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老刘 作者:夜大雪
正文 第7节
老刘 作者:夜大雪
第7节
雷正举着筷子要捞面,就听“嘭”的一声,似乎什么东西倒了,下一秒钟,面就到了桌子另外一边,黎小冒抢了老刘的筷子,吸溜吸溜地开始吃。他此时睡衣睡得皱巴巴的,眼睛半睁着,头发也是个ji窝,完全还在半醒状态。老刘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说:“你没吃晚饭啊?”
黎小冒含着面条,含混不清地说:“白管家一直弄小鬼,不给我做饭吃。我被小鬼吵得脑袋爆炸,没吃饭就睡着了。啊啊,跟刘黛玉一个德行啊,小恶魔。”
老刘这时候想起孩子来,有些试探地问:“宝宝跟白管家睡的?”那个高傲的白梅花,平时看自己都是俯视,看起来冷漠不能亲近,总觉得不是一副喜欢小孩的样子。
“跟他睡啊,还尿床了,现在还在洗屁屁。我被吵死了。”
“你……你也跟白管家睡?”老刘更加惊讶地问。你不是同性恋么?你男人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成熟帅哥许让么?老刘心里简直有一百个为什么。不过听到孩子尿床了,还尿在那个禁欲洁癖的白管家床上,心里暗叫不好,他不会直接把孩子扔在水里淹了吧?
黎小冒满不在乎地说:“我今天过来本来是想跟你睡的呀,谁知道哥哥兽性大发……”黎小冒在雷正严厉的眼刀里自动消音,抱着个大锅子跑到角落里去了。
老刘忍不住好笑,这没法没天的黎小冒,见了雷正就老鼠见了猫似的。他想起孩子,马上说:“宝宝……”
雷正站起身来,说:“以后我们自己带着睡觉,来,看看去。”
老刘这还是第一次进白管家房间,一室柔和的橘色灯光,房间一色的都是白色,现代感很强,简洁干净,简直不像男人的房间,但是很符合他的风格。此时床上被子掀开了,就听见白管家声音低低哄着孩子:“乖乖,洗屁屁,叔叔给你洗的干干净净,香喷喷。”孩子半点声音也没有,两个人凑过去,小破孩子伏在他手臂里,闭着眼睛睡着了,由着他在那洗呢。
雷正要说什么,白管家把手指竖在唇间摇摇头,他便会心一笑,牵着老刘出门了。
老刘有些着急地说:“怎么不把孩子抱回我们房间去?”这么多的日日夜夜,他从来没有片刻离开过孩子,此刻也不放心。
老刘这个“我们房间”听得雷正心里甜蜜蜜的,揽着他的腰说:“他就爱照顾人,老母ji似的,没见过那么ji婆的。以前是小冒,后来照顾阿黛,现在照顾宝宝,让他去吧,要不然他母性光辉无处发挥。”
母性光辉?那个冷冰冰一米八的高个子男人?老刘黑线。黎小冒此时吃完了面条,幽灵一样地游过来,扑到老刘脸上啃了一口:“嫂子晚安。”他还要扑过去啃雷正,被雷正一只手固定在安全距离以外:“你想让我的脸烂掉吗?明天早点滚回去。”
黎小冒不满地嘟囔了句什么,飘进房间里去了。
雷正赶紧拿手给亲过的地方擦口水,老刘被他擦得笑起来,说:“给自己亲弟弟亲一下打什么紧?”
“这张脸以后就是我的,不许任何人亲。”雷正脸型刚毅,可是坏笑起来却又变得特别有味道,似乎换了一个人似的。说出这种小青年的傻话,还能保持一副ji,ng英的样子。
老刘今年已经37了,但是岁月除了把他的胆子变小了以外,完全没有把他的脸皮磨练得厚实一点,所以听到雷正一本正经的这句话,毫无例外的脸又红了。这可真是雷氏调笑,例无虚发啊。(请参考,小李飞刀,例无虚发)
雷正真是爱死了这个老男人。
第 55 章
第二天早上起来,床上空荡荡的,没有看到雷正,老刘不由得心里有些失望。
换了衣服来到楼下,孩子正坐在白管家大腿上吃东西,吃得那白梅花一腿都是的渣。老刘还真担心他把孩子一把扔地上,不过他只是抬眼看了看老刘,说:“过来吃饭吧。”
孩子看到父亲,张着小手要他抱,老刘抱过孩子,小雷灿啾啾在他脸上戳了两个油印子,转过头继续吃饭。
“他哪儿去了?这么一大早的。”老刘小心翼翼地问白管家,他对这个人永远有一种畏惧之心,大概是他的气质太过冷淡吧。
“去上班了,前两天都没去,事情都成堆了。”白管家专心致志地给孩子喂饭,顺口似的说。
“哦。”老刘这么说了以后,就没有词了。他想了半天,才终于抠出一句:“我今天想出去一会,可以吗?”出租房里有很多东西,还是要去整理一下,不住的话,把房退了,害的黄珍她们受了惊,也要好好说一声。
白管家笑了似的:“这是你家,你想出去就出去,不用问我。”
老刘这倒是惊讶了,雷正没有叫他关着自己了,心里便有些雀跃起来。大约总是信任他了,把他当做平等的对待吧?
雷正晚上驾车回家,才到门口,就看到孩子小短腿卖力地往前跑,张着手喊:“雷爸爸,雷爸爸。”他便两手把孩子捞在怀里,孩子亲热地蹭着他的脸,咯咯直笑。
雷正抱着他往里面走,公司里那些烦恼似乎也消解了许多,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白管家站在门口问他:“晚饭吃了没有?”
雷正一面逗弄孩子一面说:“开饭吧。”
走到餐厅,菜都上齐了,并没有看到老刘,不由皱起眉来:“他哪里去了?”
“出去了。”
“去哪里了?派了谁跟着?”雷正放了筷子问,脸色凝重起来。
白管家受不了似的说:“他是你的情人,又不是犯人,天天这样关着算什么意思?”
雷正扫了他一眼:“再给我跑了怎么办?”
“这样都跑了,只能说明他不是你要的那个人,只管放他跑好了。”
雷正冷哼一声:“你倒是说得轻巧。”
孩子在他膝盖上,举着筷子戳了半天,没有吃上一口,生气了,用力拍着他的脸:“雷爸爸,吃饭饭。”
雷正摸摸他的小脑袋:“我老子都没打过脸呢,给你小子抢了先了。”
吃了饭,老刘还是没有回来,雷正心里着急,问旁边一脸笑笑的白管家:“到底去哪里了?”
白管家说:“瞧你那点出息。他说回他出租屋了,等等就回了,急什么?倒是阿黛怎么这个时候还没有回?”
雷正把孩子放到他怀里,说:“我去接他。”
孩子不乐意了,揪着雷正的袖子发脾气:“坏爸爸,坏爸爸。”
白管家赶忙把他抱回怀里哄着,说:“今天一整天没有见到他爸,闹小性子呢。”
雷正心急火燎的开着车就往那儿去了,他时时刻刻都要确定知道他在哪里,一会儿的失去消息,都让他焦躁难安。他心里总有一个结,现在还没有办法解开。
车子开了一段就不能再往里开了,雷正凭着记忆往里面走,边走边打他的电话,总是无人接听,心里不由更加焦躁了。一会儿走到那出租屋下面,喊了几声老刘,门应声开了,爬到楼上,却是只看到门口站着的黄珍母女,不由皱眉说:“他没有回来吗?”
黄珍再次看到雷正,终于知道他是自己公司的老总,没有那么害怕了,说:“刘大哥吗?自从那次你们来了后,他就没有回来过了。”
“今天也没有?”雷正问。
黄珍摇摇头。
雷正暗压住怒火,面无表情地对黄珍说:“你先进去吧。”
他在那门口站了一会,又打了几次电话,便听到提示说“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雷正一拳狠狠砸在墙壁上,老东西,最好别再给我出幺蛾子,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雷正急匆匆走向泊车的地方,他走得太快,迎面将一个人撞翻在地,停了一下说了声:“对不起”,便往前走。那人站起身骂骂咧咧在他背后吐痰,雷正本来就是一肚子火,但是理亏在先,便不想生事。谁知道前面忽然冒出两个人来,痞里痞气地说:“怎么撞了人就想走?”后面那人趴在地上哎呀哎呀叫唤:“骨头断了。”
“听到没,我兄弟骨头断了。”
雷正静立不动,心里估量,这么三个人,不在自己话下,冷笑说:“你们想怎么样?”
“不想流血的话,乖乖交点医药费。”他说着向雷正伸出一只手,雷正反手一拧,只听卡擦一声脆响,那人鬼叫着跳开,另外两人见不是对头,抽出刀子毫无章法地砍向雷正。雷正没料到这混混竟然随身带着刀,险险避开,身上还是花了口子。他怒气上涌,放开手将三个混混揍得哭爹喊娘,这巷子里四处都是人家,不久便有片警过来。雷正拍拍手走回车上,发动车子不知道该往哪里开。如果那人安心要离开自己,再怎么找也是没有用的。
他到底是为什么?
雷正一拳狠狠砸在方向盘上,刚刚下意识挡刀伤着的手,又开始汩汩流血。电话此时响起来,看到是家里电话,马上接通了,是白管家。
“他已经到家了。”
雷正听了这话,心里似乎安定了一些,飞快发动车子,往家里去了。
到家的时候,被告知老刘已经睡了,急急忙忙又走上楼,推开门一看,卧室里开着灯,老刘躺在被子里,孩子坐在枕头上拆玩具车。一丝笑意才浮上雷正嘴角,他走到床边,看着一心一意要把汽车拆烂的小鬼,用额头顶了顶他,雷灿把汽车丢了,搂住他脖子欢快地喊雷爸爸。雷正一把把他举到空中,说:“我的乖乖小灿。”孩子在空中小动物似的嗷嗷直叫,他特别喜欢这种游戏,可是爸爸从来不对他做,只有雷爸爸才会跟他玩。
雷正跟孩子玩了一会,老刘还是窝在被子里,连头都捂得严严实实的。雷正抽开他的被子,说:“这么捂着也不怕缺氧,怎么这么早就睡了?今天一天上哪儿去了?”
等了半天,却没有等到老男人的答案。雷灿揪着爸爸的耳朵,要他起来陪他玩,老刘还是无动于衷。雷正不由得皱起眉头,他这是怎么了?一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回来在这里闹别扭?
雷正问孩子:“灿灿洗了澡没有啊?”
雷灿摸摸脑袋:“白叔叔灿灿洗澡澡啦,好多好多小鸭子。”
雷正闻言便说:“我先去洗澡,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老刘根本没有睡着,听着他说要去洗澡,不久安静了一会,他回来关了灯,也爬到床上。雷灿本来已经哈欠连天了,这会儿窝在老刘怀里睡着了,老刘轻轻拍着他的背。雷正伸出手,握住他的手,那手也是瘦骨嶙峋的,要好好将养了。这样亲密的接触,让老刘不自在,尤其是想起白天那个穿的花花绿绿的人说的话。
两年的时间,对于老刘而言,生活真是简单不过,算来算去,也只有努力挣钱,养小孩这两件事情而已。说起来35岁到37岁,也仿佛只是一眨眼就到了,年纪越来越大,岁月的年轮反而越转越快,半点不由人留恋。
可是这两年,对于正是年轻俊美的雷正来说,可以过得多么多姿多彩呢,他有大把的金钱,大把的ji,ng力,也有大把的……欲望。老刘眼前仿佛又浮现起那个鲜红的口红印子来,心里酸涩不堪,不由得从雷正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叠在心脏上。他老了,越来越需要这年轻人的爱,可是他也是有心的,这里,会痛。
雷正不知他为何忽然从抽回手去,疑惑地问:“怎么了?”
老刘觉得自己又要没出息地红眼睛了,忙翻过身背对着他,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年轻的时候多么乐观的一个人呢,现在却变得畏首畏尾。想直接质问他,怎么在外面有了人,还要跟我做,还一副很爱的样子。可是卡在喉咙问不出来。
雷正见那清瘦的双肩微微抖动,知道老男人又伤感了,轻抚着他的背,说:“到底怎么了?”
老刘咬着牙关,只是不说。
雷正不免焦躁起来:“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他声音低沉,一旦发起怒来,便变得低哑迫人,口气凶悍。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哭?跟我做不情愿吗?让你后悔了吗?这种想法一旦进入他的脑海里,就挥之不去,而且越想越由可能变成了必定,因为毕竟老刘有前科。他想骗自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把那两年变成记忆里的空白,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自控能力。
雷正一弹坐起来,同时把老刘从床上拽起来,口气不好地说:“哭什么?!”他动作粗暴,老刘本来浑身动一动都痛,被他这么粗鲁地拉起来,痛的直抽冷气。他还有些不明白似的看着雷正,这个前一秒还温柔的情人,一瞬间化身修罗了吗?
“你跟他做过是不是?”雷正眼睛冒火,盯着老刘,咬牙切齿地问。“刘茂那该死的,你们做过没有?”
老刘点点头,不知道他怎么忽然问这个,没做过怎么有阿黛呢?他以前就知道的。可是他们在一起,是在他遇见雷正以前,雷正跟别人在一起,却是在遇见他以后。这种想法,让他痛彻心扉。
“你也跟别人做过吗?”老刘其实想问,你以后还会不会跟别人做。
第 56 章
“我不像你那么水性杨花!”雷正气得口不择言,声音不自觉也大起来。睡在老刘身边的小宝贝受了惊,哇地一声哭了。老刘忙俯下身去,轻柔地拍着他,“乖乖不怕,爸爸在这里,爸爸在这里。”孩子举着拳头翻了个身,嘴里嘟嘟囔囔的一会就安静了。
雷正看着老刘,又看看孩子,就是有满肚子的火也发不出来,只能气哼哼地背对着他睡了。老刘一边躺着孩子,一边躺着雷正,明明是梦想了很多次的事,却觉得心情悲凉。
他手心里攥着从雷正衣服口袋里找到的耳钉,抓得太用力,枕头已经穿进皮r_ou_里,也不觉得疼。
白天老刘得了白管家的允许,很是高兴,有些害羞但还是跟门卫们一个个打了招呼,请他们开门,眼见那铁门缓缓打开,一条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了进来。高个子门卫不耐烦地说:“怎么又来了?先生再这么不讲脸面,可别怪我们得罪用武了。”
来人笑嘻嘻地说:“我要见雷正,给我通报一声。”
这个人穿的怪模怪样,脸上还画的跟女鬼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嚷嚷着要找老板,说了几次不在,硬是不肯走,没见过这么不依不饶的。
老刘这人就是天生的软性子好人,见他问得急,不由说:“你找雷正什么事?”
门卫们见老刘发话了,本来已经两边把人叉住打算往外扔,又停了手。
那人急忙甩开束缚,说:“前天晚上,我们z_u_o爱的时候,他把我的钻石耳钉拿走了,我问他要回来。”
z_u_o爱,老刘胸口一痛。
门外见他越说越不像话了,又看老刘脸色不对,急忙把人叉起来,扔出去,都有些讪讪地说:“刘先生,还出去吗?要开车送吗?”
老刘摇摇头,一个人走出去,在外面闲逛了半天,夜色渐浓,才发觉无处可去。街灯一盏接着一盏次第亮起来,更加叫人觉得彷徨。
他紧了紧衣服,想着我总该跟他说明白才好。要是他心里还有我,自然就过一辈子,如果实在没有我了,我带着孩子们走……触及这个走字,心里又有些怯意,那些孤单寂寞的思念日子,不知道还能不能熬得过。他不愿意离开雷正。
老刘低着头走回雷家,正不知道以什么表情面对雷正,却被告知雷正着急出去找他了。白管家边把孩子给他,边说:“他这是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生怕你又不见了,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也知道性子怎么这么不沉稳了。”
老刘抱着孩子,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又是高兴又是悲哀。他能去找我,说明他心里有我。可是他又能上别人的床,说明这心里也有别人。老刘一个人低着头在那儿想着心事,孩子一天没见爸爸,叽叽喳喳地给他说白叔叔给他这个给他那个,兴高采烈的,永远不知道悲伤为何物。孩子在这里很快活,很多人宠着他,比跟自己住在出租房里不知道好多少。他身上穿着雷正以前预备的新衣服,看起来可爱极了。老刘亲亲他的额头,心想:就算为了孩子,总也要问一问他是个什么意思。
兵荒马乱的这么两天,雷正的衣服早就已经洗了,但是那颗小小的冷硬的石头,却是被洗衣服的老刘收起来了。他当时只觉得亮晶晶的好看,没想到还这么伤人。
雷正躺了一会,感觉老刘还是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不由得一翻身起来,口气也柔软了些说:“还愣着干什么?快躺下。”
老刘依言躺下,躺了一会,心里酸酸的,难受得睡不着,悄悄地向雷正身边挪了挪,那脸渐渐地贴到了他的背上。只是这样靠近他而已,都觉得很幸福,心也怦怦跳着,仿佛第一次亲密的接触似的。
雷正本来心里有气,也是睡不着,眼睛直直地瞪着窗帘生闷气。这老男人,完全不管他这两年的心情,问他们做过没有,直通通地就点头,连编个谎话骗自己开心都不愿意!气得肺都要炸了,可是能怎么样,孩子也给自己生了,又说爱着自己,回到自己身边。看着他泪眼朦胧,一副可怜相,就是有再多的火也没处撒了。
睡了一会,就听见老刘在那悉悉索索地移动,心想这是老刘不愿意挨着他睡了,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谁知还没有气完,背上就贴上一个温暖的东西,渐渐地连手也搭到自己腰上了。雷正觉得自己心跳有点快,老男人这么主动,这可是头一遭。他也不动,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
两个人那么静静地躺了一会,老刘在黑暗里觉得自己脸红得不成样子,两个人那么贴着,雷正应该能听到他咚咚的心跳声,可是这个人却没有半点要软化的迹象,连握住自己的手都不愿意。不由得有些灰心,同时觉得有些羞愧,外面那些人,自然手段高明得多,也不像自己这么畏畏缩缩。
真难为他还跟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老刘在心里叹了口气,把手往回抽。
雷正见他半天没动静,刚有动静竟然是翻身要把手抽回去,心里暗骂这老东西没种,立马翻过身,严严实实把他搂在怀里,贴着他耳朵说:“这是什么意思?”
老刘不料他忽然这么一转身,两个脸对着脸了,严丝无缝地那么挨着,雷正一身热烘烘的,连喷在自己脖子脸上的呼吸都是。
“这是什么意思?”雷正低沉地又问了一遍。
老刘被他问得无处可躲,鼓起了全身的勇气,说:“你到底爱不爱我?”
嘭!嘭!嘭!
心跳如擂鼓,全身的血液都涌到头顶,脑袋迷糊糊的一团。
老刘特别激动特别担忧特别严肃地等着雷正的答案,等到的却是扑哧一笑,同时伴着一通狂吻。雷正永远那么野蛮,掐着他的下巴,舌头就往里面捅,直搅得老刘那充血的脑袋更加乱哄哄的一团,才放开他。
雷正细细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说:“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明明被抛弃的人是我。”
“前天晚上,你跟别人……跟别人……”老刘总有些说不出口,他天生就不会质问别人,更何况这个人不是别人,是雷正。
雷正听他期期艾艾地说着,说:“前天晚上被你气跑了,跟许让喝了点酒,后来不是睡在你床上?”他总不能跟老刘说,老子被你踹下床后,一赌气找了个孔雀男,可惜因为满脑子都是你这老男人,硬不起来,还受了一顿奚落吧。
老刘听他这么一说,越加觉得他是忽悠自己,不由生起气来,说:“你明明跟别人上床了,今天那个人还找到家里来了!”他又快又急的说完,鼻子又是酸酸的,不由得把头缩进被子里一点。
雷正心里乐开了花,平安吃醋了!他把老男人拖出被子,故意板着脸说:“你能跟刘茂z_u_o爱,我就不能了?”
老刘气得把那攥得发热的耳钉扔在雷正脸上,说:“我没有!他本来要把我弄到国外去,后来出了点问题,被黑寡妇送到戒毒所了!我们在一起没有待上一个月。”
雷正也不知道他砸了个什么东西在自己脸上,急忙握住他的手,急切地说:“那你怎么不来找我?”
听了他这一句话,老刘心里那么些悲戚的生活,翻江倒海似的滚动进脑海里。那时候大着肚子怕人看到,一个人深居简出,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身子渐渐沉重起来,连走路都觉得困难,腰是一宿一宿的痛,抽筋也没断过,洗衣做饭样样都要自己来。孩子出世时,痛得死去活来,也没有人在身边。下身还血淋淋的,就挣扎着起来洗孩子,给他弄牛奶。那时候,他不是没有打过雷正的电话,谁知号码根本就没有在用了,心里想着他是恨自己,心里更加郁卒。一个人灰心丧气的,就那么过了两年。直到后来带着孩子去看许小明他们,看到他们还是那么恩爱,才终于鼓起勇气想再试试,想再给自己一个机会。谁知刚到这儿就吃了个闭门羹。雷正已经有了别人……
老刘死命地要挣扎出来,谁知雷正手劲奇大,怎么也挣不脱,孩子还躺在旁边,又不能乱动,不由气急了说:“放开我,我要回去。”
“回哪儿去?这儿就是你的家。”
“这儿不是我家。”老刘脾气上来,牛似的要下床。
雷正使蛮劲把他搂住,说:“这儿就是你家,我没有别的人,就你一个!前天晚上那是被你气着了,才出去找人,可我没上他。我心里想的全是你,根本硬不起来。你要不信,我明天叫他过来,你自己当面问个清楚。这两年,你等阿黛回来问问,我找了别人没有。别人的话可以不信,咱们女儿总不会骗你。”
老刘本来就是不会生气的人,被他这么拥抱着,赌咒发誓的,脾气就软了,那反抗的力道也没了,渐渐地改成了抱着雷正的腰了,抽抽噎噎地问:“你爱我吗?”他就是要问一个明白,省的以后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过下去。
“我爱你!”雷正斩钉截铁地回答。老刘以前从来没有问过他爱不爱的问题,现在这么问,也是说明他在乎他了。这个以前一脸不甘愿跟自己在一起的人,竟然也会为自己吃醋。雷正怎么想,怎么觉得快活,恨不得把老刘举在手上,向空中抛几抛。
“你爱我吗?”他问。
老刘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低声说:“爱。”
第 57 章
孩子就睡在旁边,夫夫们只好将就了一个晚上,就那么抱着,什么也没做,度过了重逢以来cj的第三个夜晚。
老刘这一觉真是睡的心满意足,从来没有如此安稳过。早上是头脑里那根弦自然醒了,他没睁眼,心里满满的说不上来的好,就像小时候,孤儿院偶然才发一次糖果,满心欢喜从院长手里接过来,宝贝的揣进口袋里,不管走到哪里,手都要去摸一下。
幸福就在伸手就可以摸得到的地方。
就算是睡着了,那个人还是紧紧握着他的手。
老刘诗情画意地躺了一会,实在是劳动人民的那根筋发作了,抽手想伸个懒腰就起床,怎么两个手把挣不脱?他恋恋不舍地睁开眼,左手抓住雷正手里,右手抓住一个小爪子里。
老刘一转头,“吓”地一声坐起来,旁边躺着的那女的,不是刘黛玉是谁?!她四仰八叉地占了大半个床,险险地把雷灿小宝宝挤到床沿上,他此时正睁着一双明亮亮的大眼睛,盯着那忽然冒出来的生物呢。看见老刘醒了,伸了手要抱抱,并且兴高采烈的,他们家床上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老刘有些不敢相信似的,摸了摸她的脸,温热的。她鼻子呼哧呼哧的喷热气,偶然还马似的来个响鼻,连睡觉都这么不踏实。
小宝宝见爸爸总不抱他,自己爬动起来,揪着姐姐的头发丝要爬到爸爸身边。阿黛给他扯得生疼,睡眼惺忪地说:“蚊子……好大的蚊子……唔。”翻了个身,一手臂把她弟弟横到床下去了。床下都是铺着地板的,床也不高,小雷灿半点事没有,爬起来看了床上一眼,皱了皱小眉头,自顾自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地要去开门。
老刘低声唤他:“宝宝,回来。”
雷灿回头看了他爸一眼,摇摇头。他要出去玩。
老刘笑了,要推开他们起床,还没有动,就被雷正从后面搂着了,在那儿摆了一个特无赖的笑,以口型说“亲亲我”。老刘要把他推开,这个时候可不是亲吻的时候,最近他消化不好,总觉得口里有怪味。雷正固执地把嘴凑过来,吻了一通,两个人都热情蓬勃的,下面也爱凑热闹,老刘给他顶得满脸通红,说:“孩子在呢。”雷正放开他,说:“做完半夜赶回的,澡都没洗,爬到你身边睡了。我去洗手间,你呢?”后面那句话又带着那么点调逗的意味,笑笑地看得老刘臊得慌。
“我……我带宝宝洗漱去。”
雷正也不为难他,只说:“有老婆的人,还要依靠右手君啊。”故意唉声叹气地往浴室去了。
雷灿惦着小脚,怎么也够不到门,怦怦地拿手在那拍门,这性格可真是像极了雷正,一样的爱发脾气。
老刘走到他身边,故意板着脸说:“干什么?姐姐还在睡觉,吵醒了她怎么办?”
雷灿看见父亲黑着一张脸,有些不知所措了,过了一会,才抱着爸爸的腿,举着一只手给他看:“坏门,宝宝手痛痛,爸爸呼呼。”
老刘把他抱起来,说:“以后再这么胡闹,爸爸打你。”
雷灿环住他的脖子,眼睛滴溜溜在那转着,大声说:“宝宝再也不会了。”
老刘自己牙齿不好,因为特别注意孩子牙齿的保养,现在就要每天给他清洗嘴巴。孩子学着他爸,含了一口水,仰起头咕隆咕隆在嘴巴里荡着,谁知力道没掌握好,咕咚咕咚全喝进肚子里了。给他洗脸的时候,他特别忧郁地对老刘说:“肚子坏了,不能生弟弟了哦。”他的意思是喝了漱口水,漱口水是脏的,要喝坏肚子了。他那时候天天问老刘妈妈在哪里,后来不问妈妈了,就想要个弟弟。老刘告诉他,他是从爸爸肚子里出来的,他不知道怎么奇思妙想,每天看自己鼓鼓的小肚皮,还说自己肚子里面住着一个弟弟。
雷正刚巧从外面进来,听他这么一句,看着蹲在那儿的老刘呵呵直笑,老刘给他笑的心里发毛,不由说:“笑什么?”
雷正说:“你肚子没坏,什么时候再给我生一个。”
老刘有些窘迫地说:“我都37啦。”
“老蚌生珠,不是更好?”雷正戏谑地说。
“高龄那个很危险的。”老刘说,他实在说不来产妇那两个字,明明自己也能像女人一样生孩子,但若是别人把自己看做女人,还是觉得难以忍受。
雷正这时才正了脸色说:“我知道,今天就叫白叔过来看看你,顺便把他特制的避孕药拿来,绝不让你再受生产之苦,女儿儿子都有了,还要那么多干什么?”
“你真这么想?”老刘心里有些迟疑,雷正超乎意料地喜欢小孩,他还以为他会让他多生几个。
雷正摸摸儿子的头:“有这么两个小魔头就够了,再来几个了,头发都要磨光罗。你是不知道阿黛的厉害,偷偷把白管家弄走,在家里开什么狂欢会,弄得整个园子乌烟瘴气,拍拍屁股夏令营去了,后来白管家连着一个月都没给我好脸色。”
两个人絮絮叨叨的说不完的话,雷灿已经跑出去了,在园子里大喊大叫,伴着保镖们豪爽的大笑,像刚出笼的小野马似的。他最喜欢被抛来抛去,不过除了黎小冒那个少根筋,和白管家那个冷梅花,一般人不敢那样弄他,最多是放在脖子顶着四处玩。
第 58 章
早餐是粥搭配几样青菜,很是清淡,给孩子准备的是牛奶。雷灿宝宝坐在雷正大腿上,闭着嘴巴摇头,表示讨厌喝牛奶。
雷正一板一眼地哄他:“宝宝,这个很好喝,甜甜的哦。”
宝宝想了一会,认真地指责他说:“你骗人!”
雷正说:“宝宝喝完牛奶,爸爸给你喝可乐。”孩子对可乐这种东西,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执着。
宝宝马上眉开眼笑,并且眼巴巴地看着老刘,因为老刘从来不许他喝可乐,为此还打过他的小屁股。老刘把他接过去放在膝上,拍拍他的小肚皮说:“弟弟在肚子里,不喝牛牛,长不大的,以后你就看不到弟弟了啊。”
雷灿皱着小眉头,看了看他爸爸,老刘把牛奶递到他嘴边,他双手捧着几大口灌了,灌完还吐着小舌头,眼泪珠子都掉在睫毛上了。老刘有些严厉地说:“男孩子,哭什么?经常哭娶不到老婆,长大以后去山上放羊去。”
雷灿扁着小嘴,委委屈屈地从爸爸身上下去,小脸趴到雷正大腿上,两只小手遮住眼睛,一副想哭不敢哭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雷正把他抱起来,脸颊蹭蹭他的小脸,说:“宝宝真乖,爸爸带你去动物园看老虎好不好?”
那皱着的小脸马上笑了,抱着他爸爸的脖子说:“看老虎,宝宝看老虎。吼吼吼!”小孩子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况且他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老虎,听说去动物园,别提多高兴了。
老刘说:“今天不要上班啊?”
“这几天没什么事,多陪陪你们,跟我儿子亲热亲热。”雷正把孩子举在空中打转转,孩子乐的什么似的,在那儿呼呼乱叫。老刘含笑看着他,这臭小子胆子从小就大,不认生,那时候邻居养了匹驮柴火的马,别的孩子都不敢过去,自己一个不留心,他蹬蹬地跑过去拽人家尾巴,要不是发现得快,可不是给一个马后踢给断送了?性子这样莽撞,也像雷正,那时候,不过是经过了一夜而已,他就跟着自己到了c城,还大马金刀地在自己家里住下了……老刘有些出神地想着,当时雷正到自己家里,穿的什么衣服,大约是件麻色的短袖,坐在那儿啃苹果,他当时除了吃惊,还觉得这小青年长得挺不错的。自己当时怎么就把他当成牛郎了?可真是一辈子也没有这识人的本事,看谁都是好人,看谁都是穷人吧。
雷正见他看着自己出神,不由笑了说:“你老公我长得帅吧?”
老刘瞥了他一眼,低头喝粥,这个人只要跟自己在一起,似乎就没个正形的。一口还没吞完,整个人都差点栽倒在地上,刘黛玉一个熊抱跳到他背上,说:“老爸,想死你了!”
老刘没好气地稳住身形,说:“我看你是想我死吧?”
阿黛“噗噗噗”在他爸脸上盖了三个大印章,才自顾自拿起她爸的粥咕咚几口干了。老刘不要叹气,还指望她年纪大点,有点女孩的样子,这还不是和以前一个样?头发乱糟糟的,也不知道洗脸了没有,没在她身边管着她,雷正偏偏最宠她,不知道都给他惯成什么样子了。
雷灿宝宝不干了,使着劲儿要把刘黛玉这怪生物推开,不过他那点小力气,对付强悍女那是完全不行的。刘黛玉单手把他提起来,夹在腋下,低下头点着他的小鼻头,哈哈大笑说:“小鬼头,叫姐姐。”颇有点女匪头子的样儿,把雷正笑着了。
雷灿生气了,举着小拳头擂他姐:“不许亲爸爸,不要你亲我爸爸。’
阿黛扬着英气的眉毛,说:“偏要亲。”凑过去狠亲了老刘一口,另一只手抱着老刘,笑哈哈地说:“这是我爸爸,对吧,爸爸?”
“宝宝的爸爸!宝宝的爸爸!”雷灿使劲揪着老刘的衣服,小脸气的通红,恶狠狠地争爸爸。老刘和雷正都给他逗笑了。
老刘把他从刘黛玉手下解放了,说:“刘黛玉,你几岁啊?还在这儿跟着起哄。”
阿黛切了一声放开他,端着起雷正面前的粥要喝,雷灿拖着她衣服,不许她喝:“雷爸爸的,不要你喝。”
老刘呵斥雷灿:“这是姐姐,要讲礼貌,快叫姐姐。”
雷灿眼泪汪汪地缩回手,看着他爸说:“我要弟弟,不要姐姐。”
阿黛瞪了他一眼:“你这个大逆不道的臭小子,小心姐姐抽你小屁股。”
“我要……要打你的大屁股!”小雷灿气愤地说,毫不害怕地瞪回去。
雷正看他挺怕老刘的,不由觉得神奇,在那骗他:“你不爱姐姐,这么凶,弟弟看见害怕了,也不会来了。”
雷灿疑惑地看看自己的小肚皮,坚定地说:“会来的,弟弟在这里。”
刘黛玉扑哧没形象地大笑出声:“姐姐是爸爸肚子来的,你是爸爸肚子生的,弟弟也在爸爸肚子里啦,小笨蛋。”
雷灿疑惑地看着老刘,又伸手摸摸他的肚子:“弟弟在哪里啊,爸爸?”
老刘泪奔,为什么我们家要在吃早餐的时候讨论这种窘问题啊?
“弟弟长大啦,宝宝的肚子太小了,住不下啦,要住到爸爸的大肚子里才行哟。”雷正笑着说。
雷灿不愿意了,说:“弟弟怎么不住在雷爸爸肚子里?”雷正语塞,老刘忍俊不禁说:“恩,下次让弟弟住在雷爸爸肚子里。”
四个人总算是和和平平地吃上了早餐,刘黛玉吃东西还是那么生猛,什么都是一通猛嚼猛吞的,像是什么饿极了的小野兽。老刘忍不住皱眉说:“你平时吃东西都这样吗?”看到她满不在乎地点头,老刘怒了:“还没有点女孩样子了?我两年不在,你真是半点没变!”
听了这么句话,阿黛忽然低下头,眼泪啪啪地往下掉。雷正抱起孩子,轻声说:“我们出去会儿。”
老刘走到她身边,轻轻抱住她,说:“傻孩子,哭什么?”
阿黛紧紧抱着他,梗咽不成声:“我刚醒来,只看见二爸,问他我爸哪儿去了,他只说你忙。后来我回家了,你也没在。他说你走了。那时候家里冷冷清清的,二爸成天都不笑……”
老刘摸着她的头发,说:“对不起。”
“为什么不要我们?”阿黛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质问老刘。
老刘心里一痛,他不知道雷正是怎么跟阿黛解释的这一切。孩子死里逃生,醒来后却看不到最亲的人,心里一定很孤单伤心吧。他这个做父亲的,却是什么也没做,只知道躲起来。这个从小乖巧懂事的女儿,是他心口的一块r_ou_,稍微碰一下都要疼的打哆嗦。那时候,听到她落海,怎么也没法相信,天塌了一般,每天活着,自己的生命都觉得多余。时间一点一点地,似乎惦着脚从刀尖上走,疼得快死了,脑海中却一遍一遍清醒地回放她在身边的点点滴滴。做饭的时候,总想着她喜欢吃这个,炒好了才想起孩子再也没有了,一个人对着昏黄的灯光,紧闭的大门,怔怔地流泪。那段时间,真觉得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最不敢走的就是拐角,总觉得阿黛会忽然从那看不见的犄角冒出来,像从前的无数次那样,只是为了藏起来,吓胆小的爸爸一跳。
“阿黛,那时候你怎么……怎么从海里回来的?”老刘艰难地问。他不敢想象,这孩子究竟吃了多少苦头,才捡回一条小命。
“当时一不小心就掉进海里,都怪那些鱼。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冲到了一个小岛上,再后来,二爸他们就把救回来了。”她轻描淡写的说,这些苦难,只要自己知道就行了,断断不能让老爸再担惊受怕了。“白叔叔说我是猫转世的,有九条命呢,哈哈。”
“伤的严重吗?”老刘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阿黛摇摇头:“不严重,我当时穿了救生衣的啦。”阿黛有些迟疑地看着老刘,吞吞吐吐地说:“二爸说……说你跟我亲爸走了……”老刘以前一直对女儿说的是刘茂已经死了,阿黛从小跟着老刘生活,对亲爸没有什么概念,但是这不代表她不想知道。她知道老刘跟刘茂走了以后,从来没有和雷正说过这个问题,怕伤了雷正的心。
老刘叹了口气:“我们当时都以为他死了,不过万幸他活了下来,现在就在c城,住在你姑妈家里,下次我们去看他。”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恩,顶温柔的一个人,下次我们去看他,你见着他……就知道了。”希望带孩子过去的时候,他已经从戒毒所里出来了。他们说起过阿黛,知道孩子死后,他也伤心了很久。如果能再次见到阿黛,想必那千疮百孔的心也会稍微得到安慰吧。
“只是去看他?”阿黛实在不知道老刘心里怎么想的,这么些年,她听他说起刘茂,说起那个记忆里的恋人,总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可是她也看到雷正对老刘的真心,两个人在一起,似乎感情也不错,老刘也表现出一幅喜欢的样子。可是老刘却忽然跑了。大人的心思,她觉得弄不明白。从感情上来说,她崇拜雷正,而且把雷正当成了亲人,所以宁愿要这么个摸得着的爸爸。但是她的心灵里,也觉得这样不好,毕竟另外那一个,是她的亲生父亲。
老刘有些为难地说:“他是你的亲爸爸,总要见一见的。”
“二爸和他,老爸你爱哪个?”刘黛玉单刀直入地就问了。
老刘没想到她这么直接,有些张口结舌地看着她。
刘黛玉快言快语地说:“二爸对我可好了,自从我医院回来以后,他担心我的身体没有恢复好,都把家搬到学校那边去了,天天放学就去接我。”
“搬家?”
“以前我学校不是离家里远吗?他把家搬到那边,我就不用住学校宿舍了,天天睡得好吃得好,身体很快就恢复了。爸爸,我们一辈子都跟二爸在一起好不好?”刘黛玉撒娇似的抱着老刘,轻轻摇晃着老刘的身体。“二爸很爱你,这世上一定没有人比他更爱你了。”
老刘说:“女孩子家家的,别整天情啊爱的挂在嘴边。”
阿黛说:“你答不答应?”
“我不答应怎样?”老刘笑眯眯地说。
“我要绑架那个不认姐姐的小鬼!”刘黛玉知道她爸这么说,就是心里愿意,高兴地开起玩笑来。
“对了,那天小冒说你抢了他很多东西是怎么回事?”
阿黛撇撇嘴:“什么人啊,就在那儿打小报告。不过是借用一下而已嘛。再说,我还给他带礼物了。”
“什么礼物?”
“我自己抓的蛇”
“刘黛玉!”
第 59 章
雷灿不喜欢这个要和他分享爸爸的姐姐,尤其是刘黛玉得意洋洋地把她抓的小动物拿上来以后,雷灿就睁着他那璀璨的大眼睛,跟在她屁股后面到处跑了。
一个笼子里装的是条绿色小蛇,蔫乎乎的盘成一团,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条长豆角呢。另一个笼子装的是个毛绒绒的小东西,黑乎乎的,两颗眼睛却有神的很,蹲在那儿,滴溜溜的看屋里的人。雷灿小宝宝特别喜欢那个小毛球,趁大家不注意,一伸手钻进笼子,就把它逮在手里,抓得小毛球龇牙咧嘴吱吱叫。老刘吓了一跳,生怕那小东西咬他,忙说:“宝宝,快放手,快放了他。”小宝宝牢牢抓着小毛球,生怕爸爸来抢,迈着小腿躲到沙发后面去了。
刘黛玉毫不在意地说:“没关系,牙齿都没长呢。”
老刘恨铁不成钢地说:“花那么些钱给你去夏令营,就弄了这些东西回来?它们在野外活的好好的,你就把它们给逮起来,可不是作孽吗?快点给我放了。”
雷正捏着那条蛇看了看,摇摇头说:“这蛇不知道是个什么品种,倒是没毒。阿黛,你在哪里抓的?”
阿黛笑嘻嘻地说:“不是我抓的,我们在野外露营,这东西不知道怎么就跑到我背包里了,我把它扔了,第二天打开一看,又跑回来了。这么扔了几次,都跟着,我索性给它弄了个笼子,带回来了。恩,它暗恋我吧,啊哈哈。”
“那个又是怎么回事?”老刘压根不相信她那套忽悠,指着雷灿手里的东西问。
“那个啊,当时正好下雨塌方了,它妈妈被石头压死了,它的腿也受了伤,怪可怜的,我就把它捡回来了。”
雷灿宝宝此时正把小家伙四脚朝天扔在地上,它正艰难地在那要翻过身来,小孩子看得津津有味,等它翻过来,他马上就拨弄过去。雷正还在旁边给儿子叫好。这都什么恶趣味啊,老刘呵斥他:“雷灿,干什么?拿过来爸爸看看!”雷灿一见爸爸脸色不好,马上把小东西捧在手掌上,献宝似的递给老刘。老刘接过来看了看,看不出是个什么动物,问阿黛:“它是个什么?”
阿黛笑着说:“傻头傻脑的熊啊,爸爸。”那语气好像说,傻头傻脑的爸爸熊啊。
“胡说,你夏令营的那儿没有熊。”老刘说,这样子看起来倒有些黑熊的样子,但是阿黛夏令营的那地方,实在不是熊出没的地方啊。他想了想,说:“要不把它们放回它们生活的地方,要不就送到动物园去。”
阿黛不满意了:“不要,这蛇是要送给猴子的,我都答应他了,这个熊,是给弟弟的小宠物。老爸,你看熊宝宝那么小,就跟弟弟一样小,你放心把弟弟一个人扔在野兽出没的深山老林里吗?第二天就被嚼得骨头都不剩啦。”
雷正被她头头是道的说辞给逗笑了,说:“小冒要养个蛇,你许让叔叔不会同意的。”
“他同意啦,我已经跟他通过电话了,他们过一会儿就来领它回家啦。老爸,你看许叔叔那么有见识的人都答应了,你也答应吧。就当给灿灿买条小狗嘛。”
这跟见识有什么关系?再说这个不明生物也不是买条小狗那么简单吧。要是个国家保护动物,这么轻易被你给抓了,那就是违法犯罪。雷正倒是不想剥夺孩子这样的乐趣,拍拍老刘的肩膀说:“反正这熊也没有妈了,这么小在野外,早就成了别的野兽腹中之物,我们养着也好,你看,宝宝很喜欢。”
老刘勉强点点头。
刘黛玉在那儿做鬼脸,老刘说:“女孩子庄重一点。”
阿黛说:“人家一箩筐话,都比不上二爸一句话哦。”那个哦子拖得长长的。
门外响起个大嗓门:“嘿,小雷啊,听说你老婆回来啦。”
雷灿本来抓着小毛球玩得欢,可是一看到白愚提着那红十字的药箱进门,就挨着刘黛玉不动了,一只手紧紧捂着屁股,悄悄往她身后挪。他太怕打针了,每次老刘都要把他按在大腿上,不管怎么哭,小屁股都逃不了。看到那个箱子,有种本能的惧意。偏偏那心宽体胖的白愚一眼就看到他,大步走过来,把箱子放在桌上,双手把他叉起来,举着看了看,说:“长得一个磨子里刻出来似的,长得比你那会儿胖些。小鬼头,叫爷爷。”
“爷爷,哇……”他毫无预警地大哭起来,白愚吓了一跳,忙把他塞在老刘怀里,忧郁地说:“小怪物也欺负我,你们家就喜欢欺负我。”
刘黛玉忍不住笑:“白爷爷,我给你带了个礼物哦。“
白愚说:“真的?什么礼物?”他看了刘黛玉一眼,说:“还是算了,你们家没一个好人,你把上次借的那个旅行包还给我就行了。”
“啊,那个,还……还没洗。”
白愚叹了口气:‘算了,没指望你洗。拿来吧,我自己回去洗。”
“还……还是我给您洗了吧。”
白愚警觉地瞪着刘黛玉,青筋直暴:“你把我的旅行袋怎么样了?那可是我十几年的珍藏!”
阿黛边外面退走边说:“在半路上就坏了,我扔了……啊啊啊……白叔叔,快来救我。”一溜烟似的跑了。
白愚气的哎哟哎哟捶胸:“这个败家子,这个败家子。”他那个包是几年前的限量版买的,自己藏在柜子里没用过一次,有次被阿黛看到了,死乞白赖的非要借用一次,白愚家里就一个白管家侄儿,这侄儿从小就沉稳,从没表现出孩子的一面,阿黛到了他医院以后,又爱说笑,嘴巴又甜,看着是个可爱的。家里冷清清的,偶而也接她去住几天,见她喜欢那包,想着她爱用就随她,谁知这就是r_ou_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老刘给他倒了杯水,说:“你先喝杯水吧。”
白愚没好气地接了水,问雷正:“一大早叫我过来干什么?以后别叫你女儿去我家了,都要给她搜刮光了!这个败家子。”
雷正忍着笑说:“她身上长着腿,我还能禁着她?白叔,你给他看看身体吧,上次生孩子,也没个人在身边,吃了不少苦,可别落下病根了。你上次不是跟我说有那种特效的避孕药吗?烦你给我们配几副。”
“你们家老头子不是指着你开枝散叶,怎么生一个就算?”
老刘听他们避孕药,开枝散叶的毫不讳言,有点坐不住了,窘迫地抱起孩子说:“我还是到外面去吧。”
雷正按住他:“给你检查身体,你走了还检查什么啊?请白叔好好看一看,我才放心。”老刘给他说的有点脸红,雷正是从来不怕在别人面前表达对他的爱意的。
白愚笑笑的看着他:“回来啦,回来就好,夫妻没有过了不的坎。以后两个人好好过日子。”又装出一副长者和颜悦色的嘴脸,说:”小宝宝,就什么名字?叫爷爷,爷爷给你糖吃哦。“
医生一笑,说要给自己糖吃,就是要打针了。雷灿宝宝缩进爸爸的怀里,把屁股对着外面,同时呜呜地哭起来:“不打针……宝宝屁屁疼。医生是坏人。”
这小东西什么都不怕,倒是怕打针。
第 60 章
白愚笑眯眯地给老刘检查了一通身体,怪模怪样地还诊脉,老刘不由得有些怀疑:这到底是中医还是西医呢?自己身体大概是有些不好的,怀着雷灿的时候,正好阿黛出事,心情一直郁结不堪。现在是稍微劳动一点儿,觉得腰那儿空荡荡的疼,仿佛没有什么东西支撑似的。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健康的吧。
白愚给他看完以后,只是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体虚,性事不要太过激烈,孩子的话,最好是不要再有了。”雷正听了这话,才把心放进肚子里,同时握握老刘的手,伸手抚摸他瘦削的脸颊。脸颊上真是没什么r_ou_,摸上去都是硬凸凸的骨头,刚回来那会儿脸色也不好,看着叫人担忧。
这外人还在呢,他就动手动脚的。老刘有些不好意思,又不能把那贴在自己脸上的手推开。
白愚心里暗骂:个不要脸的死小子,当老子是死的?我欺负欺负你们家小的。
他笑眯眯地看着坐在雷正膝盖上的雷灿,说:“小宝宝,打预防针了没有啊?”本来孩子看他给老刘上上下下的检查,以为逃过一劫,安安心心地坐在爸爸膝盖上逗小毛球,这时忽然听见医生对他说什么针,把脸藏在雷正怀里,害怕得又哭了。
老刘把他抓过来,说:“从来没打过,现在要打吗?”
雷灿知道到了老刘手里就撒娇不成了,激烈地挣扎起来,拳打脚踢要往外面跑,嗓门又响又脆,快把屋顶掀翻了。
白愚哈哈大笑说:“哎呀,怎么跟某人小时候一样没出息呀?乖乖过来给爷爷扎一针吧,小孩子的屁股扎起来真是最好玩了,哈哈哈。”
老刘黑线,这是打针还是玩啊?
最后老刘捉着雷灿,按着给白愚扎了两针,白愚心满意足地走了。至于避孕药,黑乎乎的一盒大丸子,每个都有大拇指大小,看着有些吓人。问他怎么吃,他说嚼碎了吞了就行了。老刘有些将信将疑,毕竟他从小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自然不知道这天地间有他们这么一族的事情,避孕药一说,对他这个能生育的男人,是不是有效果还真是有些拿不准。
雷灿宝宝窝在雷正怀里,怎么也不理老刘了,抽抽噎噎地哭着,嘟着小嘴别提多可爱了。雷正哄他说:“灿灿别哭了,爸爸带你去看老虎啊。”
雷灿满上破涕为笑,高兴得连连点头。
老刘好笑,说:“先去擦了满脸的鼻涕,要不然老虎宝宝也不喜欢你。”雷灿看了老刘一眼,乖乖地伸出手,老刘抱起他洗脸去了。雷正也跟着过去,老刘拧了柔软的毛巾,给孩子擦了脸,雷正蹲在他面前,仰着脸说:“我也要。”
雷正又高又大,身形蹲下来还是很威武,老刘有些不好意思地给他拧了毛经,递给他,雷正摇摇头:“你给我洗。”老刘无奈,拿着毛巾在他脸上细细擦了一遍,这个人的轮廓,在心里已经描绘清晰,此时这样隔着毛巾的触碰,也让人心跳不已。蹲在自己面前的男子,英俊温柔……雷正捉住他的手,把他拽下来,双手托着他的后脑勺,给他一个浓烈的吻。老刘“呜呜”挣扎,孩子还在这里呢,就这么发情,别把小孩教坏了啊。雷正却没有深入,就放开了他,额头轻轻抵着他的额头,低声说:“真是太好了,你身体没事。我本来很担心。”
老刘听了他这句话,眼角冒出shi气来,他握住雷正的手,说不出什么来,只能静静地看着爱人。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直到,听到小毛球吱吱怪叫,两个人抬头一看,雷灿不知怎么把水龙头打开了,抓着小毛球在那冲水。雷正忙过去把水关了,小东西淋得毛耷拉在身上,看起来小小的,瑟瑟发着抖。老刘连忙找了块毛巾裹着它,给它擦干水,又好气又好笑,说:“宝宝,你在干什么呀?”
雷灿一身都给水jianshi了,他振振有词地说:“我给小毛球洗脸,可是它的脸太小了,我洗不到。”洗不到所以干脆用淋的,全身上下都给它洗了一遍了,两位父亲相视一笑。
下午也没个计划的,一家人没事可干,驱车去动物园玩,老刘想把小毛球留在家里,动物园那些人肯定知道这是个什么动物,万一它是个稀罕物,惊动了别人可不好。雷灿怎么也不愿意,抱在胸前,谁也不给,一副你再来抢我就哭给你看的表情。刘黛玉还在旁边得意的说:“我就知道小孩子喜欢毛茸茸,哈哈哈。”她反身趴在前座上,伸着脸对雷灿说:“宝宝,亲一个。”雷灿爬下座位凑到她脸上,响亮地亲了一下。刘黛玉乐的嘎嘎笑:“这年头,连小鬼都要贿赂哦。”
小雷灿爬回座位,响亮地说:“姐姐没洗脸,臭臭。”刘黛玉笑容马上僵掉,尴尬地说:“胡说,姐姐洗脸了。”其实刚刚出门,她为了找一条她符合她爸审美趣味的淑女裙子,把房间都翻了一遍,翻出可怜兮兮的几条,穿蕾丝的觉得怪怪的,穿荷叶边的又觉得心里毛毛的,在那儿东搞西搞弄了半天,结果没时间洗脸。
“脸上有眼屎,姐姐是脏东西。”孩子诚实地说。
刘黛玉手忙脚乱地在那弄眼睛,骂她弟弟:“胡扯的小鬼,小熊不给你了。”
雷正和老刘都笑了,家里有了这两个宝,以后可就别想清静了。
到了动物园才发觉,里面人不多,看了几个地方,老刘便觉得走得腿沉了,刘黛玉马上说:“二爸,你们享受下二人世界,我负责小鬼。”她不顾小鬼哇哇叫,牵着拖走了,“姐姐带你看大熊猫去,还有可爱的小企鹅,我们去偷一只小企鹅回家……”听着两姐弟热热闹闹地走远了。
两人坐在一处隐蔽的树林子后面,老刘坐下便哎呀一声,笑说:“可真是老了,走一会儿就有点腿疼似的。”雷正问他渴不渴,老刘点点头,他便买饮料去了。
老刘坐了一会,感觉生活真是美满,有儿有女,还有个爱自己的人,可不是这样就足了吗?
电话咚咚响起来,是个两百多的耐用机子,老刘拿在耳边喂了一声,那边说:“是我。”是刘茂,老刘忙紧张地左右看看,看雷正还没有回来,低声说:“哦,你还好吗?”
“还好,最近都没来看我,就知道你去找他了。”
老刘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抓着电话,过了半晌,那边才说:“我寄了个东西给你,你帮我保管吧,不过千万不要打开看,也不要给他看到。到时候我自己过来拿。”
“什么东西啊?”老刘在心里想着,怎么把阿黛还在的消息告诉他,问问他要不要见见女儿,虽然看起来,女儿不大乐意见他。
“你别管了,如果听到我死了,你马上把那东西销毁,别人问你,你千万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老刘听着心直往下沉,还要再问问,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再打过去,就没人接了。他心里终究不放心,往戒毒所打了个电话,却被告知,刘茂早就已经不在那儿了。又给黑寡妇打了个电话,也不知道刘茂哪儿去了。老刘坐立难安,他知道刘茂这些年跟的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人,不然他怎么会染上毒瘾?刘茂说,他离开那个人,是厌倦了他的朝三暮四风流无度,可是后来听他打了几次电话,似乎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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