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穆云纪 作者:齐风青水
正文 第9节
穆云纪 作者:齐风青水
第9节
余繇握紧刀柄,后方的士兵已将弓弦拉满,随着黑羽军抵达s,he程,他一声令下,成百上千的弓矢如飞蝗般从他头顶掠过,敌军之中顿时有几十个身影倒下。
几轮排s,he夺走了两百多黑羽军的性命,但壶口关毕竟只是屯兵要塞,城下并未挖有壕沟,翟戎几番进攻已然到了城墙之下,与此同时敌军的反攻已经打响,攻到在内围的黑羽军将弓箭从木盾后面探出,无数的箭矢飞向城墙,余繇不得不让身边的将士躲在女墙后,轮番回击着正在突破城墙下拒马的敌军。
余繇身后,赤江边的百姓将点燃的柴草扔到城下,浓烟滚滚升起,城墙下的敌军一时乱作一团,浓烟堵住了他们的眼睛与鼻子,头顶又砸下了无数的滚石。
余繇不得不佩服云珧的选择,壶口关三面环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这些蛮夷手中并没有中原诸国先进的攻城设备,只能用人命闯关,且这里关口狭小,城墙高筑,夜枭部的两万黑羽军根本无法铺展开来,关前只能容纳五千余人。
望着一波又一波毫不退却的黑羽军,即便是余繇也未免心惊,这些蛮夷首领根本就没将人命当回事。
就在这时,黑羽军中驶出十几辆云梯,随着又是两千援兵加入了攻城的队列。
这些云梯是翟戎从屏山渡缴获的,如果让他们架起通往城墙的桥梁,壶口关便无地利。
余繇抽刀一挥,将火力集中到云梯之上,紧接着命人将早就备好的雪球推到城墙边,一个个浑圆的雪球将下方的敌军掩埋,雪球乃是关内积雪所做,雪球胜在体积庞大,虽然砸不死人,却也挡住了一波攻势。
黑羽军头顶雪球迸裂,原本就极寒的战场气温又猛降了讥讽,就当这些蛮兵企图踩着雪球向上攀登之时,城墙之上一口口大锅架了起来,沸腾的热水冒着白烟倾倒而下。
城下惨叫之声不绝于耳,雪球遇热水极速融化,原本白皑皑的雪地已经变成一片泥泞,不多时又冻成了冰块,翟戎的尸体混杂在泥水之中,层层叠叠冻成一团,堆得和小山一般高。
李元听得头皮一阵发麻,他望着逐渐使近的云梯,余繇手下s,he出的弓箭根本无法突破云梯的防盾,那十几辆云梯已经驶到关前百丈,他心口顿时被提了起来,耳边反复回荡着云珧刚刚说过的话——“守不住也不能让这些蛮夷南下攻打采桑津。”
李元小声在云珧耳边说道:“云公子,那些云梯要是……要是架上来了,我们可就完了。”他小心望着身边云珧,实在搞不明白这位神仙一样的公子怎么能如此镇定自若。
云珧右手一挥,广场两侧推出六架木质的抛石机,这东西是云珧画图让人连夜赶制出来的,为的就是阻挡地方的云梯。
李元微微松了口气,翟戎部落以游牧为生,不会制作这些攻城器具,当年十万大军攻打长陵关,便是被数十架抛石机所阻拦,现在虽然只有六架,但壶口关也比不上长陵关。
随着翟戎云梯的逼近,六架抛石机同时发s,he,早已算准距离的石块将云梯砸成了碎片,接着就见这些抛石机不断大大小小的石块,壶口关外全是黑压压的黑羽军,这些石块随便一砸便能夺取十数人的性命。
李元看的双目发呆,云珧绘制的抛石机比他以往见过的厉害的多,投石距离更是长了近一倍,居然将云梯大半都毁在半途。
即便如此,还是有几架云梯抵达了城下,升起的飞梯架在了城墙之上,随之而上的黑羽军与余繇等人杀在了一起。
城上的攻势顿时弱了下来,下方翟戎带着冲木一拥而上,将壶口关的城门撞的木屑纷飞。
“怎……怎么办?”
李元已经顾不上许多,向着云珧问道。
云珧示意李元稍安勿躁,城墙上的人已经将火油倒在云梯之上,随着火势燃起,那几座云梯顿时变成了火梯,还在攀爬的黑羽军被火油一淋,再被沿着云梯烧下的烈火点燃,一个个惨叫着从空中跌落。
城上余繇带着上百好手已将登上城墙的敌军斩杀,无数的火擂木同时被扔了下去,冒着浓烟焚着烈火的火擂木砸入敌军阵中,一时间城下变成了一片火海。
城下的敌军冰火交加,无数弓箭疾s,he之下,那些搬着冲木的黑羽军尽数歼灭。
此时战场已经到了相持的阶段,翟戎将士兵不断的往壶口关推移,余繇指挥着守军奋起反击,直到天色黑了下去,壶口关前已经尸横遍野,翟戎的攻势终于弱了下来。
李元松了口气道:“他们是发现打不下来,准备退兵了吗?”
云珧无奈的看了李元一眼,笑道:“怎么会?他们这是要趁着天黑发动总攻了。”
李元“啊”了一声,刚刚已经死了三四千人了,要是壶口关真被破,这些蛮夷怎么会让他们好死,他颤颤巍巍的往后退了两步,旋即想到韩弋临走之前所说的话,又咬了咬牙挺直了身体。
云珧瞧着李元神情变来变去,晒笑道:“李大人,我们城中的石块、火油与柴草已经快用完了,城门也是千疮百孔,只怕不到半个时辰翟戎便会攻打城内,到时候我的安危可就看你的了。”
他的话刚一说完,就听城下“轰”的一声,一架抛石机轰然散架,云珧命人赶制的抛石机虽然威力巨大,但由于制作时间紧凑,省略了不少机关,时间一长便木崩架溃。
李元的心头一颤,就听城门外猛地传来一阵巨大的撞击声,壶口关的城门不住颤抖,无数粉尘从门上筛落,补丁处已被冲木撞出一道豁口,黑羽军的人头已经可从城内看见。
周围的守军一拥而上,将长矛穿过豁口刺向敌军,双方隔着城门用长矛一顿猛刺。
还未刺死几人,那冲木又是一撞,挡在城门后的几个韩军士兵被冲力撞飞数丈,倒在地上口吐血沫,眼前是活不了了。
关外的天空黑的可怕,当城门被攻破的瞬间,李元抬头看见一轮新月已经升上中天,他咽了口唾沫,当着生死之刻即将到来的时候,他心中的恐惧反而消减了不少,他抽出腰间的钢刀往前走了两步,守在了云珧的身前。
城墙上,余繇等人已经放弃了攻击城下的敌军,不断从战梯涌上的翟戎士兵已将他们围住,身旁的烽火映在敌人狰狞的脸上,那赤红的眼眶中充斥着凶戾的杀意。
城上的守军已经不足百人,而这百人都是余繇千挑万选的韩氏勇士,他右手一挥,长刀瞬间砍下三颗翟戎的脑袋,井喷的鲜血洒在他金色的铠甲上,顺着上面的饕餮纹缓缓流下。
与此同时,昨天逃走的黑齿百治跳上了城垣,面容狰狞,狂啸不止,手中换了一面巨大的铜盾,右臂一甩,将守城的士兵与夜枭蛮夷一同砸成r_ou_泥。
余繇虎目怒视,长刀一卷,劈向不远处的黑齿百治,他刀势狂猛,黑齿百治不敢小觑,两人刀盾互斫,余繇被震退数步,大吼一声再次扑上。
城门下,乌压压的黑羽军涌了进来,守卫在内城广场的将士早就在傅堞后等候多时,这是一堵高六尺的夯土矮墙,下方挖有一条填满柴草的壕沟,当黑羽军攻入的刹那,壕沟内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攻入城内的黑羽军被这火墙所挡,内城两侧的高塔上等待多时的人马跳了出来,配合着躲在在傅堞后的守军拉弓s,he向敌军,放弃了木盾防守的黑羽军顿时死伤惨重。
鲜血染红了大地,这一战比昨天惨烈十倍,接踵而至的黑羽军用尸体填满了燃烧着烈火的壕沟,那一丈高的深坑内不知埋葬了多少亡魂。
守军在云珧的指挥下向后撤退,不到片刻已经全都退入内城高台,黑羽军完全占领了内城广场,就当他们沿着两侧通道左右杀来的时候,忽地就听到一个清朗的男声叫道。
“蛮夷菜瓜,你们韩小爷爷来也!”
就见韩弋与赤练军队长各领了一百赤练铁骑从高塔下跃出,乌霄长啸,百马齐鸣,这两百人如利剑一般刺入敌军阵中,内城广场不大,却足以让这两百骑兵大逞威风。
攻入城内的都是步兵,被骑阵一冲顿时散成四团,赤练军势如破竹,在阵中一通砍杀,将黑羽军杀得丢盔弃甲。
云珧身边守卫的人马与撤退的将士涌到高台边缘,不停用手中的弓箭s,he击着被韩弋击散的敌军。
眼前己方攻势被区区两百人阻挡,黑齿百治又气又急,要是自己的黑羽千骑还在,岂容这些人放肆,他站在城墙之颠叫了一声,“大哥,二哥!就是那两个小子设下陷阱坑死的黑羽千骑!”
就听到远处传来两声怒吼,紧跟着两个蛮族大汉从城门外猛地冲了进来,他们身形壮硕,相貌与黑齿百治极为相似。
这二人名为黑齿一平与黑齿十炼,乃是黑齿百治的兄长,实力只比其弟弱了一线,此时听到黑齿百治之言,一前一后向着韩弋与云珧扑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的时候特别卡文,想象和写出来果然是完全两个概念。
不过最后总算是硬凑了出来。
发的时候稍微修改的一下,比之前通畅了一点。
本文设定取自春秋初期,按理说没有这么厉害的抛石机,不过写的是架空也就没这些顾及了。
另外就是黑羽军没有有力的攻城器械,按照那时候的情况,一千多人加上关内百姓是可以守住的,此处壶口关年久失修才会被攻破。
按照《墨子》中的论证,四千人在九百米的主攻方向上足以挫败十万人的大军。
最后,春秋时期实际的攻城战远比我写的复杂,有兴趣的大大们可以自己查一下~~
☆、第三十六章
乌霄四蹄如飞,奔若惊雷,马背上的韩弋手中锋利的剑刃与枪尖旋飞急舞动,组成一团银色烈风率先冲入敌军阵中,身后赤练百人随之而到,所过之处黑羽军血r_ou_横飞。
韩弋杀的兴起,蓦地耳边传来一声狂叫,他顺着声音望去,就见壶口关破旧损坏的城门被一面铜盾撞成粉末,碎裂木条迸裂喷s,he,两个壮汉昂首阔步走入关内,两人体型壮硕,皮肤黝黑,手持一人多高的青铜巨盾,盾上刻有诡异狰狞的夜枭图案
左侧一人发须灰白,年纪稍显年长,正是黑齿一平,他顺着韩弋的目光回望,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韩弋心中一凛,下意识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他轻拍乌霄背脊稳住马身,接着抽出马背上的弯弓飞s,he一箭,锋锐的箭矢带着一抹寒光电s,he疾飞,十余丈距离转瞬及至,黑齿一平狞笑一声,手中青铜巨盾向上斜挑,居然轻易将箭矢挡下。
黑齿一平挡下韩弋所发箭矢纵声长啸,嗓中传出的强烈声浪震的群马低鸣,接着抬手将青铜巨盾挡在身前,双腿猛地一蹬,壮硕的身躯如炮弹一般飞s,he而来,他来势凶猛,无论是黑羽军还是赤练军全都难掩其锋,青铜巨盾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那面青铜巨盾将黑齿一平周身挡住大半,韩弋无法再用弓箭阻击,正要另想他法,猛地就见黑齿一平已经到了马前,他心中一寒,黑齿一平那巨大的手臂嗖的抬高,竟以青铜巨盾的边缘劈向乌霄的前腿。
韩弋定睛一看,那青铜巨盾的边缘被磨得雪亮,清冷的月色下闪出一抹寒光,他毫不怀疑这锋利的盾口能轻易斩断乌霄的前蹄,他急忙将缰绳收紧,乌霄瞬时将双蹄抬起,堪堪避过黑齿一平的一击。
黑齿一平一击不成,右掌突然出拳猛击乌霄腹部,耳边只听韩弋大喝一声,抬眼正好看到韩弋将缰绳向左一扯,而乌霄强壮无比的前蹄已经对准他的顶门踩下,黑齿一平狞笑阵阵,双腿运力稳稳站在原地,同时将盾牌挡在胸前。
就听到一声巨响,金铁撞击之声传出百丈,黑齿一平被乌霄连人带盾踢得向后移了两尺。
韩弋低头一看,黑齿一平脚底的土壤都被掀飞,但还稳稳站在地上,粗壮有力的大腿深入地面半尺有余,他心中一惊,蓦地的就见黑齿一平双手向上一顶,韩弋连人带马一起被掀得飞了起来。
韩弋没想到这蛮子这么厉害,心中焦急万分,急忙搜寻另一人的位置,果然看见黑齿十炼已经冲破人群扑向高台上的云珧,他心中一紧,耳边又传来乌霄悲鸣的声音,他急忙左手稳住缰绳弯腰从马背重新抽出长弓,就见他以脚持弓,右手拉满弓弦,一支利箭破空s,he出,透过人群的缝隙s,he向黑齿十炼的后颈。
黑齿一平以青铜巨盾震退乌霄,抬眼正好看到这一幕,他暴喝一声,急忙重新举盾扑上。
韩弋一箭s,he出立刻拔出马背上的长剑,一个翻身从马背跃下,冲着赤练军大喊,“你们先走,我来挡住这个蛮子!”说罢挥剑连刺数下,他手中剑光如雪,瞬间封住黑齿一平的攻势。
另一边,黑齿十炼方想跃上高台,猛地感觉背后一股寒气涌上,转头只见一道寒光电s,he而来,正是韩弋s,he出的箭矢。
箭矢快如流星,此时距离黑齿十炼只有数丈之遥,黑齿十炼面露凶色,居然不退反进,猛地双臂一抬,将面前的石台砸轰出两个深坑,接着反震之力向后倒飞,韩弋s,he出的箭矢堪堪贴着他的鼻子钉入石台之内。
黑齿三兄弟全是性情暴躁之人,黑齿十炼冷不丁被韩弋偷袭,要不是他常年在野外狩猎巨兽,警惕远胜常人,此刻已经死于非命,他心中狂怒不已,抬手抹掉鼻尖的血珠,接着伸手抓住身旁飞驰而过的战马。
赤练军的战马何等彪悍,在他手中却如同小ji一般,硬生生将它的脖子掰成两截,一旁跌倒的赤练战士吓得面目失色,就见黑齿十炼哈哈一笑,拧住那血淋淋的马头向韩弋扔去。
两人相隔十余丈,那马头喷着鲜血一路横扫,吓得众人纷纷后退。
韩弋虽然正与黑齿一平交手,心思却一直放在云珧那边,见黑齿十炼攻来不怒反喜,剑尖猛刺数下逼的黑齿一平举起巨盾防守,右足则轻轻一点向后飞退数丈,接着长剑一挑将那飞来的马头的扔向黑齿一平。
黑齿一平双目圆瞪,他生性凶残,哪有退后的道理,就见他手中青铜巨盾一甩,硬生生将马头从中切成两半,马头之中红白散落,瞬时将他染成一个血人。
不远处的黑齿十炼哈哈大笑,“大哥,我们先将这小子撕成两截再说。”说罢,从背上取下一面稍小的铜盾,一路杀向韩弋。
战场之上的黑羽军越来越多,乌黑的羽毛战衣已经占据了内城广场的半壁江山,而城墙之上留守的韩军将士已经所剩不多。
十余个黑羽军好手以轻功跃上内城高台,见守卫之中站着一个白衣青年,神情若定,手中令旗不停变换,指挥着城内所有人马,他们心知此人定是敌军统帅,当下拔刀直逼而去。
高台上所有人马都集中在两侧通道上,云珧身边包括李元在内只有七人,那十几个高手瞬间扑上,李元等人顿时被压在下风。
李元此刻哪敢有丝毫懈怠,他实力本就不弱,一人挡住三人这才为守卫稍稍赢得喘息之机,但敌方人多势众,李元七人交手不多片刻便人人挂彩。
“云公子,你先撤吧!”
李元话音未落,背后已被人砍了一刀,接着左右又是两刀砍来。他避无可避,惨叫一声在地上滚了两圈,这才避过致命的一击,即便如此,右臂还是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但那三人紧追不舍,未等他站起,又是数刀齐砍,李元拼死挡住两刀,最后还是被砍中小腹,他狂叫一声,豁出全身力气,将手中钢刀全力砍了出去。
那蛮夷高手被他忽如其来的勇气吓了一跳,竟然不闪不躲被李元挥出的钢刀削掉了半边脑袋,李元也没想到自己能一击即中,震骇莫名,同时另外两把弯刀迎头砍下。
李元双目赤红,他右臂失血过多,此刻已经没了知觉,刚刚那一击豁出去他所有的力气,此时死死望着砍下来的弯刀,毫无反抗之力,心中原本的恐惧荡然无存,只剩下无奈与愧疚。
就当他以为必死无疑之际,一道剑光在那两个翟戎高手脖颈上一闪而过,殷红的鲜血从两人的脖颈上狂喷而出,jian了李元满脸。
李元缓了半天,这才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张目一看,刚刚台上的十几个翟戎高手已经都被人一击毙命,鲜血散了一地,他僵硬的扭动脖子看向云珧手中滴血的长剑,心中震惊的难以言表。
“云……云……云公子,你原来会武功啊。”
李元连滚带爬的逃到云珧身边,只觉得这里才是战场上最安全的地方,他顺着云珧的眼神看去,战场上的局势已经大变,涌入的黑羽军已经将赤练铁骑逼到内城下的死角,而韩弋更是独自被敌军围住。
李元一手止住伤口,怔愣的看着韩弋,小侯爷一人游走在上成百上千的敌军之中,身后跟着两个如同r_ou_山一样的壮汉,那两个壮汉凶悍绝伦,手中青铜巨盾一甩,必然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周围无论敌我,只要被那青铜巨盾蹭到立刻分尸两半。
“小……小侯爷,他……”
李元话没说话,壶口关城墙上又是一个壮汉跳了下来,也冲着韩弋而去,这人他昨天见过,正是那黑羽千骑的头领——黑齿百治,他不是正与余繇将军交手吗?李元想到这里心中一凉,这人既然从城墙下来,那么余繇将军只怕凶多吉少。
此时距离城门被攻破又过了一个时辰,云珧冷静的向后打了个手势,撤退的号角随之响起,广场内的守军向着内城两侧聚集,就见原本守在高塔上的人马也都撤了下来,唯有韩弋还被困在敌军之中。
赤练军的队长从人群之中走出,他浑身浴血,手中的长剑都已经豁口,他疾走到云珧面前的道:“云公子,小侯爷还未回来,我们还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
云珧眼睛死死的盯着战场之内,眼眸中闪烁着难以察觉的战意,“李将军,内城便交给你了,等我一离开你便将关内的双塔炸了。”
“什……什么?”李元一怔,“你让我……”
他话还没说完,云珧已经纵身跳下高台,他身法轻盈,在黑压压的敌军之中好似一只纯白的魅影,手中长剑划出一道道寒光,剑光所到之处爆出片片血雾,每到一处便有数人倒下。
李元从未见过这样凌厉的剑法,比起韩弋大开大合的剑道,云珧每一次出剑刁钻凌厉,让他不寒而栗,过了一会才想起云珧临别之言,大声吼道:“快!快!快!将□□准备好!把内城双塔给我炸了!”
☆、第三十七章
黑齿一平以盾为刀,猛击韩弋身前的地面,硬如生铁的冻土被他一击砸得土屑纷飞,接着右臂带着青铜巨盾一挥,狂烈的罡风带着那些土块如同雨点一般s,he向韩弋。
寒风乱吹,刮的人面颊刺痛,韩弋眼前一花,急忙向后飞退,不想还没退到两步已经撞到内城边缘的岩壁之上,与此同时黑齿十炼已经赶到,庞大的身躯如同山丘一般压下,而面前的黑齿一平也穿过空中的土块一齐杀到。
黑齿兄弟二人配合得浑然一体,一左一右将韩弋退路完全封住,韩弋心中一凛,将手中马鞭向上一甩,宝石软鞭如灵蛇一般勾住岩壁上凸起的石块,接着脚底用力一点,借马鞭之力踩着岩壁向内城飞退。
黑齿兄弟手中的青铜巨盾“轰”的一声撞在岩壁之上,庞大坚硬的巨石被他们生生撞出一个深坑,碎石顺着石壁如雨滑落,韩弋脚下一震,差点从石壁上跌下。
黑齿兄弟蛮力惊人,韩弋对付一人尚可,但两人齐上却难以应付,他眼睛一转,从岩壁上高高跳起,大声喊道:“两只铜乌龟,你们韩爷爷在这呢!”他长啸一声窜入黑羽军中,俯身低走。
黑齿兄弟从石堆中跳出,耳边传来韩弋叫骂之声,眼见韩弋藏在黑羽军中,身形若隐若现,心中狂怒不已,大吼一声追了过去,韩弋并不与两人缠斗,他身法轻功比黑齿兄弟高明不少,一边出言挑衅一边将二人向着城门方向引去。
黑齿兄弟打又打不着,骂又骂不赢,气的是七窍生烟,也不顾周围都是友军,将手中铜盾舞的狂风乱扫,几个呼吸死在他们手里的黑羽军比韩弋多了数倍。
“哈哈!两个大菜瓜砍死无数小菜瓜!”韩弋大笑不止,伸手抓起两旁的蛮人,那蛮人早就被吓破了胆,被韩弋手到擒来扔向黑齿一平二人。
这两人在半空惨叫不止,接着眼前血光一闪,便没了动静。
韩弋如法炮制,边战边退将四周翟戎士兵一一抓住扔向黑齿一平二人,战了一刻多钟,三人身边为之一空,韩弋向后一看,周围的人居然全都退到五丈开外。
他啧啧了两声,“你们这些菜瓜也太没出息了,爷爷我都没跑,你们跑什么?”
“嘿嘿,只怕你现在想跑都跑不掉了。”
一道y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韩弋眉头一蹙,转身看见黑齿百治从人群中缓步走出,与他兄弟相同都拿着一面铜盾。
韩弋笑道:“这不是我乖儿子吗?昨天被爸爸教训了一番,怎么还不知好歹,又死乞白赖的跑来挨打。”
“你说谁是你乖儿子?”黑齿十炼怒骂道,“老三,他怎么说你是他儿子。”
“昨日我与他打赌,谁输了谁做另外一个人的儿子,结果你弟弟输了,我就勉为其难收他做了我的乖儿子。”韩弋冲他咧嘴一笑,“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乖儿子还有两个哥哥,你们也快点来见过父亲大人吧。”
“你放屁!”黑齿百治大吼了一声,他中原语言本就不够ji,ng熟,自知根本绕不过韩弋,居然毫不废话,举起铜盾向着韩弋砸去。
黑齿百治气势如山崩海啸,比起其兄更加厉害,铜盾所到之处罡风大作,力道之猛,比起昨天还要强上两分。
韩弋那愿硬接,足尖一点向后飞退,方跃出两丈,黑齿一平与黑齿十炼又从后面包抄过来,他心中不禁叫苦,急忙向后闪退,黑齿百治比他兄长还厉害了几分,对上两人本就勉强,这三兄弟一起扑上他毫无胜算。
韩弋正低头苦思对策,猛地就听到撤退的号角在远处响起,他心中一喜,知道云珧的计划又到了下一步,当即不再恋战,提步便向内城撤退,方一转头,这才发觉自己引诱黑齿一平二人跑的太远,此处距离内城尚有百步之遥。
韩弋犹豫之间,黑齿兄弟三人再次围上,三人从三方将韩弋团团困住,同时举盾向内挤压,将韩弋的退路堵死。
三人均有万钧之力,合在一起足可碎石断金,韩弋血r_ou_之躯岂能硬抗,眼前困局已成,韩弋左顾右盼,突然将长剑收回鞘中,双手运掌竟朝着黑齿十炼扑去。
“这小子送死来了?”黑齿十炼心中一喜,手中的力道又猛了两分,他自信以自己的臂力只要撞在韩弋身上,必能将他撞成r_ou_泥。
韩弋天生神力,力气虽然不比黑齿百治,却与黑齿十炼差不了多少,之前一味避战不过是想保存实力,此时双掌齐出猛的拍在那刻着夜枭鬼脸的青铜巨盾之上。
黑齿十炼只觉那盾牌一沉,去势一窒,他埋头正要全力回击之时,猛的手下一松,向前趔趄了数步才稳住身形,他微微一怔旋即大喜,心道那小子原来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如此自不量力,不会已死在自己手上了吧。
他偷偷的从盾牌缝隙中向外探望,却见韩弋修长的身躯跃上高空,迎着皎月跳出三丈多高,夜风拂动,青袍临风飞旋,月光洒在他那俊秀绝伦的脸上,当真器宇川渟,神采昂扬。
翟戎的人茹毛饮血,皮肤粗糙黝黑,哪有这样俊美的少年,黑齿十炼看的一愣,居然就让韩弋这样从他眼前逃走。
原来韩弋看出三人之中黑齿十炼实力最低,他压根就没想与黑齿十炼硬拼,手掌击中黑齿十炼盾牌的同时以技巧借力弹向高空,两人一触即散,是以韩弋丝毫没被他的盾牌所伤,他身法轻盈,此刻接着借势跃到高空从三人头顶掠过数丈之远,只要落到乱军之中便能伺机逃脱。
韩弋方甫跃到高空,转头就见内城高台上一白衣公子翩然飘落,在万千敌军之中纵剑驰骋,清瘦的身影视千军万马如同无物,转瞬之间已经跃出十丈有余,轻功之高实乃他生平仅见。
那是云珧?韩弋心中一怔,随即大喜,云珧是见我身陷敌营所以来救我的吗?韩弋虽然猜过云珧会武,但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厉害,心中觉得有些不妥,但兴奋之情将那一丝异样完全压了下去。
韩弋忙凌空翻身向云珧跃去,他在半空抽出腰间长剑,右手持剑左手用掌,方一落地剑掌齐发,剑气狂猛如惊涛,掌力刚烈似山岳,左突右击,杀得黑羽军慌不择路,向四周溃散。
他一剑削断挡在面前的数根长矛,回身一击将身后两人震飞,抬头就见云珧距离自己不到十丈,他哈哈大笑一声,纵身从敌军头顶掠过,踩着敌军的脑袋大笑道:“云兄好功夫!”
云珧轻轻一笑,“比不上小侯爷勇猛绝伦。”他双目望着韩弋,眼眸之中流光闪耀,手中利剑刺出九朵剑花,挡在两人间的九名黑羽军的脖颈瞬间被剑尖洞穿。
九朵血花在人群中炸开,就见云珧剑尖一点,那九朵血花被他剑势所引化为九道血箭冲向四周,黑羽军众人早就被云珧凌厉的剑法吓得魂不附体,此时见到血箭s,he来慌乱四窜,不料那血箭看似厉害,实际却华而不实,更本毫无威力,还没伤到人便在空中溃散。
云珧伺机足尖一点,身如飞燕,轻轻落在韩弋身前。
两人青衣白衫并列与千军万马当中,翩翩少年俊秀挺拔,谦谦公子清雅出尘,竟吓得黑羽军无一人敢上前。
忽地远处一声暴喝,黑齿三兄弟冲破人群攻了上来,三面巨大铜盾满是血污,月光之下透着森然寒光。
“云兄,接下来怎么做?”韩弋淡然一笑,望着身旁如玉公子,胸中豪情顿生。
云珧斜眼看向黑齿三兄弟,“这三个蛮人难缠,我们拖住他们,掩护后面的人马撤退。”
“好!”韩弋朗声长啸,他性情直爽,被黑齿一平与黑齿十炼追了一肚子火,此时正好发泄,当即手掐剑诀,使出当年那人传授的三式剑招中的第二式刺向黑齿百治。
此式名为悬圃几寻,取自为情求药寻遍昆仑之意,寄情于剑,威力缠绵不绝。
只见韩弋面露温柔,嘴角带上一丝缱绻的笑意,不动则已,一动惊人,剑尖急刺,剑光如虹,银白的剑身上爆s,he万千豪光,剑气似洪水奔腾席卷,绵绵长长,斩之不尽断之不绝。
黑齿百治眼前一花,韩弋的剑气如一条长龙掠过天空,冲他当头砸下,他急忙运盾向前,庞大坚硬的青铜巨盾的完全将他身体挡住,此盾以西方ji,ng铁铸就,能卸去敌人攻击力道,是他们三兄弟的家传之宝。
不想青铜巨盾与涛涛剑气撞在一起,非但没有卸去剑气,反而有一股奇异的力道从剑尖袭来,缠缠绵绵又蕴含无限生机,黑齿百治掌心一疼,掌心鲜血迸裂,韩弋的剑气居然透过铜盾刺入了他的掌心。
他暴喝一声,将铜盾掀飞,韩弋却早已不见,他心头一慌,向后看去,韩弋的长剑已然越过自己,挺剑刺向黑齿一平与黑齿十炼。
黑齿百治又怒又惊,这小子剑法古怪异常,急忙出声提醒,却见韩弋以一敌二居然不落下风,那剑气所化的白色巨龙所向披靡,他急忙纵身而上,想与兄弟一起先解决韩弋,不想脚下刚动,一点寒光从身后诡异闪现。
这寒光速度快愈闪电,眨眼间已到身后两尺,对准他脖子上的要x,ue刺去,黑齿百治匆忙向右飞退,但脖子上的皮肤还是被剑刃划破,黝黑的脖颈被刺出一道半尺长的血口,他前脚还没有站稳,眼前已经被一片银白色的剑花笼罩。
☆、第三十八章
黑齿百治从未见过如此稠密的剑影,那铺天盖地的剑花如同冬日夜空闪耀的繁星,剑尖闪耀的寒光璀璨而又危险,即便再大的盾牌也无法完全挡下,他心中一寒,只道必死无疑。
蓦地身侧一个黑影撞了过来,竟然是黑齿一平见状不对,舍了韩弋前来救援,但黑齿一平再快也快不过云珧手中的利剑,只能丢出青铜巨盾稍做阻挡,同时飞扑过来将黑齿百治带出剑影攻击范围。
两人抱作一团向后滚出两丈,黑齿百治耳边传来一声巨响,青铜巨盾砸到黑羽军中,周围一片哗然,那些翟戎士兵害怕被几人交手波及,纷纷散开。
云珧闪开飞来的青铜巨盾,也不纠缠趴在地上的黑齿百治二人,脚下一踩,立刻挺剑刺向黑齿十炼。
“二弟,小心!”
“二哥,小心!”
黑齿十炼本与韩弋缠斗良久,之前又兄长相助还觉轻松,不料黑齿一平一走,韩弋的攻势猛地增强了一倍,他一时不慎被韩弋逼的节节后退,只感这小子的长剑灌满绵力,贴着他手中铜盾一通猛打,他虽有一身本领,却被打的有力无处使,心中愈发焦躁,猛地就听到身后两声狂叫,紧接着一道寒气刺向他的后心。
常年在关外打猎养成惯性让他没有立刻回头,在听到警告的瞬间用双手举盾挡住背心要害,黑齿十炼此举虽救了他的性命,却也无法完全挡住云珧突如其来的一剑。
他惨叫一声,抓着青铜巨盾的左手被齐掌削断,鲜血从伤口处狂喷而出,没等他稍作喘息,韩弋又再次挥剑供上,他急忙用铜盾迎上,盾剑交击,金铁之声声震百里,黑齿十炼双臂徒然一麻,庞大壮硕的身躯被韩弋一剑震飞数丈,他重重的摔在地上,口中鲜血狂涌。
原来韩弋见他受伤,将聚集已久的绵绵剑力全都轰击在他的盾牌之上,黑齿十炼即便有铜盾护身,卸去大半力道,也被震的重伤。
黑齿一平与黑齿百治急忙上前挡在韩弋与云珧面前,这两个人一人剑法刚猛绵长,一人剑法飘忽灵动,配合在一起威力无穷,他们三兄弟自出生以来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
“老菜瓜,大爷我这招劈瓜剑法如何?”韩弋放声大笑,然而当他望向云珧的时候,却发现云珧脸色惨白,唇上的血色全都褪尽,他心中一颤,方才的喜悦荡然无存。
“云兄,你……你怎么了?”
云珧抬头微微一笑,他脸色苍白,笑容中透着难以掩饰的疲倦,他深吸了两个口气,这才缓缓说道:“老毛病了,活动久了便会这样,不要紧的。”
云珧的声音虽然平稳,但韩弋还是从中听出了强烈的无力感,他咬了咬牙,云珧并不愿意吐露病情,两人深入敌军,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随即持剑向前开路,“这里不宜久留,我们这就撤回去!”他此时已经顾不上掩护友军撤退,只要云珧无事,他宁可牺牲自己。
李元焦急的望着广场内的情势,大半守军已经退回内城,唯有城墙之上残余的几人还在顽强反抗,内城的守军与攻打两侧通道的敌军战到了一起,这条通道宽仅两丈,不足让大队人马同时通过,一时倒也无碍。
可是前方高台下已有敌军搭起数架悬梯,源源不断的黑羽军从下面跳上内城,他望了还在困在广场内的韩弋与云珧一眼,咬牙叫道:“点火!”
早就守候在内城两侧高塔下的士兵举起手中的火把,将埋在塔底的火线点燃,随着“滋啦滋啦”的声音烧到尽头,就听的两声巨响在塔底同时炸开,那高有八丈由巨石夯成的巨塔瞬间倾倒,一左一右向着内城广场砸去。
内城高台下双方交战正酣,黑羽军猛地发觉头顶月光倏然消失,众人向上一看,只见两座巨大石塔向下倾斜,石塔一左一右恍如天柱,众人惊骇呆立的瞬间那石塔已经当头砸下,惨叫声都还没来得及发出便被从天而降的巨石砸成r_ou_饼。
天地巨颤,掀起百丈烟尘,纷乱的石块急s,he弹飞,内城高台不过十几丈宽,比起两座石塔还稍短了几分,此时倾塌的石塔正好完全将其笼罩。
好不容易攻打到内城之下的翟戎大军吓得慌乱后退,烟尘足足过了一刻多钟才消散开来,众人定睛一看,散落的石块如同一座绵延的山脉将内城与广场隔断,而城下哪里还有人影。
韩弋二人的眼光也被巨响吸引,云珧望了韩弋一眼,“暂时回不去了,我们先将城墙上的人救回来再说。”
城墙上的人人浴血,尸体几乎堆满了城垣,那上面大都是余繇手下的韩军将士,此时余繇已经不见,三百韩军将士居然只剩十几人还在负隅顽抗,如果没有支援想必不久便会死在敌人刀下。
韩弋心中愤恨,他万万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我们现在趁乱过去还能救下他们。”云珧说罢就要过去,却被韩弋拉住右手。
“我一人过去,云兄你还是先撤回内城吧。”
“小侯爷是瞧不起我吗?”云珧冲他一笑,“死在我手下的翟戎可不比小侯爷少呢。”
韩弋望着云珧俊秀绝伦的面靥,心中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他轻轻的握住云珧的掌心,颤声道:“我们快去快回。”说罢一剑横劈,将围过来的黑羽军击退。
猛地城墙上一片黑影飞s,he而至,云珧立即凌空飞跃,当空挽出数朵剑花,将飞s,he过来的箭矢挡下。
与此同时,两人齐步飞跃,银花白龙交错狂轰,如一道巨大的龙卷,一路杀到城墙之下,黑羽军难掩两人合击的锋芒,纷纷向四周散去,偌大的广场居然空出了一片空地,接着两人又一路杀到城墙之上。
城上十几人发觉韩弋、云珧两人的支援,急忙汇合过去,十余人边战便退,有韩弋、云珧保驾护航,居然轻易退到城下。
此时内城外的灰尘散去,城外的黑羽军不断涌入,黑压压的人群将韩弋等人团团包围,韩弋越战越勇,活下来的韩军将士本就身手不凡,众人随着他的节奏重新焕发战力,居然逼的黑羽军不住后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三声怒吼,黑齿三兄弟已经缓过劲重新追了过来,他们被韩弋、云珧重创,乃生平大辱,岂能其余放过两人。
云珧往后看了一眼,笑道:“有这三只铜乌龟拦路,我们无法回城,小侯爷你带着将士们先撤,我来拖住这三个家伙。”
韩弋大惊,“这怎么可以,我岂能丢下云兄一人。”
“小侯爷别忘了我们的计划,那件事只有你才能完成。”云珧一剑刺死了不知死活冲上来的蛮人,凛然道:“我这人十分惜命,绝对不会将生死拿来开玩笑,翟戎这些乌合之众杀不了我,小侯爷尽管回去,我稍后就到。”
韩弋看出云珧武功在他之上,却由于某种理由始终未尽全力,现在确如云珧所言,只有他的箭法才能完成云珧的嘱托,但是望着云珧越发苍白的脸,他心中只觉极其不安。
云珧见他迟疑不定,立刻厉声道:“韩弋,这事不能耽搁,黑羽军马上就要重新攻城,你难道想所有人都死在翟戎的刀下吗?”
韩弋心中一震,明白云珧所说无误,猛地点了点头,好在两人一路厮杀,距离内城不过十几丈距离,他怒吼一声,将心中的愤恨全都发泄在敌人身上,众人由他开路,轻易越过石塔废墟退入内城,同时云珧也挡在了黑齿三兄弟面前。
战局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韩弋能左右的了,如今只能按照云珧的计划行事,韩弋在登上内城高台之前向后望了一眼,云珧已经与黑齿兄弟战到了一处,那三兄弟虽然厉害,在云珧高明的剑法下还是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龟缩在铜盾之后。
韩弋握紧了拳头,转身跳上云珧之前站着的木台,抄起一旁的大弓,接着拿出自己从韩原带来的特制箭头。
这一箭将决定壶口关之战的成败,他的双手却因为担心云珧而微微颤抖,第一见到云珧的时候苏廉便提过云珧的病,他一直没有深思,此刻云珧病发还为他断后,其中危险绝对不是云珧说的那般轻描淡写。
韩弋后悔不已,是他要来长陵关送信,是他要出关救人,是他要云珧想办法帮他,是他考虑不周连累云珧。此刻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为何他做的事情要云珧善后,云珧一点都没说错,他的确年轻冲动、心浮气躁。
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由云珧替他承担这些。
战场的喊杀传到韩弋的耳中,他闭起双目,让自己的心情沉定下来,他心中响起一个声音——云珧不会骗他,他一定能安全回来。
韩弋猛地将眼睛睁开,借着身旁的篝火将箭矢点燃,右手拉满弓弦,屏息凝神望向壶口关城门,那里正源源不断涌入敌军。
云珧在城门下埋了大量火~药,只要点燃藏在城门顶部的引线便可引燃,这壶口关内只有他韩弋才能s,he中那引线。
韩弋将杂念抛除,这一箭为了壶口关的百姓,也是为了惨死在翟戎刀下那些无辜的亡魂,更是为了云珧为他付出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重新写了,比以前多了救人的内容。
所以这一卷也比预计多了一章内容
下一章完结壶口关之战~~
☆、第三十九章
大周宣帝时期,古韩国也曾盛极一时,彼时西秦刚刚封土建国,第一任正泽王还在襁褓之中,古韩侯便受封于梁山,为大周镇抚北疆重镇,长陵关就是那时开始兴建。
五十年后,大周平帝将国都东迁,古韩国因此远离大周政治中心,在北晋不断蚕食下国力也日渐衰退,历代韩侯没有反思己过,反而更加迷信风水堪舆之术。
恰逢长陵关地震,地下龙x,ue被人发现,古韩侯欲取其中龙脉为己所用,一边在壶口峡开山造城,一边挖掘长陵密道,这两项工程耗时良久,也耗尽了古韩国最后的国本。
想要开凿出长陵那庞大的密道与壶口那巨石夯成的要塞非但需要庞大的人力物力,也需大量的硝石与硫磺炸开山岩。
而壶口关便是当年存藏硝石与硫磺的地方,云珧来到壶口关后立刻搜寻地下的密室,终于在内城层层堡垒之中找到了一处隐秘、干燥的地窖,其中放着当年古韩国留下的小山般的硝石与硫磺。
云珧让人将它们再次加工,分别藏在壶口关广场四周,此刻通往内城的两条梯道暂时被倒塌的石塔堵住,只要再将攻入城中的翟戎退路封死,他的这份大礼足以决定战局。
而此时,云珧需要做的便是阻止黑齿兄弟这三只铜乌龟拦截下韩弋s,he出的箭矢。
云珧眼中爆发出从未有过的战意,他手中狭长的剑身上显现出七颗小小的星辰,对应着天空中北斗绽放出灿烂的星光,他轻吒一声,纵剑而上,剑尖不停画出朵朵银白剑花,百朵银花随风摇曳,仿若一株梨树花开。
蓦地,那颗傲然竖立的梨树随风凋残,银白小花好似昆仑山巅永不停歇的风雪,组成一道激烈旋转的漩涡,暴风骤雨般席卷而下。
黑齿百治三人大惊失色,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瑰丽的剑法,仅能以盾遮面,将三面青铜巨盾舞的密不透风,好似一块半圆形的金色铁球挡在身前。
天空的星光似乎也被云珧手中的北辰剑引动,化为万千流光轰击而下,噼里啪啦地砸在金红色的巨盾之上,银白金红之间荡开层层涟漪。
黑齿百治三人惊讶的发现这些璀璨的剑招虽然凌厉,威力却小的可怜,千百次撞击没有一次能突破他们真气形成的护盾,更别说穿透以西方ji,ng铜铸成的巨盾。
三人对视一眼,心底都传出一个声音,“这人居然只是以快速的身法不停轰出剑花,其中根本没有夹杂一丝内力。”
黑齿百治三人既惊讶又奇怪,这白衣公子之前手段毒辣,招招致命,为何如今却始终未见杀招,尤其是黑齿十炼差点死在云珧手里,此刻即便发觉不对也不敢轻举妄动,怕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但这般窝囊的打发,直让这三个性格暴躁的大汉憋屈到了极点。
过了半响,黑齿百治惊觉云珧的剑招威力徒然弱了下来,密不透风的剑法居然露出几处破绽,三人随即持盾回击,三股强大的内劲汇合在一起组成一面巨盾冲开万千剑光。
云珧闷哼一声,向后飞退,脸上显出一片潮红。
“大哥!这人没有丝毫内力!我们上当了!”
黑齿百治大吼一声,刚刚一撞之下,他已经发现云珧剑招华而不实,其中没有灌注一丝内力,不过是个绣花枕头,一捅即破。
云珧在地上猛踩了十几步,这才将敌人的力道泄掉,此时听到黑齿百治的声音心中一寒,他没想到这么快便被人发现了秘密。
云珧并未告诉韩弋,他在娘胎之中便被人下了寒毒,绝对不能与人动武。他虽然修炼了三十年祖传武学,但体内的内力真元仅能镇住寒毒,只要罔动内力便会毒发,他平日极少外出,又配上无数天材地宝调理身体,这才保住性命。
平日里虽看似与常人无异,实际已经毒入骨髓,能活到三十二岁已是奇迹。
云珧向来谨慎,这次他被韩弋那豪爽的性子感染,不顾苏廉的反对追到关外,甚至亲自下场决斗,虽然这样极为不妥,但心中当真快意,他不禁一晒,手中北辰剑再次疾刺,剑尖如雨般击打在三面铜盾之上。
只要不与人硬拼内力,以他在剑法上的造诣,足以挡住黑齿百治三人。
即便如此,他的体力也消耗极大,黑齿兄弟三人一味防守,反震的力道让他手腕发麻,转眼看见韩弋已经回到内城,云珧心中微微一松,只要再坚持片刻,等韩弋引燃城门的火线,他便可依仗高超的轻功全身而退。
黑齿百治三人业已发现云珧是在拖延时间,三人立刻分为三方,左手以青铜巨盾硬抗剑招,右手将强沛的内力混合怪力一同击出,三股浑厚的气浪同时发出,一路横扫,须臾之间已经到了云珧面前。
云珧眉头一皱,急忙翻身后退,不料围堵在周围的黑羽军一拥而上,十几柄弯刀同时砍了过来,这些人死在云珧手下无数,此刻含怒挥刀,气势与力道远胜从前。
前有追兵,后有围堵,云珧连出几剑,非但没有逼退敌军,反而激起黑羽军的血性,几十个好手不要命的冲了上来。
“罢了!”
云珧心中默念一声,将内力运到脚底,身形如白虹长掠,瞬间跳起三丈多高,躲开所有兵刃。
远处的黑羽军见状立刻弯弓对准过来,下一瞬间,无数弓弦弹动与破空之声连绵而至,上百根带着黑羽的箭矢如飞蝗一般s,he了过来。
战场之上硝烟滚滚,黑色的箭矢已将云珧完全围住,就在这时,周天星宿猛地绽放出无比璀璨的光华,就连皎月之光也被压的暗淡下去,战场上的喊杀声好似暂停了下来,黑色的箭矢也被定在半空之中。
云珧白衣临风,周身笼罩了一层莹白星光,纤长的身躯上萦绕着一层澎湃的真气,一根根箭矢在接触到这奔涌的无形气墙后顿时化为齑粉。
眼前的景象让黑齿兄弟三人惊愕、震骇,他们不清楚云珧耍的什么妖法,居然能将箭矢变得凭空消失。
就在三人怔愣之时,云珧身形一动,瞬间落到黑齿十炼面前,身法居然比之前快了数倍之多。
黑齿十炼就见云珧修长白净的手掌缓缓探出,对准了他的脑门印下,一股森冷的寒意从背脊一直涌上,他怒吼一声:“老子才不怕你的妖法!”
黑齿十炼对自己的实力极其自信,只当云珧使得不过是诡异妖法,将随身携带的辟邪兽骨绕在手腕之上,在他看来云珧最厉害的是手中的长剑,见云珧敢以掌力对拼心中既怒且喜,将全身的内力运到没有受伤的左手全力攻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就听“咔嚓”一声,黑齿十炼粗壮如树的胳膊被震成了一摊r_ou_泥,骨r_ou_混杂着鲜血飞s,he出十数丈,黑齿十炼惊骇的瞪大眼睛,一道白光在他眼前闪过,接着就见黑齿一平与黑齿百治两颗人头连同被削成两截的青铜巨盾飞上高空,两颗硕大的头颅上还残留着死前恐惧的神情。
黑齿十炼仰面倒地,鲜血从他的断臂出喷涌而出,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周围上百人都死在了云珧刚刚那一剑之下,他无比惊惧的望着眼前缓缓落地的白衣公子。
他曾听族中老人说过,天有九重,地有九渊,这白衣公子莫非便是那九渊最深处的恶鬼?
云珧白衣沾血,缓缓的回头过,眼神之中看不出一丝喜怒,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未曾发生一般,与此同时,一支燃烧的箭矢从他头顶飞过,准确无误的s,he到城门顶上,接着听一声爆裂之声,那火箭上的小皮包猛地炸开,烈焰迸裂。
下方的黑羽军齐刷刷的看向那团火焰,激烈燃烧的火焰之中似乎夹杂了一丝奇怪的声音,片刻之后红光散去,就在他们互相呆望之际,无数火舌从城墙缝隙中涌出,伴随着一声震天巨响,那高大五丈的城门倾塌下来。
云珧勾起嘴角,冲着黑齿十炼微微一笑,用翟语轻声说道:“永别了!”说罢已化作一道流光掠向内城,几个起身已经到了内城高台之上。
“给我炸!”
就听云珧一声大吼,守在石塔废墟旁的士兵用火箭点燃了埋藏在角落里的木桶,爆炸声从城墙根与内城外同时响起,漫天的大火瞬间席卷了广场内的黑羽军。
爆炸声与惨叫声连成一片,无数断肢残骸飞上天空,滚滚烈焰将困在内城广场内的黑羽军完全吞噬。
夜枭部以羽毛为衣,遇火即燃,爆炸过后,整片广场内燃起了熊熊火焰。韩弋震惊的看着眼前一切,那些蛮子浑身冒火,有些甚至还骑在马上便被烧死,战马驮着他已经化为火柱的尸体一路狂奔,妄图寻找安全的地方,但内城广场之中又有那一处不是火海。
那些企图爬上内城的蛮兵全都被守卫的长矛刺死,烈焰随着尸体蔓延过来,将城下化为一道火墙,无数焦尸如山丘一般堆在石塔废墟之外。
惨叫与求饶的声音不绝于耳,战马绝望的悲鸣此起彼伏,浓烟夹杂着焦臭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场中的六千黑羽军就这样轻易化作了焦土,韩弋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景,心中五味杂陈,转头看着身边的人,赤红的火光映在云珧苍白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
冲天的大火将壶口关的天空都烧成了红色,火光倒映在山间的积雪之上,整片山谷好似都被鲜血染红,外面的翟戎大军躁动不已,响了一天一夜的战鼓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也不知是不是被眼前的惨景震骇到了。
韩弋伸手握住云珧颤抖不已的双手,“我们赢了。”手心的皮肤冷的让他害怕,从云珧僵硬的动作中韩弋感受到了他的执拗,只要战局不到最后一刻,云珧是绝对不会离开战场的。
云珧缓缓的摇了摇头,脸上的血色尽退,虚弱的眼神让韩弋不忍直视,“还有最后一着。”
韩弋叹了口气,左右的人全都将注意力放在战场之中,并没有人察觉到云珧的异样,他只能用手臂默默支撑起云珧摇摇欲坠的身体,防止云珧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
漫天的大火点燃了翟戎夜枭部与韩原不可磨灭的仇怨,此一战死在壶口关的黑羽军超过了一万人,加上昨日被歼灭的黑羽千骑,夜枭部主力在这小小的关卡折损大半。
守在外面的夜枭部族长并未撤军,他要等待着焚烧着黑羽军的大火熄灭,然后亲自带人杀入关内,将关内的残兵尽数杀死。
然而这一切却被一声清亮的号角声打破,清晨的第一缕阳光s,he入壶口关的刹那,赤练军的战号终于在关外吹响,公孙重峻与韩禺的大军迎着朝阳出现在地平线上,两路大军如倾泻的洪水一般冲下山丘,将关外的夜枭部人马完全吞没。
场中的烈焰尚未熄灭,韩弋轻轻的接住晕倒的云珧,其实这人和他一样不听劝,甚至比他更加顽固。
☆、第四十章
云珧的身体冷的好似一块寒冰,周身更是止不住的簌簌发抖,冷汗涔涔而下。
韩弋大惊失色,忙抱着他返回内城石室中,韩弋刚刚看到了云珧那华丽的剑招,本来以为他只是内力虚耗导致的体弱,但此时的模样更像是中了某种寒毒。
韩弋小心翼翼地将云珧放在床上用被褥盖好,又跑出去让李元烧些热水过来。
外面的百姓与士兵正在庆祝着艰难的胜利,昨天所有能烧水的铁锅全都拿到城墙上去了,李元应该还需要点时间才能弄来热水。
韩弋望着缩在床上的云珧,不安与恐惧如同一团黑云将他浑身包围,他不清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而他却依然无能无力,他颤抖着用手拨开云珧凌乱的发丝,眼前之人的双唇乌青,自己最喜欢的那双清澈眼眸此刻也紧闭着,隐忍的眉宇间带着一丝倔强。
此刻的云珧失去了往日的淡漠,透出难以发觉的脆弱。
韩弋伸出食指轻轻的抚平云珧的眉头,手下的皮肤白的近乎透明,隐约可见云珧细细的血管,他掀开被子将云珧抱在怀中,试图用自己的体温缓解云珧的痛苦。
云珧轻轻的哼了一声,然后将额头贴到韩弋的身上,乖巧的像个孩童。
慢慢的,韩弋感觉到云珧身上的颤抖在逐渐稳定下来,整个人像是ji,ng力消耗过度而沉睡过去的小猫蜷缩在韩弋的怀里。
不久,李元带着人将热水搬了进来,他受伤不轻,但胜利的喜悦让这个胆小怕事的戍卫长显得ji,ng神烁烁,他看到韩被子里面的两人时愣了一下,然后让将热水倒入木桶中,没有多话便退了出去。
“云兄?”韩弋轻轻用手拍了拍云珧的背,试图唤醒云珧,此时此地,他只能想出用热水来缓解云珧的状况,但云珧却没有回应他。
韩弋犹豫了一下,将云珧慢慢扶起来。
“我冒犯了。”韩弋轻声在云珧耳边说道,然后小心翼翼的将他的衣服脱掉。
云珧平时穿的很厚,所以韩弋以为云珧会比他看见的要瘦,但当外衣被他脱掉后,下面的身体却出乎意料的结实,里衣的衣襟被轻轻扯开,他看着手下苍白的皮肤,心跳得比刚刚在战场上还要剧烈。
外面的欢呼声零碎传到石室,云珧的额头依然放在韩弋的身上,微弱的呼吸声一下一下敲击着他的心脏,韩弋咽了口唾沫,现在的氛围让他感到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他将云珧报到浴桶旁边,这个大木桶原本是百姓用来储藏食物的,之前云珧用它装上火油堵住过黑羽军的退路,如今加固之后正好可以用来沐浴。
韩弋用手试了试水温,然后将云珧放入水中,腾起的水气让他的样貌模糊起来,原本苍白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点红晕,韩弋守在旁边呆呆的望着云珧。
他从未这么仔细的看过一个人,毫无疑问云珧长的真的很漂亮,深邃的五官几乎没有一丝缺陷,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透露出主人此刻的脆弱,朦胧的水气弥补了原本苍白的肤色,使得云珧看上去更加完美。
但韩弋看到的却不止这些,他伸手摸了摸云珧的脸颊,心中的悸动让他惶惶不安,一种奇怪的念头像藤蔓一样缠绕在他心头,被年轻的血气灌溉之后,疯狂的在心田中生长开来。
蓦地,云珧的眼皮跳动了一下,韩弋飞快的将手收了回去,一种被捉赃的感觉涌上心头,发烫的脸颊让韩弋一阵心虚,然而云珧却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醒过来。
韩弋松了口气,闭上眼睛,用手搓了把脸,他为自己刚刚想法感到羞愧,云珧是为了他为了韩原的百姓才变成这样的,但他却在这时候生出了乘人之危的想法。
但是无论韩弋如何向剪除那股杂念,心中那念头却好像野草一样难以根除,甚至还不可阻挡的在心里蔓延开来。
“再看一次吧,之后便不再胡思乱想了。”
韩弋心中劝说道,他缓缓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云珧略显疲惫却明亮的眼眸,他心中一怔,有种被看穿心事的感觉。
“你……你醒了啊。”韩弋有些不知所措,慌忙的地下头,任由水汽将两人隔开,然后……便不知道再说什么是好。
过了良久,云珧轻轻的问道:“是小侯爷帮我回来的吗?”
“嗯。”韩弋点了点头,抬眼正好看见云珧近在咫尺的脸颊,他猛地发现自己靠的太近了,慌忙向后退了两步,讪笑道:“云兄晕倒在外面,我怕你有事,便……便将你扶回来了。”准确的说是抱回来的,想到云珧突然倒下,那巨大的恐惧此刻依然让韩弋心悸。
“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韩弋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责怪与委屈,“你的病明明这么严重。”
云珧将眼光移到一边,轻轻的说道:“没事,都是小毛病。”
“没事?”惶恐夹杂在怒火中被韩弋发泄出来,“怎么会没事,我……我差点以为……以为你快死了。”
云珧没有说话,他看了韩弋良久,然后将贴身的衣服在水中脱了下来,一个巨大的伤疤从云珧的左肋一直蔓延到心口。
“我母亲在生我的时候被人袭击,一尺长的匕首刺中了她的肚子,上面涂了一种罕见的寒毒,从母亲的小腹一直cha在到我的胸口,后来我母亲因此去世,而这寒毒也纠缠了我三十年。”
云珧的话并不流畅,断断续续的像是在陈述某种事实,但听在韩弋耳中却如同惊雷一般,那是一个极其可怕的伤口,经过几十年的生长,如今好像一道盘踞在云珧胸前的血红巨口,似乎要将下面的心脏吞噬一样。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