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画楼有意 作者:溯语疏楼
正文 第26节
画楼有意 作者:溯语疏楼
第26节
“咚咚咚,咚咚咚。”手敲桌子的声音沉儿稳,有韵味,逆光而坐的人看不清面貌,他靠在办公椅上,手中一根香烟,吐纳烟圈,好不自在逍遥,却让对面的人如坐针毡。
“咚咚咚,咚咚咚。”
好像每一下都敲在了他的心上,那人终于受不了了,腾的一下跳起来,道:“叔,您想做什么给句话,我这便去办,我呀,知道这事儿是我做得不厚道,我……”
“哟,还知道自己做得不厚道啊。”那人微微抬眼,却看不清楚神情,然而在一片白茫茫中有一道锐利的目光盯住了那人,道:“元怀啊,叔早就跟你说过,做人要厚道,做生意更要厚道,你瞧瞧你做的,特殊时期,现在有多少人去了就没回来的?”
蒋元怀低下了头,有些嗫喏,“我,我这不是看……”
“看在钱的份子上,我知道。”他手落下,敲了一下烟灰缸,恰好抖落烟灰,他道:“这次叔也不怪你,你把该交的钱都交上来,剩下的自己想想办法,叔只能帮你按住上面,下面行不行,可就看你自己的了。”
蒋元怀心里暗骂一声老贼,面上却是恭恭敬敬地道了谢,还带着几分讨好地说道:“叔,这次的钱就都交了,总不能叫叔忙活一场没有任何好处不是。”
“哈哈。”他笑了两声,指尖夹着的烟往烟灰缸里一放,随后起身,倾身向前,蒋元怀便将头递了过去,他伸手摸了摸,感慨道:“还是你比较合叔的心意啊。”
蒋元怀呵呵地陪着笑,因为他知道这老贼肯定没说完,结果下一刻,直接就印证了他对这老贼的熟悉程度。
“元怀哪,你可要长点儿心,叔对你说的,都是为了你好啊。”
蒋元怀点点头,应着,随后才感觉头上的手撤去,他慢慢地收回自己的脑袋,然后看着那人,道:“哎,谢谢叔。”
那人点点头,坐回到办公椅上,随后摆了摆手,示意蒋元怀可以走了,蒋元怀这才离开,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室才又有了人气,一个穿着唐装的男人从一旁的书架后面走了出来,他拱手对着那人恭敬地弯了腰,道:“老板。”
“起来吧。”那人靠着,抬眼看他,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是。”他得了允许,方才开口道:“为何老板明知道那小子不老实,还要养着他,对他这么好?”
这是他不明白的事情,这位老板明明对待子女都是极为不在乎,为什么对待这个无亲无故的混小子会这么好,他这么正经的人,都不禁想要猜测,这小子是不是老板的私生子。
“收起你的猜测。”那人淡淡的说,他的手指轻扣桌面,好一会儿,才道:“谁不喜欢乖乖的后辈呢,小严哪,等你身边有了这么一个人之后,你也会觉得喜欢,无聊时逗逗,有时是交给他办也还算放心,总算最后给你的结果是好的。”
那人难得这么多话,还给他普及一下知识,他低着头,恭敬地说道:“多谢老板。
“小严你就是太拘谨了。”那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不然我怕是会更喜欢你啊,毕竟你比元怀更让我放心。”
“多谢老板的信任。”他弯着腰,都不曾动过,动作一丝不苟,好似军队里的士兵,他想了想,又道:“老板,藏尸林那边已经差不多了,不知道老板想要怎么做?”
那人敲桌子的手一顿,尔后继续,只是节奏声响之中带着些许杀伐,道:“让人把那些不听话的小猫咪引开,然后做你应该做的事情,我要在十五之前看到结果。”
“是,老板。”他维持着姿势,接了命令也不是即刻离开。
但就是这样的他能够成为老板的心腹,因为心腹不需要别的,忠诚和能力,这就足够了,老板笑着看了他一眼,道:“你去吧。”
他这才是了一声,后退两步才转身离开。
第一百四十八章 生命之光
“楼主。”铁律对着主座上饮茶之人微微躬身,双手一拱,禀报道:“如您所料,他有些不对劲,但是他身边有能人护着,属下不能探知详情,还请楼主降罪。”
噔的一声,茶杯放下,秦有意笑眼看着铁律,道:“整这么严肃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我早觉得闫倩倩记忆中那个人有些眼熟,本只是记忆融合之时忽然联合在一起的想法,但没想到真是他。”
铁律站着不说话,有些时候,领导的话是不能信呢,就像老师总说让你把学校当家,却又在看到你睡觉的时候说,你以为这是你家吗?他竖起耳朵,不做声。
秦有意笑了笑,道:“以你的能力还不够吗?让嗯……我想想,诸怀,你来帮个忙吧。”
噗的一声,鼻子出气卷起一地烟尘,诸怀站在那里抬眼瞪了瞪秦有意,道:“你都没有帮我把主人救出来,我们之间的交易不算完成了,你凭什么请我做事?”
“我和你之间的交易已经完成了。”秦有意笑了一声,拂袖,烟雾聚拢,中间显示出两幅画面,正是世界崩塌之时,枫冶脱困而出,离开、融入新世界的画面,秦有意抬眼看到诸怀蓦然变了的神情,笑道:“你的主人不是凡人,心中是否欢喜?”
诸怀默然无声,不知道过了多久,它方才吐出一口气,道:“契约成立,我便不是他的人了,说罢,要我去做什么?”
“和他。”秦有意指了指铁律,道:“一起去查一个人,毕竟都只是小世界的生物,比不得这里,收收你的心,否则可是会吃大亏的。”
诸怀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虽然他作为魔界第一大将枫冶手下魔物,但他可不会那么自傲,他始终都是一个理智的人,所以他会找到秦有意帮他救主人。
诸怀正想着,却见秦有意忽然一笑,道:“你们去吧,我有客人来了。”
“是。”两人一同应道,相视一眼,消失在原地。
恰在这时,伴随着清脆的风铃声,一个身着素色古装的男人缓步走了进来,他手中一柄空白折扇,堪称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他走进来的时候,面上带着疑惑,似是不知自己为何来到此地。
“请坐吧。”秦有意伸手,两旁烛火噗嗤一声燃起,随后桌上茶烟袅袅,不知是谁急忙泡上的,男人走到桌边,却并未立刻坐下,而是看着秦有意,打量着他,“不知阁下是?”
“在下画楼秦有意。”秦有意微笑着说道:“这里是画楼,在下知道先生心中定有疑惑,但还请先生先坐下,此事还有很长的话要说,粗茶滥制,还望先生不要嫌弃。”
男人看起来有些微的讶然,但他很快便报之一笑,道:“那便不客气了。”
说完,男人便坐下了,他端起茶,轻轻吹了下,啜饮一口之后,舒适地眯起了眼睛,像是被顺了毛的猫咪,不过一瞬他便恢复了原来的神情,他笑着说道:“秦公子真的是太谦虚了。”
那茶确然是粗制滥造,秦有意抿嘴一笑,尔后道:“先生喜欢就好,接下来秦某要讲一些事情,如果选择端看先生之意。”
男人颔首。
“画楼是个类似当铺的存在,一物换一物,以先生之物,可换一切先生想要的东西,只要先生付得起代价。”秦有意说到这儿顿了顿,抬眼看了看男人的神情,却见男人仍旧维持着那温润的面容,只是稍显沉思,他在心中点了点头,这就是他想要的人,秦有意接着说道:“在下是个惜才的人,也很是喜欢先生,便直言想要将先生留在画楼,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秦有意这话说得男人笑了,他凤目一勾,轻笑着说道:“秦公子这话说的,前文不对后题,倒像是让喻淞提个条件,秦公子想要留下喻淞似的。”
男人本以为秦有意会反驳,却不想秦有意点了点头,还一点都没有让人吃惊的自觉,秦有意对着男人拱了拱手,道:“早听闻先生之名,亦有幸听得先生几句言辞,在下以为先生有所需,所以……”
留白的魅力就是不需要把话说明白,对方也能够知道,只是男人笑了笑,说道:“秦公子这话可就说的喻淞不明白了,喻淞这一生,无有青云之志,亦不曾平生憾事,有何可求?”
“何为青云之志呢?”秦有意却知道对方,他看到在他说出这句话后,对方眼中闪过的讶然与兴致,秦有意便知道这事情成了一半,他笑道:“求风可算?”
这话说出来,男人的眼睛亮了亮,他看着秦有意许久,终于笑了出来,折扇在手心敲了三下,连道三声,道:“好好好,生平若有一人知己,喻淞何以为憾,秦公子之请,喻淞当然应下。”
“多谢先生。”秦有意起身,对着男人俯了俯身,道:“还望先生日后多多指教。”
“不必多礼。”男人也起身,上前,一举一动却皆雅致自然,赏心悦目,他抚扇轻笑,“是喻淞该多谢秦公子。”
秦有意也不同他谦虚着,毕竟和读书人客气,要不知道客套多少句话才能结束,他点点头应下,随后伸手,道:“先生请坐,在下有些问题想要请教先生。”
男人一愣,尔后笑道:“请。”
一室欣喜,却让一人捏碎了手中瓷杯,不过区区凡物,怎能伤他,可他的手心却皮开r_ou_绽,鲜血淋漓,他随手将茶杯碎片一扔,掌心伤痕却丝毫不显示与他人。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他握起手,背在身后,宽大袖袍一遮,不见痕迹,他淡声道:“进来。”
门吱嘎一声开了,却是一黑一白两人,他们进来看到随便被仍在桌上的昆仑镜,不用想也知道镜中的情景是哪里,两人相视一眼,顿了许久,还是白玺先上前。
“禀阎君,y阳秩序已乱。”一言总起,白玺随后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和秦有意一起发现的事情都说了一下,随后道:“那藏尸林中不知为何异常,但……”
“此事暂且不用理会。”他淡淡的说道:“且让意儿自己来。”
“是。”白玺恭敬地应声,随后他又问道:“君上不再等了吗?观阿意那副模样,只是何越因与秦有意融合的暂时圆满,随着时间逝去,他的心还是不完整的。”
严玉没有说话,白玺说的严玉不知道吗?他当然知道,只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他等不等的问题了,是秦有意如何看待他的问题,如果……还是……
严玉不说话,白玺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毕竟他作为这么多年孤身一人的人,好似也没有什么这方面的经验指导,白玺微微侧过头去,给了一旁干站着的墨桑一眼,你倒是说话呀!
墨桑看起来便比白玺沉稳许多,一袭黑衣飘飘,倒有几分阎君的风范,他收到了白玺的求助,上前拱手,道:“天道秩序已乱,不知君上下一步打算如何做?”
此言让严玉回神,他动了动袖袍中的手,道:“既然它想要纵着它的主角,想要脱出束缚,想要让意儿成为它的踏脚石,那边让它做吧,最后结果如何,却不是它说了算的。”
“是。”墨桑低头,道:“属下告退。”
说完,等到严玉颔首,便拉着白玺一同出了门,白玺莫名其妙就被拉了出来,两人出门走了几步之后,白玺甩了甩手,道:“你这是做什么?君上与阿意的事情总不能这么僵着,没有一份感情能够这么僵着而不变的。”
“既然如此,你可曾想过回应我?”
墨桑沉着嗓子的一句话,直接把白玺问蒙了,白玺望着墨桑那深邃的眼睛,竟生平第一次结巴了,“你你你你……”
“你了这么多声,也说不出半字,我这般叫你难为吗?”墨桑的嗓音平淡无奇,语调也是如平时说话一般,无甚起伏,但听着就就是让人觉得他伤心了的那种,墨桑看着白玺欲言又止的表情,终是道:“两个人的事情唯有他们自己能够解决,君上也好,秦公子也好,他们自己明白,正如你我的事情,也只有你我能够解决。”
这算是什么比喻!白玺心中这样说着,却不由得沉默了,他抿了抿唇,侧过身去,还未迈步,却想了一会儿,在他迈出下一步的时候,道:“若是……便好好聊一聊吧。”
墨桑的眼睛骤然亮了,他竟难掩激动地上前两步,白玺却先他一步走了,那身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却让墨桑从心底的高兴,他有了勾起唇角的冲动,却压抑着,这笑,他想留给他看。
宓龄,字喻淞,号山水先生,居山之高,饮水之源,其志非考取功名,治国平天下,不过是淡淡二字君子而已矣,然……
这是秦有意在喻淞来到画楼的那一刻便得到的消息,所以他想要留下这个人,此人是他向往之志,喻淞这个人,是他想要成为的人,秦有意啜饮一口,思绪回到现在。
闫倩倩之事,已经找到了凶手,但是具体该怎么办却还没有头绪,毕竟没有真凭实据,而那藏尸林……他还需要再去看看。
说走就走,秦有意借黑暗之便利,直至藏尸林,却见那一片荒林,张牙舞爪的怨气之中,点点荧光,消减怨气,更融入大地,秦有意清晰地感知到了那些女子的变化,她们的神智清醒了一些。
“这是什么……”秦有意还未说完,就见大地又有浅薄的绿光飘出来,微薄,却聊胜于无,有一点荧光好似感受到了秦有意的存在,浮浮沉沉地向秦有意飘着过来,然而就在要碰到秦有意的时候却忽然没力气似的往下掉,秦有意赶紧伸手接住了它。
“多谢大人。”微弱而稚嫩的声音响起在秦有意脑海。
“你是……”秦有意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他在掌心凝聚出淡蓝色的光芒,融入那一点小小的绿色,让它稍微充盈,能够更亮一些,他轻声问道:“可曾好些了?”
小小的光芒有些巨大的力量,维持此地生机,它晃动身体,小光点在秦有意手心跳动,它小声说道:“好多了,谢谢大人。”
“不用客气。”秦有意像是手心捧了一颗明珠似的,真是怕它摔了,手都僵着不动,他问道:“你每天晚上都要这样出来吗?为什么呢,耗费自己的修为。”
早在看到这绿光的时候,秦有意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这些女子何以维持神智、维持灵魂,这片林子何以维持生机,怕是这小ji,ng灵日日耗费自己修为她们续命吧。
“大人,小草并不是一个人,小草有小木陪着一起。”小光点颤了颤,似是没有站稳,但是它还是努力站着,它认真的说道:“而且,大人,小草不觉得那修为有什么重要的,小草曾经听人说过,说没有什么比生命更为重要了。”
“……是啊。”秦有意该怎么说呢,手心这个年龄可能比他大,心灵却纯粹到让人不忍心伤害的小ji,ng灵,它有千万年的修为,却在数十年消耗殆尽,人是怎样一种生物啊,秦有意不仅从心底升起一种感慨,但他却又说不出来,他轻抚着小ji,ng灵,轻声说道:“你说得对,没有什么比生命更为重要了。”
“嗯呢。”小光点动了动,似是在点头,它道:“但是大人,小草和小木已经不能维持下去了,大人能不能够帮帮她们呢?”
“自然。”秦有意点头,却又低笑道:“但在此之前,你们先睡一会儿吧。”
自秦有意灵魂中散发出的光芒让人觉得舒适,像是回到了母体,小光点早就累了,它落在秦有意手心不再动弹,秦有意再抬头,却见那每一棵落光了叶子的树都染上了光芒,秦有意抬手,引月华为章,他不能将这万年的修为一夕还它们,但却可以叫它们稳固一下魂体。
“至于别的,快了。”秦有意轻声道。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沉睡着两个小光点。
第一百四十九章 徒具人形
夜色已深,城市除了微黄的路灯,再也没有声音,大寒夜里,女孩子穿着短裙,套了一件薄薄的外套,一边哈着气,一边在路上左顾右盼,这么晚了,还有没有出租车了呢?
远处传来风声,随后一辆车缓缓地在女孩面前停了下来,车窗摇下,是个带着墨镜的大叔,他对着女孩子笑笑,道:“孩儿啊,要搭车吗?”
女孩子有些犹豫,最近总是有女孩子晚上搭车出事的新闻,她有些害怕。
司机大叔仿佛看出了女孩子的犹豫,他笑了笑,道:“叔带不带你呢,都没有关系,不差这一单生意,但是孩儿啊,这么晚了,大家都回家睡觉了,没有什么车了,而且你瞅叔这样子,像个坏人吗?”
女孩子朝里面看了看,司机摘了眼镜,看上去就是个非常邻家的大叔,她想着,真的是非常善心的大叔呢,于是女孩子对着司机感激地笑了笑,开了车门上车,道:“谢谢大叔,花园路。”
“好嘞。”司机锁了门,摇上车窗,脚踩油门,往前开去。
车开得不快不慢,女孩子低头玩着手机,完全没有主意正在行驶的车开往了偏僻的小路,她不经意地抬头,眼角余光看到了周围渐渐荒凉的景色,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女孩子慌忙低下头,开始给自己家里人发wx,但是无论发什么却都是不成功,女孩子心中有些惊恐。
“小姑娘,这里是没有信号的。”
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女孩子猛地抬头,却见司机不知什么时候摘了眼镜,微微抬眼看向车内后视镜中的她,眼中 y 邪之意让人浑身发寒,女孩子吓得浑身发抖,脸色苍白。
“桀桀,叔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很好玩很好玩的地方。”司机笑了一声,一路疾驰,这个女孩子长得有些符合他的心意,他都有些按捺不住了,却忽视了女孩子低下头,遮住了脸的黑色长发。
引擎渐渐地消了音,解了安全带,司机甚至等不及下车了,径直从车前面扑向那个窝着瑟瑟发抖的女孩子,“乖乖,别害怕,让叔好好疼疼你,叔想你这s_ao样子想了好久了。”
女孩子吓得咬住嘴唇,不敢说话,有一只手伸到了她的裙子里,一只手从她腰上蜿蜒向上,那张泛着恶臭的嘴碰到了她的肌肤,青春活力,转瞬即逝。
“咦?小姑娘你的皮肤怎么这么干燥?”司机疑惑地说了一声,却又 y 笑着说道:“看来是需要叔给你好好润润了。”
“是,啊。”小姑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僵硬机械,她笑着说道:“是,需,要,润,一,润,了。”
司机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手竟然穿过了女孩子的身体,他有些惊恐地抬起头,却见白骨森森,那颗失去了水色的眼睛正盯着他,“啊!我的手,我的手为什么拔不出来,你放开我,放过我,放开我!”
女孩子困着司机的手,她俯身向前,歪了歪脑袋,干枯的发丝撇到一边,露出森森的面部白骨,她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不是说好了,要帮我润润的吗?叔叔可不能不讲信用。”
女孩子话音落下,司机就感觉被困着的手一阵剧痛,他眼前一黑,他低头去看,却见自己的手,不见了,他再抬头看那个女孩子,血液在白骨上刺目的红,然而新生的皮肤带着弹性,带着生命的美丽。
面容姣好的女孩子朝他一笑,甜美的笑容带着致命的危险,“还记得我吗?司机大叔?”
司机的神情充满了惊恐,他记得,他怎么会不记得,这是他最美的一次艳遇,最值得言说,最值得炫耀的一次,他为此风光了好一阵子,可,可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唔。”女孩子嘟了嘟嘴,似是为司机这样的神情有些不开心,她眼珠子转了转,笑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道:“司机大叔,你看看,我还有这么多地方都需要润润呢,你行不行啊。”
行不行,这是一个男人的底线,但是司机现在却不敢说话,她她她,她在将当初他所说的全部都还给他,她都还记得,记得一清二楚。
“呀呀,司机大叔不行了啊。”女孩子有些失望,不过她倾身向前,露出一口大白牙,道:“但是没关系,我会帮你的,毕竟司机大叔对我那么好不是吗?”
司机眼前一黑,却又被心口的剧痛唤回了甚至,他不敢却被迫低下头,看到自己心口那一个巨大的窟窿,而对面美好的女孩子嘴角满是血,见他看她,她还舔了舔,似是在回味地吧唧嘴,然而她不开心的鼓了鼓两颊,道:“怎么这么难吃,大叔你骗我,明明说好的心都为你甜了呢。”
没了心脏,司机觉得自己的身躯渐冷,生命正在逝去,他竟感到了一丝解脱,只要,只要死了,就能逃离这个恶魔了吧。
可他高兴的太早了,女孩子带着笑看到闭眼许久最后睁开眼睛不可置信的司机,她柔柔一笑,道:“司机大叔答应我了呢,答应我的话就一定要作数,润完了我,才能去投胎呢。”
司机的面上满是惊恐。
轿车中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惨叫,车外却有人冷眼看着,不是一个,是一群,她们衣着美好,面容姣好,面上带着甜美的笑容望着车中发生的一切,与他们格格不入的是一个站在树下,穿着黑色风衣的青年,他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并不去阻止。
“楼主。”黑影忽然出现在青年的身边,听着轿车里的惨叫,他微微低着头,问道:“又找到好几个。”
“带她们去吧。”青年说着,抬眼看了一眼,那些女孩子,却见其中几人对着他弯了弯腰,然后随着黑影消失在荒林中。
轿车里的声音渐消,直到天光初放,万物方醒,里面重新恢复了青春活力的女孩子才走了出来,她对着青年盈盈一拜,也是家教修养极好之人,她俯身道:“多谢大人。”
她们都是因外力而被世界抛弃之人,六道之外,轮回之外,若非草ji,ng木灵耗费自己数万年的修为为她们维持,她们早已消泯,然而受得多少,收得多少,还真圆满,已成无法制约之人,这是秦有意唯一能为她们做的。
秦有意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轿车,问道:“还能回答吗?”
“能。”女孩子知道秦有意要问话,便特意留着那人的脖子脑袋没有吃掉,她回头,伸手,眼睛发着绿光,隔空将那个脑袋拿了过来,往地上一扔,听得一声惨叫,女孩子却是对秦有意甜甜笑道:“大人想问什么便问吧,他知道的挺多,但是我太兴奋了,他说了什么我便没有细听。”
秦有意点头,他蹲下身,看着那个已经被吓破了胆的司机的脑袋,他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司机现在可谓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又怎么会心起反抗,便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他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用家车干点出租车生意的人,对于车上乘客,也素来是有贼心没贼胆,会在他们的群里讨论,但从来都没有实行过,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群里有了实行的人,他们本来还想这什么疯子,但是后来他们知道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秦有意皱眉。
“就,就是,只要将人带到这个林子里,那么就算她死了,也不会有任何人过问,这个人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会有记录,但是人就跟被忽视了一样。”司机害怕地说着。
秦有意却知道这是那个幕后老板在捣鬼了,他让司机接着说,便得到了一个信息,他们干这事其实是需要交钱的,这片林子,每来一次都要缴纳一切费用,因为这条路是永远记不住,也导航不存在的。
每次付完钱后,那个人才会把地址发一下,但是下一次他们想去的时候,永远都找不到正确的位置。
过了好几年,司机才知道这有个收钱的人,他也曾经和这个人一起来过。
“是谁?”
“他他他……”司机有些犹豫,却被女孩子踢了一脚,他在地上滚了好几下,眼睛里都扎进了东西,他忍着疼痛,赶紧道:“是蒋元怀,是蒋元怀!”
“蒋,元,怀。”秦有意一字一顿地念着,随后他微微侧过头,道:“听见了吗?去查。”
“是。”黑影得令,眨眼间离去。
秦有意对着女孩子说了一声谢谢,道:“我尚有事待查,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便道一声,黑影会带你们找到我。”
女孩子们俯了俯身,待秦有意离开后,她们才一众围上来,看着地上的司机头颅,露出了微笑。
黑暗的房间里,百叶窗唰的一声开了,坐在真皮办公椅上的男人看不清神情,他将烟按在烟灰缸里,声音带着几分危险,“小严,我记得你说过,她们翻不起多大的浪。”
小严低着头,道:“对不起老板,我没想到他竟然把那些人一个个找出来了。”
老板的手轻叩桌面,发出噔噔噔的声响,他有些生气,毕竟这些人是一桩生意,但也没有那么生气,他又不靠这些活着,只是之前计划的好好的,蒋元怀告诉他这件事情的时候他都有些没有意料到。
“无妨,此事也不怪你。”老板淡淡地说道:“你的师长已经享受了这么多的女子,我付出了这许多,他们是不是也该稍微地帮一下我的忙,毕竟这东西是他们要的,不是吗?”
“是,老板。”小严应着道:“小严会回去向师长禀报此事。”
老板嗯了一声,声音又重新有了温度,道:“小严哪,你也知道老板很不容易,这件事情做了这么多年,多年心血在将成之日出了差错,老板心里急啊。”
“小严知道。”小严低着头。
老板看到他这样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你要是像元怀一样会说话该多好啊,行了,你回去同你的师长们商量商量吧。”
“是,老板。”小严往后退了两步,道:“小严告退。”
小严出了办公室,便往一处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两道黑影闪过。
桃花满林,香满林苑,曲水流觞,又有自然之音,来到这里,心便不自觉地平静,自有一番心境,秦有意吐出一口气,将方才的y暗压一压,然后才踏入院子。
说是院子,也不像,主人家坐在桃树伸出地面的浮根上,在那因未度过雷劫而只剩下木桩子的巨大年轮桌上闲适饮茶,听到了脚踩木枝的声音,主人家抬头,笑着起身,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阿意怎么有空过来了?”
“我慕先生风情,今日心情甚是压抑,便过来松口气。”秦有意说着,坐到主人家边上,短短几日他已经和喻淞混的很熟了,但他还是喜欢称人为先生,只是对喻淞的一种敬佩。
宓龄笑了笑,倒了一杯茶推给秦有意,然后一手支头,微微侧着看秦有意,面上尽是温和的笑意,道:“若是不介意,不若说来,或许喻淞可为你解忧。”
“解忧倒不用,先生听听便忘了吧,毕竟不太适合先生这种清风明月之人。”秦有意还是过来找个倾听的人的,他呼出一口气,将藏尸林的事情说了一下,末了,秦有意不由发问,道:“人心何以如此黑暗,竟枉顾一切。”
“或许有人如此,不过皆在少数,茫茫人海,善心之人虽少,却不会不存,更多的人都是笼中之虎,有心无为。”宓龄又笑了笑,道:“不过那草ji,ng木灵,可曾有给你安慰?”
秦有意点头,道:“我曾在课上听过徒具人形之词,他们言道猪孩、狼孩之辈徒具人形,无有人心人性,我当是有感万物有灵,何至于此,现今却真正看到了徒具人形四字,倒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理解之差吧。”宓龄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他所学毕竟是古旧之物,但也曾听过一些,他道:“以我之言理解,你口中猪孩、狼孩徒具人形是嗯……意识亦或习性上的差别,但你所说的那些人却真正是衣冠禽兽,如此两者是不同的,不应混淆。”
其实宓龄说的不太分明,但秦有意懂了,他点点头,笑着说道:“多谢先生了。”
“哈,饮茶吧。”宓龄也不深究,笑道。
“是是是,饮茶,饮茶。”秦有意低头品茶,不再言语。
第一百五十章 出动
夜色掩盖下,一切罪恶都不为人知,在市里一处小而狭窄的小房间里传来娇声连连,不知者以为是闺房之乐,然而周围的人却能察觉到那娇声之中隐隐的惊恐不愿。
声音一直从晚上六点持续到凌晨三四点,女人早就已经晕死过去,蒋元怀从女人身上下来,也不顾满床狼藉,就那么一靠,他浑身的满足与慵懒,他性欲极强,所以每次和他一起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久而久之,就算他口才很好,也没有女人愿意跟他,但是现在,他不需要苦于这过于旺盛的经历……
“嘟嘟嘟。”蒋元怀按了几下,等待一阵响铃,随后对方接起了电话,“喂,王哥吗?我是小蒋。”
“哦,小,小蒋啊。”对方听起来正在忙,一下子都没有想起来这个是谁,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热情起来,问道:“突然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吗?”
蒋元怀笑了笑,贼眉鼠眼,道:“想请王哥帮我清理一下,这几天的,埋汰得不得了。”
“嗯,照旧吧。”王哥忽然又有些不想跟蒋元怀说话了,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蒋元怀以为这是王哥看不起他这个人,但是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要通过他和叔打交道?蒋元怀心情很好地放下手机,往下挪了挪,准备睡一会儿,却不知王哥那边的情况。
王哥放下电话,身体紧绷得不得了,他抬眼看向镜子,镜中的他身后有一团黑影,他沉声道:“蒋元怀在e市一个小屋里,我可以带你们去,所以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吗?他们的事情我一点都没有掺和。”
“此事我家主人说了算,先带路。”黑影不与王哥废话,这样说道。
“好好好。”王哥也不敢讨价还价,毕竟人家的刀子就架在脖子上,他点了点头,又看向黑影,问道:“可以先放开我吗?我又逃不走,还得给你们带路。”
黑影收了手,整个人从镜子中消失,正是这一举动让王哥感到惊恐,他虽然不掺和蒋元怀的那单子生意,但是别的坏事他也没有少干,所以他房间里的东西都是特制的,卫生间里的镜子也是特殊的,现在这镜子竟然看不到黑影,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王哥出了卫生间,下了楼,上车,吩咐道:“去鼠窝。”
司机便明白了王哥的意思,开始行驶。
蒋元怀是个没有女人就不行的男人,然而他性欲极强,基本上来一回能够玩死一个女人,所以这个处理后事的就比较麻烦,自从王哥为了搭上老板而找到他之后,他这点也不用担心了,但是通常他为了刺激,会去小树林,只是这几天不是特殊情况嘛,蒋元怀躺在床上,懒懒地想着,却不知道危险已经顺着王哥找到了他。
秦有意端坐画楼,其间只有他桌上一盏烛灯,明暗不均,他的手放在桌上,轻轻叩着,为这昏暗的环境增添了一番奇异的韵味,他在等人,但是……已经来了。
秦有意抬眼,却见门外送来一阵风,黑影跪在他的面前,黑影的旁边是个满身狼藉的男人,秦有意碰了碰杯子,“蒋元怀,是吧?”
“你,你是谁?”蒋元怀从被抓到现在心里明白,只是他却不相信那些人能够找到他,他虚张声势道:“你们想要对我怎么样,我,我可是良好公民,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
闻言,秦有意冷笑一声,他一抬手,周围烛火燃起,整个大堂一片明亮,却听蒋元怀惨叫一声,惊恐地往后退,却四面八方皆是敌人,秦有意皱眉道:“聒噪。”
一抬手封了蒋元怀的声音,秦有意的手指轻点桌面,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我现在并不是很想听,伤耳,待她们解决完再解决我们的事情吧。”
秦有意轻阖眼,不再说话,似是睡着了。
蒋元怀惊恐地想要把握住身边最后一根稻草,却见黑影也消失了,那一群女鬼之中,唯有他一人。
“……”蒋元怀张大了嘴,却一声都发不出来。
那些女人将蒋元怀对她们做的一样不少的还给了他,不过他比那个司机好,他的身体还是完整的,秦有意睁开眼睛,打了个呵欠,其眼水色朦胧,颇带几分魅惑,就见到那蒋元怀竟又……秦有意不仅笑出声,声音响彻画楼大堂。
蒋元怀从心底感受到一阵不好,他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这ji,ng力旺盛的身体。
“白大人、黑大人,你们都看到了,这可怎么好?”秦有意略带烦恼地说,声音却无端冷意,“这人对我有想法呢。”
任何一个男人被这么想也许心情都不太好,秦有意从来都没有这样一种吃了苍蝇的恶心感觉,然而他半天都没有等到人的回应,秦有意抬眼一看,却见黑衣华服的男人站在门口,衣袍无风自动,带着几分凌厉。
“哟。”秦有意起身,拱手道:“阎君大人。”
严玉一进来就听到这让他感觉不太好的话,他抿了抿唇,道:“坐下。”
秦有意也不客气,就那么直接坐下了,然后准备看发飙的阎君大人怎么整人,其实严玉在他眼里一直都很正直,说难听点叫一根筋,生气了,也不过杀人而已,旁的,秦有意可没有见过。
严玉看着地上死狗一样的蒋元怀,他侧过脸去,看了眼门外,门外两人自觉地进来,严玉淡淡地说道:“送去恶鬼城。”
恶鬼城,一个地府的灰色地带,在这里做任何事情都是允许的,阎君从来都只是在那里特别混乱的时候整治一下,但这种将人送过去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做,恐怕是有人……要倒霉了。
等将人带走了之后,严玉看向秦有意,抿了抿唇,还未开口,却见秦有意支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阎君大人,我可还有问题要问他呢,你这样做,我的生意怎么办?”
虽然秦有意对严玉的处理很满意就是了,严玉想了想,道:“溯世书可在?”
秦有意还没出声,却见一道光华自他袖间窜出,飞到了严玉面前,严玉伸手捋了两下,闭眼于其中梳理,梳理之后方才分出一点小光华送给秦有意,他睁眼,道:“是你想要的吗?”
秦有意看了眼,有些讶异,却笑着点了点头,能够劳烦阎君大人在一堆小黄片里帮他找有用的信息,天下人里,估计也就一个他了!
“多谢阎君大人。”秦有意起身,道:“在下现在有事要处理里,不知大人是?”
“告辞。”严玉走得利落干脆,他本就只是过来看一眼秦有意,如今帮心上人解决了事情自然可以走了,只是走了还回不回来就是另一说法了。
从蒋元怀的记忆中秦有意得到很多信息,终于也确认了那个幕后老板的信息,确如他猜测的就是那个人,他没想到,这人竟是连亲女的性命也不顾及,当真是衣冠禽兽!
“喂。”秦有意打了一个电话,就算不是很喜欢那个警官,声音娇女明朗,“刘警官吗?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你商量一下。”
“请说。”刘寿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斯文。
秦有意便将藏尸林的事情说了,并将那个老板的事情详细讲了一下,末了,秦有意道:“希望刘警官能够带我去查探一下,毕竟是我的生意,此事我也已经通知白大人,所以刘警官不必担心人手问题。”
刘寿点头,道:“好。”
夜风寒凉,年华虽逝风韵犹存的女子坐在沙发上,似嗔似怨地看了另一边沙发上看报纸的中年男子一眼,娇声道:“你呀你,又不知道关窗,冷死我了。”
男人放下报纸去关了窗,随后站在娇妻面前无奈地看着她,道:“每次都是你开了窗,却要我去关,总也玩不厌这个。”
“那你玩厌了吗?”娇妻伸出皮肤弹性尚好的脚搭在了男人大腿上,娇笑着问道。
她在诱惑他,丝毫没有大家夫人的意识,在场所有人都看见了,蓦地有些恶心,秦有意对着手机轻声道:“进来吧。”
秦有意话音方落下,就听敲门声“咚咚咚”响起,本欲将娇妻抱起的男人皱了皱眉,是谁这么没有眼色,这时候过来打搅,但就算如此,男人还是抚慰地给了娇妻一个吻,然后走着去开门,他看了y暗的角落一眼。
“啪”的一声门开了,男人皱着眉头看外面穿着制服的人,道:“你们是那个队里的人,这么晚过来,信不信我告你们扰民?”
为首的不是刘警官,是另一个人到中年,气势却足的男人,他对男人的质问丝毫不畏惧,笑得稳当,道:“陆先生说笑了,我们既然敢这么晚前来打扰,定然是得了命令的,如果陆先生有需要的话,可以到时候联系律师。”
陆百仁沉着脸看了门口丝毫不退让的人一眼,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另一边,手一摆,道:“你们进来吧,不过我要先打个电话,千华,有客人来了,招待一下。”
带队的男人走进来,却是拘谨地站着,对张千华的招待也不过笑笑,好意收下了,就不使了。
陆百仁去打电话,然而一个个电话拨过去,却都没有人接,他皱起眉头,拨通了最后一个电话,陆百仁的声音难得的变得恭敬,“喂,七爷,啊嗯,我是小陆啊。”
“小陆啊。”七爷的声音淡淡带着笑,道:“你先不用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陆百仁便不出声了,他心里已经有了数,但是七爷是不同的存在,如果他愿意拉他一把,不然……便是玉石俱焚,他也做的。
“小陆,不是七爷不拉你一把。”对方的声音悠而有韵,“只是你到底做了什么还用七爷说吗,他们铁了心,王乾是七爷的主治医生,他都来找七爷说过了,七爷也没有办法。”
陆百仁握紧了手,以他多年的修养坚持说道:“谢谢七爷,小陆知道了。”
挂断了电话,陆百仁看了那y暗的角落一眼,然后转过身来,对带队的男人笑了笑,伸手道:“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位队长先坐坐吧,有什么话好说啊。”
“我姓刘,刘玉成。”中年男人报出自己的名字后,装作没有看到陆百仁骤变的脸色,他笑着说道:“陆先生有什么需要吩咐的现在可以说完,毕竟我们想要请陆先生同我们走一趟。”
这边中刘玉成与刘寿按着陆百仁,那边秦有意却追着得了命令离开的小严而去,小严的修为算得是普通人中ji,ng深的,好在秦有意底子够厚,经过藏尸林又恢复了一部分实力,倒也不至于输了,他带人急追小严。
小严御剑出了城市,望着一方而去,最后落点是一座连脉y山,秦有意与黑影潜藏进了黑暗之中,小严似有所觉地左右看看,没有看见人,因为事情紧急,便皱眉继续入山。
熟练地通过阵法,小严上了其中一座山头,站在那华丽的别墅外面,小严恭敬地敲了敲门,唤道:“师父。”
门嘭的一声开了,里面是个ji,ng瘦的老头子,人看着干瘦,眼中却闪着ji,ng光,只是面上杀伐煞气让人知道他不是好相与之人,他眯着眼睛问道:“你怎么来了?”
“师父,陆老板被人查了,七爷也没有办法。”小严将事情说完,然后看着老头子,道:“师父准备怎么做?”
老头子抚了抚胡须,正想着,却忽然眼睛一睁,给了小严一个大巴掌,响彻整个山头,道:“你这个蠢货,你把人带回来了!”
小严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来的,他早都习惯了,仍旧保持着最恭敬的姿势,小严问道:“师父……”
“阁下躲躲藏藏的,算什么本事。”老头子抚了抚胡须,扫了一眼前面,淡声道:“来都来了,不如出来说话?”
秦有意却未出去,他看了一眼黑大,黑大心领神会,潜到别墅前,现出身形来,引得老头子凌厉之势蓄势待发。
第一百五十一章 判案
“阁下到底是何人,为何擅闯我清风明月之地,如此不言又是意欲何为?”老头子攒了半天的气势,却并未发作,只是看着黑大,一脸正义凛然,听得暗处之人,心中好不好笑,又怒气横生。
黑大没有接到指令,秦有意倒是听到了一众抱怨,大意便是这老贼好生没脸,这座山的灵脉都被他们污染了,如此y秽,竟还能说出清风明月四字,教人心中不满。
不过秦有意听得最有趣的便是小三儿的话,他看见小三儿撇了撇嘴,道:“的确是,卿疯暝悦呀,老贼。”
所谓卿疯暝悦,便是你疯了,我死也瞑目了,嗯呢,贴切。
秦有意想着,抬眼给了黑大一个眼神,示意他再多费几句话。
“你们挡了我家主人的生意。”黑大沙哑着嗓子,声音格外低沉,却又像是故意在隐藏自己的身份一样,他沉声道:“今日特来清算损失。”
老头子眯了眯眼,道:“不知阁下想要什么赔偿?”
若是少的话,还随便敷衍一二,若是多的话,到了他们的地盘,强龙也得给他变成地上虫,哼!
这话该如何回,黑大正想询问,却听秦有意的声音在耳中响起,恰恰是他回复的时机。
“不过想要你们的命罢了,算不上什么值钱玩意儿。”黑大淡淡地说着,将秦有意那气人的语气姿态学了个十成十。
老头子怒吼一声放肆,拂尘朝着黑大狠狠扫去,却见拂尘丝比钢铁,水火不融,锋利无比,黑大一个没有注意竟被扫到了黑气边角,那黑气散去良久方才重新聚回,足可见老头子攻势之凌厉。
黑大心中一寒,此人身上污秽,以三儿的话来说,生平不曾见过如此,便是之前的血炼之术也没有到如此的地步,这究竟是……
老头子见黑大知道了他的厉害,不由嘿嘿一笑,抚了抚胡须,攻势却丝毫不减,他口中道:“后生说话还是切莫狂妄,免得失了面子。”
黑大冷哼一声,指作拈花,笼罩在黑暗中的脸竟有些显现,是一张青年般俊逸,却不染红尘的脸,让y暗处本来在吐槽的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惊叫出声:“师兄!”
这一声,让人暗道不好,老头子看向了他们藏身之处,只听老头子嘿嘿一笑,不怀好意,道:“原来在这里啊,阁下既然来了,不露个面怎么可好,出来吧!”
秦有意抬手以折扇挡了一下,随后带着人站了出来,一众悠悠黑影,秦有意负手,看着老头子,淡笑道:“在下失礼,手下不懂规矩,让阁下见笑了。”
“你就是那个的主人?”老头子轻蔑地看了一眼秦有意,道:“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竟也这么自大,嫌我们y山五门挡了你的路,如今有什么本事,倒是使出来看看啊?”
老头子一见秦有意的年纪,便不畏惧了,世间灵气稀薄,根本不会有修炼到长生不老的人,照这个来说,秦有意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这样的小孩子就算再有天资,能耐他何?
“呵呵。”秦有意低低笑了两声,这个人有够狂妄,但是通常惹了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迟早都是要还的,秦有意折扇半开,那白纸扇面露出了第一个字,不是画楼有意,却是一个秦字。
正是秦有意的秦,他微微低着头,声音恍若呢喃,“我真的许久没有做过这件事了,就以你为试,试试它的威力吧,吾境,草木发生,万灵抽芽,长。”
最后一字落下,所有人只感一阵地动天摇,随后地上竟然开始出芽,青嫩绿色遮天盖地,老头子看着秦有意这把戏,倒也不畏惧,只呵呵一笑,道:“小朋友啊,就爱整这些花架子。”
说着,抬拂尘一扫,那巨大树木确然应声而断,但接着却是枯木逢春,再度抽芽,不仅没有让他的活动空间变大,反而更加狭窄了,而那树木也生得更加繁茂。
“嗯呢,就是些花架子。”秦有意面上这样笑着回答,心中却不太好,那枯木抽芽并非不耗他力量,秦有意现在缺的不是别的,正是大到可以支撑他的力量。
“你这小儿,竟有这下作手段困住本道,待本道脱困,定不会放过你这妖孽!”老头子被不时的树木剐卷给弄得灰头土脸,时而擦伤,衣衫褴褛。
额……秦有意咬着牙,面上却看不出丝毫的破绽,他就那么不做言语地淡漠地看着老头子在一片绿意盎然中乱窜,力竭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仿佛憋着气到了最后,一点一点挤压自己,感受着窒息。
“楼主,白大人到了。”黑影通知道。
秦有意松了一口气,画境崩塌,他有些撑不住地往前踉跄一二步才能够转身,然而才一抬头,却是眼前一黑,不知世事。
“意儿!”严玉手忙脚乱地抱住秦有意,慌乱了好一阵,才想起来给秦有意把脉,得知是力竭之后松了一口气,随后冷冷地看向了画境崩塌之时立刻被白玺墨桑压制住的一众人,全是这y山五门之人,严玉看了一眼怀中人,冷声道:“带回画楼,等意儿醒来后处置。”
“是。”
秦有意闭着眼睛,他睁不开这双眼睛,却能感觉到自己浮浮沉沉,随水漂流,他好似通过眼皮看到了璀璨的光芒,但那光太近、太亮了,让他不知道自己看的是什么,秦有意却像是回到了母体似的舒适。
“阿离……”有人低低地唤了一声。
这声音如此熟悉,让秦有意以一己之力,抗拒全身的细胞,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让他心神震撼的一幕,一条遥远星河,漫不见尽头,他的周边围绕着璀璨的的星光,而他眨眼之距,有个让他感觉熟悉的男人,正是……
“石头!”秦有意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喘着气,环视一周,却发现自己回到了秦氏棺材铺,而窗前月下,只身长立一人,身着黑色华服,正是他熟悉的他,秦有意按着头,有些头疼地说道:“阎君大人,怎么会在此?”
严玉听到了秦有意喊的名字,不是第一次,却是伤心的每一次,严玉回过头来,淡淡地看着秦有意道:“力竭而倒,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日后莫要再如此了。”
“嗯呢。”秦有意点点头,道:“只是个意外,为了拖延时间等白大人过来,只是没想到阎君大人竟然亲临。”
秦有意带着心虚的笑转移话题道:“这样说起来,那些人呢?阎君大人该不会将他们带回地府了吧?”
“在画楼。”严玉说着,微微蹙眉看着起身的秦有意,道:“你还需要再休养几日,他们就在那里不会跑,无需着急。”
“啊哈哈哈,我就是想早些把这件事情完了。”秦有意站起身,眼前便是一黑,他扶着墙站了一会儿才缓过来,他笑着说道:“方才在梦里看到一些事情,我想要证实一下。”
梦……严玉想到了一些可能性,他看了秦有意一眼,略带心虚地移开了目光,道:“那,那便去画楼吧,只是不知我可不可以旁听?”
秦有意伸手,笑道:“阎君大人请随意。”
许久都没有穆石的消息的秦有意现在的心情真的非常好,但是当他坐在画楼的y阳判官堂的时候,他冷着一张脸,也不能说冷着,公正的形容应该是面无表情。
“噔。”惊堂木一响,秦有意淡声道:“带人上来。”
“张天松。”话音方落,一人戴手铐脚镣出现在堂上,跪向秦有意,他猛地抬起头,对着秦有意怒目而视,“小儿猖狂至此,竟私设判官堂,不怕地府来人吗?”
秦有意拿起惊堂木,又是噔的一声,道:“请生死簿,溯世书,展恶行。”
其实都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哪儿有什么好审的,但在场众人一看那溯世书中过往,都忍不住气愤,想要一人一口唾沫严丝这个张天松,y山五门,这个在从前确然是清风明月之地的所在,现在变得如此污秽不堪的原因,就是因为张天松五人密谋夺取了这个门派。
张天松五人好女色,但他们又足够能遮掩,所以在他们上位之前从来都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这样的,但是自从他们掌权,门内女修皆遭毒手,便是有许多样貌俊秀的男修也没能逃过。
他们将y山五门弄得乌烟瘴气之后,便开始了虐待之路,代代传代代,到了现在,y山五门所有人,无一不是心理变态,想着报复社会,秦有意皱着眉头,看溯世书上显示的,张天松是怎么回回夺舍,一直牢坐y山五门掌门之位,然后还有y山五门与世俗人的交易。
“张天松,你可认罪?”秦有意抬眼问道。
溯世书上的内容都已经把张天松所做的放了一遍,可张天松竟哈哈大笑,道:“老夫何罪之有,人心本恶,老夫不过帮助他们把他们心中恶念找出来罢了?此乃人性,何错之有啊?”
“你杀伤人命不计其数,又作何解?”秦有意不欲与这种胡搅蛮缠、胡赖之人纠缠,他抬了抬手,远处冥火亮起,照亮了那一处,使得其中人形十分明显,他道:“她们正看着你呢!”
张天松却丝毫不害怕,他反而是把头一仰,道:“老夫不过是帮她们,让她们享受一回人生极乐,老夫可没有动手杀他们,小儿不可如此公报私仇,老夫是不会屈服在你们这些强权之下的。”
秦有意听得好笑,不过更多的是想要打张天松的冲动,秦有意压了压,怒极而笑,道:“既然如此,有一种方法最是适合你,今日吾也不必判了,且叫她们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最是公平。”
说完,秦有意竟就真的摊手往后一靠,不干了,他抱着肩,微微仰着头,做了一个哼的姿势,看得旁边当听众的严玉是心里痒痒,有些被萌化,他不动,不动不动。
“小儿,你有本事放开老夫,老夫怎会怕她们。”张天松还以为都激得秦有意不管他了,接下来定能好,却想不到秦有意也是个算算起来、四舍五入近万岁的人,虽然脾气小孩子气了些,但又怎么会这么单纯。
秦有意没有搭理张天松,那些被张天松害过的人却正在靠近,张天松想要调起一身真气去抵抗,然而逼压半天,却都石沉大海,纹丝不动,张天松有些慌了,他正想开口求饶,却听秦有意撇撇嘴,道:“聒噪。”
这下子连求饶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张天松看着那些靠近的人,眼中闪过y毒和畏惧,只是不知道秦有意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张天松对秦有意说不出求饶的话,但惨叫声和求饶声不绝于耳,回绕在整个判官堂。
判官二字,讲求公平公正,但法理之下不少人情,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处置方法,秦有意也有自己的情绪,他想办法做到公平公正,也只能是尽力。
秦有意闭着眼睛,免得画面伤眼睛,好久好久,方才听到有人说可以了,秦有意睁开眼睛,就见张天松死狗一样躺在地上,仿佛被玩坏了,秦有意笑了笑,道:“这也是她们帮你享受一回人生极乐。”
该了解的事情,秦有意都了解了,他抬眼看向严玉。
严玉心领神会,点头道:“将他们带去恶鬼城。”
哟哟哟,又是恶鬼城,短短几天的时间,阎君大人往那里塞了好多人,看来还真的是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秦公子啊,跟着过来干苦活的一种差役心中道。
白玺带头将那些人分配好,秦有意看着他们离开,最后整个判官堂只剩下两个人,秦有意和严玉,秦有意看着案桌上的纸和笔,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拿了笔按在之上,笔走龙蛇,龙飞凤舞。
这是作为判官的必修课,毕竟判完之后还要存个档,免得以后有人来喊冤,翻案比较麻烦。
严玉在一旁默默地陪着,这是他的意儿。
第一百五十二章 雪融琴(一)
山崖之下,高悬水帘jian起点点水滴,咚咚入池,引起水中鱼儿响起,一跃而起,正迎来时清光,有急急琴音,似为急流水瀑伴奏,他十指扣弦,落下最后一音,以手按琴,结束了这一曲。
“啪啪啪。”一阵掌声响起,一个颇为不符合此地之人踏入,他穿着西装皮革,与此地情景格格不入,他嘴角携一抹笑,道:“师兄之琴艺倒真的鲛人望尘莫及了。”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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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