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天真的江湖 作者:九邶
正文 第25节
天真的江湖 作者:九邶
第25节
“为什么?”他问。
“没有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了,我也没办法。”
14
白青莲生生受着受了好几年,折腾得自己形销骨立的,直至白家的人送上解药,送药的人转着指间的萧,对他笑道:“你再不去看,以后就没机会了,有些人错过以后,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二弟,别说了,白道长,叨扰了,只是天家那姑娘本就一身暗疾,生孩子时难产亏了气血,只是病人不听人劝,忧思过重,我们几人想方设法凑解药,好不容易才凑出来,白道长,那姑娘的时间不多了,你还是早些去看看吧。”
“不要等到人死后,才追悔莫及。”白踏歌说完拉着倚着门框的人就走,白青莲看着解药,叹了口气。
他看看自己桌子上的一套青色玉饰,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然而那人却不肯见。
于是山上那一诀别,便是最后一面了。
15
不管白青莲愿不愿意,还是当了掌门,他当的掌门和不当没差别,游走于天下,不问霄琅教事务,把事情交给长老处理,不闻不问。
在天青死去的第十二年时,白青莲照旧在游荡天下。
那时他路过江南,随手救下一富商,富商问他去何处,顺手捎了他一程,日沉西山时,半江都是红的,两边生着粉白或艳红的荷花,荷叶青得正浓,有人着一身杏红衣衫踏锅莲花而来,衣袂翻飞,他一路上抛下荷花踩着花瓣而来,几下便跳到了床上,稳稳落地。
泥金的扇子正展开,遮了人大半张脸,露出眉目来,那少年正笑道:“哼哼,想抓小爷我回去,没门——我回去怕不是要被人打断一条……”
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剑眉斜飞入鬓,眼角飞桃花,那少年人用着和那人如出一辙的桃花眼看他,一把合了扇子,笑颜未收,双的酒窝深陷,十足的少年气,天真无害的模样,那双桃花眼促狭着,冲他开了口:“天笑狐,不知道长如何称呼?我被家里人催促,劳烦道长救我一命,不然我的腿怕是要被打断了。”
“霄琅教白青莲,你可认得天真或是花繁?”白青莲问,只觉得这张和天青如出一辙的脸真是看一眼就能要他半条命,本来忘却的容颜,再一次现于脑海,折磨着他不肯放过。
到底是他该受着的。
“诶——道长认得我爹爹和父亲么?”那少年含笑晏晏道,桃花眼本无情笑着看人时却似多情,多像他母亲,深情又决绝得彻底。
天笑狐。这名字也是在折磨他的,他怎敢忘,天若水一度以白笑狐之名扬名天下的。
第83章 第 83 章
番外六人间有味是清欢
1
花繁花宫主费尽心机足足花了六年时间才把自己心上人打动,实现了再一次把人生、吞、活、剥吃得一干二净这个目的,只是这个过程十足十的艰难,附带一提还是趁人之危的。
对此他也很无奈,只觉得这就是自己找罪受,一个人你骗了一次又一次,已经禁受不起第三次了,何况他险些动了第三次的念头——预谋着同白江清楚歌一道强行废了天真身上的天残九法,把自己半生悉数搭在这孩子身上,哪怕他恨他。
可若是再有一次,天真怕是再也不会信他了,一次两次勉强能理解,若是还有第三次,大罗神仙也没的救了。
于是他就只能选择相信那个人了,守着护着,哪怕天真视他为无物,终日缅怀一样套着天若水的单衣,且越来越像是天若水了。
他的少年没有辜负他,自己低了头,废掉一身武功。
2
花繁简直成了老妈子了,自打我废了天残九法后更是恨不得黏上来。
或许是死心太久了,又或者是天残九法的影响还未褪去,我不是很想继续和花繁呆在一起,我可以为了这个人和天青他们废掉天残九法,可我没办法再继续低头下去了。
我很累,被花繁骗了一次两次,再也受不了第三次了,何况那个混蛋不是没起过同我师兄和白江清一道强行废除我身上的天残九法的念头,我知道的,我自然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倘若我是他,我也会想这么做的。
再去相信花繁对我而言有些难,再说现在不是顾忌情爱这东西的时候,我还是先多看看我那时日无多的妹妹几眼吧,一身暗疾,思虑过重,自打怀孕以后身体有些糟,胃口还不好。
她那个消耗法,迟早是要把自己毁了的。
3
天若水留下的衣衫无论是艳色素色,都沾着、浪荡这个字眼,只是天若水皮相好,轻、佻浪荡不逾矩,身上压着股凛冽气,再加上那人是他师傅,他对那人没什么念头,年少时只觉得这人简直是个浪荡公子,可是又知天若水那人是个心狠手黑的,够狠决,训练徒弟的方法跟要徒弟半条命似的,于是天若水这个人的皮相对花繁而言,他是没什么念头的,只觉得自己师傅是个十足的麻烦。
天若水死后,真正的麻烦才显露出来。天真套着人衣服时无端生着蛊惑意味,简直是夭寿了,天若水的衣服对他来说大了些,天真偏偏执迷不悟地套着,衣襟无意滑落时露出大片胸膛,清瘦的身形显现出来,他的脸带着孩子的稚气,眉眼间带着几分女子的秀丽,套着天若水的衣服却没什么违和感,反生出一股清q艳气来。
偏偏那人无知无觉,只是日复一日地,没骨头一样躺在竹椅上,手不时动几下,推推篮子里的孩子,他套着艳红的衣衫,上面金线暗暗绣着,一动就闪烁出细碎的光,好在天若水的品味没有那么低俗不堪,只是在袖子边衣领处的位置绣着一圈回纹,一身奢侈是不显山不露水的。
花繁看看人躺下去时露出的脆弱脖颈,深深陷进去的锁骨,以及无意坦a露出的胸膛,叹了口气,把目光收回去,他采了墙上的蔷薇,敲开天青的房门,把一些花送给不知道多少岁的,可瞧着是个小女孩子的应如是,还给了天青,都是未开的花苞,cha在水瓶里养着能开的时间长些。
花繁折回去时,顺手采了朵粉白的,cha在竹椅上的天真耳边,天真身上的坏毛病在天若水死后日益恶化,比如挑食,昼夜颠倒,嗜睡。
睡时像个孩子,睁眼时眼底总算没了那层单薄的冷淡,粉白的花衬着正好,若是这人肯笑一笑,露出一只酒窝就更好了。
只可惜有点难。
4
花繁挺好的,能够帮着看孩子,熬粥,或者炖排骨和鱼汤,还能附带烤鱼,总而言之花繁花宫主贤惠得过了些,我真不明白他堂堂一个宫主怎么还会修补衣服刺绣还有修房子当木工还有雕刻玉石这些事情的。
险些忘了,他还是会做伞的人。
而今他正在给天笑狐那个倒霉孩子补衣服,我看着他补,或许是我的目光太明显,花繁回头冲我笑了笑,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入江湖早,加上还有天残九法折磨着,心神要静,还被老头子丢给一个做伞的老匠人,伞可不是那么好做的,我走江湖时是隐藏着身份的,当宫主也没当几年。”
他冲我笑笑,拿指甲划割断线,把那孩子的衣服搁到椅子上,线cha在线团上,又掀开旁边的小砂锅的盖子,他在袅袅升腾的烟雾里促狭着腥红的眸子,搅了搅粥,冲我笑得纵容宠溺,声音都是缱绻多情的:“唔,来喝粥,少喝些酒。”
“……半坛子。”他的眉眼被人间烟火软化,我一时为美色所惑,接受了这个人的强行介入。
5
天笑狐那个孩子不怎么折腾人,可到底是个孩子,最开始时是由四个人倒腾着看着,天青体弱,昏睡前见了这孩子一面后就不怎么想见了,天真也没去逼迫自己妹妹,他舍不得,天青已经够难过了,他这个做哥哥的对自己妹妹没什么办法。
花繁叹气,只觉得这孩子和天青小时候是很像的,眉眼简直是如出一辙,剩下的就不大像了,八月十五他让白江清和楚歌把那位呆在屋子里快两个月的祖宗请出来,天青小时候就让人拿她没什么办法,现在更是,让人劝都不敢劝。
他抱着孩子和天真一道在湖边看鱼,天青看见他抱着孩子,却只是笑笑,喊了他一声花师兄,也没说什么。
花繁抱着孩子向前一步,天青便转了身去葡萄藤那边摘葡萄,顺势摘了一大串,搁在水满的碗里,在小亭子下吃。
“你真不想再看看这孩子吗?他和你很像。”花繁向前,天青抬手以手势制止他,淡淡道:“我的时日不多,何况多添眷恋,何况这孩子也不会记得。”
“你该趁着自己时日无多,多看他几眼,天青,你已经不是孩子了,该对这孩子负责。”花繁向前走一步,天真本想去抓人衣袖,最后还是讪讪地把手收了回去。
“有些东西,一旦拥有了,失去时自然是难过的,我迟早会死,死前还要再加上一份对这孩子的亏欠,何必呢。”天青这么说着,却还是把孩子接了过去。她像是反问着又念了一遍,何必呢?声音低低的,几不可闻。
6
我看着天青在忙活,拖着一身瘦弱的骨为那孩子准备东西,从小孩子的玩具再到一封封书信再到刀剑之类,她把自己的尊前老擦了一遍又一遍,装在盒子里,又贴上纸条,把东西放在地板下的暗格里。
只差衣物了,只是衣物不好做,只怕孩子穿不上,她便为那孩子做了狐裘,白狐毛还摆在桌子上等着她细细缝呢,我叹口气,在人终于收拾完的时候上前,揉揉人脑袋,道:“你既然舍不得,又何必如此呢,还不如好好照顾你自己,为了笑狐多活几个年头。”
“不然的话,你现在哪里还看得到我?”
“我本来是恨那孩子的,若是没有他,我就不用逼着自己好好活着了,那时候我就可以利落一死,可孩子不能,我只能逼着自己活下去。”
“哥哥,我知道因为什么人死了是很蠢的,可我很累,爱一个人很累,恨一个人也很累,我真的累了。”
我看着天青淡漠的笑,心想哀莫大于心死莫过于此了。
7
天青那丫头临死前还要笑你们四个都是要断丝绝孙的,虽然这丫头说的是实话,花繁还是揉了揉青筋直跳的额角,侧脸时见白江清的嘴角抽了抽,却拿这个熟悉起来的病人没办法。
说好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这丫头身上没有半分体现。
天笑狐抬了抬脑袋,那疲倦的女人强行撑着身体起来,揉了揉自己儿子的脑袋,捏了捏人的脸,指着这几个人跟自己儿子一一介绍:“这是你的爹爹和父亲,另外一边,那个黑衣服的是你大义父,青衣的那个……是你二义父。”天青还是认了那个折腾她大师兄多年,狡诈且城府深沉的名为白江清的人的身份。
花繁清楚这丫头不大想认,说话间都透着一股子屈尊降贵的意味,天家的人都有着护短的毛病的,那些道理都懂,只是感情上着实过意不去。
天青那丫头看了花繁最后一眼,脸上都写着:“你要是不好好对待我哥哥我做鬼也不放过你。”花繁叹气,拉过天真,手指搭在人脖颈上揽着,回了一个眼神,只是天真还是不清楚这两人眼神间的意会,利落果断地甩花繁一巴掌,附送一记肘击。
花繁回给天真一个无奈的笑,天青挥挥手把他们几个赶走了,只留下应如是一人。
8
我半醒着,烦他大半夜的动手动脚,还没挣扎就被人拦住脑袋吻,那手指熟练地摸索窝脊背一路向下。我及时抽出他的手,理智岌岌可危,便见他张了张手指。是在要什么。
怎么了。我问。
今天是我生辰啊,礼物呢。他说得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地跟我讨要,理所当然地把手指往下探了探,欺压上来,如愿以偿得到我一声惊喘。
他把我折腾到半夜,非要逼我哭,不知是什么恶趣味。
讲真的我还是打断这糟心玩意儿半条腿得了。
花繁每次把我折腾哭逼我尖叫的时候,我都有种就着这缠绵缱绻情丝,把他给杀死的冲动。
他还是仗着我够爱他才能这般为非作歹。
算了,我惯出来的,得认。
9
花繁觉得白笑狐俨然成了个问题,这孩子青出于蓝,比他母亲心眼更多,当然这也可能是和这孩子跟过白江清一段时间有关,怎么说呢,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白笑狐最近还新学了那人故作出的温文尔雅的笑,笑起来像是她那母亲。
只是你别拿揶揄的眼这么看着你父亲好么,花繁想着手指照旧摩挲着人脖颈,也不反思自己在一个半大孩子面前这么做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影响。
然后天笑狐那倒霉孩子便促狭着眼笑得更加意味深长了。
天真一巴掌打掉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摆摆手冲那孩子道:“好了好了你去寻你义父吧,折腾出什么夭蛾子小心你二义父做些什么,反正他总不会打断你的腿的……”
……只是会折腾得你宁愿选择被打断腿。
“难不成不是因为爹爹看我不顺眼才把我赶下山的么?”天笑狐眨眨眼笑,不觉自己做错了什么。
谁让你扮女装把你父亲逼哭的你这倒霉孩子。花繁想想这倒霉孩子弄巧成拙的孝心,只笑笑,把人按到自己腿上揽着人的腰,笑着道:“你妨碍我们两个出去玩了,争宠的不孝子,你还是早些下山吧。”
天笑狐看看自己父亲红透的耳朵尖儿,利索地滚下山。
10
中秋时白江清和楚歌也来了,我看着粥,看看这两人灰白的发,才发觉时间流逝时如此之快,也许是这些年过得□□逸了。
“笑狐说他今天回来,那孩子弄断了我大哥的琴弦,我二哥拎着萧追了人一路,让那小子跑了。”白江清倒了茶,自己喝起来,我倒我的酒,楚歌被打发着同花繁一道去做饭了。
天笑狐回来前我还想着跟我师兄说说,免得笑狐被白问水提着领子逮回去,虽说白问水不会动手,顶多就是吓吓他,可我还是想护着他,总把他当孩子,哪怕他已经不小了。
只是他回来以后我恨不得冲上去打断他的腿,花繁一把把我按到他怀里……这老流氓叼着我耳朵咬起来,非要戳我腰,啧我的腰最不能动了……
我只能叹气,摊开手把自己的脸埋起来,被人扣死在怀里不得挣扎。真是的,花繁这么一闹我连脾气都发不了了。
“笑狐,你知道他是谁吗?”我抬头,看着这个孩子的眼,他的眉眼和她母亲那么像,我生日那天他还套了女装问我和她母亲像几分,这傻孩子偏偏戳人痛处,我忍了几个时辰打发人去睡觉,躺到床榻上后自己先落了泪,捞着花繁脑袋埋人脖颈上哭。
我有一个妹妹,可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天青死后半个月我都没缓过来,直至笑狐哭着冲我要母亲,我找不到天青,冲入人房间,桌上还摆着要死的“除却君身三尺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你知道他是谁么,笑狐。我想,看那孩子点了点头,听人道:“我知道啊,我爹。”
“我还知道,我娘是因我爹而死,相思过重,伤身。”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想和人呆在一起一阵子,我希望你们能原谅我。”他抬眼看我,眼是执迷的,我笑笑,摆摆手,道:“你随人去玩吧,等你回来了,我们可能就不在了。”
“你们……要去哪?”他怯怯地问,生怕被我们抛弃掉似的,不知这孩子脑子里想到了什么。
“你都这么大了,我们几个总算能出去玩了,你要是回家还要早些告诉我们,通过你胡安叔叔联系就行。”我打个哈欠懒懒道。
他有他的江湖路要走,我又何必阻拦呢。我想,觉得自己总算理解些老头子了。少年人不走一遭江湖路是肯回头看看自己平凡无奇的生活的。
我?我和花繁一道享着这人间清欢,去看万里河山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锁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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