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宿敌撩人 作者:月着陆船
正文 第14节
宿敌撩人 作者:月着陆船
第14节
这时,一只手横cha到两人之间,不着痕迹地将胡涂带向另一边。
“祁总有事的话先去忙吧,他交给我好了。”
楚青不知从哪窜出来,主动要求道。
胡涂看到他,像是很开心,八爪鱼一样缠上他,兴奋道:“妹子!妹子!怎么又是你?”
楚青无语地看向他,随后把他脑袋按下去,冷声说:“你喝醉了。”
看到胡涂在楚青面前这么放得开,不像在他面前束手束脚,祁崎有点吃味。
他挥挥手,心想眼不见为净,说:“去吧,麻烦楚设计师了。”
两人上楼没多久,晋冬从房间出来,身上只穿了浴衣,腰间松松垮垮系着带子,头发shi了半边,看起来有些狼狈。
跟祁崎在楼梯口撞个正着时,他愣了一下,随后带上礼貌的笑,问道:“楚青呢?”
祁崎指指楼上:“送胡涂回房间了。”
晋冬点点头,自言自语道:“那算了吧,等他下来再说。”
祁崎明显感到他有事,多嘴问了一句:“你有事?”
晋冬无奈地抬了一下两只手,说:“洗澡的时候想洗头,但不能沾水。”
祁崎这才反应过来,现在这人生活不能自理。
晋冬说了句“先回房了”,祁崎突然叫住他:“我来。”
“什么?”
晋冬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误解了他的意思。
祁崎没理他,越过他朝他房间走去,嘴里还不断嘀咕:“这些人,离了楚青就不行了吗?”
先是胡涂被“劫走”,再是晋冬需要楚青帮忙洗头,他一个大闲人站在这,就这么不可靠吗?
两人进了浴室,祁崎调好水温,给浴缸里放水。
他卷起袖管,回过头,对还站在门口的晋冬说:“进来坐着吧。”
晋冬面露难色,一手按在浴袍的带子上,迟迟不动手。
祁崎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他皱了下眉,语气不好道:“磨叽什么?又不会把你淹死,我经常在浴缸里给我家狗洗澡的。”
“……”晋冬说:“好吧。”
该矜持的他已经矜持过了,剩下的祁崎会怎么想,他就不管了。
晋冬手上一抽带子,浴袍散开,露出里面不着寸缕的年轻身体。
祁崎像是受到了惊吓,刚拿起的洗发水“扑通”一声掉进浴缸里,一时之间,盯着晋冬的身体忘了移开视线。
晋冬平日里穿西装时显得清瘦,斯斯文文的不具侵害性,没想到脱掉后非常有料,胸肌、腹肌、马甲线一样不少,都不是很夸张,但肌r_ou_紧实匀净,身材比例趋于完美。
祁崎的注意力在他下面停留了数秒,心里有了比较,好像比他略胜一筹。随即他又回神,这么直白地看着另一个男人有些失礼。
祁崎转过头,看浴缸里渐渐上升的水平面,脑海里却反复放映着刚才看到的身体。
听圈里人八卦说,经常有人倒贴晋冬,现在看来,似乎不是没有道理。
晋冬褪下浴袍后,又拿了条浴巾裹在腰间,走到浴缸边。祁崎眼角余光看到他完全赤|裸的上身,感受散发出的热力,一阵不自在,于是不自觉朝旁边让了让。
比起祁崎,晋冬显得自然很多,他踏进浴缸坐下,两手搭在边缘,水几乎满溢出来。祁崎关了水流,让自己的注意力尽量集中在他的发顶。他打开花洒,浸润晋冬的发丝,不断将头发往后拨弄的过程中,逐渐露出光洁的额头。
晋冬微微仰起脸,不时朝上方看一眼。逐渐起了雾气的浴室里,祁崎神色照常,只是跟他视线相遇时会匆匆移开。衬衫领口被jian起的水花洇shi了一块,穿过发丝间的手力道刚好。
水珠顺着脸颊滑下,想抹把脸,刚抬起手看到上面的纱布,又悻悻地作罢。祁崎见了,从旁边架子上抽了一条干净毛巾给他。
“谢谢。”晋冬擦擦眼睛。
给他涂洗发水时,明显倒多了,只见泡沫越洗越多。祁崎看着两手上过剩的泡沫,也就不管了,胡乱在他脑袋上又挠了两把,甩了甩手后拿起花洒,对着头顶冲下去。
结果顺着水流滑下去的泡沫浸过了眼睛,晋冬闭着眼低声惨叫一声。
祁崎有点手足无措,一边说“对不起”,一边拿花洒对着他的眼睛冲。
晋冬连忙抬手格挡,期间呛了几口水。
“咳咳……祁崎,拿开。”
祁崎看他要用手擦,连忙制止,伸手帮他把泡沫擦掉。
晋冬眼眶周围被洗发水刺激得泛红,他眨了眨酸胀的眼镜,无奈道:“你能不能温柔点?你给你家狗洗澡时都这样吗?”
“……”祁崎心虚地撩水扑了他一脸,没什么底气地说:“知道了知道了,有人给你洗澡就不错了。”
随后,浴室里的两个男人相处还算和谐,祁崎发现,一旦把男人想象成他家的边牧,眼神不晃了,心也不慌了。
一切男色,都是纸老虎。
那天晚上,祁崎做了一个梦,梦的颜色不是很清爽。
身下人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悦耳,叫得人耳尖发烫,皮肤滑腻,腹肌紧实不夸张,人鱼线一直延伸到两人紧贴的y影处。
就在偃旗息鼓时,怀里的男人抬起脸,眉眼温润,笑起来腻死人。
男人拍拍他的脸:“祁总,醒醒!”
然后祁崎就真的被拍醒了,他从睡梦中睁开眼,却见胡涂一脸焦急,睡衣外披着外套。他慌张道:“祁总,醒醒,醒醒,仓库失火了!”
祁崎迷糊地揉揉眼:“什么?”
“我先跟金秘书他们去工厂,你抓紧过来。”
祁崎突然睁大眼,猛地从床上坐起,看向闪着微弱光芒的电子钟,此刻凌晨两点。
他掀开被子下床,刚动一下,脸色僵住。他抿直嘴角,不敢相信地朝下面摸去……
“靠……”
祁崎抱住脑袋滚到一旁,表情凌乱。
一定是太久没有性|生活了,别慌,稳住,肯定不是因为那个梦,肯定不是想象中那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暴风式发展的感情。
☆、失火
凌晨, 如墨般漆黑的夜色里,橘红的火光映透半边天, 火灾警报铃迟迟不散。
经过蚕丝厂员工和消防队员的极力抢救, 仓库内的大火才险险地扑灭。灰烬中亮着星星点点的火种, 夜风涌进来,卷起灰尘四处飞扬。
金秘书手中捏着白色手绢, 捂住口鼻轻咳几声, 脸上横着几条黑色的痕迹。他对晋冬说:“代表,我们尽力了,只抢救出一半多一点的库存, 你看这……”
晋冬踢踢脚下的灰烬, 锃亮的鞋面上立即蒙上一层暗影,他抬手制止他说下去, “剩下的立即转移,合作厂商那边我来摆平。昨天的保安找到没有?”
金秘书面露难色,八字眉往下一撇,“晋代表,我们都报案了, 还是没找着,估计连夜逃了。”
“继续找。”
月色下, 晋冬半张脸隐在暗影中,周身气压很低,金秘书小心翼翼地朝他瞟了一眼,看到他眼中的狠戾之色时, 忍不住抖了抖。他用已经够脏的手帕擦擦汗shi的额头,留下两条黑印。跟晋代表相处这么久,以为他是谦谦君子型的人物,刚刚那一瞥,可见骨子里是个狠角色,不好惹。
在他出神间,手机响起,看到来电显示时,他瞄了眼站在一旁的晋冬,用手拢着屏幕转向一边,接通电话。
“喂?……哎,是的,在工厂……晋总……”金秘书回头看了眼晋冬,又对电话里说:“好的,稍等。”
双手托住手机递过去:“代表,张总找。”
晋冬冷酷地瞥了一眼手机,接过,开口时,嘴角却勾出一抹笑,“张总,许久不联系,还以为你早走了。”
语气中听不出丝毫的不悦。
张银国稍感讶异,静了几秒后,开门见山道:“这么晚还让你们在外面吹冷风,我也深感愧疚,时间不早了,我们就长话短说。晋冬,比起那个祁崎,相信你更拎得清状况,你也看出我的诚意了,我不想出这种招,你也不喜欢做事有人s_ao扰,不如大家各退一步,心平气和坐下来谈谈,如何?”
“还是张总上道,我也正有此意。“他看看手表,说:“就今天吧,如果谈得顺利,各自都不浪费时间。”
“好,我约好地点再通知你。对于损失的那批丝绸,大哥先在这跟你说对不起啦。”
晋冬笑意不达眼底,看着面前黑洞洞的仓库门,挂掉电话。
祁崎晚他们一步到达,路上了解了现场情况,看到金秘书他们站在工厂前空地上,走过去问:“纵火的人呢?”
胡涂:“走了。”
“……“
晋冬说:“张银国派人做的。”
祁崎撩起外套下摆,气得双手cha腰,“他烦不烦?金秘书,报警。”
“不行,”晋冬制止,“以他的势力,证据不足情况下,说不定去警局喝茶的功夫就出来了。他要求谈判。”
祁崎嗤笑:“跟他谈个锤子,报警。”
晋冬:“我答应了。”
“……”祁崎张了张嘴,两人之间这么没默契的吗?
他要求说:“我也去。”
晋冬摇头:“你去容易谈崩,别去了,在家吧,乖。”
胡涂被那声又苏又软的“乖”击中心脏,他瞪圆眼睛,在晋冬和祁崎之间看来看去,总觉得这话由晋冬对祁崎说时,透着丝丝诡异。
祁崎走上前,挑高下巴,几乎和晋冬贴到一块,“你以为工厂是你一个人的事?合作的诚意呢?还是说,你准备跟他谈判如何把蚕丝厂卖掉,拿到属于你的那份利益?”
初来乍到时,张银国给他们开出的条件其实非常诱人,要不是祁崎财大气粗加上看不上他的人品,或许都心动了。
金秘书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又开始紧张到冒汗,站出来想当和事佬,晋冬却看不出情绪地笑了一下。
“你是不是不信任我?”
“是你先不信任我的吧!”祁崎犀利地反击,“晋冬,你如果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ok,我退出这次合作。”
金秘书捉急,这还没跟张银国谈判呢,自己人就先谈崩了。胡涂在一旁紧张地观战,夜晚的凉风中,打了个寒颤。
消防队收起器械,准备收工,不少来帮忙的员工三三两两结队,抹着脸上的灰往外走,寂静的凌晨,声音沉在夜色里,模糊得像个梦境。
晋冬收敛了神色,注视着他的眼睛,严肃地警告:“如果想让我信任,请你变得成熟点,最起码不要轻易说出‘退出’两个字。以你的尿性,看到不对盘的人态度极其恶劣,说变脸就变脸,想走就走,张银国不是善类,这里没人罩着你,还请你低调点。你想跟他谈判,可以,但要尽量配合我,如果做不到,只想去打嘴炮,那要不要退出,你请便。”
胡涂差点想鼓掌,晋总对祁崎尿性的剖析,太ji,ng准了。他扯扯旁边楚青的衣袖,轻声问:“晋总怎么知道这么多?“
楚青分神回答:“别问他怎么知道的,他就是那个不对盘的人。”
胡涂:“……”
差点忘了,好像有这么回事,从前祁崎见晋冬,见一次怼一次。
祁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居然一时说不出话。他确实是想去打嘴炮来着……
无法反驳,却又不愿低头,两人就这么僵着,来来往往的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金秘书觉得,此刻该出场了。厚重的刘海下,啤酒瓶底般的眼镜闪着反光,他说:“两位代表,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谈判的事放着再说,反正还有时间。”
可惜没人理他,一阵萧索的秋风吹过,金秘书擦擦汗,站回y影里。
又过了一会,胡涂悄悄打了个呵气,祁崎突然扭头就走,招呼也没打一声,背影十分负气。
胡涂还半张着嘴,他“哎”了一声,大声喊道:“祁总,车在那边!”
祁崎脚下一顿,想不管不顾朝前走,但抬头看看前方路太黑,好像有点怕,最终闷着头调转方向,朝停车的场地走去。
回去的路上,一车子的人谁都没说话,晋冬坐前面闭目养神,祁崎头靠在车窗上,像是睡着了,但紧锁的眉头仿佛在说“我没睡”、“我生气着呢”、“我就是装的”。
等到了民宿,祁崎还在装睡,楚青要叫他,却被晋冬制止:“不用管他。”
声音淡淡的,不带一丝感情。
胡涂明显感到旁边的人身体一僵。
看着前面两人下车进屋,胡涂跟上也不是,留下也不是,想想自己家总裁,他再不理会就太凄惨了。
他推了推旁边的男人:“祁总?”
祁崎瞬间睁开眼,把胡涂吓了一跳。
他坐正身体,一脸闷闷不乐地看着前方,问:“你也觉得我不成熟?”
是的。
不过胡涂不想送命,他打着哈哈说:“祁总无论是年龄还是外形,都是熟男呢。”
祁崎用眼角余光看他,“按你的意思,除了年龄和外形,就没有成熟的地方了?”
胡涂闭嘴,事实确实如此。
祁崎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转弯,像是很泄气一般,他垂下肩膀低声说:“虽然他说的话我都承认,但也不能当众说,发信息或私下里聊不行吗?我也是男人,我也要面子的好伐啦。”
胡涂擦汗,祁崎是真傲娇,小公举,以为是听不惯晋总说的话,他却在纠结方式问题。
“那种情况下,看得出晋总也有点生气吧,所以没顾忌这么多。”胡涂说出真实想法。
祁崎闷声闷气地说:“我还没开始怼,他就生气了。”
胡涂在睡裤上摩擦掌心,面色尴尬道:“说什么为了利益出卖工厂,是个人都会生气吧?”
祁崎皱眉:“我不是说真的。”
“祁总……”胡涂觉得他没救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祁崎这张嘴,总是伤人于无形,他自己还觉得没问题。
祁崎低头反思三秒,不死心地看向他,问:“真的很过分?”
“嗯。”胡涂应道,顺便提议:“最好能去道个歉,双方说明白。”
祁崎瞪他:“道歉?你想得真美,不可能!”
说完,心情恶劣地推开车门下去。
胡涂耸肩,所以说,他家总裁没救了。
两人进屋,上楼前,祁崎拐了个弯朝厨房走,一边嘴里念叨:“不知道还有没有水了。”
胡涂看了他一眼,直接上楼,说:“祁总,先去睡了。”
祁崎远远地应了一声。
等楼上的脚步声消失,祁崎再次回过头,看过道里没人了,才放下手中空着的水杯……
晋冬换上睡衣准备睡觉,门被小声地敲了两下。
这么晚,以为是楚青,走到房门口打开门后,看到的却是祁崎的冰山脸。
想起来两人还在冷战,晋冬调整了一下情绪,不咸不淡地问:“什么事?”
看到这样的晋冬,祁崎刚做好的心理建设崩塌了一地,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好好先生也是有脾气的。
“你说过的话我可以不追究。”祁崎决定先示好。
但显然,某人没看出来这是示好,“so?”
“……”祁崎噎了一下,这好像跟想象中不符。
so,两人此刻应该冰释前嫌了。他不会因为晋冬当众数落他而烦躁,晋冬也不会因为他的那句猜忌而生气。
祁崎说:“打扰了。”
转身要走,手腕却被拉住,他感受到纱布粗糙的质感。
“你到底想说什么?“
晋冬问。
祁崎憋了半天,脸都快憋红了,才重新面对他,“我不该说你想卖工厂。”
一字一句,好像费了他很大的力气。
晋冬猝不及防,随后明白他半夜敲门的目的。
无非是想来道歉。
不知怎的,心就像要化开一样。确实会因为他的猜疑感到无力和难过,也会有一瞬间觉得,无论做什么,所有的真心都会被辜负,但祁崎只要别别扭扭地说上这么一句话,什么都无所谓了。
手下滑,握住他的手,晋冬嗓音柔和了不少,问:“就这样?”
祁崎瞄了一眼他缠纱布的手,虽然觉得怪异,但没有甩开,“你还想怎样?”
“没事,“晋冬摇摇头,看向他,“我很开心。”
说完,附送一个真心实意的笑,颊边的酒窝显现。
这使祁崎回忆起不久前做过的梦,像被烫着了一般抽回手,他躲避对方的视线,说:“跟张银国见面时我会配合你,你也不要把我想得一无是处。”
晋冬错愕:“没有说你一无是处,只是觉得,态度转变一下能让问题更好地解决。”
祁崎不吭声,心里却默默记下他的话。
“如果让你觉得不舒服,对不起,下次我注意。”
晋冬说。
祁崎心情复杂,晋冬的道歉态度明显比他好很多,这么一比较,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够大气。
晋冬就是那种,能放低自己的人吧。难怪人缘好。
“睡了,拜拜。”
心结解开了,祁崎一身轻松。想到胡涂,发现有些时候,他的主意也不是不可取。
晋冬对他笑,温柔得一塌糊涂,“晚安。”
后半夜,祁崎又开始做梦。
梦里他想说“对不起”,却死活开不了口,那三个字如同黏在了嗓子眼,急得他想跳脚。这时,有只手在他掌心轻轻揉捏,使他的ji,ng神放松下来。
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说:“没关系,我明白。”
黎明的曙光透过窗帘爬上地板,爬上他的枕头,祁崎轻蹙的眉头渐渐展平,他梦呓般的声音说:“晚安……”
☆、破土而出
晋冬和祁崎走进包厢里时, 张银国已经在那坐等了。
白色正装被微胖的身材撑开,里面穿一件桃红色花衬衫, 金链子金手表金戒指, 全身上下都闪着暴发户的金光。祁崎暗自吐槽, 这衣品,真的不太行。
张银国照例左右各坐了一位小弟, 看到男人们进来, 他浮夸地鼓掌,“祁总,晋总, 欢迎。最近过得怎么样?听说昨晚去了趟医院, 没什么大碍吧。”
两人落座,祁崎耐着性子道:“张总, 你这样就很没意思,何必激我们,你和警察局的距离,只差一个人证而已。”
张银国要求上菜,双手交叉支在桌上, 转而对祁崎说:“早就听闻祁总心直口快,果真不饶人啊, 既然祁总不爱玩虚的,我们今天就敞开了说。相信前几次的事件已经给两位总裁造成一定困扰了,我这人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心眼。”
祁崎刚喝下的茶水一口喷出来, 晋冬扫他一眼,默默递上shi巾。祁崎擦嘴,又沾沾面前shi掉的桌布。
张银国渣得如此清醒,令他心生佩服。
“如果两位一意孤行下去,不愿放弃瑶水村,最后只可能两败俱伤,我之前说的话还是有效的,或者你们想要更多好处,我跟上面通融通融,万事都好商量,要不然,两位开下条件?”
菜很快就上齐了,张银国拿起筷子,夹起两片冰镇的三文鱼片,不沾芥末不沾酱,直接扔进嘴里,细嚼慢咽过程中,眼睛死盯着对面的二人。
“我倒是有个条件。”
祁崎忽然开口了。
张银国眼中ji,ng光一闪,拿起热毛巾擦手,语气中含着几分迫切:“请说。”
只要他们有松动的可能,他就有拿下的把握。
祁崎:“把至今造成的损失补上,至于我和晋冬的ji,ng神损失费就不追究了,然后带上你的人离开。”
晋冬低头,露出一丝浅笑。
张银国没料到被耍了,他冷哼一声,把手中的热毛巾扔回桌上,连伪装都懒得伪装,y沉着脸说:“祁总,你这样就很没意思,按你的意思,这不就是没得谈了?”
他周围的两个黑衣人放下筷子,警惕地看着祁崎他们。
祁崎看这阵仗觉得好笑,一言不合就要干起来吗?
还没来得及回应,晋冬按住他,对张银国说:“张总,大家都是带着诚意来的,如有冒犯请见谅,不如先吃饭,慢慢聊。”
张银国不太高兴地“嗯”了一声,对左右使了个眼色,大家又开始小心维护起表面的平静。
晋冬给祁崎夹菜,示意他快吃,所有人都在饭局内,就他坐在一旁,跟看戏一样拿着茶杯不动。祁崎凉凉地看他一眼,配合地执起筷子。
餐桌上无形中划开了一条线,一半由张银国占据,一半由晋冬和祁崎占据,互相打着太极,聊着无关痛痒的事情,偶尔将话题引向瑶水村。
“张总,我看过你们游乐场的企划书,承诺开工的日期在新年后,算起来,也就两个月多一点了。”
晋冬一边安静剥虾,一边闲聊般地开口。
张银国端酒杯的手不自觉抖了一下,里面的葡萄酒轻微震荡。他抿了一口,说:“唔,晋总了解得倒是全面,开工的事不急,毕竟要选好位置。”
晋冬吃掉虾后,用指尖抹掉嘴角的酱油,又拿消毒shi巾擦手。
“如果不急,张总近期也不会逼迫这么紧吧,”晋冬温和地笑,“应该是上头施压了。”
张银国面不改色,却从怀里掏出雪茄盒,取出一支,他摇摇头:“晋总多虑了,上面给我的时间足够宽裕。”
祁崎有些神游,怀疑地看向晋冬的手,发现即使缠着纱布,剥虾的动作也是利落干净的。
晋冬:“张总明知开发商还有第二块区域可选,在h市旁荒废很久的郊区,那里离城市近,开发完成还能带动地方经济,何必盯住西镇这块地不放呢?”
张银国抽了一口雪茄,悠悠吐出一口烟,说:“西镇周围,风水好哇。”
祁崎给自己盛了碗ji汤,讽刺道:“就是因为各种开发商多了,山清水秀的地方就少了,张总,你们公司怕是不懂什么叫企业社会责任吧。”
晋冬略感无奈,果真是活在理想国的小王子,竟然试图跟资本家谈社会责任。
张银国大笑出声,不以为意:“我们没祁总素质高,只想着赚钱。”
饭局进行到后半段,该试探的都差不多试探完了,但双方依旧僵着,谁都没有退让的可能性。
趁祁崎去外面接电话的空档,晋冬一改先前的和颜悦色,放下筷子,“张总,有件事忘了提醒你,在逃的保安已经找到了。”
张银国敲敲桌面,无赖道:“那又与我何干?”
晋冬:“但你放心,我们还没交给警察,如果真让警察接手,他供出你是分分钟的事,我猜张总这么忙也不想惹得一身腥臊。明确点说,这块地我们不会放弃的,张总不如拿上违约金早点回去交差,省得耽误工程。”
张银国脸上的横r_ou_抽了抽,烦躁间,他又拿出雪茄,态度依旧强硬,但大家都知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晋冬,那我也告诉你点事儿。听说你前两个月忙着跟法国人谈生意,巧了,我们老大跟那个法国人有点交情,这么说吧,”张银国拍了下桌子,豪气地指向他,“你答应撤厂,法国那边的合同明天就送到你面前。”
晋冬眼神闪了闪,张银国调查他们公司业务的事出乎他的意料,但这招奏效。事情涉及到,他不得不慎重考虑。
如果答应张银国,拿到合同,未来的行业地位,不会比dq差。与法国商家的合作,他准备了两年,品牌能否转型成功,十之八九看这一次,那是他做梦都想得到的合同。
晋冬低垂眼睑,摩挲着手上的纱布,低声问:“如果我答应,你准备怎么做?”
他的话一出口,张银国指间夹着的雪茄差点掉到地上,不敢相信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同样震惊的,还有刚准备推门而入的祁崎。他咬紧下唇,站在门口,按住门把手迟迟没有推开,心情被巨大的失望淹没。
他以为自己重新认识了晋冬,但事实证明,在那人眼中什么都比不上利益重要。亏他觉得,这次合作之后能多个朋友,两人终究还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等张银国表露出喜悦之情,晋冬又开口了。
“我猜猜看,答应之后,就让我去说服祁崎,说服不了,再千方百计阻挠这次的招商,等村民们交不上违约金,也不管他们是否找好了住处,一律像垃圾一样清扫出去。你们承诺给他们建造的公寓,低廉,低贱,不过是一个贫民窟而已,资本家,永远都是赢家。”
晋冬说得淡定,没表现出喜恶,反倒让张银国摸不着头脑,他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晋冬抬头,挺直脊背,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笑:“谢谢你的橄榄枝,但我不会背叛祁崎,他对我的信任已经岌岌可危了,我不想让他难过。还有法国那边的合作,事在人为,做了最大程度的努力,选择权就交给对方好了。瑶水村的土地,我们是不会放弃的,这是我说的最后一遍。”
张银国刚燃起的希望再次被扑灭,气得不清,他y郁地抽着雪茄,烟雾朦胧中看着对面不卑不亢的青年,气归气,但还是生出对他的敬佩之心。
“晋冬,我以为我们是同类人。”
晋冬低笑:“曾经我也这么认为,可一旦遇上了……”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摇了摇头,觉得说了对方也不会明白。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合同的事你就别想了,就算成了我们老大都能给你搅黄。”
晋冬认命地点头:“行吧。”
张银国郁闷了一会,知道这事没戏了,但也不甘心就这么放他们走。于是对旁边的人偏了一下头,又转向晋冬,说:“好歹相识一场,给个面子,把这瓶酒喝了,我们的事就算了结了,拿了违约金我就回去复命。”
他的小弟从桌下拿出一瓶高度数白酒,放在他面前。
张银国侧过身架起腿,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你和祁崎把这瓶喝了,谁喝多谁喝少无所谓,不喝完今天谁也别走啊。”
看到面前的白酒,晋冬心里明白,这是故意刁难。他说:“喝完可以,但我还有个条件,张总烧掉的那批丝绸,全额赔偿,不然,不能保证哪天张总会在冷冻室里醒来。”
张银国眯了眯眼,这小子在威胁他。
他点头,“行,喝得完再说。”
晋冬几不可闻地叹气,打开瓶盖。
祁崎在门口等了半天,室内再也没有声音,还在奇怪,里面突然爆发出叫好声,张银国尤其兴奋:“晋总果真有魄力!”
他心中一惊,推门进去,晋冬背对他,已经握着白酒瓶吹上了。
祁崎那个暴躁,走上前就把瓶子夺下,喝止他:“你不要命了!”
瓶中的酒还剩一半,再看晋冬,喝了这么多居然面不改色,有些酒水顺着下颌流到了衣领里。
晋冬要去拿他手中的白酒瓶,手却有点抖,“让开,没你的事。”
祁崎气得脑仁疼,心口也疼。他按住晋冬的手,挑衅地看向张银国,“剩下的我喝。”
说着,仰起头就要干下去,却被晋冬牵住衣袖。
“你不要逞强。”
说这话时,他有点站不稳,腿一软扶了一下椅背。
祁崎把他按下坐好,怒极反笑:“你给我老实点,等会再收拾你。”
他一手拿酒瓶对着嘴喝,一手胡乱推拒晋冬伸过来阻挠手,又气又心疼,铁了心要把剩下的喝完。
“不喝了……”晋冬歪歪斜斜站起身,拉住他的手死死不放,语气里带着哀求,“祁崎,我们不喝了。”
醉意上涌,他的脸开始泛红,看向张银国说:“钱不要了,你随便吧,我们喝不完,先走了。”
张银国好笑地看着两个男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对情比金坚的兄弟,但根据调查,两人一直是对头。
戏也看够了,怨气也出了,他摆摆手,吩咐两个小弟:“给他们在楼上开个房,带去休息吧,喝成这样经不起路上折腾。”
祁崎被及时制止,喝得不多,晋冬就比较惨,软得跟泥一样,站都站不稳。
进了电梯,晋冬一直在他耳边小声哼唧:“祁崎。”
“干嘛!”祁崎恶狠狠地回应他,还在为刚刚的事生气。
“我难受……”
听起来特别可怜。
祁崎心软,上下摸摸他的背,帮他顺气,“忍着!谁让你那么笨,别人叫你喝就喝,要是叫你去死,你是不是也要去死一死啊?!”
没什么力气地拉过祁崎的另一只手,贴在他左胸膛上,晋冬小声说:“这里也难受……”
祁崎:“……”
晋冬的心跳很快,“扑通扑通”一下下撞击着他的掌心,但他的声音委屈到不行,像是要哭了。
“因为你,我少赚了好多钱……”
热烫的液体滚落到肩颈,祁崎惊呆,还真的哭了。
知道他跟法国那边的合作没戏了,但不懂关他什么事。大概喝醉的人说话都这么没逻辑。
祁崎念他此刻伤心难过,醉得神智不清,决定先不计较他自说自话想干了整瓶白酒的事。
“行行行,都怨我。”
顺着他的话安慰人,电梯正好到了顶楼,他架着人把他拖出来。
在门口刷卡时,晋冬抬起头看向他,眼睛微潮,嘴唇烧红,本就是相当惊艳的长相,此时看起来有点魅惑人心。
祁崎不自觉咽下口水,喉结上下滚动,门锁开了也忘了推开门进去。
“趁我还没清醒,跟你说个秘密。”
“……”祁崎有点想笑,“你还知道自己醉了。”
不像大多数人醉酒时,呼天抢地地大喊自己没醉。
晋冬乖巧地点头,额前的头发茸拉下来,凌乱地盖在眼皮上。
他说:“我喜欢你。”
“!!!”祁崎目瞪狗呆。
晋冬像是要向自己确认一般,又点了点头,说:“对,超喜欢你。”
说完,推开祁崎,打开房门自己跌跌撞撞地走进去,留祁崎一人靠在门框边,脸红心跳手脚发抖地想:“哪种喜欢啊兄弟!”
☆、醋坛翻了
第二天早上, 祁崎从睡梦中醒来,听到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音, 睁开眼, 发现晋冬背对他在穿衬衫。背影颀长的男人站在另一张床侧, 面对穿衣镜。
晋冬从镜子里看他一眼,问:“早, 把你吵醒了?”
因为宿醉, 他除了面色有些惨白,其他都没大碍。
祁崎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看向窗外, 洁白的窗帘挡住一部分阳光, 是清晨□□点的光景。
他从床上坐起来,双手撑在后方, 脑袋还不是很清醒,“起这么早?你现在还好吗?”
晋冬系上最后一粒扣子,在镜子里朝他笑了笑,道:“我很好,昨晚谢谢照顾。”
提起昨晚, 祁崎就像脑门被弹了一下,突然清醒。他收回双手坐正, 不自觉握紧被子,看着晋冬的背影欲言又止。
晋冬用一只手调整袖扣,一边转过身,看到他的样子, 扬了扬眉:“怎么了?”
祁崎打量他的神色,晋冬一切如往常,要么就是喝断片了,要么就是觉得对另一个男人说“喜欢”没什么。
想了想,还是不打算提起。他掀开被子下床,心想说出来惹人尴尬。
并且莫名其妙。
……
听金秘书说,张银国第二天就离开了,并且留下一张支票,还说深表歉意。
祁崎拿着支票看了看,虽然不知歉意是真是假,但支票上的金额让人满意。他知道,要不是晋冬,这事没办法和平解决。
他抬起长腿交叠在茶几上,一阵轻松道:“项目快到尾声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胡涂在另一侧的沙发上斜躺着翻杂志,他抬起眼问:“这么快,什么时候走?”
说实话,这么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住着舒服,乍一听要走,还有些舍不得。
“明天。”祁崎挑起眼尾瞥他,反问:“怎么?不想走?要不然留下养老吧。”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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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