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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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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特殊的见鬼技巧 作者:六石禾

    正文 第7节

    我有特殊的见鬼技巧 作者:六石禾

    第7节

    临睡前康子把背包压在墙前,要说他本来也没这么胆小,但是如今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易书冲身下的影子使了个眼色,黑影慢慢悠悠的爬在墙上凝成第四个人影。

    耳室四周点着蜡烛,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问题这些蜡烛燃出的光线有点幽幽的发绿。

    赵岩闭目养神,过了一会眼睛睁开一小条缝,他和易书相对,在康子那边就恰好是个死角。赵岩嘴巴张合几下,看嘴型是在问易书真的看到一只人眼了?

    易书眼睛也睁开一道缝隙并不做其他动作,赵岩顿时了然,合着就是实打实的骗人。既然只是骗人的他们就可以暂且休整一会,反正有个睡不着的免费看守在这,不用白不用。

    康子好不容易压下心头的惊悸,此刻他紧张兮兮的看着上下左右,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脑袋里的那根弦崩断。要知道他已经一个人在这接近一个周了,一般在完全寂静的情况下两三天人能接近癫狂。不过本身完全寂静这种情况就不可能存在,再加上每晚的敲击声也算是侧方面的帮助了他。

    可是纵然这样,康子的ji,ng神状况也要接近极限了。黑影在易书的控制下一点点移动过去,他们三个人的影子大咧咧的映在墙上,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个影子。别说,还真是突兀的吓人。这还得谢谢刚开始的那个骷髅影子,不然他也想不出这么好的办法来。

    康子本来还没反应过来不对,等他反应过来冷汗已经密密的从额头渗出来,他手脚并用的往后退,等退到安全距离后突然举着手指数起来,“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牙齿咯咯发抖,那影子原本还是正常人形,只不过上面灯花噼啪一声影子倏忽一下竟然就此不见。康子绝不相信是自己眼花了,墙边那种咚咚声突然消失,空荡荡的耳室里只能听到他自己心跳如鼓的声音。

    不,不对,他们两个的呼吸声呢?康子连忙扭头,赵岩是背对着他睡得,他身子还起伏着,看上去睡得十分安稳。而易书则是正对着他睡得,除了面色因为劳顿休息不好显得有些苍白之外,几乎就像睡在自己家一样适宜。

    可是他们就是这样睡着,也不该没有呼吸声啊。康子几乎要被折磨的几近崩溃,黑影在他身后化成一团堵在康子的耳边。

    易书总觉得好像发现了黑影的新作用,诚然它不能直接杀/人,却可以有无限种杀/人的方法。只是脑袋里不停的有个声音重复的给他灌输着不能随意动手。

    那个声音虽然微小温和却不容忽视,就像是他自己的声音直接印入了脑子一般。易书平复一口气,确实,刚刚他好像疯魔了一样,总觉得生杀由我,可视草芥。再这么一回想,就像被蛊惑了一样简直后怕。

    康子只差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自然人命不可随意当作草芥,只是这种刀口舔血的人时时刻刻谋算着你的性命,过度的仁慈只能害己害人。

    易书再次闭上眼睛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只是再怎么强调自己不能手软还是忍不住让黑影从康子的耳朵边回来。算了,他这样下去疯掉只是早晚的事罢了,这种机会还很多。

    再次听到身边的呼吸声康子只觉得整个世界又鲜活起来,他摸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刚刚那种好像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感觉他真的不想再体会一遍了。太惊悚了。

    只是没等他把这口气呼完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嗽的声音直接让赵岩和易书都起身瞬间进入了备战的警戒状态。赵岩顺着康子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墙缝间真的有一只绿油油的眼睛,凭他多年的从警经验他可以很肯定的断定。

    那真的是一只人眼。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易书,脑子里自动补齐三个字——乌鸦嘴。

    作者有话要说:  新出来一只小天使来邳(づ ̄3 ̄)づ亲亲!

    ☆、鬼车(八)

    只是没等他把这口气呼完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嗽的声音直接让赵岩和易书都起身瞬间进入了备战的警戒状态。赵岩顺着康子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墙缝间真的有一只绿油油的眼睛, 凭他多年的从警经验他可以断定。那真的是一只人眼。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易书, 脑子里自动补齐三个字——乌鸦嘴。

    那只眼睛骨碌碌的一转, 显然是个活物,虽然在这种地方不能以常理论处, 但是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只不过那个眼睛的转动方式确实很奇怪, 它可以上下转动,但又确确实实是人眼的形状。

    如果这是末世频道的话,应该是某种异形种。如果这是科幻频道的话, 可能是外星友人, 如果这是奇幻灵异频道的话那这是人是鬼还真难说

    赵岩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疼,刚刚他是不是断定这是个人眼了?还好他没出声, 不过这看上去确实是人眼的形状啊,还像是个男人的眼睛。

    墙上传来抓挠的声音,开始声音很小渐渐的好像有更多人加入了一样。康子腿抖起来,那只眼睛,那只眼睛像极了死去的土匪。

    不可能啊, 土匪死在棺材堆那。还是他亲手把他放进在棺材里的,现在出现的这个又是什么?

    易书脸色也不好看, 从刚才开始黑影就一直缩在他身后,任凭他怎么恐吓动手都不肯出来,到如今只剩下一点浅薄的影子。

    外面声音越发大了,易书毫不怀疑给他们时间这面青石墙能被他们生生挖穿。手里握紧匕首, 隔壁那面墙却又传来被推动的声音。

    赵岩对易书左右对了个手势,两人一左一右盯着不同的地方。易书盯着那只奇怪的人眼,赵岩则是去对面的墙边看着,看的出来外面的人,暂且称之为人。八成是没找到那块岩石,不然借力应该很快就能转动过来。

    不过没有找到岩石却也推动了这么一大块,外面这位不是天生比常人力气大,就是和那条长蛇一样成ji,ng了。

    赵岩把子弹上了膛,墙壁以一种缓慢的速度被打开,就像蚌珠被撬开只剩垂死挣扎的份。不过赵岩从不是个认命的人,更莫说易书了。

    许是赵岩和易书的镇定传染了康子,他渐渐恢复了刀口舔血的血气,康子的武器很奇怪,竟是一把斧子。斧口血迹斑斑,看来染了不少人命。

    赵岩边瞄准边说道,“外面这东西快进来了,不知道对面那东西会不会进来,看来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易书拿背包把人眼挡住,外面的抓挠声更甚,几乎到了让人头皮发麻的地步,“恶战不一定,你们看这。”

    耳室的一角有个小小的盗/洞,只不过因为光线幽微又被胡乱摆放的明器挡着,这才没第一时间被发现。但是这样做也是十分危险的。这面墙旁边就是那只不知到底是什么东西的人眼,如果进入盗/洞,前方是活路还好,若不是。

    这对面就是人眼,身后又会被这个力气极大的怪物包圆。前有狼后有虎,活生生要逼死他们的节奏。

    可是时间又分外紧迫根本没多少时间让他们去考虑,进,还是不进?

    背包在人眼不屈不挠的攻击下有被挠出洞的趋势,易书观察着分析道,“我想挖盗/洞的这位前辈应该是出去了。就是没出去,他起码也离开了这个地方,当时他的情况应该也是十分危急的,洞口十分凌乱也并不平整,但是起码在进入这的时候,康子大哥没发现任何尸骨吧?”

    康子忙点头,“我进来这里除了这里明器摆放的有点乱,其他的都没有。”

    这么看来,这个盗/洞倒是值得一试。不过这个岩洞也真的是太奇怪了,他们从一进来就像不断的在变幻地方一样。从最初的位置到后来的平台,如今的耳室,就连这个弯曲的盗洞也是。

    算起来平台比最初壁画的地方还略高一些,而他们在平台那里打开暗道又往下进入了这里的耳室。这个盗洞目测来看,应该比耳室更高。那么按照高度顺下来就是,初始——耳室——平台——盗/洞。

    在初始他们遇到了骷髅影子,耳室里遇到了尸堆,还有绿色人眼,以及不知道外面的那个东西。平台里遇到了殓服女人,还有那三具尸体。这个盗洞通到哪暂且不知道,但是从这几层看来。从无r_ou_无骨,到死人、部分人体,到后来可以御蛇的殓服女人。

    这一切都似乎是循序渐进,就像食物金字塔一样有着各自的排序。这里是不是在有意识的诱导他们——物竞天择?

    墙壁传出砰的一声巨响,显然那个力气极大的东西进入了耳室。身后的赵岩最嘴唇上竖起一根手指,他们三个挤在狭小的岩洞里几乎连防卫自己都做不到。如今可算是孤注一掷。

    他们进入盗/洞后又把原来堵着的青砖放在外面迷惑敌人,易书透过石缝看着外面想要证实一下自己的想法。那怪物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他整个牙床都/裸/露/在外,暗黑的舌头因为包裹不住而晃在外面。整个瘦弱的人体已经高度腐败,只剩下两只胳膊巨大的出奇,而且十分完整,而且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力气还极大。

    易书疑惑的不知该如何解释,才能说得通脑袋里一个又一个冒出来的问题。康子整个人却已经僵硬的无法动弹。易书和赵岩可能不知道这是谁,他却忘不掉。这个‘人’就是当初他们六个里,那个最弱小的刘叔。明明他是个身材矮小的中年人,如今怎么可能变成这样!

    刘叔整个面孔上除了牙床和舌头,其他的五官都已经不见。按理说他已经失去了五感,易书他们相对来说是安全的,只要小心别被那只人眼发现。

    康子刚把心安回肚子里,哪料到异状突生。刘叔的舌头像蛇一样微微一抖,竟然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隔壁的抓挠声终于停下,墙上被开了一个小小的孔洞,不过只这一点也足够了。接下来的这一幕可谓是易书有生之年见过的最恶心的一幕。

    那只绿油油的人眼末端连着无数像是人血管似的细小的分支,而这些分支又不断牵连扯出更多团绕成一团的主干。主干又出分支,真可谓子子孙孙无穷尽也。不过这还不算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那些分支后面挂着无数眼球,分支朝向哪眼球就共同望着同一个方向。

    光模拟一下被那些眼睛盯着的场面,易书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立起来,这绝壁是在坑他吧。但是显然比起还藏着的他们,刘叔更是一个好靶子。

    那些眼球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抖动起来,血管外壁围绕着指甲似的坚硬物体不停往刘叔身上缠绕。很快刘叔身上发出嘶嘶好像被烤熟一样的声音,饶是他死的只剩一把骨头也承受不住眼球这样大规模的攻击。

    再这样待下去只不过是坐以待毙。如今看来他们被发现是迟早的事,趁着刘叔给他们吸引火力,还不如赶紧逃。康子虽然崩溃但并不是傻,想到这马上往盗/洞那边看,这个盗洞并不是直上直下的,因此也看不到确切的长度。

    但是再怎么都比在这等死的好!

    康子勒紧身上的背包,趁易书他们不注意一头钻进了盗洞。外面情况越发紧急,刘叔被吞吃掉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等发现康子扔下他们已经爬进盗/洞,他怎么觉得这么恨呢。

    外面刘叔半拉脑袋已经被腐蚀掉,易书招呼离得近的赵岩赶紧也进盗/洞,等赵岩刚进去易书一闪身子也顺势猫腰躲了进去。外面青石暂时没听到别的声音,看来他们暂时还没被发现。

    泥土特有的土腥味涌入鼻腔,不时还会有尖锐的石头划过。易书揉揉手上一道颇深的伤口忍忍疼继续往前爬,赵岩在前面探路也十分要命,想他一米八的个子在这么个小地方憋憋屈屈的,受的苦也不必易书少。

    比他们早进来的康子早已不见了踪影,盗/洞在前方转个弯分出一道岔路。一个倒像是人工痕迹,另一个倒像是自然形成。不过好在这个地方还略宽敞些,总算能稍微伸开手脚了。

    “这下好了,好不容易甩掉它们现在还要选路?”易书晃晃悠悠的靠在一遍喘粗气,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他这体力不光比不过秦肖老赵,八成连周斯那个小白脸都比不过啊!

    赵岩摸了摸地上的泥土,一处微微shi润泛红另一处则有些粘腻,想到最开始外面墙上也有些粘腻的地方,不过他们虽然打圈子却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赵岩刚准备进入左边,却听见身后一个声音低沉道,“是另一边,这边分泌的那些其实是那个怪物的胃液。”

    易书乍听这声猛地倒抽一口气。好嘛,失踪人口居然主动回归了。

    秦肖一回来就紧盯着易书,直把他的神色滴水不漏的纳进眼里,他看着易书有些呆萌的作死样子,忽然好想抱抱他。

    ☆、鬼车(九)

    诚然他也确实是这样做的。易书身体一僵, 最终还是温和的顺着他。秦肖的体温偏凉,还夹杂着一点点血腥味, 这一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现在要是推开他。算了算了, 就当自己养了一只巨型拉布拉多, 能跑能跳能上山,会吃会喝会撒娇, 关键时刻还能当开挂一样用。不亏不亏。

    虽然想是这么想, 易书的心跳声还是忍不住一声一声的如同擂鼓,下一秒好像就要从胸膛蹦出来一样。他只想捂住脸怒吼一声这可真是不妙啊。

    秦肖把他仔仔细细把他看了个遍,再看到手上那道颇深的伤口, 易书伸手挣了挣, “不是大事,我们早点出去就成。”

    一边的赵岩默默打量着两个洞口, 无数遍催眠自己: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不疼我不疼,我瞎我瞎我瞎。

    易书从秦肖怀里出来,咳了一声清清嗓子有点不自在道,“你怎么知道这里下面连接的是……胃?”说到这里他也有点不确定起来, 毕竟他们刚刚看到的不过是人眼和一只力大无穷的手臂。怎么都想不到一个人身体的各部分器官都可以被‘局’所利用起来。

    秦肖怀里乍然失去一处暖和的热源有点委屈,只差在脸上写上别管这些我带你出去然后我们酱酱酿酿, 不过大约易书会分分钟手撕了他。于是只能装出十二万分的正经,“我本来是在另外一边的路上,但是听到这里有声惨叫,等我过来时却并没有人影。但是很奇怪的是, 不间断的会有惨叫声响起,于是我在这等了一会,我发现这里的惨叫声很有规律,大约是每过半个小时左右就会响起一次。恩,这个点大约差不多了,你们听。”

    易书看着他一身暗色血迹,正有些心疼他从另一条路上来的必定十分艰难。洞里却忽然响起他所说的那种尖叫声。

    赵岩比易书反应快多了,率先捂住了耳朵。所以尖叫声响起的时候自然也还算好过一些。易书反应慢点,不过秦肖却比他快一步将手覆在他耳边,因此也没受太大伤。

    这种尖叫声十分刺耳,穿透性极强,但是熬过最初两三秒高强度后。再后面倒像有个女人在耳边诡异直笑。

    赵岩和易书被这笑声笑的浑身汗毛都要倒竖起来,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他们唯一一点光源就是手电筒,周围就笼了一点点细光,再配上这么个笑声。

    可想而知。好在笑声持续一小会便停了,再一看秦肖没做任何防护却面不改色,赵岩心里记下一笔,再看他瞳色微微有点恢复黑色,不由得更加疑惑。

    秦肖走的那条路上看来确实凶险,但是能让他略微恢复常态,他当时从平台跳下来,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好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

    “我们先走吧,身后还跟着一条尾巴,再说后面那位,我没把握收拾他。”秦肖边走到另一处岩洞边解释道,“你们看上面,这就是那种尖叫的来源。”

    只见上方一张男人的大口,只是为什么会发出女人的尖叫声却不得而知。

    “所以我就想,这里面人口都可以被利用,那么其他的任何东西也可以吧?我把岩洞里几块石头扔进去,很快就被消化掉了。洞口的胃液还没有那么强的腐蚀性,应该是怕一进入就被发现有危险,如果到时候能跑出来,对这东西可谓得不偿失。”

    这里秦肖只是轻描淡写而过,事实上从岩洞中冒出不少眼睛幽绿被消化的不完全的‘人’,同时从上方还垂落下不少柳条丝线一样的蔓藤。大约是共生关系,他从里面出来有一部分是靠着那些怪物不能离开岩洞,再一部分的运气么。

    他看了看掌心,不自觉的溢出一点冷笑。不就是靠着他是比他们更古怪的怪物吗。

    手电筒的光线不时打在墙壁上,这里修葺的还算工整,看来应该是当年那位盗墓者不经意打通了某处通道。通道踩上去微微有些发软,赵岩不时看着周围的情况,又抽空关注着秦肖有没有什么不对头。

    三个人状似平稳的一路走着,只是易书身下的那道浅薄的黑影,缩的更狠了。秦肖似笑非笑的踩在那道影子上,黑影猛的抖动一下。

    如果它能跑的话,只是易书不是个好惹的,身后这位更不是个好惹的。黑影委委屈屈的在脚下更显得实质了一点,沉在易书的影子里却又不起眼。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地方的温度,好像下降了点?”赵岩摸了摸周围的岩壁,只觉得淬骨的凉。这种感觉不像是神经末梢的接收,反而像是人直接被给予了一个寒冷的信号。

    秦肖拦住他们往岩壁上一靠,“是有点冷,他们来了,注意呼吸要轻一点,尽量别引起他们注意。”

    易书闻言关了手电,甬道里不过片刻响起悉悉索索的声响,又约末过了十几分钟才亮起一点绿莹莹的光芒。其实这种颜色极其好看,盈盈的好像捧了一手浮绿。只是在这种y暗的地方,便是再好看也只会觉得渗人。

    走得近了赵岩呼吸猛地一停,好家伙。居然是一支送嫁的队伍。前头几个吹着唢呐的纸人开道,新郎骑着纸扎的高头大马,身后一顶花轿,几个石人抬着花轿走走停停。

    这一路都像是默片一样,纸人画着惨红的脸蛋,用墨勾着无瞳的双眼。被前头提着灯笼的纸扎丫鬟用绿油油的灯光一照,赵岩只恨不得捂眼,这时候才真是恨不得瞎了才好。

    石人抬着花轿,易书三个靠着石壁上大气也不敢喘。好不容易等他们将要过了,花轿上突然伸出一只惨白的手骨,“呀,远来是客,不知三位可赏脸去小女子家中喝上一杯?”

    女子声音娇俏婉转,听上去让人说不出的舒心惬意,赵岩脑子一懵下意识的想要抬脚跟上。秦肖忙伸手拉住,抬手往他眼前一拍,赵岩只觉一个激灵,浑身白毛汗密密的从后背冒出来。

    女子见没人跟上有些惋惜,石人把花轿轻轻一放,那只惨白手骨略又挑起一点帘子,“几位还是听我一言,不就是吃被水酒,难不成还要我当家的去三请四请不成,这事只怕是不美罢?”

    此刻就连高头大马上的‘新郎’也从马上下来,被丫鬟灯光一映,赫然是刚才早早就跑了的康子!

    秦肖见易书两人脸色不对,又看看那个被迷了神智的‘新郎,“认识?”

    易书低声道,“这个人叫康子。在耳室里,也算是救过我们。”

    秦肖了然,既然算是救过,就当还次人情。看易书那么纠结,看来这个人也不算是什么好人,只是要易书就这么丢下他,易书怕是从良心上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毕竟知道别人害死人,和自己亲手动手还是有区别的。如今他们贸贸然的走了,这个只怕是康子凶多吉少。想想易书以前的模样,再想想他如今,秦肖说不清是更喜欢他以前还是现在,只觉得一想到是他,心里就柔软的不像样子。

    石人移动发出沉闷的声响,那些纸人也扭头看着他们,康子歪歪扭扭的站着,只待那只惨白手骨的女人一声令下就会扑过来。

    秦肖安抚性的拍了拍易书,又朝着赵岩使了个眼色,“既然如此,我们就去沾沾喜气。只是怕身后哪些不长眼的冲撞了新娘子,到时候就是罪过了。”

    惨白手骨又退回了帘子,像是掩唇而笑一般声音脆脆的传出来,“说哪里话,既然要去便是客人,哪里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我身边几个不成器的,不过还勉强能用上一用。客人不用担心别的,只随我去玩乐便好。”

    正是这时,一个唢呐纸人从迎亲队伍里站出来晃了晃身子像是对他们行了个礼,不多会就朝后面走去。

    “便让他去收拾,对付他们那些东西可算是绰绰有余了。客人随我去吃杯水酒压压惊,也不费这一路辛苦。”

    话毕。石人再次抬起花轿,康子被纸人丫鬟扶着上了马,神色依旧空洞的仿佛随时都可任人宰割一般。石马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他们几个跟在花轿后面,左右都是吹唢呐的纸人,一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

    易书此刻的心态也和赵岩一样,恨不得瞎了才好,他总觉得这些纸人与活人无异。用双眼盯着他们的时候,仿佛真的有人在窥探他们。这种如同芒刺在背的感觉简直要了人命。

    有风还在不断的从甬道吹来,偶尔能掀起一点花轿的帘角。易书不知道刚刚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他总觉得那轿里似乎没人。

    ☆、鬼车(十)

    有风还在不断的从甬道吹来, 偶尔能掀起一点花轿的帘角。易书不知道刚刚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他总觉得那轿子里似乎没人。

    这个念头刚起易书忍不住笑自己, 这种地方还指望有正正常常的‘人’?只怕就单单是他们三个里面, 最正常的也不过赵岩一个而已。

    虽然他对秦肖的那部分还没拼凑完全, 只是对自己自身的记忆记清个七七八八。但是他总觉得秦肖的秘密比他还多,脑子里一阵空白, 索性按按额头懒得再去想。

    他只要知道秦肖不会害他这就够了。

    石人抬着花轿转过一圈又一圈, 不熟悉路的人分分钟就会晕在这里面。饶是赵岩这种心理素质好的也感觉自己腿肚子发软,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

    面前是一处小小的屋子,看架势真有点旧时候老屋子的风范。赵岩出身平常, 往上数三代皆是普普通通的劳苦大众。因此对这种房屋也是熟悉的很。

    屋外竖着篱笆, 左边开垦着一小片地,种着些时令蔬果。右边葡萄藤攀援在支架上, 下面摆着一小张躺椅,葡萄藤上挂着水灵灵的葡萄。那边菜地里却又挂着红的饱满的番茄。再看看外面柿子树上挂着一个个灯笼似得,别说赵岩傻了眼,就是易书也觉得有点不对。

    在这个岩洞里似乎毫不在意时节的问题。太奇怪了。

    走在前头的‘新郎’下马推开屋门,“几位客人先请。”

    他嗓音干涩沙哑, 仿佛在砂纸上摩过,秦肖不自觉皱了下眉头, “哪有夺了主人家风头的客人。”

    花轿中的女子又笑吟吟道,“客人既然如此说了我们就快些进去罢,不然宾客也都该等急了。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她后面的话音扯的又尖又长, 像是有人凑在耳边低声狞笑,听的人极不舒服。易书心里默默的打了个突,他怎么觉得这新娘子说的菜,就是他们呢?

    几个人并排着进去,康子神智仿佛清醒了一点,身边的小丫鬟马上又从衣袖里取出一只尸虫放到他嘴边,不过片刻康子的眼神又空洞起来。

    秦肖了然,怪不得康子嗓音喑哑。再说就只是这花轿中一点点惑人的本事,也断不至于把一个大老爷们一直困在这。原来又是这些尸虫。

    进屋之前秦肖故意落下几步,易书有些好奇的望了他一眼,秦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易书嘴角勾了勾突然生出点两人在一块下绊子的感觉,身子略侧了侧帮他挡住那些纸人的视线。

    这屋子看上去不大,只是一进来却不小。里面摆了四五张桌子,待他们进来后还尚有不小的空闲。桌子上放着冷热拼盘,热菜冷菜,甚至还有不少瓜子茶果,看上去倒是真像普通人家请吃喜宴一般。

    如果忽略他们腿上皆是无r_ou_只剩一截截白骨的话,握了握袖子里的匕首,易书再看一眼脚下的影子,心里也还算是放心。

    “哎呀,吴妹子你带客人回来了,也不早说,我们也好去接接。”第一桌上一个老人家放下筷子,仔细看那盘红烧ji丁上还有缕缕血丝,半生不熟。可是刚刚他吃的却分外开心。

    好嘛,这是入了狼窝了。

    花轿就正正当当的摆在屋子正中间,却也没人觉得奇怪。或者已经是见怪不怪。花轿里那个娇俏声音慵懒的转了个话音,“钱老伯这话说的我爱听,我这是大喜的日子你们在这早早就动了筷子,我可不依啊。”

    “不过好在我们当家的不是那般小气的,今儿也就算了,往后要是再这样,可别说我手黑,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就算了,还欺负我没当家的了?”

    那被叫做钱老伯的脸色微微一黑,又桀桀怪笑了一声回着,“欺负谁也不敢欺负你吴家妹子啊,谁不知道你‘当家的’往后厉害着呢。还都得仰仗你们吃饭呢。”

    眼看一来一往钱老伯和吴家妹子已经过了几个回合,那吴家的又转了个话头冲着他们来了,“几位客人倒是坐呀,薄酒小菜别嫌弃才是。”

    这花轿里的女人大约死了有些年份,说起话来倒是有些像旧时的人。开始听着有些不适,到如今也能顺着说上一二。

    易书快速的看看这几桌,第一桌便是那个钱老伯坐的地方,第二桌最奇怪的便是有个身材火辣的女人,不过看上去却没什么不对。既非枯骨又不像是怪物。第三桌普普通通,只是紧盯着他们像是急着下锅。第四桌围了六个人显得有些挤,倒是不知道明明还剩下一张桌子为什么非要共同挤在一个地方。

    想来是没得他们选了,易书几个人挑了空荡荡的第五张桌子坐下。桌子上干干净净,丝毫灰尘也无。

    近期有人坐过不成?

    这种长长的板凳易书也没见过,看上去倒是很像挑水的扁担,长长的一条。桌子上摆着和其他几桌一样冷热拼盘,热菜冷菜,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这桌的白米饭上cha着筷子。

    易书把cha着的筷子拿了下来端在手里掂量。老家有个说法,只有死人才会这样吃饭。这是已经提前把他们当死人了?

    胃口倒是不小,就怕他们吃不进去。

    其他几张桌子一派和乐气氛,只是这种气氛之下到底有几分是真只有各自心里才知道。推杯换盏之间花轿就静静的立着,不知何时那个女人没了声响,也不再用娇俏的嗓音再说两句话。

    康子依旧神色木然的坐在上座,呆呆的看着那顶血红的花轿。

    酒席吃到一半,那个身材火辣的第二桌的那人举着杯子过来,视线在他们三个中间打了几个旋最终揽住了易书,“小哥哥是哪里的人,不知道今天来这是为了见识见识黑血毛,还是蜘蛛来上了梁?”

    这便是道上的黑话了,黑血毛就是常说的活尸,至于蜘蛛则是文/物/贩/子。这是把他当成下来见识行当困在这的了。

    “四海为家而已,跟着几位兄弟混口饭吃。”示弱总比逞强来的好,易书就坡滚驴顺势下来,不应声也不反驳。

    阿五在心里勾了几笔面上却不动声色,想她好不容易摆脱了康子这个想独自做大的亡命之徒,哪想到半路个被一群纸人截了胡。偏偏这群纸人油盐不进,刀枪难打,最后她也只能乖乖服了软。

    但是这里的情形一次比一次狠厉,如果不能和他们结伙,很难说她不会交待在这。

    心里一急动作也不免越发大胆起来,阿五几户半个身子挂在易书肩上,她本就生的貌美,人又泼辣爽利,因此在道上很是有人缘。奈何易书在秦师兄的美色下见识的久了,对上阿五只觉平平。别说是坐怀不乱,就是此刻秦师兄亲自上阵他都能一巴掌给拍出去。

    就是这么任性!

    阿五不依不饶,秦师兄脸色一层一层好像冰碴子压了上去,只恨不得分分钟把这层狗皮膏药扒下来。赵岩眼观鼻鼻观心,默默闪出一点空座默不吭声的把阿五摁下坐着。阿五眨巴眨巴眼,看着他们一个个不上钩的样子,缓缓把杯子放下,“不用美人计来着?”

    赵岩憋住笑努力想着自己还是人民好公仆,“不用,毕竟都困在这了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阿五一拍大腿,“早说呀!”

    许是音量有点高,前面几桌都回头看着,阿五摆摆手摆了个道歉的手势,再说话声音已经低下去,“看起来,你们也是被‘请’过来的?”

    易书端着筷子在盘子里翻来翻去一派无聊,“是啊,那些纸人看上去就不好惹。”

    想想一个纸人收拾了他们后边的尾巴,怎么想武力都很悬殊。再加上如今这几桌,还有那两个看上去就力大无穷的石人。秦肖要不是为了他心理上能过得去点,他们也不用这么深入虎x,ue了。易书心里一阵一阵的自责,到最后连翻弄饭菜的兴致也没了。

    阿五单手托腮,手中摇摇晃晃一杯水酒,转来转去就是不肯喝下去,看来也是知道这里面有问题的。

    “说起来是这样,不过现在是没办法也得想办法了。你们困在这还不久,我在这一个星期了。可是眼睁睁看着这些东西的变化,再不跑可就跑不出去了。”

    阿五一杯酒倒在地上,眉眼中少见的染上一点狠毒,“要不是这家伙心思太黑,我们也不用栽在这!”

    易书愧疚感更重,倒是秦肖见他难过转了转话题道,“你说跑不出去,难道这里还会有什么变化不成?”

    阿五自知失言,现在他们双方勉强算个同盟关系,她若是在自己人面前摆出一副狠辣样子不免让人对她起了防心。

    “你们大约还不知道,看到那个花轿了吗?我见她回来过七次了。每次都带着不同的人回来,但是每次很奇怪。”说到这阿五也有点不知道该如何说的样子,声音渐渐就低了。

    “那是怎么个奇怪法?”赵岩看着桌上腥气粘稠的一桌菜有些反胃,不得不找些别的话题来转移注意力。

    “怎么说呢,每次带回来的人都会坐这一桌上。但是不久后,他们就会莫名的不见了。而且每次,他们都像看不见一样,就任由他们不见了。当时最后的那个姑娘就眼睁睁的消失在我眼前,像水蒸气一样,呼的一下就没了。而且他们消失的间隔,好像越来越快了。”

    “再说这顶花轿,每次回来,这里面的新娘子从不下轿,弄得我都怀疑里面有没有人了。”

    到底有没有人?确实易书也怀疑这个问题。正这么想着,只听屋外梆梆梆传来三声打更一样的声音。

    花轿突然传出那个女人的声音,“到时辰了,我也该下轿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五:这个小哥哥滑滑嫩嫩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秦肖:是很好吃。

    阿五:信息量好大?

    ☆、鬼车(十一)

    帘子被挑开大半, 康子从座位上木然的站起来,机械的走动过去准备扶着新娘子。几个人本想趁机看清楚点, 那花轿中却好像莫名笼罩了一层雾气一般, 直让人看不清楚。

    先是一双小小的血红绣鞋露出来, 过一会那只干枯的手骨搭在康子手里,康子不自觉的瑟缩一下, 底下却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好。

    赵岩眼尖自然是看到的, “他恢复过来了?”

    秦肖暗自思忖一下,想想那小丫鬟给他喂下尸虫的时间,“应该不至于, 大约是本能?他的身体还有本能的恐惧反应, 但是却不受自己控制。”

    阿五嗤笑一声,“哟, 他还会怕?当初对我们五个兄弟下手的时候,可不见他慌过。挨千刀的!到如今这样也是活该!”

    任凭康子怎么害怕,新娘子的手依旧是稳稳当当的落在他手心里。只怕这种害怕到目眦尽裂,却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不听从自己的安排的感觉。这种滋味想来比一刀一刀片了他还要命。

    前者切肤之痛,后者煎熬至极。

    要说康子现在能控制自己只恨不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天知道他走到一半怎么会遇上这么一行送嫁的。然后更莫名其妙的就被那些诡异的纸人押上了石马。

    康子哭丧着脸眼珠转动了几下,恰在此刻新娘子也露出全貌。她一身大红嫁衣头上却没盖盖头, 半张脸容貌清丽好似妙龄少女,另半张脸只剩下斑驳腐r_ou_,隐约露出脸下白骨。

    康子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在刹那间停了一停,这是真他娘的见鬼了吧。

    偏偏钱老伯还带着一众人喝彩起哄, “吴家妹子好福气啊,一看你家当家的,未来定是个好苗子!”

    好苗子?秦肖心里微微一动,还保持着理智,越来越快的消失速度?原来这里是这么个地方。

    那么这些东西也就有解释的通了。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他低头若有所思的看看掌心那点伤口,那些血应该已经渗进去了吧。不过只有这些倒还不够,如果是这么个‘局’的话,那么应该还有一处镇尸经才对。但是四下看看这周围没有任何可以藏尸体的地方,到底是在哪。

    看来看去秦肖视线只能落在花轿上,有些时候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剩下的哪怕再难以置信,也只能相信那是事实。

    “待会我要进那顶花轿里一趟,如果成功的话,我们就不用死在这了。如果不成功,我们熬不到消失那时候,只怕这群——已经快要忍不住对我们下口了。”

    阿五听秦肖这么说小心的环顾一下四周,确实他们的眼神好像已经等不及要把他们生吞活剥。自从这个花轿女人下来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在加速进程一般。

    “你放心过去,小哥哥和这位帅哥就交给我了,到时候给你打打掩护我也不怕,不就是死了个把年的老女人,活着的我都不怕,死了的就更不怕了。”

    秦肖听到那句小哥哥,原本准备起身去那顶花轿的步子倏的一停。易书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脑袋就被掰着扭了过去,这次秦肖的吻几乎想要活生生把他吃下去。舌尖扫过口腔上的/嫩/r_ou_/,一路蜿蜒在更深处轻点逗留,直引的易书下意识的做出/吞/咽/的动作。到后来承受不住易书只能推他,偏偏秦肖还不许他躲避,一路辗转反复的又落在他锁骨上。抽空抬头望了阿五一眼,“这可不是你的小哥哥,懂了吗?”

    阿五哪里见过这么直接的,虽说这年头男人和男人还没有那么广泛的被大众接受,但是对阿五来说这不过是个人自由,又没影响到别人什么,于是当下举手投降,“懂了懂了,我绝不染指,请组织放心!”

    秦肖意犹未尽的还想再啄一口,被易书五指按在脸上推了出去,“好好当你的dps,别乱动手。”想了想脸色通红的又加了一句,“动口也不行!”

    秦师兄被易书左挡右挡的也不恼,盯着易书有些水色的嘴唇声音低沉的嗯了一声。

    好在婚宴上的重心压根不在他们这里,一直都紧盯着康子和那个被称作吴家妹子的。不知道是谁起头喊了一声亲一个,吴家妹子竟真的一脸娇羞的仰头看着康子。

    我滴个亲娘咧。康子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不受控制的靠过去。若是美人软玉也就罢了,这可是个骷髅架子啊!

    眼看康子和那吴家妹子只剩不过一指,传来重重一声落碗声响,“嗨,要我说你们这群还真是不懂眼力价,什么亲一个,净是浪费我妹子和这位哥哥洞房花烛的好日子,来来来,上杯水酒,新人还是早早洞房,别辜负这好日子啊。”

    阿五端起酒杯递给秦肖,朝着那边一努嘴,这吴家妹子和康子站的位置正好离那顶花轿近,既然想去花轿那边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由头了。

    钱老伯这几桌拿不住他们几个是什么意思,怎么明知道是冲着他们来的还要主动凑上去?只是来不及阻止,秦肖已经端着酒杯过去。

    吴家妹子伸出干枯的手掌去接,哪晓得秦肖在酒中掺上了他的血,一滴不剩的倒在她手上,吴家妹子当下半只手掌就被融的没了踪迹。

    吴家妹子的手掌还有继续融化的趋势,她只是一堆白骨早已没了痛感,当下折断手骨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辈。

    哪料到这个后生不是冲着她来,反而一低身猫腰进了后面的花轿里!

    花轿里果然还有一具干瘪的尸体被白布缠着,上面用血红的朱砂写着镇尸经,秦肖将没愈合的伤口再挤出点血来往尸体上一抹。

    原本鲜红镇尸经好像顿时失了颜色,就连吴家妹子半边清丽的脸也迅速缩水只剩半张面皮。而另一边更莫说腐烂的直掉。

    “后生,不知天高地厚,我要你的命!”

    秦肖从花轿里出来拍拍身上的土,饶有兴趣的看着吴家妹子,“谁要谁的命还不一定。”

    外面的血已经渗入土层,一点点将外部的镇尸经也蚀出一个大洞。吴家妹子张大口一口咬住康子,却看到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她上下牙齿碰到了一起,而康子却好好的站在那。

    咬不到?

    易书见状恍然,“你刚刚在外面就是把镇尸经也抹掉了?”

    秦肖不置可否,自然不能对易书解释镇尸经一旦写上去轻易抹不掉,除非用更厉的东西掩盖,“原本镇尸经是为了压住这里的戾气,但是那群人把这改了用来做‘局’,这里的镇尸经就成了最大的bug,一边镇一边生,就会变成和宿舍那里一样生生不息的夺掉所有生气。”

    “但是最大bug不是这个,而是这群被‘局’养出来的活尸怪物,外面四季不受控制。他们在这里更加不受控制。从理论上来讲,我们是触碰不到他们的。因为他们只是‘过去的投影’,但是他们却可以因为有镇尸经和‘局’的作用,反杀我们。”

    易书脑子里转的飞快,也就是说为什么那些人会消失掉,是因为他们的生气被生生消耗夺掉。而如今秦肖把镇尸经破坏掉,原本被镇压的戾气被‘局’吞噬消耗掉,这时候他们的时间流逝再次变回正常,他们和吴家妹子的时间消耗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所以,现在这吴家妹子也就碰不到他们了?他怎么有种欺负人家的感觉呢。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易书耳尖的浅红也褪的七七八八,眼看最大的危机已经过去,心里吊着的那口气总算是能平下去了。

    康子一下坐在地上不住的扣着嗓子,尸虫被他一动反而活跃起来,两只大螯掐着嗓子眼不肯出来,康子又不敢生生拽出来。

    阿五见状冷笑一声,“康子大哥当时的气势哪儿去了,如今倒是怕疼了?也不怕人笑话。”

    康子嗓子被尸虫堵着说话也闷闷的,只是一双眼里y鸷难盖,“小蹄子如今说话这么狠,也不怕出去了日后难相见。土匪刘叔他们几个可都出不去了,东家少不了找个熟悉地形的再进来,如今道上人才也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说话之前可得想好了。”

    “见不见的,是和活人,你康子这种不讲义气的小人指不定在这哪个地方就交待了,我还和你见哪门子的见!”

    和女人斗嘴永远都别指望讨到什么好,赵岩深以为然,再看一眼阿五的战斗力,默默把所有调停的话咽了下去。

    阿五话里自然是不会再和康子一道,秦肖和易书也是这个意思。他们来救康子本就是念着当初在耳室里康子曾经提醒他们不要过去,如今人情两清,自然不可能和虎狼同行。

    作者有话要说:  简单来说,古代为啥捯饬镇尸经呢,是因为这玩意怨气太大驱散不了这个debuff。

    因此我们就用更大的debuff压制住它,也就是‘局’。但是‘局’是一个所吞噬的力足够大,就可以切割空间和时间,从而获得新生和足够长的寿命达到不死的状态——来自于秦师兄的解释。

    也就是说,一个被镇尸经镇压的不散,一个靠着‘局’的debuff为非作歹。

    一个吃一个吐_(:3ゝ∠)_简直就是共生了。

    秦师兄很心疼,秦师兄很无奈,秦师兄想说,随随便便改造人家墓做大本营的时候能不能走点心!!!(doge脸)

    作者:都让你吃r_ou_了(╯‵□′)╯︵┻━┻你造单身狗多么不容易吗!求评论求收藏求唠嗑!

    ☆、鬼车(十二)

    康子见他们一脸达成默契的样子终于慌了神, 身边那个吴家妹子一点点变得虚化,只剩一点点残影。

    阿五斜剜了他一眼, 冷哼一声就准备走出这处小屋, 他们补给不多, 不早点出去迟早会耗死在这。

    “你们……你们带我出去,我给你们一条线索!”康子也是被逼急了, 如今他要是被扔在这, 虽说现在没什么危险,可是谁能保证一直没危险呢?

    秦肖听这话微微眯了眯眼睛,康子在他那种漠然的眼神下不自觉的双腿发抖,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讲条件, 你这线索我想听才能听,我不想听你就是上赶着我也不听。”

    这话只是平平常常并无威胁, 但是康子在这种情况下愣是脑补出了下文。秦肖他便是有无数种方法让人开口,何况这种情况下,他毫无反抗能力。

    康子瞬间就白了脸。几个人同行往外走,康子闭着眼咬咬牙道,“你们不必出去, 我知道这里也有一条路!”

    易书看看秦肖,这招果然奏效, 先是阿五威吓一下,再是秦肖出言相逼把康子的退路斩断。虽然看上去有些不必要,但是一旦被康子掌握先机,开了这道口子他们就只能被动的落在下乘, 事事被牵制着。

    康子坐在地上身子好像没了重心一样软塌塌的,“我其实不是第一次来这了。在遇到你们之前,我也被带来这了。但是那一次这顶花轿里的人并没有下来,我趁机找个机会就跑了。但是没想到这次又遇上了,我当时明明选的是另一条路,没想到半道还能遇上。”

    想想那经历康子到现在还能记起那种惊悚的感觉,黑漆漆的墓道,执着幽幽灯火的纸人,还有那个怎么都无法忽视的大红花轿。他本想跑,但是两双腿都不像自己的一般就只能站在那,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上了那个石马。

    “第一次我来的时候,我看到那几个纸人曾经从后屋里进去就没出来。我虽然被控制住了但是还能看能听,那次是个稍微年轻点的青年人问那个吴家妹子,是不是又让纸人去收拾‘尾巴’了,她只是笑也不说话。所以我想,这屋里应该还是有一条路的。”

    众人听完他这话沉思半晌,他们进来已经是第五天,好在有康子的补给他们的水源食物还算充足,但是满打满算也不过再撑个三五天罢了。如果再走外面那条路,少说再花上半天,况且他们后面还有一个连秦肖都没有把握对付的‘人’。

    显然不光易书他们三个人这么想,阿五神色也有些松动,她被困的时间更长,不过好在当时她身上还悄悄留下些许食物,又在岩洞中找到一处还算干净的水源,但是这几天高强度的和这些活尸对峙也消耗了她不少,现如今她也只能保证自己不拖后腿。

    见几个人都不说话秦肖单身掐着康子的下巴,看看手上血迹未干还在往外淌血索性连往外拿尸虫都懒的动手,直接给康子往里灌了一口。

    康子被人血浓重的腥气呛得想吐,偏偏又吐不出来什么,只能干呕。阿五不悦的一皱眉,提溜着他衣领拖起来,“好了没,好了就快走,别在这耽误事!”

    康子握住的拳头又松开,掩住眼底的算计,“好了,我这就跟上。”

    赵岩在心里对康子多留了个心眼,他始终对这个人放心不下,“我们都不知道在哪,不如你带带路。”

    虽然看上去是把选择权给了康子,实际上却没给他留下任何余地。

    康子不情不愿的走在前头,一路绕到了后面,这屋子从外看上去就极大。甚至让人觉得不合常理。要说这家人喜欢过的舒适一些,特意把休息的地方收拾的大一点也没错。但是大成这样程度,未免也太令人咂舌。这是要摆多少张床的节奏?

    易书脑子里一会蹦出一个想法,只把他折磨的筋疲力尽。他觉得康子再不开门,他就要被自己脑袋里的想法活生生逼死了。

    康子何等人ji,ng,看到这屋自然也想到里面八成不对。因此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动手。秦肖不耐烦的摁住他的肩膀,康子顿时觉得自己的胳膊,疼的好像被淬过火的针一阵一阵的碾压过。而度了这阵后又夹杂着被蚂蚁啃噬一样的痛苦。疼的他一个大老爷们眼泪几户都要掉出来。当下也顾不得危险不危险的,直接伸手推门而入。

    “这……这是些什么啊……?”阿五捂住口发出一声惊呼。

    倒是不怪阿五吃惊。这个在外看上去就大的惊人的屋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的,全是一口一口的大缸。通体漆黑的大缸上雕刻着男/女/交/缠,上面盖着一块青石板。乍看上去倒是很像在腌菜一样。

    “我们去看看。”赵岩喊了一声康子,这样厚重且大的青石板只怕康子一个人根本搬不起来。

    赵岩喊一二三,两个人合力勉强把石板挪动几分。易书瞄了一眼却看不清什么,秦肖却低声说了一句不好。

    这句话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一圈圈荡开,听的真切。康子虽然不明白秦肖为什么说不好,但是条件反s,he的撤了力气。赵岩一个人的力气不足以支撑,这块青石板顿时倾斜着就要砸下去。

    “愣着干什么呢!”阿五和易书一边一个,加上一个赵岩正好成三角之势。

    恰这时,只听大缸里传来轻轻一声水花。像是什么东西从水里出来了。

    此时石板已经稳稳当当的压在大缸上,但是那声水声却像一道闷雷一样打在他们心上。这里面的东西,还是活的?

    秦肖良久叹了口气,“怪不得他们要选这里做‘局’,原来这里还有这种东西在。”

    易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肖说这句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让他有点摸不到头脑,只是心里突然些微的有点忐忑。

    “那,我们现在走吗?”易书找了个话题引开,他总觉得若是再呆在这里,总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康子苦笑了一下,遥遥指了指身后,“只怕我们想走,也得能走得了才成。”

    原来在他们身后不知何时一个眼球攀在窗棂上,正上下转动着视物。正是当初在耳室里追杀刘叔的那些眼球,它吞噬了刘叔的躯体,整个物体寄生又在刘叔的胸腔里。

    恰此刻赵岩手腕一疼,一缕黑色的头发缠在他腕间。原来是年代太久,这些大缸上已经有了细小的缝隙,再加上他们刚刚用力不稳,这些缝隙裂的就更大。

    易书身下的那团影子悄悄将大缸包裹着阻止水流出的速度,不过这样也只是杯水车薪只能给他们争取一点离开大缸的时间罢了。

    眼见那些眼球c,ao纵着刘叔的躯体晃晃悠悠的过来,而那个有裂纹的大缸也支持不住越来越大的水压发出砰的一声脆响。黑影倏忽落入易书身后的影子里就像不曾存在过。

    大缸里东西缓缓露出全貌,等易书能看清楚的时候。秦肖早已经上前和它对峙。

    “还傻站着干嘛,接着!”阿五从身上随便摘下一支枪给他,枪在空中漂亮的打了个旋稳稳的落在易书手里。

    奥地利格洛克17型。这种枪/支最大的特点是重量轻,拿着不费劲。并且s,he击前不必要去专门打开保险,这样的好处是利于快速出击。并且火力持续力好。

    易书略试了试手感后就把匕首别在腰间,再看一眼大缸里那个被泡的发白发胀的巨大人/体。只能强压下心里的不适,他好像见过这东西。那五官若是没有被水泡的根本认不出从前的样子,他是不是能认出来?

    只是此刻那些眼球挥舞着末梢神经,看到他们这么多人如同饕餮看到了顶级盛宴。只恨不得现在马上吞吃入腹才好。

    秦肖单手撑在另一个大缸的石板上借力而起,凌空在半道上抬腿一踢正中浮尸的下颌。浮尸被他踢得一个踉跄不少r_ou_沫伴随着这一脚飞出去。没等浮尸反应过来秦肖落地后又手执长刀对着浮尸的臂膀用力一削,就见那浮尸半边臂膀似泥一样已经不见。

    秦肖皱眉,不对啊,竟是连骨头都已薄弱成这样。这和印象里那些东西分明相似却又不同,“这只浮尸归我,你们还是专心对付那玩意。”

    阿五说一句瞧好吧您嘞,密集的火力对上那些眼球,不少眼球被突突的打掉只剩一点末梢神经孤零零的延伸出来。只不过他们却一点都不敢放松,趁着现在那些眼球还没进入这里还不快点干掉它,若是等过会它进入了,这么多大缸,只要一不留神打碎一个两个。

    那可真够他们受的。

    ☆、鬼车(十三)

    阿五枪法ji,ng准, 她开枪的角度古怪刁钻,专挑那些神经末梢集成的地方去打。地上密密麻麻的落着不少眼球, 眼球炸裂开又落在他们身上不少粘稠的不明液体。那些液体偶尔粘在身上发出一股动物皮r_ou_的焦糊味, 更把人灼的发痛。

    剩下小半部分的眼球有的龟缩在刘叔的体内不肯出来, 有的挥舞着末梢更加激烈的向他们袭来。两下简直成为一种对比。

    比起这里的游刃有余,秦肖那边的情况就让易书更加摸不到头脑。从表面上来看, 浮尸明明是被秦肖死死的压制住。它少了一个臂膀, 因为被泡的惨白发肿,就连移动也没有那么灵活。可是偏偏——死不了。

    秦肖被逼的有点烦躁,他避过浮尸的攻击反而在浮尸的左肋下又开了一道口子, 偏偏那浮尸根本没事一样。两颗浑浊的眼珠盯着他, 就好像在嘲讽一般,顿时更觉得头痛不已。

    易书脑袋里闪过些什么, 只听脑袋里嗡嗡有个细小的声音对他说扒皮。再一看那个惨白的浮尸,是啊,这具尸体的皮肤居然如此完好。

    “老秦,扒皮!他的那身皮不对!”这句话一出口,易书自己先打了个激灵, 只是脚上被一个眼球的末梢一扫,顿时又不敢再分心。

    秦肖上下打量了一下, “我说怎么不对呢,原来是换了一身皮。”

    将手指轻微活动活动。秦肖连刀也不用就这样就着刚才左肋划出的那道伤口,手指浑若无骨一般蜿蜒入腹,再用力的一勾, 小半张人皮轻飘飘的落下。

    随着人皮落下,浮尸腹部的伤口被撕扯的越发大了,腹中肠液逐渐往外流出。秦肖却像看不见一样手指依旧往里伸。终于在胸腔部分碰到一处硬硬的骨茬,这才满意的笑起来伸手一捞,是一根上雕花纹的古怪人骨。

    失去人骨的浮尸往后一倒,几分钟后就化作一滩脓水。只留在地上一张冰凉的人皮。

    这时眼球也被打的七零八落,最终在赵岩和阿五的合力下轰然倒下。

    易书默默的心塞,如今他不光体力不好,战斗力也像个负五渣。

    他有点不开心,说好的男神没了,变成男神经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是个没有战斗力的男神经。然而吃着苹果的远在天边的作者君总是信心满满的安慰他说,战斗力会有的,基友会有的,秦师兄不再调戏你也是会有的。

    好孩子易书表示相信人民相信dang相信作者有r_ou_吃。但是当他同小伙伴们好不容易打掉了眼球,干/哭/了/浮尸一起走出满是大缸的屋子。

    他只想和作者谈谈,身为一个亲妈你不能这样做,我们来谈谈人生。

    你快吃药。

    易书掀开那个有点像地道入口一样的盖子,打头阵的依旧是康子,刚刚和那些怪物缠在一起的时候不见他,如今一结束他就马不停蹄的被赵岩拎了出来,赵岩刚刚一场恶战之后也有些狼狈,浑身沾着不明液状物体,脸上还挂了彩。

    康子进去后他紧随其后,再往后是易书,然后是阿五,秦肖断后。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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