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仙三重飞]以情作注 作者:往事皆矣
正文 第2节
[仙三重飞]以情作注 作者:往事皆矣
第2节
时光荏苒,时至而今。
神魔之井始终的稳妥,叫两界放心之余,也轻看起来。虽这其中不曾包括两位处理事件的当事人,可是
也无碍此刻、不知处理了多少回的现下,出了件怪事,极为尴尬的怪事——
不知为何,界点探查不到了。
不是若有似无,而是如同消失了般,却又切实不该的那种探查不到。
也就是说,若欲此次便成功回收,怕是要多费些时日。来探究,来查明。
尔后再借此界中人之手,获赠不得由他们直接探取的界点。
无需犹豫,神魔当即便选择了留下。
这算是挺少有的事,但探讨起来,基本重点也全是地下灵脉一类的事宜。因依他俩情况,此虽可有可无,但也聊胜于无。
待不时聊开,话题又偏不少。
不知怎么便绕到了要不要在此界姑且弄个落脚点这事上,最后竟还被一致通过。
可实际c,ao作时,算是为难到了神魔。
重楼是惯于独来独往,此前甚至经常性行踪不定。虽魔务不误,但也确实千年到头也没几日留於魔宫的。
——到现在,找他已是直奔神魔之井了。
飞蓬则是因性情可靠,此前被当了主心骨常年镇守军营战场等地。是有仙府不假,可也基本只在重伤需养的时候回去过。
——倒是军营住处,至今小神日扫三遍。
考虑到方面,最后的去处是没费什么功夫便敲定了。在最寻常的住处确定上,神魔却是双双卡了壳。
但这小事,也不值一提。
凡人无所居,便会无所适从,便生诸多不便。神魔无居所,来亦来,去亦去,仍可随心所欲。
受限於莅临,与来处的联系自弱三分,取物也显得略有麻烦。只基本的处理了下伤势,神魔便选择了离去。
将行前,飞蓬看着毫无生灵声息的残破山谷。回忆了下,说:“你所到之处,简直可说一句万径人踪灭。我好像每次见你,都有这么惨。”
还附带着,少有调皮的比划。
重楼瞥去,不假思索道:“那是他们都太孱弱,才这点威压,也受不得。若生於魔界,莫说其他,怕是片刻都难活。”
是诚如所说,於神魔而言就是这般的事实。哪怕这样的假设,从根本上就没什么道理可言,甚至是蛮不讲理过头。
但说来却又无甚好指摘的。
因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这话虽是有所不公,亦有所公之处。
最近已会偶尔言及一二思绪,但最多时候还是在缄默的飞蓬想罢,没什么开口欲望。只吱个声,以示听到,就没了下文。
但他还是偷往重楼那边看了眼。不经意间对上了重楼那双赤眸的时候,又忽是愣了下。
那应当是很短促的一小会儿。重楼才递来一个询问的眼神,就被飞蓬扬笑的样子晃了下神。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一点事。”
飞蓬解释了下,又是念起,便近乎喟叹道:“真糟糕啊,居然到这时才想起。”
他轻声着,不觉轻扬的唇角上有着点不知何时染上的人世烟火。像是终于按耐不住,要为这神,涂抹上柔软的色彩。
本想着追问的重楼,在这一刻,舍弃了这个念头。这无需什么道理,只是见状,就不欲深究了。
随心所欲的魔,还是很少勉强自己的。
不过出於一种微妙的心情及习惯,重楼还是给自己寻了个浅薄到完全,却说来几近能令所有人至少半信半疑的说辞。
飞蓬不想说的事情,他自然会好好的守着。如那少有被其许下的约定,绝不会受到背弃般。
那么,他显然不欲多说时,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神魔离谷,本在最后一击下就该毁去的山谷失去了灵力的维系,在他们身后轰然倾塌。
有灵敏飞鸟在远处惊起。
不起眼的杂草丛中,被践踏出一条新鲜道路上足迹凌乱,像是一场浩浩荡荡的奇妙迁徙留下的痕迹。
这是一处临水而建,年岁久远的繁华古镇。
仰仗着几近霸占了大国之间正中心的地利,商人不断往来而懋迁有无。令得数遍各地,怕也是难以找出比此处更为繁华的地方。
相对的,则是与旁处相比过分多的慕名前来后,定居在此的外乡人。
这远的不提,前几日便又来了两个外乡人。
世世代代在此定居的镇里人本是看惯了这种事,但这次又略微有所不同。
来的这两个外乡人,实在是——
过分出众了。
是那种最是出彩的诗人,也会感到词穷程度的相貌出挑、气质卓绝。
仅是片刻功夫,但凡是在古镇内的人都近乎或多或少的知道了这么一件事。
这里来了两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外乡人。
当然,这是多数男人与老人们的说法。
年轻的姑娘家,更愿意说是这里的美丽吸引来了尊贵来客。
这些议论纷纷,虽埋於暗处,却也在阳光之下。但这些,似乎并未那两位被传闻中的尊贵客人放入眼中个。
对待街道上那些来自各处的窥视,他们似早早对此感到习以为常般,不为这些目光投以一分一毫多余的关注。
该说说就说说,该笑笑就笑笑的。
姿态从容,又兼气度不凡。
竟令有点眼力见的,回神都不禁暗骂了声自己个儿瞎凑热闹,心里泛起来的全是自惭形秽的羞愧心。
不时,剩下还在瞧稀奇的也多半只剩下了那些眼浅又好奇心重的。
哦,对。还有被这两人引来的小姐姑娘们。
眼见那二人沿街漫步了一阵。期间不问房屋,不问地段,全然是走哪儿算哪儿。看着已是偶然路过此镇,来游玩的人。
镇中不知多少姑娘小姐的开始扼腕。心急的甚至已去打过好几次的照面,然后,遭到了恐吓。
这其中气质尤为凛然清和的蓝衣青年终是猝然停下了步,他转步站定,正对着一处大门紧闭的人家。
那若有所思的神色还未自他眸中溜走,与他同行的另位青年已意味不明的开了口。
“这里?”
这是处占地不错的宅子。
可最是重要,却是比之别处,门楣上的光彩显得有些黯淡。那虽是相当浅的变化,不大容易看出,但确然存在。
于是,此刻便也就有人看着那处而未有回答,反是随手唤了个孩童上前询问。
那是些很普通的问题,是需要买屋才需要知道的一些问题,也差不多是叫镇中小童背熟了的内容。
听到熟悉的询问内容,小童当然是答的既快又很是流利。他们很快便谈完了,蓝衣青年还顺手买下个糖葫芦,算是报酬。
直到见那小童高兴的拿着糖葫芦蹦蹦跳跳的走了,目睹过另位青年是怎么用个眼神吓走一片走时捧着颗破碎心众女的大多数,眼神都有些难以置信的飘。
一路跟来的自然知道,这两位近乎没怎么驻足,更不提买些什么了。但对着一些寻常玩意,也能聊得一二。
如此一看本就像是眼界高的,又后待那些娇客也不见怜香惜玉的,差不离就更是坐实了。
同时被肯定下的,还有另位衣着暗红的男子脾气是真的不算好。
本看着就是个气势尤为迫人的,谁知那眼神斜睨过去,其中夹杂的气势比之那些身经百战的铁血将军还要来得冷厉的多。好几位外来的娇客直接被瞥吓昏了。
若非同行那男子,好像是说了些什么,明显叫对方敛了点。怕今日还有个奇景可看。
但此刻,这人却是冷静沉稳的很。
从头至尾,没有丝毫要发作的意思,全然是在一旁等待模样。
“这家人快走了。”
飞蓬轻声告知。他声音放得有些低,只有身侧重楼听清了这句话。
比起有所青睐,倒更像是看见一样平淡无奇但尚且可用的东西,因此提了一句。
重楼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他向四下扫去一眼,锐利的眸光掠到之处,便是未有私下留意这边的人也感到了一阵难言的坐立难安。
身为提议者,此事是理所当然的以重楼的意见为主。
哪怕他其实也跟飞蓬一样,漫步走过,就有些提不上兴致来落实。
若非此番,於他而言不仅于此。
莫说是这点勉强才提起的兴趣了,怕重楼早是改了主意。
此处位于镇中略偏远的地段上,同多数房屋一般临水。足以清净,又不会过失人气。坏处却也很是明显,远离繁华地段。平日若欲采购什么物品,难免有所不便。
於人来说,是个不好不坏的选择。对神魔而言,就没有这么多的所谓了。
是以,重楼很快就决定下来。
“就这里吧。”
☆、05
足以的繁华,令使古镇的物价甚至不比其他国家的国都来得低。
当得知那两个外乡人才来的初日便买下了一所占地尚可的房屋,有所成算的皆是心中暗惊。也就是那些不谙世事的才能单纯艳羡一下,这可真是有钱啊。
须知那高昂的房价,可至今也令不少包括本镇在内的人们望而生怯。
但外界的人如何会知晓,钱财於神魔而言如砂砾、如尘埃。
为最是不足挂齿之物。
这新邻落户,自然引来邻里问候。
远亲不如近邻,无论何处,此理总是出不了错的。
但神魔哪是人族,有感来访,便是神情各异。
神界天规严谨,又兼寡情,素来互相之间多是仅报以泛泛之交。
从实话来说,飞蓬算是人缘可以,但也基本不见拜访。除却来寻求什么帮助的,这应另论。
魔界常年战乱,各种反叛戏码层出不穷,弱r_ou_强食的很。
重楼长期四处寻觅强者过手,自然难以得见。虽近来常驻了神魔之井,可那又哪是寻常可去之处。
对这人族独有的弯弯绕绕,神魔怎能不皆感莫名。
但重楼不欲理会,飞蓬却是思索了下,提步去了。
重楼不料飞蓬竟会愿去,这一下,倒被自己前言堵了去路。他倒愿以自身心思行事,可在飞蓬面前才说罢便反悔,又觉不妥。
就他这片刻犹豫功夫,飞蓬几步失了踪影。此刻去追也行,可重楼见状便歇念头。
重楼未等多久,飞蓬便同去时般步伐轻快的回来了,神色也如常的很。
这一来去之间所用的时间短促的不像是去见客,倒像是去拿个什么不方便随意取用的东西。
待飞蓬重新落坐,石桌之上的茶盏甚至仍留余温。
他抬手一敲桌面,方才在门口那边被以祝贺乔迁之喜为理由强塞下的各色物件顿时全在了院落地上。
飞蓬端起茶盏,道:“似乎是人族的习俗。若迁以新居,附近的人家一般都会上门来祝贺其的乔迁之喜。好歹也算一番好意,我也取了点东西回赠了去。”
他说的简要,重楼却也抬眸扫了眼。
那多是些不甚珍稀的东西,是阅览过诸多奇宝的魔绝然不会放在眼里的。但另一种角度来看,却算新鲜。
这是正因如此,才任由谁也不会捧到他们跟前来的东西。
哪怕是仅被视作玩意。
但此刻重点并非是这个。
重楼眸光微是浮动,不算意外,却是揉进了点说不上的动容。
他并不为神将的好说话程度而感惊奇。难数的岁月里,他早发觉对方性情中似乎有着极为清软的一部分。
然而
“你便是不去理会,他们许久不见应答,也自会退走。”
重楼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作为答复的,是飞蓬不假思索应道:“虽是这样没错。可我确在,也无理由将他们拒之门外。”
这理所当然的应允好意,亦同样回以善意的作风。
历经千般,仍愿将良善守候,而不问其中是否细微。
便其将之视作了应当,而无干温柔。可又几人,能否决其中确然的那份动人?
“你若如此介意,方才既是想去,又何不跟来?”
飞蓬话语随意,却隐隐存点关切。
他也不去看重楼,倒将目光落在了那一堆贺礼上。
又以闲谈应有的轻松口吻,戏谑道:“看在你难得有这种闲情的份上,我总会大方些,至少该当不会揪着你前言不放?”
听着飞蓬像是不情不愿退了一步,还不甚肯定。重楼不禁开口:“此等闲情这说的难道不是你?我便是有所在意,也只诧异你怎会去。”
他喉间压着哼笑:“神将飞蓬,恃才傲物。於六界可也是出了名的。”
飞蓬便说:“我倒是知道神界有说法,但原来已经传扬至六界了吗?”
他的语气中有的只是无动于衷,冷淡的像个局外人。不介意,更不在意。
但若真只是如此,不为其放在心上。重楼哪会如此烦恼?
这话落罢,飞蓬便又抿了抿唇,眸光也忽是微沉下来。
“那可真是无聊。”
重楼为这话微拢了眉骨。
他眸光乍沉,含了不悦:“时至今日,你难道还对他们报以期望?”
“星辰在前,不见;盘木朽株,不闻;自认所为所行尽合天道,皆属顺应,殊不知可笑至极!”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身在芸芸众生中,无资本却偏自诩超然物外哈,那等轻易沉湎於自满下的杂碎,即便是你又如何救得!”
飞蓬捧着茶,未有打断他。只端详着重楼眉目冷锐下不断因着话语流泻出的轻慢不屑、嗤鄙不平,深深的保持了沉默。
他理应站出的,为这无奈的立场之别。维护自身所处种族,是理所应当之事。
可他没有。
因飞蓬要比重楼所知更多,听到这话时,便也近乎下意识的想到:这顽症所指,可远不止你这么一点涉及之处啊。那是更为毒入骨髓的,棘手之物。
故而,就不可再为此开口了。
他暂且的,失却了这个立场。
而重楼所说虽不好听,但飞蓬也已非初见那时纵然猜到对方三分性情,仍可因不快而断然与其动手的那年神将。
到如今,他再听来。
早不知是失望够了还是习惯了重楼放肆的言语,心中竟仅存一念。
实情尔,然美梦终难醒。
可
他也实在不该再说下去了。
无论是处于哪个考虑,都实在有些觉得不能再将重楼放任下去的飞蓬带点头疼的扶了下额。
桌上茶盏被推去另端同酒器一处,悠远的茶香同烈极的佳酿,交织出有些熏人的奇异暗香。
那冉冉浮动的热气,将近处那清俊眉目模糊,也将那双惯于静敛的深眸中过分遥远的距离感卸去了大半。重楼呼吸骤止,便於怔然听到——
“我之一生,生于斯长于斯。冷眼难以,却同是徒劳无力。众神奉天行命,我不曾轻信过”
“可而今这一切,又应算何呢?想来想去,竟只能推当是世事素来荒唐,反倒其他难容!”
“这莫不是可笑?”
“重楼,别说了。”
飞蓬的言语,未曾显露分毫柔软脆弱,尾句甚至有着近乎号令的断然。
可那姿态却微妙的像极献祭。是细刺揉骨扎根,汲取痛处血r_ou_供如养料,也枉顾。
等来了早已放弃期望的来自对方的恳切,却是在这荒诞不经的时刻。怀揣着似疼痛似欣悦、或两者皆裹挟在内心情的重楼经年的执着被轻轻开解。
却也由此,他以妄执之心再度发出诘问。确凿那仿佛似是而非的失真语句。
“你放不下?你原来放不下?”
飞蓬若有若无的微弯了弯嘴角,眼中却并没有笑意,像是默认。
曾不知几次为着神将态度而不满的重楼这时反是笑了起来,难得的在提及到这个话题后,心情飞扬。
因他已得答复。
——神若莅临世间,可仍然为神?
曾以否认,又因结识飞蓬而存以悬念的这个问题。终在此刻,尘埃落定。
——哪有那当真心无牵挂,亦不曾等待什么之人?但凡身属众生,於此事便尽如一般。
——或执或等,无外乎罢!
☆、06
飞蓬为重楼忽来转变的心境,感到困惑。
但他斟酌,又觉重楼於此事总有几分莫名执着。大抵于此相干,还是不问为妙。便沉吟了会儿,主动换了个话题:“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我在战场下的初见?”
“你狠是嘲讽了番神界,我也索性撂下声警告就直接动了手。”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处于他们因职务而生出战场外交集的那时。久到只是提及,重楼神情似乎也再无比这时更为缓和的时候。
“当然记得。”
想起当初因为对方神族身份而不甚松懈了点,结果招架的猝不及防。就这么一招失手,便输给了对方,重楼也不是全然没有怨言:“恼羞成怒的神族我见过不少,但态度冷静成你这样,偏偏下手黑成这样的也就你了!”
“警告和动手居然是被你搁在一块进行的,那些自持身份的神族都没意见的吗?”
虽是这么久前的事了,可重楼追忆时,却还觉如似昨日。
那时鲜少敌手而自负的他,开口自然素不客气,又何况心中还念着同神或可一战。最后倒姑且也算圆了一半心思,但开头结尾,却实属万未料到。
而今抱怨过,自然便算了了。重楼甚至因念此事,心情不错。
飞蓬轻巧驳道:“我也不想在那个时候动手,但谁叫在场就我职位最高。你如斯嚣张,我若不出手不是便显神界势弱了?”
“才是战后,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先为此叹了口气,才轻描淡写着又道:“至于他人意见。”
回想着,似乎的确有发生过这种事情样子的飞蓬觉得,如要对此下以定论的话,那大概只能这么说。
“只要不到铄金毁骨,这种不应介怀之事,与我又多少干系?”
重楼轻眼看去,眉梢尽是放肆的了然之色,但也无碍他被此取悦。
待得悠然自酌了酒,痛痛快快的一饮而尽罢,重楼落声肯定:“不错,若为此畏手畏脚,才是蠢极!”
飞蓬哪怕是自忖前言寻常,可偏是经由过重楼接话的,就不比寻常。
这叫他一怔后,有些忍俊不禁。可渐渐,飞蓬面上的笑意又是淡下。
他便止重楼言语,自身却很难不去再想。
“我那时啊,觉得这世上最为不可理喻的就是这等争斗,但这又是必须。”
“不仅是私欲使然。更是孤y不生,独阳不长。此间有损,而无补,何以维系”
飞蓬沉默了一小会儿,再开口便不假思索的抛下了这个话题而话锋回转:“我当时便想,那种事谁人不知?但对于起点太高的神族而言,又岂非是知易而识难?”
这话,信了多久,早是无法追寻。
但无疑,飞蓬想,他应是已输。虽才是将提步,还未落定。可有过迟疑,又如何与初一概而论。
他早不比那时,虽诸多欠缺,却有一腔热忱。敢对眼前皆是报以信任,深信终将有日得见否极泰来、碧空如洗。而眼前,不过是白昼来前之景。
却不知,太多的事情,从来都是要支付出数倍乃至以上的代价才有望触及。
而即便触及,也未必可待你得见
曾为此感到万分困惑的飞蓬未有续语,可这个中的曾有动摇,重楼又怎会忽视过去。
如飞蓬极少提及一些无关当下却有关自身的想法。
可便如此,重楼也会在细读过众人探寻可知之物外,去追究。虽只得偶时事迹,勉强窥探一二,更总无疾而终为多。亦时时乐此不疲。
但这,终究与他亲口告知无缘。
为此,便是在近来相处中,已经渐渐又拾本性而未想依言避谈的重楼也不禁驻足。
被这不可抵抗的诱惑,引去了注意。
昨日之事,不可追。
可思及过往,但凡非是坏至深处,又几人真可小肚ji肠,半分无温软。
至少,飞蓬是不能的。便难免的,他神情中复是敛入了些许松快随意且是洒脱的神采,少见着打趣又道:“不过,话是如此这般说的,打却还是要打的。为了神界脸面而战?好像之后是如此评价的”
“但总而言之,於我而言,怎样都是赢比输好。”
虽素来淡泊,飞蓬却意外的看重胜负欲。
或者说,对败北的触感意外的敏锐,而难抑不喜。
重楼对此心下自有猜测,却不想今日会听飞蓬此言。这时也回过味来,事有蹊跷。
他细看过其脸色,又掂过酒来,立觉其中分量不对。此壶装得是魔界之酒,烈性自然,同神界那等重后劲的淡酒截然相反。飞蓬若饮,怕是易醉!
就如此刻言行有别平常,而尤为坦率些。
飞蓬还不知他适才随手取来,尝到魔酒也不是很在意的喝有点醉的事已经败露了。
这会儿闭眸,仍是兀自回思往事。念起重楼昔日锋芒毕露时,比之如今全然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犀利言辞,微妙道:“那时的我总也觉得如果不是你够强,就凭总是不看气氛的说些嘲讽意味十分重的真话,早该埋骨异地了。”
重楼扬眉,不动声色的稍微挪动了下位置。不以为然的冷道:“他们哪是够格?技不如人,就应磨砺自身,只会背后嚼舌根的哼,杂碎罢,哪值一提!”
他这处拢眉不屑是复以觞酌,余光却悄然溜到一侧,见飞蓬敛眸是垂看茶盏不语。
可是醒酒,重楼不见,便也不知。这叫他眸光默涩,是迟疑起来。直至搁在桌上的手指不住舒展又攥,终於某刻笃实敲下,如定决心。
“倒是你,守望至今,可觉过孤单?”
飞蓬轻眼看去,蹙了眉,道:“你不该如此问我,我还未曾心生悔意过。如此,却又何异呢?”
重楼深是看他,哑道:“也许我便会狠下心,早些痛快的为你做出决定!他们忌讳你,无外乎是而今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昔日,他们又哪敢如此待你!”
飞蓬托腮回视,默不作声的是又将茶盏往重楼那边推了推。
这次重楼也是未客气,拿起便以一种爱茶之人看到怕是得心疼死,寻常见着了也难免会感到有点心塞的爽快劲利落的一口干了。
虽非寻常可比,可作为姑且算是好茶者的飞蓬很有先见之明的在看到重楼端起茶盏时便别开了视线,避开了直视之后那幕。
重楼面不改色的搁下茶盏。
他其实算不得不识茶滋味,若真如此,飞蓬也不会以此入手委婉示意。
但这会喝、懂品,却和喜爱没有半点关系。
之后他们断断续续的又聊了阵,才各自散了去。
昔日短暂滞留异界倒还感觉不出什么具体的来,一旦预备暂且滞留,各种琐碎的不便就好似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
那是以神魔之能几乎不会触及到的地方。此等难以想象的局面,便是连一贯称不上会偷懒的飞蓬也会想要先空出些时间去考虑番,如前面那场恰如其分的闲谈。
这不同於受限环境而大部分时间战力发挥被压制这般早早发觉但可用技巧补过的事,但又或者可说是同一性质的情况。
一个界所能承载、容忍的汲取及循环是有限的,不属此界的过强能量体系就好比是难以消化的高档食物,即便营养丰富也终究有害於循环。
总而言之便是,必须尽量减少於他们而言就像呼吸般自然的动用灵力频率。尤其在他们之前已是大打出手过的当下,倘若他们还试图逗留的久一点,便必然需要如此。
暂且,需形同人族每天所做般的度过这段离去前的时日。
无需几日,备受关注的这两位新来镇中落户的俊俏外乡人便得到了是个怪人这种评价。
坐拥面积不小的宅院,却并不雇佣下人打理;从不见有出门采买,也不见此户升炊烟,但偶时巧遇仍气色尚佳;已是晚秋将冬,寒凉日渐。但不见这家置备冬衣,偶有更换的衣物也不似可作御寒用。
这些都可谓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也就所幸此地商旅通达,好些个奇事珍宝所知不少。这些虽奇了些,但也能自圆其说了去,不致令镇中人联想到ji,ng怪之说,进而做出些什么荒唐事来。
可这蹊跷诸多、神秘至极的作风,却不免是令得不少人起了好奇及探究心。
但使那些人为之扼腕不已的是那两位实在鲜少出门,待上门造访者的态度也颇是冷淡无理,并不遵循约定俗成的那些规矩。
更为无处下手的是他们常常是结伴出行。一人已是令人感到莫名压力,两者同行?
无人不摇头婉拒,不肯在那时上前去。
而又道,既有好奇这二人的,自是也有对那钱财上了心的。这便少了诸多顾虑,可同那钱财打个照面,顺个手来便是足以。
自持有着八分实力,又赌老天赏给了剩下二分气运,这夜便有人悄悄溜到那墙角下,三下五除二的爬上了靠墙的树。
说来甚奇,自外打量这树,合该紧挨着一处瓦檐。可上了树来,同那瓦檐之间却是横生了不少距离。
这算得上是个花招了!用一些小把戏造成错觉,就为叫那些无知的初犯们望而怯步。但他可是见多识广,绝不会受此欺骗。
有过屡次行窃经历的窃贼近乎自鸣得意的想着,未有对此上心。连之后凭着眼力依稀感觉宅院大小同印象中有点出入,也因着夜深无月而被当作误判。
他顺当的、倒真有几分本事的灵巧落到了围墙上。正四顾着呢,却忽是悚然的对上了底下一双漫不经心看来的眼眸!
☆、07
比起对面那位出身未捷先撞见了正主,简直令人怀疑此前没去烧过香的年轻窃贼,只是因着一个突发奇想而准备此刻出门去的飞蓬便少了太多屋主应有的反应。
他几乎只是往那处投去了可有可无的一眼后,便毫不理会的打算继续往外去。
对方过分的弱小令飞蓬一点也不担忧此人在偷窃未果后,若还不巧遇见重楼的下场。
想来不是被丢出去也是差不离的结局,除此以外的是否会缺胳膊少腿,也抵不过是看重楼心情。
在罪不至死的情况下,便是最差局面,只要其不做什么多余之事。想死也是颇难,如此还有何好做计较。既行此道,该是也有觉悟。
因此,飞蓬本是要这么做的。
让他听天由命去。
倘若未有那人因惊恐过度而一个脚滑跌下围墙,且在惊叫“有鬼!!!”时令怀中画轴被推开了部分内容的话。
明是昏暗夜里,可月光落下,这一角却如似生辉。
缘故,正在那副半开显见的画卷上。那半掩着一女子的面容,便未得窥见全貌,也令人油然而生出音容笑貌犹在眼前般的错觉。却是作画人的思念,满溢而出。
若再定睛去看,便更知个中ji,ng妙。虽情至斯,但其中画技却更为罕绝,当称巧夺天工亦不为过!流彩霞光,一目了然;笔触之最,应绝人世!
也正如此,备受追捧称赞的这画,出处何曾在人界!
飞蓬若有所思着上前,将此物好是收起。视线移转,又落窃贼身上。
重楼从不对飞蓬来去加以置喙,这却并不代表他全然不知对方动向。
飞蓬停滞稍久,便被重楼觉出不对,是即刻起身去寻。
天色虽是暗沉,但神魔眼力不可同人相提并论。重楼步过转角,抬眼便见飞蓬是安然无恙的正驻足思索。他再一扫四下,便看见了地上还躺着个鬼祟的人族男子。
飞蓬感慨出声:“似乎是被当做了什么奇怪又富有的人来看待,然后便有人不禁来赌个运气。”
他虽无法理解这个中思量,却也清楚人各有志。但这次对方反应实在呆傻,便有些:“该说是蠢好,还实是利欲熏心好呢”
重楼无意区分其中,在他看来这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全是蝼蚁行径。
因而,他冷眼看向那人,也只道:“何须细究这些?常为贼者,至此杂碎地步,死不足惜!”
飞蓬一想,也觉有理,于是又说:“你我不便cha手人界,但此刻又是夜深,还是明天送去此界县衙。也索性将他做过之事,一并清算。”
重楼未有意见。
此人是去是留,他并不在意。飞蓬非是上心,也不在眼前碍眼就行。除此两点,其他一概并无所谓。又况且,这当下,重楼正对一事有所在意。
他直言便道:“你不是正要出去?”
未料从不过问的重楼会忽起兴致,飞蓬顿了顿,才答:“不错,我本有这个打算。但这会儿想来,不去也可,左右不过是为印证罢。也无需这么急”
浮云吞噬了月光,隐匿了明月踪影。
但重楼仍见,飞蓬妥协般的半敛下眸,说:“人族啊,此刻多半尚於安眠未醒。”
“这时,你我也应以入乡随俗吧。”
古镇的次日清晨,稳定的安静祥和被一声悲壮高昂,又兼以惊恐的男性尖叫声打破。
事发地不是何等偏僻所在,惊扰的自然也不只一二小猫。
不少人匆匆忙忙或提着锄头扫帚等‘武器’或空手只为询问的奔出家门。等到了地方,才是面面相窥。
树底下缩着的是个穿着轻便、灰头土脸,近些日子才回来的二流子。
可其虽是那种被人给兜头教训一顿也不会令人意外的货色。但此刻脸色青白,像是受冻了一夜,又五花大绑着被丢弃在树下的场景。仍也足以令这些良民讶异不已。
甚至于,再瞧到另棵树下受惊到瑟瑟发抖、出了名胆小的青年。这群一大早的便被这出闹起来的街坊邻里,都未有太过责怪对方的大惊小怪。
四下一时的寂静,叫门扉轻启声便显刺耳。
这处,却竟是一户人家门外。而自内步出的这两人,正是已知门外发生了何事的飞蓬和重楼。
这双方甫一会面,还未如何,倒是人多势众的那边立是显出局促的态度来。
见他两人上前,也不敢相拦,反是为之让出路来。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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