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废宅的真香罗曼史 作者:两里脊
正文 第32节
废宅的真香罗曼史 作者:两里脊
第32节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明?”
“你……算了,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吵架的,你别每次见我都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斯蒂福斯脱掉了大衣,问宋逸:“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这么没ji,ng神?”
斯蒂福斯的碧眼睛黏在宋逸身上,从头到尾扫了个遍。
怎么回国小半年的时间,眼前这个人都变样了?
冷淡还是一样冷淡,就是双眼黯然无神,没什么光彩,之前宋逸对他冷脸相待的时候,身上好歹还是有点人气儿的。
“没什么。”宋逸给他倒了杯水,“说正事吧。”
斯蒂福斯回过了神,说:“之前回国的时候我把宋惟的病历资料都带回去了,我在那边托人找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找着,是个小女孩,她父母同意无偿把她的肾脏捐献出去。”
宋逸心里不由得一阵难过,问道:“那个小女孩也是得了病吗?”
“嗯,先天性心脏病,可惜她快不久于人世了。”斯蒂福斯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遗憾。“她的父母可真好,我们很幸运。”
斯蒂福斯的话让宋逸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他垂下了目光,低头盯着杯子里的水。
这样,算不算宋惟替她继续往后的人生呢?
斯蒂福斯微微一瞥发愣的宋逸,问道:“你到底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你的脸色真的很差。”
宋逸摇了摇头,低着头小声道:“所以小惟的病是有转机了吗?”
“当然。”斯蒂福斯看了宋逸一眼,“不过我要把他带回英国去。”
宋逸抬起了头。
“你别多想,我没想把他带走,我也带不走他。”斯蒂福斯低着头,额前的金发遮住了眼睛。“手术只能在英国那边的医院进行,手术结束后我会把他送回来的。”
“你就这么自信手术会成功吗?”宋逸忽然问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问题。
斯蒂福斯果然不满地看着他,问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宋逸无言。
“我已经问过医生了,肾移植手术成功的概率很大,只要肾|源适配,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你该有些信心,别被过去束缚住了。”
斯蒂福斯见他没说话,喝了口水继续说:“以前只是找不到肾|源,现在这个问题解决了,就不要想那么多。”
斯蒂福斯在宋逸眼里依旧没什么好形象,但是这话确实抓住了他的心理,道出了长久以来埋在他内心深处的畏怯。
宋逸微微点头。
“这几天你准备一下,医院那里我会去打声招呼,一切准备好后,我就带宋惟回英国治病。”
宋逸摩挲着手腕上的手链,一直没吭声。斯蒂福斯看了他一眼,替他问出了他此刻正在纠结的问题:“你要一起去吗?”
宋逸的手一顿,垂目盯着自己的手指。
“你不去也没关系,英国那边我都……”
“我去。”宋逸说。
宋逸看上去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斯蒂福斯想不通他这么犹豫的原因,他原以为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开口问。
“那行,准备好了,过几天我们一起回英国。”斯蒂福斯重新穿上了大衣,“带我去医院看看宋惟。”
“嗯。”
斯蒂福斯的出现,让病房的氛围尴尬了不少。
张姨没见过宋惟这个外国人爸爸,也不知道当年他做的那点破事儿,杵在原地纠结是不是该说句hello打个招呼。宋逸本来就不怎么待见他,就不用说帮着缓和气氛了。
任寒可算见着了这个传说中的外国爹,暗自挫了挫后槽牙,拳头痒痒,想在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来那么几拳,但是碍于在医院,又是当着宋惟的面,便不好动手,只能咬着牙笑嘻嘻地看着他。
一切都很正常,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斯蒂福斯跟宋惟东拉西扯说了一堆话后,忽然意识到了这不对劲的感觉所在,转头问宋逸:“那个小先生呢?”
在场的人中只有宋逸知道他口中的“小先生”是谁,所以其他人都一头雾水,独独他一人怔愣在原地。
“他人呢?怎么不在这?”斯蒂福斯淡淡一笑,“以前不是你上哪儿他都要跟着的吗?”
这话一说出口,任寒立刻就意识到他说的是谁了,下一秒恨不得冲上去把枕头塞他嘴里去。
他转头看了宋逸一眼,好在宋逸没什么反应,就是看上去不在状态,跟被抽了一棍子似的,脸上的表情有点懵。
任寒啧了一声,嘴欠道:“小先生跑了。”
说他嘴欠一点没冤枉他,上一秒还在怪外国爹哪壶不开提哪壶,下一秒立刻自己又把那壶水给踢翻了。
宋逸目光冷厉地瞥了他一眼,开口道:“过几天我带宋惟去英国。”
“啥?”任寒一脸懵,“去英国?”
斯蒂福斯解释道:“去看病。”
“怎么个意思?已经找到肾|源了?”
斯蒂福斯点了点头。
“我靠!”任寒惊喜地看着宋逸,“这他妈不就不用受那老东西的威胁了吗?”
“什么威胁?”斯蒂福斯没听明白。
任寒摆了摆手,“这事儿跟你没什么关系,不必多问。”
斯蒂福斯皱了皱眉,对这个口出狂言的男人有点不满。
“什么时候出发?”任寒问宋逸。
“处理好这边的一切就走。”
“还回来吗?”
宋逸斜了他一眼,冷着声音反问:“你说呢?”
他发现任寒的脑褶子有时候是平的,说话从来不过脑子,过了也没用,照样能把人往死里气。
“我还没把他找回来。”宋逸转头看着窗外,“怎么可能不回来。”
“行,等你回来。”任寒拍了一下宋逸的肩膀。
新年过后,天气就开始逐渐暖和起来,只是空气里还留着冬末最后一丝凉意,天还有点冷。树枝上几片新叶冒出了头,嫩牙上挂着霜。这算是最早一批冒芽儿的树。
祁敬之抬头看着,用手指轻轻蹭去了叶子上的霜。
“哥!!!”祁耀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祁敬之转过了身,看到不远处祁耀蹬着自行车直往果园里冲。
祁耀骑得很快,眼瞧着路边冒出了个人,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自行车是隔壁大爷的老式自行车,个儿太矮都跨不上去的那种,刹车已经很老旧了,经祁耀这么一个急刹车,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祁敬之皱了皱眉,拎着木桶朝祁耀走了过去。
“投胎呢你?蹬那么快?”
祁耀向刚才差点被自己撞到的人不好意思地说了声抱歉,转头跟祁敬之抱怨:“谁让你现在都不用手机了,找你我得走二里地。”
“找我干嘛?”祁敬之伸手摸了摸木桶里的水果。
“大伯来电话了,找你的。”祁耀朝后座努了努嘴,“上车,我带你回去。”
“我走回去不就成了,又不远。”
“奶奶说长途话费太贵,让你快点回家。”
“就这破车,我上去就得散架。”
“哎你就别磨叽了,不然回去奶又得叨叨。”
祁敬之啧了一声,说:“下车。”
“干嘛?”
“我带你,你骑,我怕你把我摔田里去。”
“……”
“坐稳了没?”祁敬之转头问身后的人。
祁耀侧坐在后座,一手抱着木桶,一手抓住祁敬之的衣服,一脸视死如归地点了点头,“坐稳了。”
话音刚落,祁敬之就猛地一蹬,箭一样窜了出去。
也是神奇,这么辆老破车,愣是被他蹬出了山地车的速度。
祁敬之骑得很快,冷风刮过脸颊,其中夹杂着点泥土和青草的气息,一同扑进了他的鼻子里。
脚下是坑坑洼洼的泥路,自行车震得厉害,祁耀坐在后座,抱着木桶的手都快震麻了,一边还要经受冷风的侵袭,吹得他鼻子都红了。
没几分钟,这两人就到家了,祁敬之停下自行车,自顾自走进了院子里,也不管后头冷到痴呆的弟弟。
还没进门,奶奶的大嗓门就从屋里传了出来。
“这俩死崽子怎么还没回来?都说了长途话费这么贵,还打电话过来!”
“过年也不回来,现在打个屁的电话!”
奶奶还在厨房叨叨,祁敬之走进房间接了电话。
“喂,爸。”祁敬之在摇椅上坐了下来。
“小之。”
“嗯。”
听到祁敬之简短的回应,祁文涛忽然就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都不用亲眼看看他的儿子,光从电话里头他就已经听出来了,就跟他奶奶告诉祁文涛的那样——小之从回来之后一直都不怎么开心,跟变了个人似的。
祁敬之虽然寡言,但以前跟祁文涛打电话,他总有说不完的话,哪会像现在这样,语气沉闷地连祁文涛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了。
“喂?爸?你怎么不说话?”
祁文涛咳嗽了两声,想说点轻松的话题,谁知道话到嘴边,心底最关心的问题立刻就直冲冲地往外冒了:“你现在跟宋逸还有联系吗?”
第95章 第 95 章
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祁敬之还是没由地难受了,心里抽得疼。
他已经很努力在淡忘了,回来这里的每一天,他都在忙,他不能休息,一旦闲下来,脑子里便会跑进来个人。忙得麻木了,脑子就空了,每每他以为已经可以了的时候,一到夜晚就又成了徒劳。
无数个躺在床上的夜晚,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个人的名字、那个人的样子,关于他的一切一切,依旧会在心头萦绕,就连一点浅浅的痕迹,都无法从脑中剥离开来。
过了很久,祁敬之才回答祁文涛:“没有。”
“儿子……”祁文涛喊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祁敬之也沉默着。
沉默了半晌,祁文涛才重新开口:“你心里是不是特难受?”
祁敬之坐在摇椅上晃了晃身子,转头注视着院子里的那棵石榴树,“嗯,难受,可难受了。”
听祁敬之这么说,祁文涛的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他觉得自己也是老糊涂,这问题问出来都是白问的。
“爸……”祁敬之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我真的特别喜欢他,我感觉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这么喜欢一个人了……”
“去找他吧,儿子。”祁文涛说。
祁敬之扯了扯嘴角,回道:“没法儿找。”
“怎么就没法儿找?你妈那里我去说,她管这么多呢?”祁文涛的语气有些不忿。
“跟妈没什么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祁敬之在摇椅上躺了下来,抬头看着天花板,“不管怎样,是我自己先离开的,我又要以什么理由再回去找他。”
“儿子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祁敬之捏了捏眉心,“我有回不去的理由。”
“什么理由?”
祁敬之还没回答,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嘈杂的人声,像是奶奶又在跟人拌嘴了。
祁敬之走进院子的时候,万万没想到曹静居然会找到这里来,他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两个人,对着电话说:“爸,以后再聊,我这边有点事。”
“妈……”
曹静刚开了个口就被奶奶的大嗓门给打断了:“你跟文涛已经离婚了,可别这么喊我,我受不起。”
奶奶的嗓门天生大,就算是心平气和地正常讲话,也还是一副跟人吵架的架势,曹静从进院子开始,连一句整话都没说出口过。
曹静跟祁文涛之间那些事儿,奶奶是知道的,不过她向来不怎么管子女们的家事,管不了,也懒得管。之前得知祁文涛跟曹静离婚的事,她也没什么多大的反应。
对于这个前儿媳妇,她虽然没什么好感,但也谈不上讨厌,因为她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跟曹静基本没什么接触。
奶奶一直都挺酷的。
祁敬之从小这么觉得,虽然他怕她也是真的。
曹静还想说些什么,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祁敬之,“小之?!”她惊喜地喊了一声。
奶奶顺着她的视线转过了头,问祁敬之:“跟你爸打完电话了?”
“嗯。”
奶奶踮起脚拍了拍卡在祁敬之发丝间的叶子,抱怨道:“过年都不知道回来,这么些天才知道打个电话,下回再打来看我不骂死他的。”
祁敬之低头浅笑,抬头看了曹静一眼。
“我进去做饭了。”奶奶拍拍祁敬之的胳膊。
曹静走了过去,“你果然是来这里了。”
祁敬之拿起了院子里的大扫把,把门口的落叶扫到了一边,问:“有事吗?”
“可以跟妈聊聊吗?”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就一会。”曹静抓住了扫把柄。
祁敬之看了她一眼,放下了手里的扫把。
两个人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着,曹静盯着祁敬之瘦削的脸直看,心疼地问:“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见祁敬之不说话,曹静多多少少有点心虚,手紧紧地抓着包,小心翼翼地开口:“用肾|源威胁你跟宋逸分手,这事我一开始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至于拿一个孩子的命来逼你。”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曹静张了张嘴,想告诉祁敬之宋逸并没有接受刘越的帮助,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她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心疼归心疼,她还是更希望他以后的人生能顺畅。
既然事已至此,不如将错就错,不告诉祁敬之真相也罢,现在难受一阵,时间久了,难受劲儿肯定会过去,到那时,她儿子也就解脱了。
“你会怪我吗?”曹静问他。
“没什么怪不怪的,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且,”祁敬之看着曹静,“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从来都左右不了。”
曹静知道祁敬之话里的意思,如果没有拿肾|源做条件,无论她怎么反对,都不可能改变他要跟宋逸在一起的想法。也就是说,祁敬之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她的表态放在心上。
曹静突然觉得有点无力,好像不管自己怎么努力,都无法修补自己跟祁敬之之间的那道裂痕了。
“我回去了。”曹静拎着包站了起来。
祁敬之没想到谈话会这么快结束,他以为曹静至少还要再叨叨一会。
曹静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对祁敬之说:“你在这好好吃饭,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祁敬之没说什么。
曹静叹了口气,说了句“我走了”,就走出了院子。
奶奶拿着筛子从屋里走了出来,问道:“走了?”
“嗯。”祁敬之走过去想接她手里的筛子。
“我自个儿来。”奶奶把筛子放在了石桌上,铺开了筛子里的柿子干。
“小之啊。”奶奶喊了一声。
“嗯?”
“不开心就跟奶奶讲,别以为我老婆子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有什么事就说出来,不要憋着,我可见不得你一直这个样子。”
祁敬之摆弄着手里的柿子干,“嗯”了一声。
院里头跑进来个小姑娘,一进院就亮出了清亮的嗓子:“奶!祁耀呢?在家吗?”
进来的女生是祁耀的同学,也算是他的青梅竹马,至少小姑娘自个儿是这么认为的,见天儿跟在祁耀后头,性子很开朗,长得也漂亮。
“不知道他。”奶奶低头忙活,“估计又跑他爸那去了,整天就知道盯着个木头看看看,人都看傻了。”
“祁哥!”小姑娘笑着喊了祁敬之一声。
“嗯。”祁敬之微微点头,说:“他应该去后头河那边钓鱼了,这几天他老去。”
“好嘞,我去找他。”女生说着跑出了院子,留下个风风火火的背影。
“小雯还真是喜欢我们家耀儿,天天跟他后头跑。”奶奶笑眯眯的,“我孙子长得都帅,都招人喜欢。”
“耀儿好像对那小姑娘没什么意思。”祁敬之破了盆凉水。
奶奶不以为意,“就他那个榆木脑袋,要对人有意思就出鬼了,整天跟个二愣子似的。”
祁敬之拿起一块柿子干闻了闻,久违地露出了笑容。
宋逸在英国一呆就是小半年,回国的时候都快入夏了。
宋惟的手术很成功,他们本来可以早点回来,但是他怕宋惟刚做完手术就奔波劳累,会吃不消,所以又在那里多呆了两个月,等宋惟的身体完全恢复了才回国。
宋惟终于是个健康的孩子了。
这是他这小半年以来,除了那个人以外,唯一一直挂在心头的事。
他已经记不太清当时听到手术成功时的感觉了,只是模模糊糊地有点印象: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报告这个喜讯的时候,他一瞬间是呆住的,定在原地,挪不开脚步。
这么多年来,一直压在心上的一块巨石,突然就落地了,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一切都没有真实感,包括他自己。
宋逸躺在阳台的懒人沙发上,怀里抱着宋惟,他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眯着眼睛看向窗外。
清晨的阳光居然能这么美好,如果那个人也在,他一定会这么认为。
回国后的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停止过寻找他。能问的人都问了,还是一点线索抖没有。那些可能知道他在哪的人,又都跟他一样,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挺后悔的,当初没有更深地融进祁敬之的生活里。不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把他弄丢了,连该去哪里找他都这么迷茫,漫无目的。
“舅舅……”宋惟懒懒地喊了一声。
“怎么了?”
“为什么哥哥还没回来啊,我们都回来这么久了。”宋惟撅着嘴,“你之前不是说会把他找回来的吗?”
宋逸沉默地拨弄着宋惟额前的蜷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宋惟翻了个身,脑袋顶着宋逸的胸口,闷声闷气道:“我好想哥哥呀……”
宋逸抿了抿嘴,偏过了脑袋。
手机响了,宋逸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任寒。
“喂。”
“今儿个周末,带宋惟来我这玩啊。”
“不去。”
任寒正在开车,听到耳机里蹦出来这俩字,气得直敲方向盘,“我说你都回国这么些天了,天天除了找那人就不知道出来透透气了吧?你不想出来,也带小朋友出来玩玩啊,好容易把病给治好了……”
“哎卧槽!”
不知道从哪飞过来一大坨黑乎乎的东西,“啪”的一声落在了挡风玻璃上,正巧遮住了任寒的视线,吓得他一个急刹车。结果车还没停稳,刚一眨眼的功夫,那坨东西突然又飞走了。
任寒看着车窗眨了眨眼睛,对电话那边的宋逸说:“我有点事,先挂了,一会打给你。”
他下了车,环顾了一下四周,想看看是从哪飞来的不明物体。
河边蹲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的身影看着有点眼熟。
祁耀拧着眉,蹲在地上处理鱼钩上不小心勾到的水草,尽管戴着手套,碰这么一坨黑乎乎的脏东西,他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哎你怕脏,还是我来吧。”蹲在他旁边的女生一把拽掉了勾子上的水草。
两个人站了起来,刚抬头就看到了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站在路边正往他们这边看,身边的跑车很惹眼。
看清楚少年的脸,任寒摘下了墨镜。
与此同时,祁耀像见鬼了似的,拿着鱼竿愣住了。
第96章 第 96 章
祁耀看清了路边的人,拿着鱼竿转身就走,任寒见状立刻追了过去,一把揪住了他卫衣的帽子。
“跑什么跑?”他拎着祁耀的帽子,把他拽得转了个身,问道:“你哥呢?!”
任寒像拎小猫一样拽着祁耀的衣服,祁耀的脑袋缩在帽子里,肚子上一阵突如其来的凉意,他低头一瞧,衣服下摆都吊到肚脐眼上边了,风一阵阵地往衣服里头灌。
祁耀拽了拽衣服下摆,往后退了一步,挣开了任寒的魔爪。
“我问你哥在哪呢,祁敬之呢?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任寒又抓住了祁耀的胳膊,看上去很着急。
祁耀甩开任寒的手,回道:“我不知道。”
“你这小屁孩少跟我扯谎。”任寒突然一把捏住了祁耀的脸,“快说,他在哪?”
一旁的小姑娘见任寒的行为越来越过分,急了,冲上去拽开他的手,“诶你谁啊?快放手。”
任寒瞥了她一眼,松开了手。
祁耀的脸应该挺娇嫩,任寒手上还没使力呢,他的脸上竟然被捏出了个红印子。
“我真不知道他在哪里。”祁耀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脸蛋。
“我说小孩儿,”任寒倾身凑到了祁耀面前,“不管祁敬之之前跟你说了什么,那都不算数了,懂我的意思吗?”
祁耀迷茫地看着他。
“总之你快带我去找他。”任寒退了回去,点了根烟斜眼瞅着他,不动声色地威胁:“反正我就盯着你了,你走哪我跟哪,直到你告诉我祁敬之在哪为止。”
祁耀旁边的女生凑到他耳边问:“祁耀,这人谁啊?你认识?”
“祁耀!”
祁耀还没回答,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他一声,声音洪亮,引得三个人都转过了头。
刚一转头,就看到一个篮球迎面飞了过来,很明显是朝着祁耀的方向来的。
祁耀从看见任寒那一刻开始,脑子就一直糊的,此刻看到朝自己迎面飞来的篮球,反应也慢了一拍,拿着鱼竿杵在原地,没动。
眼瞧着那球快贴上祁耀的鼻子了,任寒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胳膊,一把把他拽到了自己身边,另一只手顺势接住了飞过来的篮球。
祁耀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任寒带进了怀里,他还没来得及别扭,任寒倒是先一步松开了手。跟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似的,很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任寒叼着烟瞅了祁耀一眼。
他记得这小孩好像不爱跟人有肢体接触来着。
他抬头往篮球飞过来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空地上站了几个男生,一个个脸上都汗涔涔的。
领头的男生勾了勾嘴角,高声道:“祁耀,不好意思啊,球没长眼。”
“高飞你放什么屁呢?是球没长眼还是你没长眼,你以为我不知道啊?”祁耀旁边的女生扯着嗓子朝那边喊。
高飞皱着眉没说话,视线一直停留在女生的身上。他身后的男生见自家老大不讲话,便自顾自地起哄起来:“苏雯,你说你成天跟祁耀身后有意思没意思啊,人根本就不搭理你,你趁早从了我们飞哥吧!”
“放你的屁!”苏雯呸了一声,“再说一句我撕烂你们的嘴。”
祁耀一直没说话,低头收鱼竿。
“祁耀。”那个叫高飞的男生喊了他一声。
祁耀抬头看他。
“麻烦把球扔过来,谢谢了。”高飞眉毛一挑,笑得挺欠揍。
苏雯是个脾气顶暴的,指着高飞就骂:“你自己不会过来拿啊?别以为我不知道这球就是你们故意砸过来的,一群垃圾。”
任寒掐掉了烟,把篮球放在手里抛了抛,抛第二下的时候篮球还没落到他手里,就见祁耀两步跨到了他面前,“啪”的一声接住了篮球,动作干脆利落。
祁耀转头看着空地上的那几个男生,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一手抓着篮球往旁边一抛,把球扔进了河里,一点都没带犹豫的。
这几个孙子已经不是第一次找他麻烦了,不搭理他们反倒变本加厉,还没完没了,他早特么看不爽了。
“哗”的一声,篮球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迫“投河自尽”,河面jian起了不少的水花。
“靠!”那些个男生见状立刻急了,赶忙跑到了河边。
“祁耀你傻逼吧?”高飞骂了一声。
“到底谁傻逼你自个儿心里没数吗?”祁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事少他妈来烦我,我没那闲工夫跟你们一块傻逼。”
祁耀的话激怒了这群货,一个个都从高飞身后冒了出来,语气不善道:“你他妈逼说什么呢?”
对方人多势众,祁耀倒也没有被他们压倒气势,就是真动起手来,那肯定还是他吃亏。
任寒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祁耀的身后,拽了他一把,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后。
“他说你们傻逼,没听清吗?”任寒把祁耀护在身后,冷着声音说:“怎么着,还想当着我的面欺负我家小孩儿啊?”
祁耀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人莫名其妙得很。
没等那几个男生做出反应,任寒又说:“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他可还有正事要干。
任寒捡起了地上的鱼竿,拉着祁耀往车那边走。
“祁耀!”苏雯在后面喊了一声。
“这小姑娘是你女朋友吧?”任寒转头问祁耀,“要带她一块走吗?”
祁耀皱着眉,语气生硬地回道:“她不是。”
“苏雯,我先回家了。”他转头对苏雯说。
“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用了。”祁耀拿过了任寒手里的鱼竿,一个人自顾自地往前走。
还没走几步,又被任寒拎着衣服帽子拽了回来,就那么眨眨眼的功夫,人瞬间被塞进了车里。
任寒启动了车子,对祁耀说:“行了,带路吧。”
快入夏了,天气开始变得炎热起来,走在路上,已经能听到细微的蝉鸣声。祁敬之牵着奶奶家的大黑狗从巷子里走过,清早起来活动的老人很多,一个人遛鸟的,两个人下棋的,还有围在一起打太极的,一个个都悠然自得,慢悠悠地享受着清早的时光。
路过一座小亭子的时候,祁敬之被人叫住了。
“小祁啊。”
叫他的人是隔壁的赵大爷,平时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没事的时候写几个字——毛笔字,此刻正和另一个大爷在亭子里练字呢。
他知道祁敬之从小就练书法,写的毛笔字很漂亮,祁敬之回来这以后,没少被他叫去家里,有事没事就要被逼着来两笔。
“我跟你徐大伯一块练字呢,你也来写俩,给你徐大伯看看。”赵大爷说着转头跟旁边的人夸赞:“小祁的字那叫一个漂亮啊。”
果不其然,祁敬之苦笑,“伯,我有事呢,就不写了。”他牵着狗就要走。
赵大爷拉住了他,“写个字能耽搁多少功夫,你就写两个给你徐大伯看看呗,我天天跟他面前夸你字好看,这么个面子,你都不愿意给我这个老头子啊?”
祁敬之被逼无奈,叹了口气,说:“行,我写。”
祁敬之提起了笔,在纸上写了个“逸”字。他写得很慢,一笔一划,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写过一个字。
提笔时连要写什么都没有任何想法,落笔后这个字却自然而然地跃然纸上。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写这个字,清晨的阳光很美好,清晨本身也很美好,这样让人舒心下来的时刻,是会想到那个人的。
“是好看。”徐大爷背着手点了点头。
祁敬之盯着纸上的那个字看了几秒,放下了手里的毛笔。
“我走了,伯。”
他牵着大黑狗离开了。
宋逸接了任寒的电话后,飞快地赶到了他说的地址。巷子有点窄,车开不进去,他把车停在了空地上,一路小跑着穿过了巷子。
不知道为什么,踏进院子之前,他的脚突然就动不了。希望破碎的次数多了,真的等到了最接近它的时候,反倒是变得畏畏缩缩起来。
还是任寒先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来了啊?好快啊。”任寒看着杵在院子外的人。
祁耀也跟了出来,“宋哥。”他喊了一声。
宋逸点了点头,有些犹豫地问道:“他……在哪?”
“我哥他出去了,应该一会就回来了。”祁耀看着宋逸,“宋哥,你……”
“我去找他。”宋逸转身要走。
任寒拉住了他,“这儿这么大,你上哪找去,你都已经等了这么久了,还怕再等这一会吗?”
“穿过巷子,一直往前走。”奶奶不知何时从屋里走了出来,擦了擦身上的围裙,继续指路:“走到一个十字口,就往北拐,那里有个果园。”
“他肯定在那。”奶奶看着宋逸说。
“这是祁敬之的奶奶。”任寒凑到宋逸耳边提醒他。
宋逸愣了好一会,开口道:“谢谢您。”他朝奶奶欠了欠身子,朝巷子尽头跑了过去。
“这小伙子是小之喜欢的人吧?”奶奶语出惊人地开口。
祁耀和任寒同时转过了头,惊讶地看着老太太。
奶奶哼了一声,“我老太婆什么看不出来。”
脚底下是松软的泥土,前两天下了雨,泥地还没干透,宋逸奔过田间小路的时候,脚底jian起了不少泥水,甩了几点在裤脚上。
他穿的还是那条灰色的运动裤。祁敬之的那条运动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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