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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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羽 作者:洛芩苌

    正文 第14节

    禁羽 作者:洛芩苌

    第14节

    (明天请个假 )

    第三十三章 归来(下)

    灵羽和流羽此行来狼族,是为了寻一味药。

    话还要从三年前的冬天说起。灵羽依稀记得,那一日的天气格外冷,怀桑山天寒地冻,大雪漫天,而他独自一人在怀桑山巅,守在天虞门前。

    天虞门是锁百鬼的禁地,由翼族族人守了七百余年。门前设有一巨型法阵,不单单可以震慑妖魔鬼怪,还可以在危机情况下将翼族人从千里之外召唤来此地。当日流羽下凡历劫前,灵羽曾赠予他一条尧草编制的手链,其中封印的咒语便和这法阵相连。只要流羽割断它,便可以在顷刻间被带来来法阵阵心。

    正当灵羽百无聊赖地吹着羽毛时,天虞门中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鸣泣,背后的法阵于刹那间激s,he出耀眼的白光。灵羽一回头,竟在阵心看到了被开膛破肚的流羽。

    法阵上密密麻麻的经文像一地被照亮的血。灵羽用尽了全身解数也没能将流羽救醒,而此刻已经入夜,大雪封山退无可退,他只得孤注一掷地将流羽送进了天虞门内。因为那里不仅仅有妖兽,还有翼族信奉的神灵。

    大雪一连下了七日。皓霰如流矢,群山乱岗哀。天虞门中不时传来妖兽的啼哭时,令人胆战心惊。

    直至雪停,翼族族长挑着行李进雪窟来和灵羽交班的时候,天虞门竟自行开启了。一个人被送了出来,正是昏迷不醒的流羽。他身上的伤已经痊愈,小腹上甚至没有留下伤疤。

    灵羽不敢说自己把尧草手链赠给了流羽,又将他送进了天虞门中,甚至连那一身的伤也隐瞒了下来。只等着流羽醒了,让他自己和大发雷霆的族长父亲交代。

    谁知流羽苏醒之后,不但失忆了,连眼睛也看不见了。他究竟是怎么跑到天虞门里的,他自己也稀里糊涂。

    不过最大的灾难,还是流羽背后的翼骨断了,周身灵力化为乌有。翼族人展翼之后便可调动天地ji,ng华为己用,研习术法凝炼内丹,参悟天道后羽化升仙,进入天虞门内位列神灵。

    但流羽不单单折了翼,连灵力也一道不见了,此生绝无可能再结丹。他阿爸气的骂人,阿妈急的直哭,只有流羽自己不以为意:“那我是不是不用去守门了?”

    “你现在就一凡人!!把自己蒸熟了送给妖兽做点心,人家都不惜的吃!!”他阿爸抄起笤帚就要打人,又被哭哭啼啼的阿妈拦了下来。

    流羽撇撇嘴不以为意,灵羽却看的心惊r_ou_跳,只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虽然他这条池鱼,也不怎么无辜吧。

    翼骨断了,是永世好不了伤;但流羽的眼睛是中毒致瞎,似乎还有救一救的可能。族长夫妇虽然恨铁不成钢,但毕竟只有流羽一个亲生孩子,想尽了办法帮他救治。

    他阿爸翻阅典籍,他阿妈卜筮扶乩,最终殊途同归得到了同一个答案:他所中的蓬青之毒无碍性命,却须得用十年开一日的朝暮才能解。

    无论蓬青还是朝暮,都只生长在凡间的一处云汀上。于是老两口算着朝暮即将开花的年份,一入春便将流羽和灵羽送下了怀桑山,催着他们去找解药。

    云汀位于水流和缓的河道中央,并非天然形成的陆地,而是千万年前神水之灵用阵法强行凝聚的土块,用于镇压潜伏于水下的三处湍急漩涡。生长于云汀的蓬青虽不起眼,但却正正好爬满了阵心的位置,若贸贸然采下其花朵只怕会有异变,需得用灵力术法加固法阵之后方可取花。

    若只有流羽一人,只怕取不得朝暮;然而对于合族最ji,ng修术法的灵羽而言,渡河采花不过是拍拍翅膀的易事。

    可惜的是,他们去的太早了,蓬青还没有从枯黄中缓过劲儿来,更别提朝暮了。

    于是两人便在临近的狼族王城买了间一进的院子,此去云汀只需一个时辰的工夫,日日探望总不至于错过了花期。

    这一日夜里,两个人正在北房里闲聊。灵羽改不了鸟而喜高的天性,扑闪着翅膀上了房梁,故作不在意问道:“你说,等你眼睛好了,会不会记忆也恢复了?”

    流羽反问:“治病还能买一送一吗?”

    “那可说不好。”灵羽想起那日在雪窟阵心流羽九死一生的样子,不由便是一震胆寒,想来流羽在凡间过的那段日子一定十分煎熬,也许不记得了反倒是好事,“你连自己为何化身为男儿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吗?”

    流羽眯起眼睛:“说了多少遍,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儿,就是你在盂兰胜会上把我弄丢了。”

    灵羽立刻炸毛:“分明是你自己东奔西跑上蹿下跳,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我阿爸阿妈才是分明让你照看好我。”

    “……你阿爸还不如让我去山里抓猴子。”

    就在两人你来我往斗嘴皮子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管家焦急的分辩:“这房子卖给他们的时候,老主人和他们并不认识。是牙人介绍来……”

    其时已过戌时,连官府都已经散衙了,何人竟会如此紧急地上门询问地契?流羽和灵羽慌张地对视一眼,后者还来不及从房梁上跳下来,北房的大门便被人一把推开了,脚步声却停在了门槛外。

    “流羽。”来人低声道,抓紧了门栏却不敢进来,怕踩碎了一地月色静水。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沁骨的夜风自那人背后卷了进来,倏然一室飘絮飞雪、银霞流尘。

    “果真……是你。”

    流羽觉得这把声音分外耳熟,仔细想却又不知道是谁,字句中的酸涩连带着他也一起伤心了起来:“是我。请问您……”

    “流羽!!”

    阿若大叫一声,手脚并用爬过了门槛,一猛子就扑进了他怀里。流羽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他柔软的脸颊,却发现上面残留着两道泪痕,胸口不由便是一窒。

    阿若把脸在他的掌心里蹭了蹭,小声道:“我爹爹他要来找你,你别怕。”

    流羽虽然看不见来人的相貌,但单从声音中便能听出阿若的爹爹是个高大伟岸的男子。恐怕来人还是个严父,以为自己拐带了他家的孩子,找过来兴师问罪的。

    当下想明白这点,流羽便将那一点微妙的熟悉抛之脑后,扶着桌案缓缓站了起来。思及方才指尖阿若脸上的shi润,就连语调都不由冷了半分:“阁下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听他不说话,流羽也瞧不见他脸上的神色,只能缓声继续道:“若是因为白天的事,带阿若出城玩全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他不过是帮我捡回了一只钱袋。现在孩子已经平平安安地回来了,阁下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静默中,只有一室梨花香黯然浮动。那人虽然不答话,但流羽却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脸上的眼神,犀利、专注、深邃,似乎想把他的骨头看透了。

    流羽叹了口气:“也罢,我向阁下道个歉吧。”说着,便扶着桌沿走了出来,拱手对门外深深一揖。

    “别!”牧铮大步上前抓住了流羽的手臂,将他扶了起来,颤声道,“你别这样……”

    流羽下意识向抓住自己的五指看去,不明白这双手为何抖的如此厉害。他亦看不见男人此时的表情,所以不知道那张英武疏俊的脸已经因为痛苦而微微扭曲,薄唇上没有一丝血色。

    阿若也从未见过牧铮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他早些时候刚刚被教训了一通,此时惊惧未消,瑟瑟道:“爹爹,你怎么了?”

    牧铮喉结上下滚动,哽咽了许久,才克制着放开了自己的手,嘶声道:“无事。”

    过去三年,他已经无事惯了,权把自己当做一个帝王傀儡。除了抱着阿若的时候,便从未感到一丝活着的真切。

    但阿若,毕竟不是流羽。哪怕有肖似的容貌和相彷的灵魂,阿若也永远只能成为浮萍般爱情的寄托,便如那一尾带他找到阿若的羽毛。至于那份太过于浓重深沉的爱恋与悔恨已经随着大火逝去,并终将拖的他无以为继。

    清醒时,他可以接受流羽已经消失的事实,加倍地疼爱和宠溺阿若;

    午夜梦回,阿若便再也救不了他了。牧铮既憎恶恐惧着那些鲜血淋漓、火光冲天的噩梦,却又如毒品般赖以为继,哪怕见到的只有一张眼蒙血布的脸、听到的只有千愁万恨的话,也不敢醒来。

    然而现在,这人就站在他的面前。虽然眼覆白纱,气色和ji,ng神却比他记忆中的任何一日都更康健。他便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再将他揽入自己的怀中碾入血r_ou_——这是流羽,曾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流羽。

    流羽每一丝最细微的表情他都见过、也都小心珍藏在心里,却独独没有料到此时此刻流羽会以这般陌生的神态对待自己:“当真无事?阁下听起来可实在不太好。”

    阿若也在一旁小声附和道:“爹爹似乎是病了,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一只莹白的手心伸到牧铮的面前,五指纤细修长,不见半点伤痕。流羽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多管这闲事、看不得这陌生人受一点病痛,便只是尽量淡漠道:“此时夜深人静,医馆怕是都已经关了。在下略懂些医术,若是阁下不嫌弃的话,在下可帮您把把脉。”

    还不等牧铮反应过来,阿若就踮起脚拉住了他的手,把牧铮的手腕送到了流羽的手心里:“帮我爹爹看看吧。他整日里就知道忙啊忙的,连半天时间都抽不出陪我,现在一定是把自己累病了。”

    闻言,牧铮不由露出一丝愧色,僵硬地任由流羽把自己拉到桌案旁坐下。这人冰凉的双指不过是搭在他汩汩跳动的脉搏上,牧铮却觉得他握住了自己的生死,只恨不得把一把刀递到流羽的手上。若是他不愿意原谅自己,就这么一刀割下去好了,劳什子看什么病呢?

    他早已病入膏肓,唯一的解药现在就坐在面前。

    作者有话说

    您的神助攻小狼崽已经就位o( ̄▽ ̄)d

    抱歉更晚了t_t写的有点艰难,还是能力不足吧,想表达的太多但字句却不够犀利,见谅orz

    失忆是大纲里安排好的,请不要怀疑这的的确确就是一篇狗血(;′▽`)其实火葬场,主要在已经过去的三十一章,重逢后就基本变甜宠了(抖)

    第三十四章 静好

    “……总是头痛的厉害,也没有食欲,胸闷气短,坐卧间双腿无力。今日发现阿若不见之后,还出现了咳血的症状。”

    流羽狐疑地收回了手,如此顽疾竟诊不出来,难道是因为自己医术不佳?但从脉搏上看,眼前这人身强力壮,丝毫不应像他自己说的那般沉疴难起。

    “流羽!”阿若一听牧铮说完自己的病症,吓又哭了出来,金豆子啪嗒啪嗒往手背上掉,“我爹爹这重病还有救吗?他不会是要死了吧?”

    牧铮赶忙撕心裂肺地咳嗽了两声,锐利的眸子却一眨不眨盯着流羽,生怕被他觉察出真相。装病这一招虽然卑鄙,但事急从权,若是能如此惹得流羽一丝心疼,顺水推舟把人留下自然是再好不过。

    流羽将信将疑地又摸了摸牧铮的脸颊和胸膛,除了温度比常人高一些、心跳比常人快一些之外,大体并无异常:“你爹爹不过是案牍劳形,今天一日又见不到你,急怒交加罢了。你陪着他静心静气地休息一时间,自然就好了。”

    牧铮大急,恨不得当着流羽的面吐出一口血来。方才要开口,却被阿若一头撞到了胸口上,把他憋到嗓子的一声咳嗽生生噎了回去。小孩子把鼻涕眼泪全抹到他的前襟上,一边哭一边发誓道:“是不是因为阿若今天偷偷跑出来玩,害得爹爹伤心了?阿若错啦!阿若以后绝对都听爹爹的话,爹爹你不要死呜呜呜……”

    牧铮耐着性子拍了拍小孩的肩膀,轻声斥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这么哭哭啼啼的样子,哪里有一点狼性?”

    “爹爹,你以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阿若抬起红肿的眼睛,委屈地直抽鼻子,“你告诉阿若,喜时笑,痛时哭,悲欢喜乐都要让你知道才好。”

    牧铮:“……”今天之前确实是这么想的。

    流羽倒是没想到眼前这男人是个溺爱孩子的主儿。他轻咳一声,责道:“阿若年纪这般小,做父母的应该多陪陪他。对了,他母亲呢?你们怎么清明节扔他一个人在大街上乱逛?”

    牧铮神色一沉:“他没有母亲,我也没有妻子。”

    阿若缩在他怀里,嘴一瘪又想哭。

    流羽本就喜欢阿若喜欢到了骨子里,闻言更是愈加怜惜。他一伸手,阿若就从牧铮膝盖上跳了下来,委委屈屈地钻进了他的怀里,用头蹭着他的胸口,好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狼狗。流羽摸着他柔软的头发,心都快化了,却要故作不在意道:“阁下公务繁忙,流羽却是个游手好闲之人。不如把阿若寄养在我这里玩几天?待阁下身子大好了,流羽一定将阿若完好无缺地送到贵府。”

    流羽方才摸了一把牧铮的袖口,认出上面用细密针线绣出来的日月星辰绝非普通商贾敢穿的。加之男人方才能长驱直入了这间院落,只怕在狼族是有官职在身的。但他喜欢阿若实在喜欢的紧,才冒昧提出了这个非分的请求。

    牧铮盯着阿若兴奋的小脸,忽然之间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吃谁的醋。但如果把阿若留在流羽的身边,自己倒是多了一个时常探望流羽的理由,当即便答应了下来:“好,麻烦你了。”

    流羽大喜过望,怀里抱着阿若,执意把牧铮一路送到了院子门口:“孩子平时可有什么忌口?有什么喜爱吃的食物?”

    牧铮柔声道:“没什么,喂饱了就行,你不必为他费心。”

    阿若直到此时此刻,才终于相信自己真的是牧铮领养的。

    ——————————————————————

    岁月静好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

    两人因为阿若相识相知之后,牧铮便将自己的身份坦然相告,流羽也不瞒着自己曾经失忆的往事。他说起此事的时候嘴角还带着无奈温和的笑意,被白纱覆住的眼睛自是看不到牧铮眼中一闪而过的侥幸和痛楚。

    得知牧铮狼王的身份之后,流羽便不敢再因为私心喜爱而把阿若留在自己身边。但牧铮却不以为意,只道自己以前在宫里太宠着这孩子了,应当让他经历些挫折。说罢,还转而劝流羽万不可溺爱阿若,只听得阿若把嘴巴嘟的老高。

    牧铮觑着阿若愤愤不平的模样,信口嘲道:“你这喜新厌旧的毛病得板一板。我看你现在喜欢流羽,是多过喜欢爹爹了。”

    阿若坐在地上玩着流羽送给他的九连环,嘟嘟哝哝道:“流羽就是比爹爹好。”

    “嗯?”牧铮眯起眼睛,只觉得这小东西越来越不可爱了,每天在流羽怀里撒娇打滚的模样也格外碍眼,“既然你喜欢这儿,就一直待在这里吧。下个月初三是夏猎的日子,你也不用随本王去了。”

    “我去!!”阿若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抓着牧铮的裤脚大声嚷道,“你年初的时候就答应我了,你答应我了!”似乎光是言语还不足以表达他的怒意,阿若抱着他的小腿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凶狠的模样倒是和两个月前的光景不可同日而语,“牧铮大骗子!!你凭什么不带我去!!你必须带我去——”

    牧铮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似嘲非嘲地看着阿若在自己脚下撒野。

    “流羽!流羽!”阿若转眼瞥见窗户纸外的一道人影,立刻放开了牧铮向外跑去,一边跑一边撕心裂肺地喊,“爹爹他说话不算话,爹爹他欺负我!呜呜呜呜……流羽呜呜呜呜……”

    牧铮自然也瞧见了流羽的影子,心脏倏然陷落,起身便要去抓阿若的后衣领。然而三岁孩子的小短腿竟跑的出奇的快,牧铮的手指只掠过了头发丝,下一秒阿若就抱住了流羽的腿,奶声奶气地大喊:“流羽,流羽抱,呜呜呜……”

    牧铮脸色一沉:“阿若,不许假哭。”

    阿若被流羽抱了起来,缩在他怀里,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牧铮偷笑,扑闪扑闪却又挤出了两滴泪:“流羽,爹爹他凶我,呜呜呜呜……爹爹坏呜呜呜……”

    牧铮额上青筋直跳。这小崽子也太会演戏了,谁能想到阿若上一秒还在胆大包天地殴打他父王?

    不过,目盲的流羽竟然信了:“阿若,不许欺负你爹爹。”

    阿若一愣,发出“嗷”的一声惨叫,扒着流羽的脖子嚎哭道:“流羽你也喜欢爹爹,你不喜欢阿若了!呜呜呜呜没人爱的阿若好可怜啊。”

    流羽即使知道牧铮说的不错,这小戏ji,ng的的确确就是在假哭,但还是耐不住他磨人的本事,哄道:“牧铮怎么欺负你了?你说说看。”

    他话音一落,阿若还来不及答,牧铮却是先怔住了。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听过流羽念自己的名字了。先前与他提过几次不必在意自己的身份,但都被流羽用“尊卑有别”四个字驳了回来。如今听他唇舌间轻轻巧巧绕过两个字,竟有了心悸的感觉。

    “爹爹答应我了带我去夏猎,可是他又反悔了。”阿若把头埋到了流羽的肩膀上,愤愤道,“男人都是大骗子,大猪蹄。”

    流羽转而“看”向牧铮,歪了歪头。虽然没开口,但牧铮明白了他的意思,答道:“阿若自己说的,他更想呆在你这儿。”说完,还冷笑了一声。

    “我才没有这么说!”阿若在流羽怀里扑腾着脚丫,愤怒地向牧铮比了比拳头。然而对上流羽蒙了白布的眼睛,嚣张的气势立刻又被虚伪的楚楚可怜所取代:“我……我只是说,流羽既温柔又漂亮,对阿若还特别好,比爹爹要好。”

    流羽心下一动,大着胆子逗阿若道:“如果流羽比爹爹还好,那流羽是阿若的什么人?”

    他本想着,如果能从阿若嘴里听到一声“干爹”,就心满意足了。没想到阿若愣了一下,大叫道:“娘亲!

    牧铮蓦然抬起头,雪亮的眼睛望着流羽的满脸窘色,喉头微动。

    流羽哭笑不得道:“我是男子,做不成你的娘亲。”看阿若依然一副懵懂无知的表情,只好教他道,“应该是‘阿爸’。”

    “阿爸!”阿若立刻响亮地叫了一声,shi哒哒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一口,“阿爸转圈圈,举高高!”

    然则流羽的胳膊早已被阿若不轻的体重压麻了。但耳听着孩子这么高兴,又刚刚叫了他一声“阿爸”,实在是不愿意扫阿若的兴。就在他一咬牙想把阿若举起来的时候,另一双手却从他的臂弯中接过了阿若,低声道:“我来。”

    流羽微微一怔,阿若已经落到了牧铮的手中,尖叫着被有力的双臂抛到了半空又被稳稳接住。

    如果阿若真的是他和流羽的孩子,该多好。

    牧铮如是想道,却不知怀揣这想法的人不只他一个。

    流羽并没有看牧铮,实际上他也看不到。他只是每天用耳朵和双手去感觉这个人,并已经足够令他心动了。

    只可惜,对方是男子,更是狼王。哪怕现在有了阿若,以后还是要和其她女子传宗接代的。

    而流羽想要的,自始至终便是“一心一意”四个字。

    器宇轩昂,骁勇善战,为人处世光明磊落……他喜欢的牧铮都有。唯独这四个字,牧铮给不了,也不会给他一个男子。

    第三十五章 情动

    自牧铮带阿若离开之后,已经过了半月有余。

    早先阿若和牧铮早晚霸占着这一进庭院的时候,灵羽已经搬了出去。虽然阿若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但牧铮毕竟是狼王,且狼族和鸦族素有嫌隙。翼族和鸦族千年前本是一母所出,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光看羽翼就能猜出一二。灵羽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每日早起飞去江汀,便干脆离开了。

    这日清晨,灵羽拎着一筐刚刚从河里捞出来的鱼,来找流羽唠嗑了。但自从阿若离开之后,流羽的ji,ng神就一直不太好,总望着窗外发呆,今日也不例外。任灵羽怎么和他逗贫,也懒得接招,被惹急了就催他赶紧离开:“若是一会儿狼王带着阿若回来了,发现了你怎么办?”

    灵羽不以为意:“狼王这几天都动不了,不会来你这儿的。”

    流羽倏然从床上坐直了身体,紧张道:“他怎么了?”

    “初三那天,狼族人夏猎的时候,我正好飞过那片林子,给我瞧了个正着。”灵羽正了正身体,“说来还是你那个宝贝阿若惹的麻烦。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竟然敢追着野鹿打。狼王为了救他,纵马飞过了一道野沟。虽然最后杀死了那鹿,却也摔折了自己的几根肋骨。”

    “他可有性命之忧?”流羽慌忙追问。

    “那倒不至于,不过静卧个十天半个月总是要得的。”灵羽顿了顿,警惕道,“你关心狼王做什么,连阿若都不问一句?”

    流羽靠回了床背上,讪笑一声:“有狼王在,阿若是不会有事儿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等灵羽走后,流羽便立刻坐卧不安起来,胡乱写了十几张滋补的方子。他也知道自己的医术不过尔尔,是在失忆后一觉醒便自行习得的,但此时哪怕能为牧铮尽锱铢之心,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安慰。

    狼王的寝殿被深锁在高墙之中。流羽一介白衣,自然是进不去的,只得向一名出宫采买的宫人塞了些银子,托她将自己的方子带到太医院。但心知,此举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注定会石沉大海。

    却不料隔天清晨,牧铮便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门前。手上没有牵着阿若,背后却跟着一只蔫头耷脑的雪白小狼。

    那幼狼一见到流羽,便嗷嗷叫着要往他身上扑,被牧铮长腿一伸挡了回去:“安分点。”

    流羽虽然听见了狼嚎声,但并未多想,甚至连阿若为何没有出现都忘了问一句。他一颗心此时全扑在牧铮的身上,快步上前搀住了他的手臂:“你身上的伤可已经大好了?”

    牧铮眸色深沉。重伤入骨,他本有意想瞒住流羽,安cha在这院落周围的眼线却发现流羽送了一摞治疗外伤的方子进宫。喜出望外之余,牧铮也不禁纳罕流羽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莫不是那位近几日总出入此间的“梁上君子”所言?

    “已经无事了。”牧铮握住他的手心,心间满是暖意。

    然则流羽并不能全然放下心来,拉着他用力将他摁在榻上,转手便掀开了衣服的前襟:“给我摸一下。”

    牧铮安静地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只是侧着头往上看,无声地打量流羽。这人还是喜着白衣,柔顺的长发总不愿规整地束起,三两缕青丝贴着额角滑落在颊侧,只衬的肤白如雪。此时却不知流羽在想些什么,落在他胸口绷带上的五指打了个哆嗦,缓缓收了回去。

    不过被流羽扒光了这么一摸,牧铮却不免三心二意起来。一面心急如焚地想着何时才能与流羽表达心意,一面又在咬牙切齿地琢磨那个“梁上君子”究竟是谁?和流羽又是什么关系?

    “牛儿!”

    他正想的出神,却是无巧不成书,一声响亮的招呼从门外闯了进来,当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灵羽大咧咧拎着一尾鱼,门也不敲一声就大步走了进来:“看我今天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他甫过雕花镂空门,就和牧铮充满敌意的眼神撞了个正着,脚步生生便凝住了。

    “阿灵,来这么早?”流羽奇道,“走,我给你找把刀,先把鱼料理了。”

    说罢,他便站起了身,却不料被一只手握住了手腕。牧铮拉着他,不让他随灵羽离开:“痛。”

    “哪里痛?”

    “腰痛,胸口痛,周身都痛。”牧铮顿了顿,“许是方才来时走的急了。”

    流羽立刻坐回了榻上,与灵羽道:“刀就在厨房里,你自己去找吧。”

    待目瞪口呆的灵羽独自飘了出去,牧铮方才肯放松流羽的手腕,压着心头的不快问道:“他是谁?”

    流羽将锦被向上提了提,盖住他缠绕着绷带的胸口:“我表哥阿灵,从小和我一起长大。”

    “阿灵?”牧铮低声重复,立刻边将这个名字和盂兰盆节的“阿灵”联系在了一起,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若不是因为这人的口音,呢(牛)了(留)不分,否则他和流羽之间定会少不少误会;再者,当年的盂兰胜会,流羽之所以对自己有意,便是将他当做了“阿灵”……

    不拘小节的灵羽却权把四目相对时的敌意当成了错觉。他收拾好了鱼,便又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还一把抱起了瑟缩在门口的雪白小狼:“这是谁家的小狼崽,怎么被丢到了门口?”

    被遗忘的小白狼在他手心里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不尽可怜。

    流羽疑惑地看向他,牧铮只得道:“是阿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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