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老刘 作者:夜大雪
正文 第6节
老刘 作者:夜大雪
第6节
“他生的!”雷正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就是那个孩子,走的时候已经五个月了。”
雷云武惊喜地俯身看着小孩,小孩儿满脸泪痕,时不时地吧唧吧唧小嘴巴,不安分地扭动着小身子,惹人怜爱,不由亲亲他白嫩嫩的小脸,说:“爷爷的乖孙,总算是见着你了。”喜滋滋地抱着孩子往里面走,同时高声说:“小白,快点叫厨房弄点小孩子食物来,等他醒了正好吃。”
雷正走到沙发边,疲惫地整个人瘫倒在上面。雷云武抱着小孩,越看越喜欢,忍不住翻来覆去地说:“瞧这眉眼,跟你小时候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知道脾性怎么样?”雷正闭着眼睛躺在沙发里,雷云武看他那副魂飞天外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试探性地问他:“他爸爸呢?怎么不一起接回来?”
“躲着我呢。若不是今天小孩在那看我的车,我还不知道他们就在我眼皮底下。”雷正恨恨地说。你狠啊,带着我的孩子跟别的男人幸福快乐,还敢出现在我眼皮底下!本来打算忘记你,就这么算了,是你自己找上门来。
他脸色可怖,做父亲心里很是担忧,说:“只要孩子回来就好了,放了他们吧。”看孩子满脸泪痕,肯定不是自己乐意走的,应该是雷正看到,强抢回来了。那人伤了雷正的心,他心里清楚,这两年,儿子简直是清心寡欲到了极点,却也y郁暴躁到了极点。他强忍着两年没有去找他,现在那个人却忽然闯入他的世界,就像是千钧压顶最后的那一根头发,压迫着他本身已到极限的神经,他不会也不能再忍下去了。只希望他不要用太极端的手段才好。儿子大了,半点也由不得自己了。
“爸,小冒婚礼也完了,你也该回美国了吧?”雷正忽然说。雷父一直心脏不好,那边有专门的医护人员,也有他的爱人。
雷云武叹了口气说:“你们啊,没一个让我省心的,这老心脏可怎么受得了,还是早点回美国去,眼不见心不烦的好。我订了今晚的机票,就是要跟你说一声。你把小茂叫过来,一家人一起吃个饭,也让他见见小侄儿。”
雷正手紧紧抓着手机,按捺着不当着父亲的面就拨号子。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把他抓回来。
“把手机给我,我给小冒打个电话。”
雷正攥得热乎乎的手机,到了父亲的手里,他先轻声细语给黎小冒打了个电话,又打了个长长的国际长途,手机没电了,孩子也醒了。睁眼一看,是个陌生的地方,眼前又是两个陌生人,张嘴喊“爸爸,要爸爸,要回家”,声音中气十足,连楼外门外都听见了。雷云武把孩子放进雷正怀里,说:“好好沟通沟通感情。”平安啊平安,你们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啊。
雷正刚接过小孩,就劈头盖脸挨了一顿小拳头,小孩凶巴巴地瞪着他,认出他是抱自己上车的人,大声说:“坏蛋,大坏蛋。”
雷正捉住他的小手,柔声说:“宝宝,我是爸爸,叫爸爸。”
孩子努力怒目而视,用力要把小手挣脱出来父亲的铁钳子,小脸儿都憋红了,还是不行,扑到雷正身上,张大嘴咬住他的下巴用力拉扯。雷正单手就把他举到空中,孩子也不怕,跟父亲大眼瞪小眼。
雷云武呵呵笑了:“这孩子性子随你,当时我从孤儿院把你接回来,你一拳头把我打倒在地上,痛了我好几天,小兽似的凶。”
第 45 章
雷正站起身来,将孩子在空中抛得很高,稳稳接住,孩子完全不怕,兴奋得嗷嗷大叫,口里还嘹亮地配合着“飞飞,飞飞”。 孩子清脆的笑声,砸在地上,又四jian开来。这冷清了两年的屋子骤然充满生气,空气似乎也变得热烈起来,压抑低沉一扫而光。这么抛了半天,抛得雷正手臂酸了,才一把将他放在膝盖上,两人面对着面,雷正看着小孩的眼睛,低声说:“叫爸爸。”
孩子疑惑地摸摸他的脸,雷正忽然有一种特别紧张的感觉,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期待,好像血液全部都涌到了胸口,沸腾着要爆炸了。孩子,这是跟我血r_ou_相连的孩子,他,给我生的孩子。
小孩看了半天他的脸,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凑到他脸颊大大亲了一口,抱着他的脖子,小脸蹭着他的脸,欢喜地喊:“雷爸爸,雷爸爸。”老刘的钱夹子里有雷正的照片,他平时无事的时候,喜欢拿着照片教孩子喊“雷爸爸”,孩子此时跟雷正玩熟悉了,觉得很是可亲,此时看着他的脸,忽然福至心灵,模模糊糊地联系起来了。
那一瞬间,雷正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流了下来。雷云武从来没有看过儿子落泪,他总是坚强地像一面铁墙,此时却被最柔软的东西穿过融化了。这样就好了,他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会再那样落寞了。抛弃他的人,给他的东西,只怕比他能想象的要多太多,可是从他这儿拿走的,也是刻骨铭心的。他们在一起,不过短短的几个月里,可是这几年里,他无时无刻不感觉到那个男人给儿子的影响。他在时候,他是那样快乐。他走了以后,他又是如此的抑郁不堪。这些,他都看在眼里,可是孩子感情的事情,做父亲又能做什么呢?大儿子成天郁郁不乐,小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儿子还都喜欢上男人……只怪自己年轻时太重名利,才落得如此下场,只盼他们往后的人生能好起来。
晚上一起吃饭,黎小冒看到小鬼,大惊小怪地说:“哇,缩小版的哥哥。”从雷正手里抢过小孩,抱着亲个不停,小孩也不认生,被他亲亲的咯咯笑个不停。老刘能生孩子这件事,除了他们父子知道,白愚等几个人知道,别的人都是不知道的,所以此时黎小冒心里难免想着,哥哥看起来那么在意刘大哥,还不是在外面有了私生子,如今还领回家了,刘大哥重回这个家的可能真是越来越渺茫了。
白管家给孩子专门弄了儿童餐,他便坐在雷正的膝上,自己拿着勺子舀着吃,吃得一桌子都是,一桌子人都被他逗笑了。他吃了一半,看见端上来一盘鱼,马上摇着雷正的手:“宝宝吃鱼,鱼。”黎小冒狗腿马上把鱼端到他面前,大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飞快拿着勺子戳了一大勺,得意地说:“留给爸爸吃。”他心里惦记着老刘没有吃饭,喜欢吃鱼。雷正一阵翻江倒海似的心痛,小孩把鱼放进碗里,就已经把勺子往嘴巴里送了,吃完后哇哇大叫,“辣啊,爸爸,辣。”而后哭起来,把勺子一扔,哭着要爸爸,要回家,怎么哄也哄不好了。雷正无心吃饭,抱着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面轻轻颠着孩子一面柔声哄着:“哦哦哦,宝宝不哭,乖孩子不哭。”
黎小冒扔下饭碗,跑到楼上婴儿房去给他找玩具,抱了一大堆下来,孩子看也不看,一旦玩具接近他,马上用力推开,大声嚎着“爸爸,爸爸”。同时用力拍打雷正,那小拳头很是有力,打得咚咚作响。
雷正掏出电话,拔了个号:“喂,给我马上查公司清洁工,叫刘平安的,马上弄到我这儿来!”他还没说完,小宝宝发怒了,用力夺了他的手机,狠狠扔在地上,爆发出一阵惊人的哭声,喉咙有点哑了。雷正心疼,抱着他上下颠着:“乖乖不哭,爸爸就来了。爸爸就来了哦。”
雷云武笑着叹气:“可知道,你们妈妈当时养你们多么不易。你在家好好看孩子,小冒送我去机场就行了。”
黎小冒一面挨着小鬼的拳头,一面说:“我在家看孩子就可以了,哥哥你去送老头嘛。”
雷云武笑骂:“没良心的小贼,白养了你了,有了小的就不要你老子了?”
孩子不停地哭,哭得雷正心里心疼极了,他拳打脚踢从雷正怀抱里挣脱出来,迈着小短腿飞快地往屋外走,好几次差点摔倒,依然不停。等他跑到门口,看到四周静悄悄的庭院,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心里更加害怕,哇地一声又哭了,眼泪豆子似的往下掉,小手紧紧抓着门框,大声嚎“爸爸,爸爸呀”,喊得黎小冒心里酸酸的。雷云武嗬嗬嗬笑道:“哭得这么响,长大了一定是个开朗的好小伙。儿子啊,情啊爱啊,这种事情事半分也勉强不来。平安他已经给了你生了一个儿子,就这么两下罢了吧。”
平安,儿子?黎小冒脑子有点转不过来,看看孩子,又看看雷正,最后看着老爹,说说:“等等等等,大嫂难道是个女人?”他那脑子里冒出老刘穿花裙子踩高跟鞋的形象,马上被自己的想象弄得浑身ji皮疙瘩。“可是大嫂,没有那个……”
“没有哪个?”许让从门外进来。
黎小冒那脑袋此时就像信息输入过量的电脑,已经系统崩溃,直冒青烟了,所以完全无意识地回答:“我跟他睡觉的时候,摸过啦,没有胸啊。奇怪,奇怪。明明是平的。”
抬头一看,正是许让那变幻不定的脸,不由说:“我们一家人吃饭,你来干什么?”
许让隐忍地笑笑:“爸要回去了,我来送送他。”
黎小冒满脸不屑地说:“谁是你爸?就在那里乱叫。”雷云武抽了他后脑勺一巴掌,说:“不是小孩子了,别成天的跟他胡搅蛮缠。我是你爸,就是他爸!”
雷正此时已经抱着孩子到屋外去了,黎小冒看也不看许让,鼻子朝天跟着他哥哥出去了。
孩子那是天崩地裂似的哭法,哭得雷正心里乱成一团,不住地打电话催,那口气一次比一次恶劣,那边接电话的只差抖成一团了。可也是,到了公司,特别容易就找到了他的住处,敲了门没人应,自然破门而入,里面毛都没一根。逼问邻居那孤儿寡母,自然也没有结果。这老大要找的人,就忽然人间蒸发了似的,偏偏那边还来夺命连环催。
雷正从来不知道小孩子的ji,ng力可以那么旺盛,这小东西打得他都要满头包了,还是不停地吵嚷,真是个小魔星。家里那一群人平时都是挺怕那不苟言笑的雷先生的,此时看他被小鬼揍,可不是小暴龙揍大暴龙么?都觉得不可思议,继而生出一点幸灾乐祸的平民快乐来,因此都在角落里笑眯眯地看着,无形之中觉得这小鬼挺可爱的。
许让开车送雷云武,黎小冒臭着个脸跟着走了,孩子看着汽车走了,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拽着雷正的领带:“要坐车,找爸爸,车车,要爸爸。”他想到自己是被车子带过来的。哭得累了,小孩整个身子软绵绵地趴在雷正肩膀上,让雷正有一种被依靠的感觉。雷正拍拍他的小身体,说:“好,做车车,找爸爸去。”他不自觉地,学着孩子的口气,说出这么一句让白管家全身ji皮疙瘩全立起来的诡异可爱腔。
“少爷,那边打电话过来,刘先生失踪了。”白管家轻声说。那边实在是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此时不敢再打雷正电话,只能偷偷打了白管家的电话,反正他就是冰做的,不怕雷正冷眼冷笑冷气冰雹。
第 46 章
白管家说完那句话,都能感觉到雷正额上那青筋乱跳。而孩子听到刘字,从父亲肩上抬起头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白管家。
“找!不管什么法子,今晚找不到人,都别回来了!”雷正牙咬切齿地吐出这句话。那些笑眯眯躲在角落里的,全部调整表情,能躲多远躲多远了。白管家淡然应了一声,打电话去了。孩子等着雷正开车,看他默默地看着外面,不由焦躁起来,低头一口咬住父亲的脖子,小嘴没什么力气,啃不动只好又放了,童稚甜嫩的声音生气地喊:“车车,要爸爸!”
雷正心脏痛得没法供血了,只觉得脑部缺氧,眼前一片黑。总是这样伤我的心,我也不是铁打的,也会痛。
他柔声安抚孩子,同时高声叫人备车,家里人都不敢动,还是白管家开车过来,打开车门说:“少爷要去哪里,我来开车吧。”他很是担心雷正这个样子,把车钥匙给他,不是把别人撞了,就得把自己撞了。
雷正抱着孩子坐在后座,孩子等他一坐稳就挣开,自己爬到旁边端正坐好了,气势十足地指示:“快点开,宝宝要回家。”
白管家笑着答了声:“是,小少爷。”
雷正往孩子身边挨点儿,说:“去他租房子那儿吧。”
车子平稳地开着,凡是车子过去,前面落着的鸽子慢吞吞地飞起来,又落到前面不远的马路上,天色渐渐暗下来,像落了一地的白色花朵。孩子趴在车窗上看鸽子,脑子里想起一些上次在这里的片段,说:“爸爸看鸽子,哭了,在门口,爸爸哭了。”
雷正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摸摸他的小脑瓜,说:“爸爸怎么哭了?”
小孩转过脸来看着他,说:“爸爸哭啊,爸爸坐火车,找雷爸爸……”
孩子翻来覆去地说不清楚,雷正却心里一动,他来找过我?他来找我做什么?顿时像烧开了一锅滚水,浇得整心都滚烫起来,恨不得马上见到这个人,马上听他亲口说说怎么回事。
车子停在闹市口,再也开不进去了,雷正抱着孩子,跟着引路的走进老刘那出租房,小孩看见那房子,立时高高兴兴地笑了。刚走到门口,他就叠着声地叫爸爸爸爸。雷正知道那屋里根本没有人,不知道进去了小孩子要伤心成什么样子,自己也一样,失望这种灰蒙蒙的情绪从他走的那天就一直跟着自己,从来没片刻稍离。
小孩从雷正怀里跳下来,飞快地跑进房子里去了,雷正还没进门,就听到他爆发出一声洪亮的“爸爸”,接着就是大哭声了。他刚刚要进门去,就听见隔壁门开了,里面走出个战战兢兢的女人,看了他一眼,说:“宝宝,快到阿姨这里来。”她因为害怕,声音又急又尖,整个人都缩贴在墙上,半点不敢靠近雷正,这个人太过高大,脸色y郁,加上她今天白天受了惊吓,愈发觉得雷正不是个好人。
孩子听到黄珍的声音,愈发哭得大声可怜,投入她的怀里。黄珍趁雷正一个不注意,拖着孩子走近屋内,手抖脚抖地关上门。她将两个孩子都放进卧室的床上,拿起手机拨110,手软得厉害,手指更是麻木了一般,使不上半分力气,两个孩子在身边不停地哭。这时候手机倒是忽然响了,她得了救命稻草一般,马上接通了。
“救命,快救命!”黄珍对着电话失声大叫,根本没有听到那边说什么,只是失控地大叫。她是个平凡妇人,平日闹个贼都能吓得肝胆俱裂,更何况今天这种一群拿枪的人?若不是听到孩子哭声,她是断断不敢开门出去。
雷正皱着眉头,听女人在里面大叫,又听到两个孩子都在大哭,不由伸手推门,门竟然应手而开。原来黄珍刚刚太过害怕,根本没有把门锁紧。黄珍听见脚步声,吓得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抖成一团。电话里传来焦急地喂喂声,那声音太过熟悉,已经在脑海里温习了千万遍,以至于雷正以为是自己又出现了幻觉。
雷正俯下身,拿起电话,放到耳边,那边还在焦急地问:“黄珍,究竟怎么了?喂?喂?”
雷正心里有无数的话,却最终变成冷冷地一句:“是我,雷正!”
老刘挨了一顿打,脸上都有不少淤青,衣服也在打斗中弄破了,头发乱糟糟的。他蹲在派出所牢房里,脑袋里钝钝的,仿佛装了一锅粥似的,根本不明白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儿子被人抱走了,他不过是看到一个迷路的孩子,想送他回家而已,中途孩子饿了,他带他吃了碗面,怎么就抓了起来,说他是人贩子,还不由分说揍了他一顿?
他这一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事,胆子小的很,此时就被吓破了胆子,不知道他们要给他按个什么罪名,也不知道自己要在黑屋子里面呆多久。忐忑不安地坐着,别人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没有灵魂似的。
民警问了他很都问题,他却只能呆呆地惊恐地看着他们,完全答不上话。也许是他表现得太过温驯,那个看管他的年轻小民警问他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老刘听了这话,也只是呆呆的。家里,打给谁呢?孩子没有了,家里就空了。他想来想去,还是要给黄珍打个电话,告诉她,那工作自己不能去了,只是麻烦她又要去解释,白白要受气。拿起电话拨了黄珍的号码,就听到她惊慌失措的哭喊声,中间似乎还夹杂着孩子的哭声,一颗心吊到嗓子眼里。小警察也跟他一样紧张地听着电话。
那边就传来一声:“是我,雷正!”声音是冷淡的,听不出一丝感情。雷正的声音一向磁性低沉,却从来没有这样冷漠坚硬。老刘在听到的那一刹那,只觉得心落到一个很深的地方,连自己也摸不到了。明明之前没有抱着那种期望,可是听到这样没有感情的声音,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出来。
第 47 章
老刘听到雷正的声音,惶恐情绪变得镇定,忽然觉得没事了,有他在孩子和黄珍身边,一切都会没事。他不由松了口气,声音不自觉的变得轻快了。
雷正问:“你在哪儿?”
老刘看了看牢房,不知道从哪儿说起,过了一会,才低声回答:“我……我在派出所牢房里。”
雷正心底一沉,他倒是没跑,给弄到派出所去了:“怎么回事?”
老刘呐呐地说不清,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情,不由变得期期艾艾起来,还是小警察给他接了电话,三句两句地跟雷正说明白了。
雷正心知老男人那善心发作,又被人给骗了,把自己绕进局里去了。什么迷路的小孩,那是专门等你领了小孩以后,讹你钱的,偏偏那小孩是不久前人贩子拐走的,警察局里正好有孩子的照片,老刘就被当成人贩子给抓了。
他听见老男人嗓子沙哑,说话带着鼻音,知道那胆小的人一定是哭过来,不由柔声说:“别怕,我一会过来接你。”
这青年的话,很有安抚人心的力量,老刘听了以后,也能稍微安稳一点儿坐在那硬邦邦的床上,不至于全身发抖。
雷正挂了电话,抱起黄珍身边的小孩,说:“宝宝别哭,我们一会就接爸爸回家了。”同时和颜悦色地问黄珍:“平安搬到这儿多久了?他家里几个人?”
雷正笑起来的时候,很英俊迷人,看起来是个正派人物,黄珍听他讲电话,已经稍微放心了,说:“还没搬来一个月,家里就他和宝宝两个人。你是?”
“我是他的好朋友,也是你工作地方的老板,今天发生的事情,你最好一点也不要泄露出去,明白么?”
安抚了黄珍后,抱着孩子即刻便往派出所去了。白管家已经打点好了一切事情,车到那儿,老刘也到了派出所门口。老刘茫然地看着夜色渐浓的街道,又看看自己这狼狈的一身,不免悲从中来,他不懂他们为什么抓他进去,却知道他们为什么放他出来。是雷正帮了他。他看到眼前猛然停住的那黑车,才恍然大悟似的想起要躲。哪里有地方可供他躲呢?这老男人就像鸵鸟藏头似的,急急忙忙把自己藏在那柱子后面,明明还露出半边身子。孩子看见他,得了宝似的,飞快地挣脱雷正的怀抱,跑到他面前,紧紧抱着他的腿,再也不放开,边哭边喊:“爸爸,坏爸爸,不要宝宝了,坏爸爸。”
听到“不要宝宝”几个字,老刘只觉得心如刀割。孩子只是无心说出这几个字,自己却是有心又把他还给雷正,不是要离开他又是什么呢?什么东西碾过心脏一般,力气都被抽尽了,他蹲下身子,想给孩子擦擦眼泪,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连手都是脏兮兮的。反倒是孩子看见他满脸泪水,踮起脚撩起衣摆给他擦泪水,还说:“爸爸,别哭别哭。”老刘亲亲他的小脸,心酸的不行,早知如此,就带着他,两个人一起生活,再也不要回x城,也不要让他见到雷正。雷正拥有常人梦寐以求的财富权利,他有的,却只是这个孩子而已。他离不开这个孩子,今天不过才分开几个小时,就已经伤心的不成样子,以后要分开几十小时,几年,光是想想都觉得心痛如绞。孩子紧紧搂住父亲的脖子,哭了几声就停了,他从来不是个爱哭的小孩。孩子的肚子忽然“咕噜”一声,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咕噜咕噜”,他摸摸小肚子,脆生生地对父亲说:“大肚子想吃饭咯。”老刘吃饭前经常拍孩子的小肚子,问他:“是宝宝想吃饭还是大肚子想吃饭呀?”孩子总是调皮地回答:“是大肚子想吃饭呀。大肚子是贪吃宝宝。”这也是父子之间的小亲密。
老刘抱起孩子,却没有勇气看对面的人,只是低着头往旁边走。孩子搬住他的头:“雷爸爸,坐车车。”他的意思是要坐雷正的车去吃饭。小孩生下来就很少出门,没有什么机会坐车,很喜欢坐车的感觉,还想接着去坐呢。他却不知道他父亲此时心里翻江倒海的,又是尴尬又是悲伤又是胆怯,总之是无数的情绪在脑海里溶成一锅,弄得这本来就反应迟钝的大叔走路都要同手同脚了。
雷正见他看也不看自己,只顾往旁边走,不由怒向心上生,你就这么厌恶我?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使了个眼色,旁边早有人上去抓住老刘,塞什么似的塞进车里去了。
小警察站在楼上看着,心里想:哎,这老实大哥也忒倒霉了,刚放了出去,怎么又惹上了这么个魔王?
老刘碍于有孩子在,做声不得,只能由他们开车走了。雷正一本正经地坐在他身边,目不斜视,也不说话,老刘只觉得整个车里都冷冰冰,他就是那不小心闯入冰山的人啊。偏小孩子不肯安生,窝在他怀里问:“爸爸,脸上有痛痛。”又问:“衣服坏了。”又问:“爸爸不要宝宝了?”没完没了的为什么,一个比一个揪心。雷正浑身都散发出一种我很生气的气势,老刘不敢大声说话,只能悄声哄着小孩:“爸爸今天在工作啊,宝宝今天开心不开心?”孩子马上摇头:“不开心!没有爸爸,不开心!”
“宝宝晚饭吃了什么啊?”
“好辣好辣。”他边说辣,边吐舌头,还要表演当时吃鱼的情景,虚拟手里抓着个勺子,大动作把勺子塞进长得大大的嘴巴,然后忽然丢了勺子,吐舌头,大口呼气,喊辣,老刘情不自禁笑了。偷眼看了看雷正冷漠无波澜的的表情,又把那笑尾巴收回去。一路上老刘都是忐忑的,战战兢兢的,小心留意雷正的脸色,没来由地觉得畏惧,而且难受。雷正对他而言,从来是个没有琢磨透的人。此时此刻,他救了自己,却半句话不和自己说,老刘不知道接下来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第 48 章
一路上车厢里气氛压抑,唯有孩子开心的不得了,腻在老刘身上,叽叽喳喳没头没尾地说个不停,说了一会儿,实在是累了,渐渐地眼皮艰涩,呼吸绵长睡过去了。老刘便抱着孩子,渐渐觉得有点儿冷,小孩子娇弱,是最受不得寒的,不由小声说:“请把空调开小一点。”
雷正看了他一眼,老刘不由得觉得自己讨嫌起来,一身脏的坐着人家豪华车子,还有这么些要求。自己真是无论怎样做都是丢脸,只是想找个工作而已,却又弄到他的公司去。只是想帮助迷路的孩子,却被警察抓走,还弄得一身是伤的狼狈。如果雷正不肯伸出援手,自己也不知道要在里面呆多久。他一定觉得不耐烦了吧,这么一个老男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要他费心。那时候去找他,不就是什么都清楚了吗?他不想再看见自己,在他心里,自己跟街上走着的大叔张三李四是一样的。为什么只是坐着他身旁而已,就觉得电流一阵阵地通过身体,连脚趾都激动的战栗?忍不住偷偷用眼神斜看他的侧脸,两年不见,他似乎更加成熟稳重了,脸上完全没有岁月的痕迹,还是那么ji,ng致帅气,不像自己,像到了秋天的树,一阵风来都要瑟缩落叶,难看得很。他被雷正那么一看,心里那点鄙陋自视又膨胀起来,难受的不得了,恨不得自己变得小小的,滚进哪个角落,让他的视线落不到身上。
雷正见他一副正眼也不瞧自己的样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让白管家把空调调低了,伸出手说:“孩子给我。”老刘侧身把孩子放到他臂弯里,两人光裸的手臂相碰,老刘仿佛不能承受似的,急忙放开孩子,退开到一旁坐好。雷正依旧从喉咙里冒出一声令人恐怖的冷哼,姿势有些别扭地抱着孩子。老刘一瞬间又有些心酸,这孩子出生起,就跟阿黛一样,自己接的生,自己剪的脐带,小小的就只能得到自己一个人的爱,没有喊妈妈的权利。有一段时间,他渐渐跟别的小孩子玩,明白了有妈妈这种生物,整天揪着老刘问宝宝的妈妈在哪里。老刘在寂寞里,把雷正的照片拿出来,给孩子看,还告诉他“这是雷爸爸,宝宝的另外一个爸爸”,孩子的心灵得到了安慰,每天睡觉之前必定要听的就是雷正的故事。他当时对阿黛就那样好,如果孩子当时在他身边生下来,就不用跟着自己吃那么多苦,连好牛奶都没有吃过一桶。
白管家将车开得又快又稳,不久便到了家。车停稳后,他先下车给雷正开了门,同时又给老刘开了门,老刘受宠若惊地说了声谢谢,白管家看都没看他,叫人泊车去了。老刘讪讪地收回笑容,慢吞吞地下了车,就感受到无数的目光,只能微微低着头,装作不在意。自己现在这样走进这房子,算是什么身份呢?别人会怎么怎么看他,完全不敢想象。雷正也不说什么,只是抱着孩子往屋里走,老刘跟在他后面,不敢太快也不敢太慢,亦步亦趋。雷正那副样子,眼神不用凶悍,表情不用狰狞,光是那低气压,就已经人兽莫近了。他抱着孩子直接往楼上走,老刘知道,楼上都是雷正的房间,他平常不喜欢别人上去,此时拿不准自己到底要不要上去。雷正走到一半,看到老刘站在楼下不动,不由怒声道:“还愣着干什么?上来洗澡!”
老刘本来一直处在一种沉默的境遇里,被他这么一吼,仿佛麻木的人惊醒了似的,仓皇地跟了上去。走进那熟悉的房间,两年了,里面什么也没换,水晶瓶里依然cha着容光艳绝的玫瑰。雷正俯身把孩子放进被子,他便翻了个,屁股朝上睡着,雷正把他轻轻翻过来,给他盖上被子。孩子哼唧了两声,安静地睡着了,不由点头亲亲他的小脸。
回身一看,老刘还茫然地站在门口,便说:“东西都在原来的地方,自己先去洗澡。”老刘应了一声,却像惊慌的孩子似的,不知道如何着手,洗澡似乎也变成了一件艰难的事。雷正叹了口气,给他找出睡衣毛巾来,走到浴室放好洗澡水,才走到门口对老刘说:“快去洗澡。”对这个男人,似乎怎么下决心要冷漠,只要看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就会心软。
老刘得了将军命令的小士兵似的,急急忙忙跑进去洗澡了,一身脏兮兮的,刚刚踩进浴室,就一地的黑脚印。那雪白的地板,雪白的浴缸,四处都是干净整洁的,自己这么一副狼狈邋遢样子,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躺在浴缸里,全身酸痛的肌r_ou_都放松下来,一种懒洋洋的痛,让人一点也不想动。老刘那么躺着,脑子变得有点混沌了,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件一件都像做梦似的。他放松了下来,渐渐眼皮沉重起来。
因为雷正总是睡眠不好,白管家在浴室里熏了安神的香。老刘ji,ng神紧张了一整天,又累又饿又疲乏,此时躺在温水之中,不知不觉意识模糊,睡了过去。
他是被一个大巴掌狠狠抽醒的。脸上火辣辣的痛,浴缸里的水咕咚咕咚地流出去,一会儿便只剩下自己赤条条地躺在浴缸里。雷正狠狠揪着他的头发,把他拖起来,厉声说:“想死吗?!休想!我不会这么轻易让你离开我!”跟我在一起,已经让你这么难以忍受,恨不得去死?雷正暴怒地想着,这个人抛弃自己两年不说,一见面竟然连句道歉都没有,还一副讨厌自己的样子。对我而言刻骨铭心的爱,对他而言到底是什么?雷正不敢想。如果不是他在里面洗澡时间太久,自己进来看一眼,他是不是就要死在自己眼皮底下?看到老男人整个人软绵绵地躺在浴缸里,雷正只觉得心脏似乎都停止了跳动。这个人,只有这个人,才能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他。
老刘一瞬间有些茫然的委屈,眼睛有些对不准焦距,眼前的人看着像雷正,似乎又不是雷正,那个冷漠却温柔的情人。脸火辣辣地痛,雷正下手完全用了全力,那边牙齿似乎都松动了,耳朵里面也嗡嗡作响。看着他赤裸着呆呆地站在自己面前,一副任人鱼r_ou_的样子,雷正心里更是火大。他抓起宽大的毛巾,粗暴地给他擦身上的水珠,好几次碰到老刘淤青的地方,也毫不手软,狠狠地一下过去,痛的老刘直哆嗦。老刘紧紧闭着嘴唇,任他给他套上那柔软的真丝睡衣,轻轻薄薄的一身,总觉得人都轻飘飘的,像没穿衣服似的,很是不自在。
第 49 章
孩子已经醒来了,自己掀开被子喊“爸爸要嘘嘘”,老刘连忙打起ji,ng神过去抱起孩子到洗手间。
小孩子自己尿完了,硬是要自己提裤子,一半背心扎进去,一半露在外面,他还特别得意,拍拍肚子:“爸爸,大肚子说饿死了哦。”老刘看看雷正,雷正笑着说:“宝宝饿了吗?我们到楼下吃饭去。”
小孩牵着老刘的手,说:“雷爸爸,爸爸要吃鱼。”
雷正看了老刘一眼,依旧笑着对孩子说:“恩,吃鱼,爸爸抱好不好?”
小孩点点头,蹦蹦跳跳跑进他怀里,在雷正肩膀上叫“爸爸快来”。老刘脸上那鲜明的一个掌印,是人都看得出是雷正刚刚的手笔,餐厅里人都早早的走开了,只剩他们一家三口安静地吃饭。孩子在家吃饭都是小桌子小椅子,从来没有坐过这么高大的桌椅,他那哪里是吃饭,就是踩在雷正膝盖上支使雷正要这个要那个。不过他是真的吃饭香,什么东西到了他嘴里,似乎都变得特别好吃似的。他夹了条青菜咬了一口,觉得不好吃,回过身子,不甚灵巧地夹着往雷正口里送。平时跟老刘吃饭,都是这样,老刘俭省,他不吃的东西,都是自己吃。此时见他把吃过的东西塞给雷正,不由得有些紧张,怕他生气。雷正却是笑呵呵地接了,夸张地嚼了几口,说:“好吃好吃。”小孩便有些疑惑似的,又拿筷子去叉了片青菜,一口放进嘴巴里,嚼了一口又呸呸吐了。雷正给他逗笑了,说:“乖孩子,青菜吃了对身体好的。”
小孩摇摇头,愁眉苦脸地说:“兔宝宝吃青菜,长长耳朵。宝宝不要长耳朵,丑丑。”他牢记老刘给他说过的故事,小白兔要多吃青菜,耳朵才能长得长长的。他说完又拿筷子叉别的菜去了。
有了孩子这个快活调剂,总算是好好地吃完了一顿饭。
时间一点一点地移过眉梢,漫过眼角,像一条漫长的河流,以柔和缓慢的力量,摧毁很多看不见的东西。
老刘看着雷正满大厅地跟着孩子疯玩,一动不动地坐着,终于觉出一点手脚麻木难受来。他们两个毫无形象地在地板上打滚,雷正趴着给孩子当马骑,看起来其乐融融,他一定会很爱这个孩子,把孩子带到他身边是对的吧?老刘在心里轻轻问自己,同时觉得心酸,都说孩子是忘性大的,一年两年不觉得,可是从此以后自己再也不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也就慢慢地会把自己忘了吧?老刘慢慢走近两个欢笑着的人身边,鼓起勇气说:“你……”
“困了就去睡吧,白管家给你收拾了客房,小冒旁边那间就是。”雷正打断他的话,看都不看他。
老刘便把到了嘴边的那句“你给孩子取个名字吧”又艰难地吞回去,慢慢站起身来,往客房走去。孩子热衷于将一个机器人拆的七零八落,没有注意到父亲已经走开了,还玩得津津有味。
老刘走进房间,灯也不开,怕冷似的,爬上床,拉高了被子,将整个人都盖住。
雷正看着老刘的背影消失的拐角里,才松了一口气似的,该死,自己是怎么了,给他找那么一套贴身都睡衣,虽然只是坐在那里,自己就已经想要他想要得不行。怎么?变成了随地能发情的禽兽了么?雷正自嘲地笑笑。不能看他的脸,不能听见他的声音,否则自己一定会控制不住扑上去。又何必去自讨没趣呢?“我走了,你再也不用来找我”这样绝情的话,都已经说过了,怎么还不明白他的心?可是就算如此,还是不想放他走。但是那句话,却像一堵墙,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自顾自地一厢情愿地对他说喜欢。
孩子终于把机器人全部拆烂了,打着哈欠四处找爸爸要睡觉。雷正很想带着孩子一起睡,怕孩子半夜闹起来,还是让他跟老刘睡。带着他洗澡,两个人脱光光,小孩子从来没有在这么大的鱼缸里洗过澡,在水里扑腾得欢,呀呵呀和叫着,摇着雷正的手臂说:“雷爸爸,小鸭子呢?小鸭子呢?”
雷正不知道他说什么,大约是平常洗澡老刘给他的小乐趣吧,便说:“太晚了,小鸭子睡觉了。”小孩嘟嘟嘴,把头伸到雷正面前:“乖宝宝要洗头发。”雷正从来没有给孩子洗过头,冲水怕冲进他眼睛里,揉洗发水怕弄到眼睛里,孩子开始还很乖,紧闭着眼睛给他洗,雷正那生手实在太生,眼看着孩子嘴巴一扁,就要哭闹起来。雷正三下两下地给他冲了水,赶紧的带着他打水仗,玩得一屋子都是水。洗完澡,小孩子边穿衣服,边表演ji啄米,衣服套完,他也就歪在爸爸怀里睡着了。雷正亲亲他的脸:“今天先跟爸爸睡觉吧。”抱着孩子下楼,老刘的房间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点光线也没有,大约已经睡着了吧,雷正轻悄悄着打开门走进去。床中间鼓起瘦弱的一团,这老男人,已经瘦得这样可怜了。雷正挪开被子,把孩子放在他身边,手触到那人温热的气息,再也忍不住,着了魔似的伸出手,抚上他的脸庞。
老刘听见他打开门,听见他熟悉的脚步声在黑暗里走进来,听见他走到床边,一动也不敢动,因为抽泣而抖动的身子,也努力抑制着让他保持僵直不动。
雷正摸着那张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脸,此时布满了泪水,心痛莫名,身体已比脑袋先做出反应,俯下身含住他的薄唇,反反复复恋恋不舍地含着舔舐着。光是被轻舔那唇瓣,老刘就浑身都着了火似的,双手紧紧抓着床单,才能抑制一阵软似一阵的身体。嘴不由自主地张开了,似乎期待他做点什么,雷正却抬起头,离开他的唇,老刘脸上火辣辣的,不好意思地将脸别到另一边。心跳得像打鼓似的,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他还在想时,只觉得身上一重,雷正已经爬上床压到他身上了。黑暗里互相看不清对方,只能听见深重热烈的呼吸。老刘大脑完全短路了,脑门上一阵阵地冒着青烟,温驯地完全由着雷正。雷正像饿红了眼的野兽,吻暴风雨似的落在老刘额上脸颊上脖子上,最终落到唇上,深深地吸允着,老刘背部全部都麻酥了,那吸吮似乎要把他的灵魂吸出他的躯壳,吞下肚去,跟他溶为一体。他缠住他的舌头,浓浓地吸吮舔咬,战栗一波一波从脚底往上,老刘再也无法抗拒似的,轻轻将手臂缠住了他的脖子,用力仰起头,配合他的不断加深的吻。雷正本没有期待的回应,他手缠上自己脖子的时候,内心狂喜,更加情动难忍。掀开被子,手来到老刘胸部,隔着柔软的布料轻轻爱抚着那硬起来了的小粒,嘴一路亲下去,撩起他衣服,亲着那熟悉的久违的老男人的身体,老刘仰躺着,双手只能紧紧抓着床单,发出细碎甜腻的呻吟声音。这声音无疑是最强烈的cui情剂,雷正一边扯下他的裤子,一边扯自己的裤子。忽然,小孩喊了一声“爸爸”,大大翻了个身,小手揪住爸爸的衣服。老刘心里一惊,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力气,一脚就把雷正踹下床去了。
第 50 章
雷正正是甜蜜的时候,挨了这么个窝心脚,那火气大的恨不得把这房子焚为灰烬。他恼火地从地上爬起来,光着身子在床边站了一会,期待老刘能做点什么,或者伸手让他回床上,或者自己从床上下来,但是瞪了半天,床上依然只看到鼓起的一团。老刘没有半点留恋的意思。也是,以前的性交,每次都是自己强迫了,他才胡乱反抗着从了。他冷哼一声,走了出去。老刘此时就像只熟透的虾子,把自己全部裹进被子里,手忙脚乱地在被子里套被脱下的衣服,虽然是在黑暗里,却觉得似乎被人看光了一般。听见他走出去,狠狠地带上门,老刘还是觉得满脸火辣辣的,几乎可以煮ji蛋了。他侧身拍拍孩子,孩子呼吸轻轻的睡得正是香甜,根本没有要醒来的迹象。老刘才终于松了口气。虽然孩子还小,甚至也没有真的醒来看到他们怎么样,老刘却觉得羞耻不堪。
在黑暗里,他想,我可以将这个理解为雷正还是喜欢着我吗?
雷正欲望不得纾解,还挨了结实一脚,一肚子火跑到餐厅灌了大杯冷水,打算往楼上睡觉。正好这时候许让来了电话,他没好气地说:“你们又怎么了?”许让半夜打他电话,无非就是他那个惹祸ji,ng弟弟又怎么了。
“小冒把房间反锁了。”
“你不是挺能开锁吗?”雷正怒气冲冲地吼,一个两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每一个叫不叫老子舒坦。
“每次都撬锁,我累了。等着他给他开门,却总是等不到。”许让有些感伤地说。许让强硬隐忍,跟黎小冒纠纠缠缠十几年,付出一颗真心,换来的只是践踏,大约总也累了吧。
雷正口气缓和了一点:“去你酒吧喝酒吧。”
雷正出去后,老刘心里很是不安,走到门口打开条缝偷听,就听到他说要去酒吧喝酒,他似乎上楼换了衣服,不久院子里车子发动的声音,车子渐渐远去,
不一会儿一切归于平静。他要什么人没有,又怎么会在意自己这个一而再再而三伤害拒绝他的人?自己跟他也不过是在酒吧里欢好罢了,自己可以,别人为什么就不可以,况且酒吧里比自己年轻比自己好看的少年多的是。老刘这么想着,刚刚雷正点起的那点热情,也熄灭了。他灰心丧气地回到床上,被子仿佛变得冷了许多,怎么盖都挡不住心上的冷。似乎要紧紧挨着孩子,才能稍微温暖一点儿。
老刘睡不着,睁着眼睛望着黑色的虚空,开始回顾自己的岁月,最近似乎越来越容易陷进回忆里面,好像老头子。可是自己是真的变老了,三十好几了,还是一事无成,倒把心态沧桑得像小老头子了。
刚到许让那酒吧,许让一大杯酒就摔在面前,雷正也不说什么,一口气干了。俩人闷喝了几大杯酒。
雷正把玩着酒杯,说:“他最近ji,ng神好点了吧?”
“ji,ng神好得很,一天到晚的玩得人影都不见的。我现在可真是老了,放在身边怕他闷,走远了又要担心别人拐跑了。”许让苦笑一声,“今天他出去一天,晚上回来对着电脑看女孩子照片,我不过白白问了一句,就跟我赌气。”
雷正嗤笑一声:“你这倒不是恋人,倒像养儿子。”
许让说:“可不是,一会得像儿子似的疼,一会还得老子似的恭敬他。”
自己弟弟不是省事的,家里那个怯弱老实,却也总能成功地挑起自己的怒气。雷正想起家里那位,又是一阵怒气上涌,狂灌了几口酒,说:“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你出国了一段,让我在酒吧给你看着黎小冒?那会儿我就在吧台调酒,就遇到了他。”
那人走了两年,这是雷正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他,是代表已经过去了吗?许让不由想。
“一副又土又挫的样子,偏偏眼巴巴的盯着我。”雷正眼前似乎又看到了老刘当时的样子,带着顶半新不旧的草帽,一身肥大花哨的沙滩装,手里还可笑地抓着把蒲扇。吻他的时候,草帽沿毛翻翻的刮在脸上,痒呼呼的触觉那么鲜明,寂寞的时候常常拿出来,慢慢地咀嚼那一点余味。
许让只见过老刘一次,只觉得是个温厚可亲的清瘦男人,这两年来才发现,雷正已经陷得如此之深。
就有人妖妖娆娆地过来勾搭。雷正不耐烦地说:“滚!”那人反而一屁股坐下来:“这不是雷大老板么?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把我这老情人都给忘了。”许让玩味地笑笑,雷正以前生冷不忌,处过的,一夜春风的,不是少数。雷正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孔雀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还上了妆,猛然想起是个什么美容会馆的老板,在床上浪得有劲儿,可惜为人太叫人腻歪,好聚好散了。
那人凳子越移越近,眼看就要腻到雷正身上了,雷正钳住他的脸看了看,那浓浓的妆真是让人倒足了胃口,不过现在眼下没人,有这么一个也好,松开手,说:“把脸洗干净,去你那儿。”
看着那浑身花花绿绿地孔雀男走远了,许让才摇摇头:“这种货色也要。我今天又要独饮到天明么?”
“你可以去撬黎小冒的门。”雷正冷冰冰地说。
“强扭的瓜不甜,我等他为我改变心意。”许让摆出一副情圣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说:“你也算了吧,那个刘平安没回来,再找一个就是,何苦这样糟践自己?”
“黎小冒不要你,你怎么不重新找一个?”雷正脸色不好地反唇相讥。
许让苦笑:“这几年,他不是一直绑在我身边么?他不爱我,但是也没有爱别人。我怎么能逼他去爱别人?”
“是啊,他不爱我,他爱的是别人,还跟别人跑了!”雷正狠狠地喝干一杯酒,以杀人的姿态走向那孔雀,许让不由想:今天那孔雀看样子不能善了了。不知道要被他弄成什么样子。
第 51 章
老刘一觉醒来,只觉得身上沉沉的,眼睛还迷迷糊糊的,这被子怎么这么沉呢?压得人都喘不过气来。要伸手推开被子,只觉得手脚如缚,腰间不是横着一条手臂是什么?腿也被牢牢夹住了。背后是暖融融的触觉,分明是那宽阔的胸膛。这种想法一浮上心头,不由得背部都不可承受似的的冒起热气来。心下火烧火燎的,动也不敢动了。他……他不是出去喝酒了么?什么时候跑到我的床上来了?
老刘那么靠在他的怀里,贪恋似的听着他轻缓的呼吸声。好像只过了几秒钟,又似乎过了很久很久。
雷正没有一点醒转的迹象,老刘轻悄悄慢慢地从他拥抱里抽出身来。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了,老刘坐起身,转头贪恋似的看着他的容颜,他睡着以后,整张脸都放松下来,在那刚硬的棱角线条上,又添了一点旁人看不到的温柔意味。老刘不由自主地想亲亲他的脸,嘴凑近他,心跳那样响,好像整个房间都是自己咚咚的心跳声,震得有些耳鸣了。
凑近了,却发现他那脖子后面红艳艳的一团,分明是口红印子,老刘强迫自己转开眼睛,眼睛却完全不听大脑的使唤,怔怔地盯着那口红印。那印记就像什么刺人的东西,针似的刺进他的眼睛,刺进他的心里。老刘自嘲似的笑,一转眼就化成苦笑的一张脸,到底在伤心什么呢?你走了两年,还妄想别人为你守身如玉么?
在他怔怔发愣的时候,孩子已经醒了,发现床上不但有爸爸,还有雷爸爸,小脸上露出一朵明亮亮的笑。欢呼一声爬到老刘身上,伸出小手捏住雷正笔挺的鼻子,笑哈哈地说:“赖床的小狗狗,小狗狗。”雷正剑眉微皱,猛地睁开眼睛,看见眼前一张小孩大大的笑脸,不由笑了,伸出手把孩子揽到胸口上坐着,捏着他的小鼻子,小孩马上“哞……哞……”地学牛叫,还用小脑袋顶雷正的脖子下巴。雷正被他毛绒绒的头顶得直笑。老刘看着他们父子互动,温馨和谐的画面,胸口翻腾着的情绪却无论怎么努力也压不下去。
老刘勉强说:“宝宝要不要嘘嘘啊?”他不想马上就面对这个人,怕眼泪不争气地要流出来,徒惹嗤笑。
孩子马上点头要,老刘便得救了似的,伸手就要抱孩子往卫生间去。
“你还睡一会吧,我来。”雷正坐起身,把老刘按进被子里,同时给他盖好被子,一连串的动作像是做熟练了的,老刘贪恋着他这一点温柔体贴,躺进被子里。
他下床穿鞋,站起来老刘才发现,他整个身上就穿了一条内裤,看起来高大健美,背部线条优美而刚毅,屯型也很优美,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连那些健美书上的男模特都没法比。老刘有些羞涩地不敢正面看他,只在被窝里露出两只眼睛,斜觑着他健美的裸体。小孩巴在他的胸前,小手摸着父亲手臂绷起的肌r_ou_,惊奇地说:“雷爸爸,硬的,硬的。”他又摸摸自己的手臂,还是软乎乎的,不由得更加觉得神奇了,不停地又摸又捏。
雷正抱着他上了厕所,要把他放回床上,孩子左扭又扭地不乐意,嚷嚷着要出去玩,雷正晚上折腾了整晚,此时ji,ng神不大好,还是按铃叫白管家给他拿衣服来。不一会儿白管家就敲门了,小孩子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开门,那门把手太高,他根本够不着,惦着小脚呼呼地使劲,嘴里还啊啊喊号子,很是可爱。雷正把他抱起来,握着他的小手一起用力打开门,白管家将衣服给雷正一眼就看到他脖子上那口红,知道绝对不是老刘的,不由轻飘飘地说:“主卧室不睡,偏要在这里挤客房。出去偷腥,也不知道擦干嘴再回来,还往人家床上爬。”
雷正心情大好,也不管他y阳怪气,门一关把白管家拍在屋外,动作麻利地套衣服,全然没有注意到口红印。孩子刚到他膝盖,雷正对他而言实在太高了,他仰着头,响亮地问:“雷爸爸,偷腥是什么呀?”雷正心里暗骂白管家当着孩子面胡说八道,胡乱编了个解释,低下头对孩子说:“偷腥,就是吃好吃的东西。”一把将孩子抱起来,放在肩上坐着,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
偷腥,就是吃好吃的东西啊?原来我已经不好吃了,变成嚼不动的老东西了啊。可是早上起来,腰上有他的手的温度,翻过身就能看到他的脸,是真的好。自己已经变得这样低微,低微到地底下去了,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雷正扛着孩子在屋子跑动,底下那伙人一见他神情松动,又开始做观望状,尤其是那伙女的,一副母性大发的样子盯着父子二人。白管家咳一声,把人都赶去该干嘛干嘛去了。
雷正心情好,开他玩笑:“别总在别人后面咳嗽,变成幽灵了都。”
白管家面不改色地说:“管理他们,是我的责任。不像某些人,专干些不负责任的事。”
这就是话中有话了,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说是管家,其实是自己的兄弟。白管家这个人平时冷冰冰,其实是个性情中人。他这么说,明显是在责怪自己了。不由挑挑眉:“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不负责了?”
“昨天刚把你老婆接回来,晚上就出去鬼混,还弄得一身口红印子。”白管家平静地说。
口红印子?雷正心中一动,就要往洗手间检查,该死,昨天晚上回来太累,直接爬到他身边就睡着了,根本没有注意。那孔雀没有把那恶心的红嘴巴洗干净,舔在身上油腻腻的恶心。他才一转身,就看到木呆呆站在身后的老刘,不由脸色一变,心里似乎也着慌起来,说:“那个……我不是……”
老刘脸上露出一个干涩的苦笑,故作不在意地岔开话题说:“孩子该洗脸了。”
雷正抓住他的肩膀:“我没有!”
老刘完全不再看他,走向地上玩的孩子。
雷正被他这种事不关己冷淡的反应,气得怒气勃发,不由用力将他拖到身前,怒声说:“站住!”老刘便听话似的站着,低着头看脚尖,雷正用力挑起他的下巴,冷声说:“昨天晚上我找别人了,就像你找刘茂一样!”
心里知道他晚上出去了,知道他找了别人,可是早上还是看到他出现在自己床上,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他,似乎就不应该再奢求。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雷正每天几乎都是兴致勃勃的,两年的时光,他不能想他还是为他守身如玉。况且昨天晚上是自己把他踹下床去。可是想是一回事,听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老刘那眼泪六月大雨似的,哗哗落到雷正手上。
刘茂,刘茂,这该死的刘茂!他光是听到他的名字就落泪。“可不是,我木奉打鸳鸯,把你们青梅竹马的拆散了!”雷正恶狠狠地说,“让我再也不要找你,你算什么东西?又老又蠢,值得我再去找么?”又老又蠢,看不到放到面前的真心,一次次地辜负我。
他狠狠掐着老刘的下颚,老刘脑袋一直被迫往后仰着,脖子要叻断了,只觉得一阵阵的恶心难受。他的力气那样大那样暴烈,老刘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只能任他捏着。
老刘被他骂得呆了,雷正虽然为人严厉,但是对他却是一直温和维护,如此口出恶言也是头一遭了。他被迫抬着头,看见的便是那一张怒气冲冲的脸,他喏喏的想解释,可是声音却因为他那句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刘茂,刘茂只是一个故人,他心心念念的,也只有一个雷正而已,他却不再想要他。
我是又老又蠢。老刘灰心丧气地想。
否认,马上给我否认!雷正拿凌厉的眼光盯视这老刘,这个老男人,又老又衰,完全不能体会自己的心情,给他那么多的爱,全部都喂了白眼狼了。给我玩失踪,给我两年不见,自己在他心里,究竟到了一个什么位置,或者根本就没有位置。究竟当时是怎么就看上了这男人?如果不是他当时主动凑上来,自己也不会越陷越深。甚至昨天晚上,上了那男人的床,抱着就觉得索然寡味,挨了一顿饱骂还是犯贱跑回他身边睡着,一会儿不见,就怕他又不见了。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悲了,栓的住人,拴不住心,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雷正心中怒,手上力气也大了,简直是掐着老刘的脖子把他提起来了。此时白管家早就已经抱着孩子出去了,静静的大厅里就他们两个人。
雷正忽然觉得自己就像小学生一般幼稚不堪,同时觉得泄气极了,看着那张写满沧桑的的脸,虽然还有点清秀的影子,却由于紧张怯弱而变得平淡失败,叫人觉得软弱可欺。到底这个男人迷倒自己?自己跟他叫什么劲呢?不管自己如何欺负他,他都只会一味呆呆地看着自己,不反抗也不拒绝,而那颗硬的像石头一样的心,是自己如何也撬不开的。真正的恋人之间,明明不是这样。他在心里嗤笑自己,你爱他,他不爱你,可不是可笑的故事情节。
雷正放开他,失望地走开。明明是在生他的气,胸口升腾起来的情绪,除了愤怒伤心,却更多的是无力泄气,以及对他的……期待。
脖子上的力气终于松开,老刘却无所适从地站在原地。大厅里那样静,静的他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地似乎响在自己心上,他明明走着地毯上,看起来却走得那么沉重。
“我……我来找过你。”老刘鼓起勇气似的,抬起头,对着雷正说
第 52 章
“我……我来找过你。”老刘鼓起勇气似的,抬起头,对着雷正说。
就这么一句话,浅浅的一句话,还是牢牢地刹住了雷正的脚步,他站在原地,冷冷地说:“是吗?”心里那一点小小的期待,似乎又不安分地吵嚷膨胀着,要冒出头来。
老刘咽了口唾沫,手神经质地摸索着裤子,小声说:“我来找你,可是他们不让我进来。”
不让你进来,你就走了?就不能为我争取点什么吗?雷正为头脑里的这第一反应,又暗里嗤笑了一声,雷正你是女人吗?竟然期待这胆小的老兔子给你争取点什么。他在心里微笑了一下,还是不带感情似的说:“什么时候?”
老男人几乎有些羞耻地说:“半个多月前。”
雷正缓步走到老刘身边,看着他,说:“找我干什么?”心里那点期待已经膨胀得无限大,不断地叫嚣着,弄得他似乎都要耳鸣起来。他记得孩子说过,老刘来找过他,没有进门,还哭了。哭什么呢?
老男人完全不敢看他的眼睛,神经质地盯着脚尖,真是又傻又呆,耳朵尖却红了,薄薄的耳朵露在柔软下垂的头发外面。
雷正蛊惑似的,低声再问他:“找我干什么?”他几乎完全要胜利了似的,轻轻在他耳边吹口气,很想马上抬起他的下巴,咬住他的清晨shi润红艳的薄唇,却又怕错过想要的句子。
老刘口鼻里都是雷正迫人的气息,有些不能承受似的,心脏咚咚地跳着,生怕再快一点就要罢工,血液也初恋毛孩子似的全部涌到脸上。
“唔,干什么?”雷正低声在他耳边缓缓地吐出这几个字,他几乎要含住他的耳垂,却还是停在半空中,这种暧昧的距离感让老刘脊背发麻,站直都要花很大的力气。
“我想把孩子还给你!这孩子是属于你的,他还没有取名字,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刚刚火热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雷正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把孩子还给我?”他一把嫌恶地推开老刘,冷笑说:“连孩子都不想要了,只想跟他过两人世界?!”雷正瞪着他,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面色铁青,看得老刘心惊胆寒,而且茫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得出这么一个结论。被他那么明显厌恶的推开,只觉得胸口一片酸胀难忍。
雷正这回是毫不迟疑,头也不回快步地走出去了。
屋外阳光明媚,雷正还是觉得心情冰冷。那群保镖在摔跤玩,喊得热火朝天,孩子骑在优雅的白管家脖子上,正伸长了脖子“嗷嗷”大吼着。ji,ng力充沛的小皮孩子,你爸爸都不要你了,还在那里傻乐。雷正满腔的怒气,看到孩子也消了不少,白管家偷眼看他出来一个大便脸,现在稍微柔和点儿,不由想:这两人也不知道怎么的,成天这么折腾,恋爱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尝试的好。寂寞总比麻烦强。
老刘站在冷清的大厅里,听见自己吸鼻子的声音。这样下去,总是惹雷正不开心,还是回c城比较好吧?他根本猜不到雷正的心思,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是高兴的,什么时候又会忽然变脸。这样的生活,有什么好的呢?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其实就像一只老乌龟,生活给了他太多的磨难,变得战战兢兢,稍微一点风吹草动,想的不是怎么面对,而是缩回壳里。他本来就像长在路边的野草,自由快活,却妄想种在豪门花园,结果弄得现在这么狼狈。可是真的要说走,他却又觉得恋恋不舍,而且觉得心痛。他不喜欢这花盆,可是他却喜欢雷正。站了一会,就听见车子发动的声音,大概是那个人又要出去了吧。也是,何必在这里面对一个又老又蠢还惹他不高兴的人,外面有很多灵巧的,能讨他欢喜的少年。酸意在胸口缓缓泛起,觉得透不过气来似的。
还是回去吧。
他看看自己这一身贴身的睡衣,怎么走的出去,想起昨天换下的衣服还在雷正房间里,还是穿什么来就带什么走吧。他爬上楼,走到那熟悉的房间,连门把手上的纹路都那么熟悉,只要一打开,似乎都能看到以前的时光。他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在浴室里找了一圈,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大约那衣服太差劲了,雷正都扔了吧。以前刚住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嘲笑自己没品位土冒,一股脑的把自己那些旧东西全扔了。昨天晚上匆匆上来,满心凄苦,根本没有时间大量房间,此时看来,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奢华的风格,跟自己两个世界。老刘走到衣柜那儿,打开一个以前自己放衣服的柜子,都摆满了。大约雷正把他的衣服全部从衣帽间移到这里来了吧?他在里面找了找,想找件衣服穿,竟然在柜子底部看到了自己以前穿过的沙滩装。花花绿绿含混不清的颜色,就像他和雷正之间扯不清说不明的关系,一大笔糊涂账。他把衣服拿出来,不由得苦笑,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就是穿了这么件衣裳。当时怎么有勇气走近他的?大约是他太过英俊高大,偏偏又是在酒吧里,自己才有那样的勇气吧?如今却变得连我想你三个字,都没有勇气对他说了。
老刘把衣服换了,两年的时间,似乎又瘦了,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他蹲在浴室里把睡衣洗了,烘干叠好,慢慢走出房间,把门关上,往外面走去。
雷家大院自从老爷子去了美国以后,就管理得松散了,加上这两年雷正很少回这里,家里的保镖都放松了。此时他们正在那里摔跤玩得热火朝天,根本没有留意到老刘老兔子似的,轻悄悄地往后门走了。
雷家的后院也很大,错错落落地种了很多植物,在老刘看来倒像是进了公园似的。他在那温润微凉的白石小径上,没有多久就到了墙边,他记得那墙边有棵大树,可以通过树爬到围墙上,上了墙以后,大约只要不怕痛,跳下去,就能出去了。老刘站在树下,犹豫再三,开始爬树,他小时候没少干过这个活,现在爬起树来驾轻就熟的,只差发出哧溜哧溜的声音了。一会儿他便已经爬上了树,踩着树横逸而出的枝条,打算往下跳。回首一望,又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何必这样偷偷摸摸地爬墙,此时就是你从正门出去,又有谁会拦你呢?只是舍不得孩子,怕听见孩子的哭声,怕听见孩子说“爸爸不要我了”。心里酸酸涩涩的,不管怎么做,到头来总是一场空,刘茂也是,阿黛也是,孩子也是,雷正也是,大半辈子,想要牢牢抓住的东西,却一个个地从手指缝里滑走,并且再也要不回来。这样的自己,究竟活着有什么意义?老刘望着围墙外面的矮灌木丛,心想,如果这是条河,我也就跳下去一了百了。可惜是个灌木丛,还是雷家的灌木丛。又想起雷正那厌恶的目光,不由觉得心中一片悲凉。
“你在干什么?!” 雷正咬牙切齿地在下面喊。
老刘吃了一惊,身体一晃,差点就掉下来,慌忙抱住树干,脑袋一阵发黑。
“赶紧给我下来!”雷正厉声大喝。
这老东西,自己不过出去透口气,平复一下心情,免得一不小心又想揍他。那脸上还有昨晚上的五条手指印,半边脸都肿了,配着那张怯弱老实的脸,愈发叫人觉得可怜了。怎知一回去就不见了。叫了几声没应,就知道这逃跑惯犯又打算开溜了。一门心思的,就是想着要跑是不是?雷正手指握得咔咔响,这回是怎么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老刘摇摇头,抱着树干低声说:“我要回去了。”
“大嫂!”墙那头不知怎么又冒出一个头来,趴在墙头上,“大嫂,你回来了呀!”
老刘被这无处不在的黎小冒又吓了一跳,差点掉下树来,雷正在下面给他们吓得一惊一乍的,下面就是块石头,老东西掉下来还不得上了胳膊腿的,到头来心疼的还是自己。
老刘见黎小冒一头黄毛已经变黑了,真是俊俏的小后生,不由说:“你干什么又爬墙?好好的正门不知道走,要是摔着了怎么办?”老刘一见到黎小冒,脑子里那根长辈神经又开始绷直发挥作用了。
黎小冒可怜兮兮地看了雷正一眼:“不是哥哥不让我回家么?”
这两人,就这样还聊上了。雷正只觉得自己脑袋青烟直冒,恨不得跳上去把这两个不省事的全部拎下来。
“不过大嫂回来了,我以后就住在家里好了,好不好,大嫂?”
“恩,这是你家,你愿意住多久就多久。”老刘已经忘了自己要跑的事情,在那里教训黎小冒,“总这样爬墙多危险啊,你回来的时候,捎上许让不就行了吗?”
黎小冒不干了,摇摇晃晃地从那围墙上站起来,要往下跳。一个脚滑没站稳,哇呀一声往下掉,老刘情急伸手去捞他,雷正只听蹦咚一声,两个笨蛋掉到了地上。
老刘没好气的把身上的大小孩推开,都是从上来掉下来,自己屁股摔破了不说,这死孩子还一蹦掉到自己身上。雷正忙忙上前来,把老刘扶起来,关切地问:“怎么样?哪里摔着了?要不要叫愚叔过来?”
老刘被他那么亲昵地搀扶着,整个人都冒热气,很不好意思,而且掺杂着微微的甜蜜,只能期期艾艾地说:“没……没事。”
黎小冒生龙活虎地跳起来说:“大嫂,想不到你是女的啊。”
老刘诧异地看着他,想我怎么是女的了。
“你不是女的?你能生两个小孩了。不但生了刘黛玉那个女流氓,还生了一个小爆雷啊。”
老刘被他这么直白地一说,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又想不起什么话反驳他,听他提起黛玉,心被刀刺了一样,难受得说不话来。阿黛,都离开两年啦,她那时候还一心盼着弟弟出生,可惜弟弟还没出生,她就走了。
“那死丫头片子,把我的电脑,我的psp,我的数码相机全部拐跑了,害我一个暑假只能呆在家里啊。大嫂,你要给我做主,把刘黛玉抓回来。”
第 53 章
老刘瞪大眼睛盯着黎小冒的两片嘴唇,在那里飞快地一张一和,却只听得到两个字“阿黛阿黛”。他有些糊涂了,似乎有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他在说谁。他迟疑地看了眼雷正,雷正只是温和地笑着看着他,眼睛里都是暖和的光芒。老刘脑袋变成一锅粥,只能紧紧抓着雷正的袖子,眼泪完全不听使唤,“阿黛……阿黛她……”
雷正含笑看着,吻吻他的额头:“阿黛没事,她现在在外面玩,我已经打电话给她,她明天就能到家。本来她想给你一个惊喜呢。”
老刘想笑,眼泪却刷刷地流个不停,他紧紧抱住雷正的腰,头放在他胸前,哭得像个小孩子。阿黛还在,他的孩子还在。他要见见他的孩子。
黎小冒见把老刘招哭了,怕雷正骂他,赶紧地溜了,边跑边喊:“宝宝,宝宝,叔叔来了哦。”
雷正轻拍着在自己怀里哭得抽不过气来的人,想起当时自己正在c城追他,却接到阿黛被找到的消息。
许让在电话那头说:“赶紧回来,阿黛找到了,伤的很重,只怕……”赶飞机回去,到x城已经是晚上了,刚下车,就看到许让和眼睛哭得红了的黎小冒。白家的医院灯火通明,他却只觉得那栋标志性的大楼黑漆漆,看一眼就满心生寒意。黎小冒一见他,叫了声“哥哥”,又呜呜哭起来。雷正紧紧地抓着车门,几乎要在车门烙上一个手印,艰难地开口问:“阿黛……怎么样了?”
许让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沉重地说:“在重症病房,意识还没有恢复。白叔说怕熬不过今晚。”
雷正跟着许让往里面走,这最熟悉不过的医院,连每一个角落有什么都熟悉的地方,雷正却忽然有些分不清方向,好几次恍恍惚惚地往旁边走,许让把他拉回去。
白愚陪着换了消毒服装的雷正进去,孩子身上cha满了管子。雷正走近她,她脸上罩着氧气罩,脸上有不少伤口,都已经处理过了。她脸色惨白地静静地躺在那儿,平时多跳脱的一个孩子,除了睡觉,其余的时间没有安静过。如今却这样被束缚在这惨白的病床上。雷正看着那些跳动的仪表数字,很怕它们会忽然灭掉。她看起来那样脆弱不堪,仿佛随时都能停止呼吸。
白愚说:“孩子很坚强,她被冲到附近的礁石上,当时手已经脱臼了,身上有很多伤口,找到的时候已经昏过去了。”
雷正轻抚她冰凉的小手,轻声说:“阿黛会好起来的。”
万幸,她被找到了。只要还有一丝呼吸,就还有希望。
白愚拍拍他的肩膀:“你在这里陪着她,跟她说说话。”熬不熬得过,就看她的造化了。
白愚给他推椅子过来,雷正就坐在那椅子上。一整个晚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多少话,语无伦次颠来倒去,把能想到的话,全部对着孩子说了一遍。
他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白愚似乎进来了又出去了,许让和黎小冒似乎也进来过。
后来阿黛身体完全恢复健康,在院子兴高采烈地跟保镖们玩拳击,闹得整个院子都是动静的时候,他还是常常想起那个安静的冰冷的晚上,不由自主的按住自己的胸口。
也是因为阿黛,他从此失去了老刘的消息,再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老刘又哭又笑,眼泪鼻涕一把,他总是这样容易哭。他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扯着他那沙滩装下摆猛擦脸,露出一个白生生久不见阳光的肚子来。
雷正对于这样的老刘最没有办法,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你就认命了吧。他温柔地搬过他的脸,说:“别想再跑了,孩子都已经没事了,这两年你不在,她不知道多伤心。以后老老实实的,我们一家人过日子。”这许诺太美好……老刘有点反应不过来。虽然雷正口气凶巴巴地说出来,可是看着他的眼睛,也能感受到他的期许。
雷正在等他的答案。
老刘看着他,本来干了的眼眶又shi了,人越老,似乎泪腺就完全不能受大脑的控制了。他只能抓住雷正的衣角,夹着浓重的鼻音低声说:“阿黛什么时候回家?我去接她。”他没说要走,还说阿黛回来是回家,要去接他,雷正知道他这就是答应不走了。雷正在心里苦笑,这老男人,永远也别想从他嘴里敲出一句爽利话。
雷正不想听他避重就轻,说:“说,以后一辈子只跟着我,做我老婆。”这话说的又亲昵又直接,还带点雷正特有的调笑的味道。老刘听得麻酥酥的,窘得答不上来,只能低头看脚尖。个老东西,老得要嚼不动了,还是一副青涩少年的样子,永远不用调戏三句以上,就能叫他红脸。自己再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宝贝?看到他穿着那沙滩装,怪模怪样地站在树上,一副要跑的德行,真是气得七窍生烟。也只有这个人,随时随地都能惹自己生气。
雷正握着他的手,走回屋子里。老刘就由他牵着,刚刚一门要走的心思,似乎一点也没有了,就像烈日出来,呼啦啦把大雪一下子全融化了。两年的时光,心灵的隔阂,伤害以及其他,似乎在一刻,都消磨了,他们也可以是心心相印的。
“孩子还没有取名字,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在等着我给他取名?”雷正问,心里很是得意,不由又自己唾弃自己,就因为这么件小事,就要飞到天上去了。
老刘点点头。
“就叫雷灿。”雷正想也不想,“灿烂的灿,父亲取的名字。”
父……父亲?雷正是有父亲的,他曾经说过要带自己见他的父亲,只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一直没有机会见到。老刘想到他父亲,不由得有些紧张,这个背离的道德的感情,老人家会同意吗?
殊不知,老头子早就见过他了。
雷正见他一副张口结舌的样子,好笑地说:“老爷子早就见过你了,还说你很喜庆,尤其是穿这衣服的时候。”他忍不住摸他身上的衣服,想当时老头听到阿黛掉海里老刘跑了,老头急得心脏病爆发。后来阿黛身体好了后,带着孩子去看他,发现他房子里四处挂的的都是他们三个穿沙滩装的照片,当面就爆一句:“哇,变态跟踪狂!”因为照片实在多,连阿黛在学校往男孩桌子里塞毛毛虫的都有,还给她那抓毛虫的爪子一个大特写。
老刘不知道他笑什么,说:“雷灿就雷灿吧,先去上个户口。”他自己生了孩子以后,又没有出生证明,这孩子一直还是黑人呢。至于老人家什么时候见过自己,这个问题以后再想吧,都上了这船了,反正没有回头的票了。
雷正特大男人地把老刘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说:“到时候把你也上到我们家户口。”
老刘靠着那厚实的肩膀,说:“宝宝是你儿子,我算个什么?”他本是就实际情况这么一问,雷正倒不怀好意笑了:“你这是跟我要名分吗?”
名……名分?老刘红着脸,我又不是情妇小三,找你要什么名分。
“哎,都有了儿子了,名分是得给一个。”
他侧过头看老刘,老刘被他赤裸裸的目光弄得不好意思,把脸藏进沙发里,雷正笑了说:“既然是我的所有品了,先来个记号好了。”
记……号……
他一把将老刘掀翻在沙发里,情况就变成老刘躺在沙发上,雷正趴在他身上。雷正看着老刘惊慌失措的样子,每一次都是这样,只要自己伸手,这老绵羊就软绵绵地只能任自己鱼r_ou_了。雷正坏心眼似的,手伸进他衣服里,老刘被他摸得浑身上下都不对劲,整个人变成了个棉花团,眼睛里一片水漾漾的,想要看雷正,又不敢正视。双手抓着沙发,将嘴巴咬的红艳艳的。雷正俯下身子,含住他的唇,整个身体似乎都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老刘是被碰一下,嘴巴就完全温驯地张开了,雷正半点抵抗也没有遇到,甜津津地吻了他一通。老刘被他吻得脑袋一团浆糊,四肢都变软了,由着雷正把他从沙发上抱起来,在白管家黎小冒的注视下,从容不迫的走到楼上,把他放在在床上,说:“你饿不饿,我们可以吃了饭再做。“
老刘欲哭无泪,这种事情可以拿来和饭一起说吗?看着他一副饿狼扑食的样子,他也不可能说出想先吃饭这种煞风景的话吧。于是纯情老刘耳朵都红了,憋出一句:“嗯……先……先……做吧。”雷正就像那导弹终于听到号令,神速一蹦上床了。
黎小冒痴呆状:“大嫂刚爬完墙,大哥就要惩罚了?”
白管家眼镜一闪:“必须的。”
刚被命名的雷灿搂着白管家的脖子问:“白叔叔,爸爸雷爸爸在干什么呀?”
黎小冒说:“接吻,不会吧,大哥会不会把我上次放在他床底下的保险套全部用掉啊,那可是限量版的啊!啊啊,我不要我不要。”
“保险套是什么?”
白管家擦汗:“宝宝,我们吃饭饭去吧。”
半夜饿醒来的时候,老刘终于意识到这禽兽为什么有那么一问了。
第 54 章
半夜的时候,老刘被一阵强烈的饥饿给弄醒了。此时雷正以一种霸道的姿势把他抱在怀里,呼吸绵长而轻。月华皎皎,透过白色的窗帘流泻进来,一室空明。睡在身边的男人,脸部线条华丽而锐利,鼻子笔挺,实在是个英俊的男子。老刘一瞬间鼻子酸酸的,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满满的,有一股流泪的冲动。
真真的是良辰美景赏心乐事,都叫自己撞上了,美好的有些不真实。整个人都像是在云端一般,踩着软绵绵的棉絮,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他说再也不要离开他身边,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么静静地躺了一会,听着他健康有节奏的心跳声,身体是绵软无力的,连骨头里面都是酥软的舒服懒散。一个指头都不想动,可是却敌不住肚子阵阵咕咕的叫声,而且宝宝不知道怎么样了。他是不怕生,但是晚上离了自己,不知道哭闹了没有?老刘轻手轻脚地要掰开雷正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却对上一双慵懒的眼睛:“怎么了?”
老刘忽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脸就红了,说:“饿了,想吃点东西去。”
本来似乎还睡眼惺忪的男人,立马掀了被子,说:“我也去。”他浑身赤条条的,在朦胧的月色里,健康强壮的身体线条变得很柔和,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好。老刘有些移不开眼睛,又担心他笑自己,雷正调笑的话真是有一屋子,随便扔一句,都能羞得木讷老男人睁不开眼。雷正毫不在意地随手在柜子里找了两套睡衣,自己先套了一件。老刘此时挣扎着要爬起来,才一动,牵动后面,只觉得痛,倒抽一口冷气,又瘫倒在床上。雷正走到他身边,稳稳将他托起来,伸手往他后面摸了摸,说:“糟糕,昨天做了那么多次,竟然忘记给你清理了!”老刘给他摸的满脸通红,手软绵绵地推不开他,只能羞窘不堪地说:“没……没事。”
拜托不要把手伸进去啊,还……还……
雷正把手指放到唇边嗅嗅,说:“有点出血了。”言下之意很是懊恼。
你那么快就冲进来,还那么多次,是人都要流血啦。老刘还安慰他:“我没事的。”受害者还要反过来安慰施加人士。
“先去洗澡吧。”
老刘点头,雷正半抱着把他放到地上,老刘支撑着迈出一步,脚没出息地就是一软,又倒回他怀里,不由得更加不好意思。雷正哈哈一笑,干脆把他抱起来,走近浴室。
老刘此时是未着寸缕,满身还是暧昧痕迹,身上还散发出爱后的 y 靡气息,空气浮动里似乎都是刚才那一场激烈的性事。两人紧挨着站在蓬蓬头下面,雷正随手把睡衣搭在架子上,就开水淋浴,赤裸的肌肤相亲,让老刘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起来,只能僵直地站在他身前,任他给自己淋水,抹沐浴露,他的手是越来越往下,老刘忙忙要躲开,羞涩地说:“我……那里……我自己洗。”这一躲没站稳,差点摔个四脚朝天。雷正牢牢把他固定在自己身前,手已经伸进去了,说:“害什么羞?以后都这么给你洗。”
以……以后啊。自己那么残忍地离开这个人,他却还是愿意给自己一个以后的诺言,上天对自己何其慷慨。
老刘激动地抓住雷正的手,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对不起!当时阿黛走了,我心里很痛……对他很抱歉,只是想见见他,不是要跟他走……”
热水不停地落下来,打在两人之间,雷正的脸穿过那水柱,他的手轻轻托住他的的后脑勺,吻着老男人混着水汽和眼泪的脸,这老男人,总是这样容易哭泣。雷正很少掉泪,也讨厌脆弱的男人,可是怀里这个人,却永远只要一流泪,就让他心脏紧缩。他愿意对自己说对不起,那么一切都可以抛开,只要他在这里就好了,是他自己回来找自己的不是吗?他不是要抛开自己,不是要跟那个人走,只是因为当时情绪混乱,才做了错误的选择。他们以后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做对的事。
老刘被他越来越强烈的吻,弄得脚步虚浮,想要牢牢抓住他,身上的浴液却是滑滑的,只能紧紧地贴着他,由着他把舌头伸进去……
他有很多很多话,想对雷正说,却不知道如何说起。两年的时光,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本以为这辈子自己只能孤独终老,却能有这样好的结局……阿黛和雷正,都没有走离自己的生命,他们仿佛只是中途分开一会,就又会合在一处,朝着新的目标走去。
老刘觉得快喘不过气来,雷正才放开他,结束这个温暖的甜蜜的吻。雷正看着老刘,眼眸清亮灿烂,仿若天际晨星。
他笑了一声,说:“这么浪费水,水龙王要找我们麻烦了。”手脚麻利把呆头呆脑的情人里外洗了个彻底,浴巾一裹,换上睡衣,牵着老男人下楼吃东西去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亮着一盏小小的灯,雷正本来想吃点什么面包填填肚子就成了,拿面包的时候忽然想起现在趴着桌子上的人很讨厌吃这些,于是体贴了做了点西红柿蛋面。老刘实在是饿的厉害了,雷正把锅子放到他面前,拿起筷子就捞,呼呼地吹起,吸溜吸溜吃起来。雷正拿大勺子舀了汤在一边晾着,看着他吃东西,似乎也变成一件美好的事情。就是这个人,让他终于有了家的感觉,他给了他一个ji,ng力充沛的女儿,还给他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他现在是男人应该有的东西都有了,人生如此,夫复何求?阿黛吃东西跟老刘一个样子,不管吃什么,都是大口大口地吃,毫不斯文,旁人看来就觉得食物特别可口。雷正几乎可以想象到孩子见到父亲是什么样子,她必定一跃跳到老刘身上,亲完又亲,大喊大叫,弄得整个屋子都是她的声音才能完。他们都是那么温暖而单纯。自己没有成为他们生命里的过客,何其有幸。
老刘猛吃了一顿,看到雷正什么也没吃,正笑吟吟看着自己,不由摸摸发烫的脸,说:“你也吃啊。”他有些不能承受他的目光,神情款款的,就像他们正在热恋。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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