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情到浓时情转薄 作者:龟缓缓
正文 第5节
情到浓时情转薄 作者:龟缓缓
第5节
等一切弄好,雨落又想起湖水中还有一尊煞神在。
他转过身子,警惕的看着美人。
美人如今看来,再不是那杀气鼎然的模样,反而对那个小孩道:“你若好了,便回去吧。”
雨落有些诧异,本以为是个煞神,为啥对着小孩,就没有一点杀意?
“可是……可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小孩没有离开。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们不过是偶然遇见,以后也不会再相遇,我是谁对你而言,没有任何意义。”美人对着小孩,态度虽不冷不热,但比起被杀气差点弄死的雨落,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小孩抓紧衣角,咬紧了唇。
“我,可我告诉了你我叫林谢意,你也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这是礼仪。”
雨落在一旁看着,挺替这凡人小孩捏一把汗,十多岁的少年,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湖水中的美人,究竟是个怎样可怕的存在。
虽然雨落也不知道这美人的身份来历,但雨落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美人,不可招惹。
不料凡人小孩话语一出,美人不仅没有动怒,反而道:“我可没问过你的名字,是你自己要说的,如果你觉得不公平,不如我就当没有听过你的名字,林谢意是吧,我没听到,就算听到了我也忘记好了。”
雨落大跌眼球,这……这说的是什么话,简直,明明是超越凡俗的存在,居然,居然跟一个凡人小孩子耍赖。
还说当没听过,明明连人家的名字都念了出来。
小孩估计没见过大场面,被美人这样一说,就不知该怎么办。
顿时有些冷场。
“你今日所见,不过是梦一场,回去后睡一觉,过段时日便会忘记,回去吧。”美人又道。
“不,我才不会忘记你,你不想告诉我名字也没关系,你长得这么好看,那我就叫你仙人哥哥好了,仙人哥哥,仙人哥哥,我会再来看你的。”少爷突然说了一长串话,看也不看雨落,埋头就跑了。
还仙人哥哥,真正的仙人在这里,是我雨公子,湖水里面那个,有半点跟仙人沾边吗?
明显是个妖魔吧。
凡人眼拙,难怪总是有些书生公子被妖ji,ng迷惑的事。
都是被皮相所惑。
雨落慎重的看着眼前的美人,其实要是喜爱皮相,他雨落敢称天下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最多能和他排列第二。
可是喜爱归喜爱,他可不会因此色迷心窍,做出蠢事。
不然,明明人人都知道右使喜爱美人,却从没见他招惹上不能招惹的桃花。
凡人小孩跑掉后,这里就只剩他和这个神秘的美人。
空气依然香甜,风景依然优美,湖水中的美人,在雨落的心里,却如同最可怕的对手。
他捏紧了手中的剑,这把剑,在位列右使后,跟着他舔过许多对手的血,即使在最危急的关头,只要手中有剑,他就会一往无前,奋勇拼杀。
位列右使十年,他凭着这把剑,打出了一片天地,也打出了他一点声名。
但这一刻,面对湖水中美貌绝伦的妖魔,他虽然手中有剑,但心里,却知道今日之战,他……难以逃脱。
不是他想灭自己威风,而是那道杀意,让他有了自知之明。
可怕的妖魔,哪里是他们这些连神魔大战得边都没沾上的新生仙人,能够对抗的。
但是,即使注定失败,他也不会束手,必然要拼搏到底。
他拿起剑,大喝一声,跃起身子,汇集全身灵力,使出最强的招式。
十来道剑影朝着湖中人而去。
这是雨落的绝招,剑影里有三道是真实的,其余的都是幻影,但奇妙的一点在于,不论开始哪些剑影是真实,哪些是幻影,只要到了对手身上,就会成为实实在在的剑气。
很多对手都是败在雨落这一招上,至今都没有人发现,其实这剑影中,真实的剑气只有三道,因为没有人挨得过雨落三道剑气。
这一招,是雨落最强的招式,也是他不会轻易使出的底牌。
毕竟,若是此招一出,要耗尽他全身灵力,如果没有杀敌,那他雨落,如果命好,或许可以逃跑试试,若是命不好,当然也不用逃跑了。
剑光凶猛,朝着美人而去,可美人的表情,丝毫没有波动,就好像,袭来的不是雨落拼尽全力的杀招,而是随意扔来的几颗石子。
对,就是石子,剑影到了面前,美人伸手,轻轻地抓住了一条剑影。
然后用另外一只手,将其他的剑影,随意的弹了出去。
雨落看着这一切,第一次感觉到绝望。
美人手中的剑影,慢慢的消失。
雨落的剑,也跟着垂了下来。
他,已经没有灵力了。
只能逃,可是逃得掉吗?
雨落拿出符箓,心里没有一点底。
他念起咒语,准备驱动符箓,美人咦了一声,手一伸,符箓竟然就脱离了雨落的手,朝着美人缓缓而去。
雨落赶紧想再摸点东西出来逃命。
“你有时间想如何跑,不如花点时间想如何活命。”美人看着他摸索的动作,也不制止,反正在湖水边,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雨落的动作一僵。
他看向湖水中纹丝不动的美人,第一次觉得,原来比风谣好看一点点的人,会比风谣更加惹人不喜。
“那我如何才能活命。”他脑子一根筋,直接问道。
美人听了这话,依然是一副惬意的神情,他撩了下乌黑的长发,长发安顺的垂入水中。
“你若跪下来,向我磕个头,再骂朱俊几句,我心情好了,自然就放过你。”
听了他的话,雨落一时没有动作。
第 17 章
“怎么,不愿意,觉得向我下跪有辱骨气,若是如此,那你就去死。”美人见他不跪,寒声道。
雨落可以感觉到这一刹那的冰冷杀意,犹如实质,让人闯不过气。
莫非真的要死在这里?
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太不值了,他还没有找到比风谣更好看的伴侣,就这么死掉的话,谁会记得天界有过一个小小的右使?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水中的美人磕了个头,磕的很用劲,就算用命再磕一般,发出沉闷的声响。
美人满意的笑了,那笑充满恶意,这一刻,他终于露出妖魔的本质,即使外貌无比美丽,也是迫害人心的妖魔。
“天君处事严苛,有时太过冷酷无情。”雨落知道他在等的话。
这已经是他能够说出最出格的话。
不过美人没有要再计较,反而心情很好的道:“你没有宁折不弯的骨头,这很好,要是宁折不弯,本君就偏非得折了不可。”
雨落低着头,看着地面,神色黯然。
他身为天界右使,本该光明磊落,宁死不屈,绝不向妖魔屈服。
可他,在生死面前,终究不如传说中的人物。
可是,可是,他看着地面,在心里暗暗发誓,妖魔折辱了他的骨气,让他再也没有资格光明磊落,一派坦荡。
但他绝对不会就此屈服,这双腿,既然跪下了,就一定会再次站起来,总有一日,他雨落,要让自己站起来。
不再跪任何妖魔,而是要万妖敬服、群魔畏惧。
雨落跪下了,美人对他也就失去了兴趣,看都懒得再看。
朱俊的手下,果然都是些没有骨气的东西,就跟朱俊一个样,若是换成那个小人,骨头就没有这么软。
他突然觉得,朱俊这里可以先放一放,等他出去,先得找那个小人算好帐。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难以抑制,他都开始设想要如何跟那个小人算账了。
杀了他,不不不,这样太便宜他了,他可不是一个会怕死的家伙。
那就想法子打败他,把他功力全部废掉。
想了一下把那人的功力彻底废掉,那人失去功力,就维持不了青春,那张本来就一般般的脸说不得就得跟凡人一样老去,白净的脸要慢慢变黄,长出皱纹。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被他否决了。
那人又不在乎容貌,要是在乎的话,以他的修为,早就可以改变容貌无数次了,绝对比那些狐妖ji,ng怪低劣的法术高超,诸天神魔能看穿的没得几个。
而且也不爱慕美色,这也是那人被极端赞誉的一点。
即便是最有风情的美人的诱惑,也是丝毫不乱。
以前他们关系尚可的时候,他也觉得那人说不定真是个端方君子,才正直无暇。
但被狠狠背叛后,他只觉得以前真是猪油蒙了眼,居然相信那人的清白正直,毫无顾忌的赴约,从而被被封印在这个鬼地方,几百年都不得出。
等他从这个鬼地方出去,绝对绝对不会放过那人,即使一时之间还没想好怎么对付此人,但是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让他毕生难忘,知道辜负本君的信任,是怎样的下场。
他一想起那人,咬牙切齿之恨,眼前一个小小的仙自然不放在眼里。
抬抬手就能碾死的仙,只要不惹到他眼前,他也没有兴趣非杀不可。
而且他转念一想,又冒出一个有趣的念头。
“你既然知道进退,本君也不和你计较了,既然给本君磕了头,本君也不会白让你磕这个头。观你模样,能有如今的功力,资质也不错,本君便授你一份功法,你若勤加修炼,自会受益无穷。”
雨落有了发征,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个魔头,竟然要传授功法。
美人不等他反应,抬手便将功法灌注到他脑海中。
雨落捂住头,脑袋都要涨开来。
等功法灌注完毕,他整个倒在地上。
美人灌注完了功法,就留出时间等小仙适应,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山谷里暗了明,明了暗,雨落终于从地上起身。
“多谢君上恩赐,雨落还有事务在身,先行告辞。”
湖水中可怕的美人闭着眼,慢悠悠的道:“你如何不修炼一番功法,若是能炼,才算恩赐,若是不能,本君这里功法多得很,就再赐你一份。”
雨落听了此话,神色晦暗不明。
他在心里权衡了一番,形势不如人,终究无可奈何。
便坐下来,凝固心神,开始运转功法。
他一直是个修炼奇才,湖水边只能吸取到一丁点的灵力,可他花了些时日,还是运行了一番功法。
等他睁开眼,内心大为震动,这功法,竟是前所未见的好。
“多谢君上恩赐。”这回的话,有了点真诚。
美人睁开眼睛,这回倒是仔细了看了他一眼。
“你既得了我的恩赐,以后若是我叫你做点事,你若乖乖做了也好,若是不做,这恩赐我可都要收回。”
雨落听了这话,反而放下了心。
有要求比起莫名得到功夫更让人安心。
至于做事,就算没有所谓的恩赐,这魔头若是逼他发个心魔誓之类的,莫非他还能不发吗?
“若是我力所能及之事,自然应当回报。”
美人见他识趣,便也不再深究他话语里的漏洞。
他如今被封印着,暂时也用不到此人。
若是哪日出去了,要找朱俊算账,此小仙功力微薄,也起不到多少作用。
不过是看在他是朱俊的手下,暂且埋个钉子。
雨落虽不知时日,但估摸着也耽搁了些日子,想到向林谢意打听来的消息,村里对外来人人向来秉持善意,因为凡是进了此村的人,若是在村里呆上三十日,就成了村里的人。
这话说的不甚详细,林谢意不过十来岁,又无父无母,整日偷ji摸狗听墙角,偶然间听到了这话,他自己都不清楚此话的含义,跟雨落就更说不清了。
雨落前面也不以为意,但下了山谷,遇见这个魔头,再想起此话,就觉得不能轻视。
第 18 章
而这边被困在屋里的风谣,终于等到元若儿醒来。
“若儿,你可算醒了。”风谣坐在床边,温和的道。
即便被困了二十多天,但他一点也没有焦急之色。
前些天他还有些焦虑,怕来者不善,但困了许久,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像只是单纯的要困着他在这件屋子里。
元若儿睁开眼,看到风谣,有些迷茫。
“风谣……大哥。”他有些不确定的喊道。
“是我。”风谣道。
元若儿再看向屋内,屋里风平浪静,就跟他进来的时候一样。
至于屋外,是什么都看不见。
元若儿猛地从床上弹起:“风谣大哥,我晕了多久?”
“不过二十来天,若儿,你不要急,我们虽然被困在这屋子里,但好像也只是被困住罢了,没有任何危险。”风谣道。
“二十来天,到底是多少天,风谣大哥,你进村到现在,有三十天了没?”元若儿依然很着急。
风谣看他模样,也不禁慎重起来。
他算了算时日。
“从进村到现在,得有二十七八天了。”
“还好,没有三十天。”元若儿松了口气。
“若儿,到底怎么回事,我若是在村里呆了三十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吗?”风谣问道。
元若儿闻言一怔,这是村里的秘密,也是真君亲自设下的禁忌,若是告知风谣,是不是,是不是是背弃了真君。
“若儿,你来我这里,是真君吩咐的吗?”风谣看元若儿的小脸上一片纠结,便猜测道。
“不,跟真君无关,是我自己要来的。”元若儿没有撒谎,的确是他看到风谣雨落进了村子,私自前来。
风谣踹度了这话的真实性。
“那,这根香,也是你自己的?”他指着地上那根丝毫没有变短的香问。
元若儿看到地上的香,便下床想要捡起。
风谣毫不意外的看着他伸出的手什么都没摸到。
元若儿不可置信的又捡了一次,还是什么都没碰到。
“风谣大哥,这,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感情前面的话都别说了,心性单纯的元若儿根本没有听到他们被困在这件屋子里。
风谣只好把事情再讲了一次。
他讲到那朵惑人心神的花,元若儿打断了他。
“风谣大哥,天君真的养了那种奇妙的花吗?那是什么花呀,养了做什么用,惑人心神,听着就觉得……不太简单的样子。”
风谣一愣。
“若儿,天君没有养这样的花,是你问我若是天君养了这样的花,会不会受到影响。”
“可是我都没见过天君,怎么会问你这样的问题,风谣大哥,你是不会记错了。”元若儿睁大无辜的眼睛。
怎么回事?明明是元若儿问的问题,他竟一副完全不记得的样子。
“若儿,那朵花是红色的,红的就像血一般,会开出十多花瓣……”风谣把花的样子描述给元若儿听。
“怎么会有这样的花,我完全想不出来到底该是怎样的模样,风谣大哥,你见过吗?”
风谣仔细想了下……元若儿给他描述了花的模样,虽然只讲了一半,元若儿就头痛起来,但那花,他应该是没见过。
“没有。”
“风谣大哥,你说的话好奇怪,明明没见过,天君也没有养这样的花,那你怎么说的头头是道。”
是你告诉我的,可是你不记得了。
风谣征住。
元若儿告诉他这花的事,他隐约猜测到是真君养育了惑人心神的花,可是如今元若儿居然不记得他说过的话,不记得这朵他口中的妖花了。
所以这个世上,没有人再知道真君养育了一朵妖花,一朵惑人心神的妖花。
因为唯一知道此事的元若儿,已经再也不记得这朵花了,就算把这朵花放到他面前,他也认不出来。
不,还有他,他听了元若儿的问话,推测出真君养了这朵花。
可是他只是听元若儿说的,而说这话的元若儿,自己都不记得了。
即使他有猜测,又没有见过,说出去谁会信。
他不懂,真的不懂,为何元若儿关于那朵花的记忆被抹去,而他也猜测了真君养花,却没有同样被抹去记忆。
为何他知道真君养了一朵妖异的花,但世上不会有任何人相信。
那他知道还是不知道,好像也没有区别。
“风谣大哥,你不可以再呆在村里,一定要马上离开。”元若儿急道,他蒙真君赐,才可以呆在村里,风谣可没有真君的庇佑,若是呆足三十日,就再也无法离开。
“就算你这么说,可是这二十多日,我想尽了办法,还是破不开这屋子的结界,所以……我再想想,看有办法没有。”风谣道。
“风谣大哥,你真的解不开这个结界吗?”元若儿见过风谣用了几个月,把无名小山的结界解开,那还是真君用了时日构建的,而这屋子是他临时起意而来,即使是真君亲自设的结局,风谣大哥莫非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看元若儿期盼的眼神,风谣苦笑。
“若儿,这个结界,的确是临时设立,也并不算难解,我研究了这些天,也大概估计到了破解的方式,可是却没有办法破开。”也没有胆子破开。
真君设立这个结界,如今看来,本就只是为了困住他三十天,并不复杂。
但即便他找出了破解之法,却不可能破解。
元若儿以为他真的不知如何破解,立刻焦急起来。
“那怎么办,风谣大哥,你不可以呆在这里,要是你不走,以后再走不了。”
风谣倒不着急,他自从进了村,就被困在此间屋子里,没有探查到有用的东西。
一无所知,就不会遇到危险。
但元若儿所言,也不可轻忽。
“若儿,自你昏迷之后,这间屋子立刻就被锁住,再不得进出,你真的是一个人来的吗?真人对此真的一无所知?”风谣打探道。
一谈到真人,元若儿情绪就低落了。
他虽然单纯,但风谣话里话外,都提点他是真人设下了结界,围困两人,他私自前来,本是不想见风谣查探村里情况,却不料已经被真人察觉,还借机设下结界。
他对风谣有种天生的好感,并不想让风谣被困在村里。
第 19 章
元若儿虽然痴长了几百年,但很小的时候就遇到了真君,他是龟妖化形,一片天真懵懂,竟入了真君的眼,从此就跟在真君身边,一晃就是几百年。
真人素淡薄然,后来竟在无名小山养育妖花,经年累月不出,元若儿跟着真君,除了借着传送阵到这个村庄,再也没有下过山,更没有入过世,也幸好他是龟妖,天性迟缓,并不向往世俗的热闹,要是换成其他妖灵,几百年呆在一个地方,即便是侍奉真人,估计都难以熬住。
元若儿摸了摸胸前的吊坠,这个动作被风谣看在眼里。
“风谣大哥,你要是离开了村庄,可不可以答应若儿一件事。”元若儿有些为难,他自然不想见风谣被困在村里,但是对真人的忠诚也刻在他的骨子里。
“什么事?”
“真人说风谣大哥你很聪慧,所以风谣大哥才会找到这个村庄吧,若是风谣大哥出了村庄,我希望风谣大哥就当没有进过村庄,不可以再回来,更不能对任何人提起村庄的存在。”
“好。”风谣一口就答应了。
他答应的很爽快,一旦犹豫都没有。
元若儿将吊坠掏出来,这是一个银制吊坠,图案是一个小巧的乌龟。
“真人,我是若儿,您可以出来吗?”元若儿捧着吊坠,极为珍重,这是真人送给他护身的吊坠,里面有真人的一道神念,若是到了危机关头,只要呼唤真人,神念就会出来护住他。
吊坠发出一点朦胧的光,光线中显现出一个不甚清晰的模样。
即便再不清晰,但那周身的气度,也可以看出正是清远真人的影像。
风谣躬身行礼:“风谣见过真君。”
影像慢慢的清晰,浅淡至极的灰色道袍,长曳及地的惟帽,还有温和却毫无情绪的声音:“右使依然是如此知礼,即便被困在屋里多日,也知道再过两日,说不得就再也出不了村子,依然镇定从容,这份气度,实在少见。”
“风谣登天年岁尚浅,虽得天君慧眼,毕竟见识短浅,行动总有失误时候,不敢担真君赞赏。”
他一派坦荡模样,不过短短几句话,却句句锋机。
元若儿听来毫无异样,但真君是谁,凡人时候就是贵族公子,得诗书礼仪教导,甚至被皇子太傅用来做典型,就是那皇族子弟间“那位别人家的贵公子”。
后来皇朝坍塌,跌落尘埃的境地,却也知了人间疾苦,伤痛别离。
机缘巧合下入得仙道,虽慢慢名声渐起,也不是一帆风顺而来。
那时身边的人,虽然小计聪明,却也因磨难经历,性情固执,常常惹出祸端,总要他跟着收拾。
那人可以毫不犹豫的跪下只求活命,也可以为了一个包子学狗叫取乐,但有时候却会为了一句不伤不痛的话语,空手赤拳的扑上去就打,明明别人有几个人,他一个人如何也打不赢,但他即便咬着牙被人打出血也不认输。
曾经他为此很是头痛,有一次又被人找上门,陪着笑脸打发人走后,实在忍不住便想劝导那人。
“不过是一点小小的冲突,你为何总是闹得ji犬不宁,明明只要忍一下,就一点事都没有,你这样一闹,又得和人道歉。”
那人身上被人捅了一刀,流了血,让他有些烦躁。
“又不是我主动惹事,是他们先找的事,这口气我可忍不下,非得打掉他们两颗大牙不可。”那人还是愤愤不平。
“那你打掉了别人两颗牙,却被捅了一刀……明天还要上门去赔礼道歉,你这口气未必就顺了。”
那人哼了一声,也知道明日必须得道歉。
“书澈,你又不是没有受过气,如今到底哪里来的气性,竟总是惹事生非,每次都要我想法子赔礼道歉,你这样下去,要是惹出天大的祸事,我管不了的时候你要如何是好。”
却不知他这话哪里说的不妥,那人立马就翻脸了:“我爱打谁打谁,后果我自己担着,谁要你多管闲事,我告诉你清远,这人我就打了,有本事他再来看我是不是照打不误,道歉,呵,谁要给这些王八蛋道歉。”
他试图和那人讲清道理,可那人脑子里的哪根筋,好像如何都扭不过来,他们终究不欢而散。
他只好独自去替那人道歉。
而那人,气冲冲的离去,消失一段时间后,带着一朵昙花出现。
他开始还没在意,只是好奇以那人的性子,竟然有闲情养育花草。
“若儿,你先出去。”真君神念让元若儿出去,这屋子里的结界,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解开。
等元若儿出去后,真君神念扫视屋里一眼,看到那张破旧的桌子,便走去去坐在桌边。
“会下棋吧。”真君神念道。
“会。”风谣道。
真君神念袖子随意一甩,桌上出现了棋盘和棋子。
“很久没有跟人下过棋了,请。”
风谣坐到真君神念对面,他前面的棋子是黑色,真君神念的棋子是白色。
“真君,请。”
真君神念从棋盒里拿了棋子,手随意放在棋盘边。
要猜子了,真君神念到底拿了几颗棋子。
以他拿取的模样,不应该是一颗棋子,但以放下棋盘边的手形看来,棋子也不会太多。
“三颗。”风谣猜是三颗棋子。
真君神念摊开跟棋子好似一色的手,手里握着的竟然真的是三颗棋子。
风谣没有迟疑,拿起一粒黑色棋子,下在起棋盘自己这边的右下角。
真君神念随意的捻起白子,放到棋盘上。
屋内再没有任何声音,两人专心的下着棋。
……
“我输了。”数完棋子,风谣认输道。
他拼尽了全力,还是输了几子。
“你这个年岁,已经很好。”真君神念道,他身姿卓越,即便下棋,惟帽也是纹丝不动。
“我许久没和人下棋,今日与你手谈一番,倒有些乐趣。”
“真君的棋艺也让小仙大开眼界。”风谣适时地道。
“呵,你倒是会说话,难怪朱俊器重你。”真君神念竟然笑了一声。
那素来得好似没有血色的手,轻轻的转动着一颗棋子。
“朱俊派你来,除了给我传信,还跟你交代了何事。”这不是问,而是笃定的语气。
第 20 章
风谣掂量了下,无名小山的梨花居牌匾经历的感觉还历历在目。
真君这样神魔大战前就成名的存在,实在深不可测,他们这种新生仙人根本不可能抵抗。
亏他还胆大包天,闯入了这个神秘的村庄。
幸亏真君只是将他困在屋子里,没有动手的意思。
“奉天君令,查看真魔被封印在何处?如今情况如何?”风谣道。
“他倒有闲,还管起我的事来了。”真君冷哼一声。
风谣静默不语,这种事他怎么辩解都不好,不如不说话。
“有这个功夫,不如多管管自己的天界,虽说天界如今看着安好,可听闻如你们一般的仙人都是破格选拔,根本没有经历应有的劫难,这不符合升仙之道,总有一天……”风谣的耳朵一瞬间就竖起来,可真君神念的话到一半,又隐没下去。
风谣一瞬间有些失落,真君的话里明显有些他不知道的东西,但真君不愿讲,他也无从得知。
真君神念沉稳下心神,又道:“虽然你们没有经历劫难,不过朱俊用人倒是不错,明明有另外的任务在身,也有了一定的线索,偏生在我面前,一点异常不露,若不是我对朱俊有些了解,倒真以为左右使千辛万苦的寻找我,就只是为了传些无关痛痒的讯息。”
“天君只是想确认下真魔的情况,没有cha手真君您的事情的意思。”风谣还是要辩解一下。
“呵,他我还不知道,现在是确认,确认后如何那可说不准。”真君神念话里带着点嘲讽,风谣发现他和天君,好像也不是传闻中至交好友一般,毫无芥蒂。
“好了,现在你进了村庄,自然是奔着真魔而来,要我带你去看看他封印的地方吗?”真君神念摸着一颗棋子,漫不经心的道。
风谣看着那白的和棋子溶于一色的手,光这样看着,真君神念那双唯一露在外面的手好像比凡人的手都瘦削一些,根本不能想象这双手的主人,可以在神魔大战时力挽狂澜,封印灭世真魔。
就算到现在,真君也没有出过一次手,除了设立结界,将破解的节点留在元若儿身上,也很轻易的让风谣解了开。
只是风谣没有胆子破解,只好呆在屋子里,等待元若儿醒来。
他早就知道一些这个村庄的情况,也知道如果进了村庄,若是三十天内不离去,就无法离去的情况。
还有另外一点,如果村里的人,离了村庄,超过三十日,也就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一生一世再也无法回来。
风谣知道这两点后,没有第一时间进村调查,而是转向寻找真君的痕迹。
这两点非常奇怪,他不能贸然行动,以他的本事,若是入了险境,实在不智。
等见了真君,虽然只是短短拜见,但他也对真君有了一点粗浅的了解。
真君,毕竟是真君,不是那些妖魔一般的存在。
而且雨落还不请自来,跟在他身后。
雨落的功力,在他们这一代的仙人里,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再没有几个仙及得上。
他们两使关系不睦,向来是各干各的,风谣自认为没有脸面请的雨落出面。
可现在雨落就在身边,只要稍稍引导,以雨落的性子,肯定会一同进村。
有雨落在,总比他一个人孤身入村好。
风谣虽然思虑周全,却也不至于畏手畏脚,否则如何能在天界仙人凋零的时候脱颖而出,被天君选中成为左使。
他下定了决心,便也不犹豫,带着雨落一路往村庄而来。
至于路上遇见万和宇,就是意料之外的事,不过也正是遇见了万和宇,进了村庄以后,他才会跟雨落分来。
毕竟雨落不喜于他,肯定不愿听他的话行动,既然如此,分开也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还有万和宇这么一个大的指示放在眼前,雨落肯定会盯着万和宇的一举一动。
只是他算来算去,也没有想到才进村一天,来不及做任何事情,就被困在屋里,再不得出。
“小仙只是奉命行事,既然没有寻得真魔踪迹,回去复命即是,哪里值得真君陛下超劳。”风谣才不会蠢得真的去见真魔。
若是去见,被真魔灭了,话都没的说。
他本来就只是要寻找痕迹,好跟天君复命。
真君神念还是在摸着那颗棋子,一下一下的,就好像在掂量些什么似的。
这样的氛围里,风谣觉得越来越紧张。
真君神念戴着惟帽,看不清神情,可风谣却有一点把不准,真君真的不会动手吗?
这个念头一出,把风谣吓了一跳。
明明真君是仙道楷模,在神魔大战已经一塌糊涂的时候,挺身而出封印真魔拯救苍生。
在传言里,真君也一直是正直无畏的化身,是神妖魔崇敬的存在。
即便风谣只是粗粗见了一次,就认定了真君的仁慈无双,从而闯进了村庄。
可是这一刻,坐在棋盘前,在真君神念静默不语的时候,风谣突然冒出来的念头,怎么都甩之不去。
明明是奉天君令,寻真魔痕迹而已,虽然有一些冒犯,但并没有任何不可饶恕的错误。可他竟然会觉得,这一刻,真君神念掂量的是……要不要处置了他。
处置他这个天界的左使。
这个想法出来的猝不及防,可风谣没有质疑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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