,萧小姐有什么差错,小生的性命你负责吗?”
“好,我负责!”萧奕朗爽快的回答,看着他背影的眼中满是笑意,紧走两步跟上去,他发现自己非常期待这次冰清宫之旅,应该不会无聊吧,有这个人在身边。
公子笑
萧奕朗发现夏楠这个人很极端,只要他们投宿在城中,这人一定会到当地最贵的客栈住宿,去当地最大的酒店就餐,而且对人家的床铺和饭菜百般挑剔,再细软的丝绸棉被,再ji,ng致的饭菜他都能挑出毛病。但是如果错过的了宿头,不得不暂住在山中猎户家,他也可以安然的睡在坚硬的木板上,端着油腻腻的饭碗一边吃得津津有味,一边还不停地称赞,临走的时总会趁主人家不注意留下一大锭银子。
这一日他们依旧错过了宿头,在山中走了几里地也没见到一户人家,只有一个不大的山洞勉强可以容身,萧奕朗看看身边衣着高华丽的公子哥,挑了挑眉毛,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却不料夏楠眼睛都没眨一下,一下子坐在地上,从包袱里面掏出一个干巴巴的馒头就啃,我会被这点困难吓退,萧奕朗,你太小看我了,我经历过多少比这更困难更绝望的事情,不也一样活过来了。
既然没有热闹可看,萧奕朗也就懒得再浪费时间,刚刚来的时候,发现山洞的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水中有很多鱼,这可是他今天的晚餐。
萧奕朗前几年在江湖上闯荡的时候,早已经练就了一手捕捉的食物的技能,此刻,脱掉鞋子,撩起袍子的下摆,挽起裤管,下到水中,拔出自己的宝剑,看准了鱼的游动路线,一剑刺下去,鱼乖乖的到了他的剑上,很快,cha到了五六条鱼的萧奕朗满意的回到了山洞口,却见夏楠的目光始终盯着自己手上的鱼。
“夏公子想吃?”萧奕朗笑着举举手上的鲜嫩的鱼。
“不想。”夏楠转过头去,继续啃自己手上的馒头。
萧奕朗也不理会他,将身边干燥的树枝堆在一起生火,干净利落的处理好鱼的内脏,然后拿自己的剑将鱼穿成了一串,放在火上慢慢的烤着。
夏楠本来不打算理会他的,但是看到那柄江湖上有名的“天玄”剑沦落到这样的地步,终究忍不住冷哼一声,萧奕朗这个人的想法,还真让人难以理解。
萧奕朗这一次倒是没有反击,他专心致志的烤着手上的鱼,看火候差不多了,从怀中掏出一包不知道什么名字的调料均匀的洒在上面,烤鱼的香气透过洞口弥漫在整个山洞之中,夏楠的馒头终于啃不下去了。
“想吃?”萧奕朗好笑的看着他。
这一次夏楠没有再反对,他几步走到火堆的旁边,伸手去抢萧奕朗的剑柄,萧奕朗自然不能让他如愿,手腕一转,避开他的攻击。他们已经无法说出这是相识以来第几次交手,只是跟往常一样依旧打得难舍难分,当然结果也差不多,夏楠始终无法在萧奕朗手上赢得一招半式,眼看着萧奕朗的拳头停在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他只能再次无奈的承认,这人的功夫确实在自己之上。
“你不会烤鱼?”萧奕朗收回拳头。
“不会。”夏楠瞪他一眼,往山洞的位置走,最困难的时候,他宁愿摘树上的野果,挖那些不知名的野菜,也不曾想过自己生火做饭,火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梦魇,他无法忘记火焰中慢慢倒下的母亲的身影,无法忘记母亲看着火光之外的自己时,眼中的欣慰。所以,他没有办法一个人面对火,这是他这一生唯一一个无法克服的弱点。
“喂……”萧奕朗总感觉那慢慢远去的背影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忧伤,夏楠不该是这样忧郁的,这个念头涌进心中的时候,他已经开口喊住他,“既然大家相识一场,如果夏公子可以自己把鱼抓回来,我不介意充当一下你的厨子。”
“是什么让萧大侠突然改变了主意?”夏楠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我在想,这一路之上,应该有很多用得夏公子的地方,这会儿还是巴结一下你比较好。”萧奕朗啃了一口鱼,做出一脸满足的样子,“真是好吃。”
“你果然是个小人。”夏楠下了这个结论,展开轻功,几步到了那个小溪边,学着萧奕朗的样子,站在水中,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解下自己的软剑,看着鱼游过来,奋力的cha下去,结果没cha着,这么重复了十来次,始终没有一次成功,他干脆把衣袖也撩了起来,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摸样。
萧奕朗看着那个不再优雅的贵公子,唇边的笑意慢慢的加深,一直延伸至眼眸的深处,终于在看到夏楠往水里发暗器的时候,忍不住大笑了出来。将手的那串鱼扔在一旁,他纵身跃到他的身后,从背后握住他持剑的手,“还是让我教给你吧。”
这样的姿势让夏楠很不舒服,他本想挣脱他,却听到萧奕朗在身后提醒:“来了来了,准备好。”
他终于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全神贯注的盯着水中那条不大的鱼,然后在萧奕朗喊“就是现在”的时候,将贯注了内力的软剑用力的cha了下去,这一次,总算没有失败,看着剑尖上那条好不容易才得来的鱼,夏楠放任笑容充斥在唇角眉梢。
“哎……”萧奕朗看着他的侧脸叹息。
“怎么?”他转头,恰好直直地望进他的眼中,一时间,不由得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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