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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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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万里觅封侯 作者:漫漫何其多

    正文 第7节

    当年万里觅封侯 作者:漫漫何其多

    第7节

    钟宛原本还怀着一丝期望,盼着三皇子能争口气,多撑俩月,容宣瑞他们回黔安后再断气,万万没想到,这位自己差点把自己淹死了。

    “是钟少爷吗?”

    钟宛回头,一个仆役躬身道:“小人乃长公主府厮役。”

    钟宛认出仆役身上的腰牌,略点了点头,“不知……”

    “钟少爷别担心。”那仆役温和一笑,“长公主刚才在里面陪着贤妃娘娘,看到黔安王后,聊起些旧事,因说起当年钟少爷也是在郁王府住过一段日子的,长公主一听说钟少爷也来了,就让小人来寻,说想见见。”

    钟宛迟疑片刻,笑着从袖中拿了个荷包出来,拉起这仆役的手,“不知长公主怎么这么有兴致,是不是我们王爷……”

    “可不敢。”仆役侧身躲了,婉拒道,“我们公主府上没这个规矩的,小人绝不能收少爷的东西。”

    钟宛也知道安国长公主上规矩大,无奈点头:“那烦请小管家引路吧。”

    仆役起身,带着钟宛进了内院。

    当年在郁王府别院住着的时候,钟宛见郁赦并不喜欢文国公的孙女,在奇珍轩一顿装疯卖傻,吓跑了文国公少爷,果真搅黄了二人的婚事。

    文国公夫人以“小女属相不吉,恐于世子相克”为由,顺顺当当的退了亲。

    安国长公主大怒,派人来押钟宛去公主府上,要亲眼看看这是个什么牛鬼蛇神,但来人却连郁王府别院都没能进去。

    郁赦自己下的令:除他以外,任何人不得入别院。

    从那到钟宛离开郁王府别院,安国长公主始终未曾见过钟宛一面。

    钟宛苦笑,今天终于能见着了,新仇旧恨,一起算吧。

    仆役带着钟宛走了许久,终于绕到了内院厢房,仆役在院外停住了脚,道:“里面小人不能去了,请钟少爷自己进去吧。”

    钟宛点头:“有劳。”

    钟宛整了整衣冠,进了厢房……

    “唔……”

    钟宛一进屋就被人捂住了嘴,按在了墙上。

    钟宛瞳孔瞬间放大,刚要还手,突然愣了下,泄了气,不做挣扎了。

    郁赦锁着钟宛的手臂,一笑:“对不住,骗了你……但不借着长公主的名义,你怕是不会老老实实的过来。”

    钟宛心里窜起几分火,想咬郁赦的手一下。

    郁赦偏头细看他脸色,好一会儿低声道,“……宝宝?”

    第19章 你把林思怎么了?!

    钟宛眸子微微颤了下,脸上褪去一层血色,他拼力挣动了下,大怒道,“你把林思怎么了?!”

    郁赦:“……”

    钟宛奋力转过身,“他一个哑巴,你难为他做什么?!你把他关到哪儿了?!他现在如何?”

    郁赦被钟宛带的晃了下,继而攥着钟宛的手臂。

    郁赦一言难尽的看着钟宛,缓缓道,“我一时间,竟有些心疼你。”

    钟宛没听懂,他眉头紧蹙,低声质问:“你到底对他用了什么刑?!”

    郁赦深呼吸了下,“我要是说,我连他一根头发都没碰,你信不信?”

    钟宛斩钉截铁道:“不信!”

    郁赦表情复杂,“如此,我更心疼你了。”

    钟宛彻底懵了,“为什么这么说?到底……怎么了?”

    “虽然你不会信,但我还是要给自己辩驳一句。”郁赦放开钟宛,转身坐了下来,“我是把他抓了,但前后统共不过一个时辰,他怎么进来的就又怎么出去了,毫发无伤。”

    钟宛警惕的看着郁赦:“这一个时辰,你对他做了什么?没用刑,那就是威胁了?你威胁他什么了?!你是不是用我威胁他了?!”

    “别说了别说了……”郁赦听不下去,打断钟宛,怜悯的看了他一眼,“你越着急,我越心疼。”

    钟宛一头雾水。

    郁赦低头品茶,好一会儿才道:“没威胁,我问了,他答了,就这样。”

    钟宛死也不信。

    郁赦笑了,“那我没办法,我说的你又不信,等你回去你自己问他吧。”

    这是自然。

    一会儿离了这里,钟宛必然要先确定林思一切无恙才能放心。

    郁赦挑眉看着钟宛,饶有兴味道:“说实话,他答的那样干脆,我原本还怀疑那条哑狗是在诓骗我,但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是真的了。”

    钟宛这会儿才想起来害臊,他尽力冷着脸,低声道:“我早不叫那个了。”

    “宁王妃已去,你的小名自然没人叫了。”郁赦好心道,“不过你若怀念,我今后可以叫你这个……”

    钟宛红了耳朵,“不劳郁小王爷体恤至此!”

    郁赦自顾自的乐了好一会儿。

    钟宛戒备的看着郁赦,问道,“郁小王爷费这么多心思把我骗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笑话我的小名?”

    郁赦毫不遮掩,坦荡道:“是。”

    钟宛被气的头晕目眩。

    郁赦乐够了,摆摆手道,“你去吧。”

    钟宛犹豫了下。

    这些日子,自宣璟那得来的消息扰的钟宛心神不宁,他一直想找机会给郁赦露个口风,让他小心些,见郁赦一次不容易,钟宛不想就这么浪费了。

    但不能把宣璟卖出来,钟宛同宣璟有几分旧交,且中间还夹着一个林思。

    钟宛决定坑一把宣琼。

    “世子……”钟宛斟酌着语气,“前几日,我从五皇子府上打探到了一段皇室秘辛。”

    郁赦抬眸:“宣琼?”

    钟宛点头,“和世子有关的。”

    郁赦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什么秘辛?”

    钟宛暗暗捏了一把汗,低头道:“有关世子身世的。”

    郁赦脸上笑意彻底散尽,他放下茶盏,“滚。”

    该提醒郁赦的已经提醒到了,郁赦很聪明,废话不用多说,只要引出身世的事来,郁赦自然会心生警惕,多多防备着宣琼。

    钟宛目的已经达到,转身就走。

    郁赦突然道:“站住!”

    钟宛停住脚。

    郁赦指尖掐着红木扶手,好似苦苦忍耐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都知道了什么?”

    钟宛心道你不该问宣琼都查到了什么吗?

    钟宛不知郁赦真正忌惮的是什么,避重就轻道:“从五皇子府上传出来的消息看……世子可能并非安国长公主所出。”

    郁赦轻蔑一笑,神色稍霁。

    钟宛怕郁赦轻忽了这件事,想了下又道:“五皇子怕是在怀疑……世子是皇上私生的。”

    “这种无稽之谈自我幼时就有。”郁赦不甚在意,“宣琼和他母妃一直在担心这个,我知道。”

    钟宛实在是看不透郁赦了,“那你就不担心?三皇子一旦没了,你猜宣璟宣琼两个是会内斗,还是暂时结盟先解决了你?”

    “这要看宣璟如何考量了。”郁赦想也不想道,“我同宣琼背后站着的都是郁王府,宣璟若先解决了我,郁王府就彻底成了宣琼一个人的臂膀,这样将来一对一的较量起来,宣璟占不着什么便宜,但若是先解决宣琼……”

    钟宛接口道:“你绝不可能同他联手,宣璟单占着一个‘长子’的名分,又没多大可能斗倒宣琼。”

    “聪明。”郁赦敲了敲桌面,“所以说现在最两难的是宣璟,我为什么要着急?”

    钟宛蹙眉:“如果他真的和宣琼联手了呢?!”

    郁赦干脆道:“那就来吧,我不在意。”

    钟宛急道:“你就这么相信皇上保的住你?”

    “我当然不信。”郁赦笑了,“我说的不在意,不是不在意他们,而是我自己的死活。”

    钟宛气结,这个人……

    “我就是个疯子。”郁赦笑吟吟的看着钟宛,“你不已经知道了吗?”

    钟宛脑中嗡嗡作响,他艰难道:“世子……你这条命……单是你自己的吗?”

    郁赦嘴角的笑意传不到眼底,他看着钟宛,反问:“不然呢?是你的?”

    钟宛自那场大病之后,凡怒火攻心必会心悸,他脸色有点不好,转口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郁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钟宛定了定神,“你这么说,是已经清楚自己的身世了?你……”

    “我是顺着你的意思替你在分析啊。”郁赦并不入套,“你已认定了我是皇帝的私生子,不是吗?”

    钟宛摇头:“并不很确定,但我隐约觉得……你是知道了。”

    郁赦点头:“自然。”

    不等钟宛开口,郁赦又道,“但我不会告诉你。”

    钟宛本想找个机会说服郁赦同意自己留在京中,但现在看郁赦戒心很重,且两人之间早无信任可言,贸然开口,郁赦只会觉得自己另有所图。

    这事儿只能缓缓图之了。

    钟宛低头:“这是自然。”

    “虽然不知你是为了谁,但既然你好心提醒了我,我也告诉你一件事。”郁赦敲了敲桌面,“不出我所料的话……近日会有一些鬼神传闻,有人想借此生事,你可以告诉那条哑狗一声,让他劝宣璟龟缩度日,不要生事,不然……轮不到他同别人斗法,就要先被人当了奠仪。”

    郁赦似乎一句也不想再聊了,摆摆手:“言尽于此,你走吧。”

    钟宛转身走了。

    不出郁赦所料,不过两日,京中就传出了许多流言。

    钟宛同林思坐在黔安王府的书房里,一个写一个比划,安安静静。

    林思道:果然有人翻起了陈年旧事,说起了当年相师的话,今上皇位来的不正,所以皇子们一个都保不住。

    林思忧心忡忡:还说,下一个遭难的,必然就是四皇子了。

    钟宛写道:宣璟怎么说?

    林思叹气:他整日发火,说要严查流言的源头,杀一儆百,我劝阻了,他……并不听。

    钟宛写:一石二鸟。

    宣璟这会儿要是当没这回事,不加防备,被人害了就是糟了天谴,不明不白。他要是很在意,急吼吼的去纠察,就等于是承认了流言中“皇位来路不正”的说辞,犯了崇安帝的忌讳。

    钟宛眉头紧蹙,都被郁赦说中了,先陷入两难的,竟真就是宣璟。

    林思有点着急,比划:怎么办?

    “查肯定是不能查。”钟宛低声道,“现在唯一能保他的就是皇帝,开罪了皇上,争储就真的无望了。”

    钟宛抬头看向林思:“他不是很听你的吗?劝着点。”

    林思苦笑,比划:劝不动,那日从三皇子府上回去后,宣璟怒不可遏,亲自写了一沓郁小王爷和五皇子的名讳,找出百十来件瓷器,挨个贴上,然后找来一根这么粗的棍子!

    林思比了个碗口大的样子,钟宛骇然:“做什么?”

    林思打手语:大吼一声,举着棍子砸向瓷器,再大吼一声,砸向另一个瓷器,循环往复……

    钟宛沉默许久,问道:“砸完之后,他消气了吗?”

    林思摇头,比划:没有,因为后来砸顺手了,不小心把皇帝钦赐的一个九环琉璃盏也砸了,那个琉璃盏很是珍贵,皇上之前来府上还特意看过,四皇子怕皇上将来问起,悔之不跌,一边痛骂着五皇子和郁小王爷,一边去捡那琉璃盏碎渣,一共有……几百片吧?混在其他碎瓷中,好如大海捞针,我方才来时,他还在分拣呢。

    钟宛头疼:“他以前只是才情不好,怎么现在脑子也不行了?就这样还好意思争储?”

    林思叹气,比划:主人还有事吗?若没事了,我就回去,替他分拣一二。

    钟宛点头:“你去吧。”

    林思又想起一事来,比划:主人,郁小王爷如此忌讳身世之事,会允许你留在身边?若不行……你还是回黔安吧。

    “不。”钟宛想也不想道,“他现在自然不信我了,但我不能不管……唉,随便吧,最多挨他几次羞辱,还能如何?”

    林思心道按着郁赦如今的y晴不定的诡谲脾气,怕不只是“几次羞辱”这么简单。

    钟宛决定的事,林思向来劝不动,他叹口气,转身要走。

    “等等。”钟宛突然道:“还有件要紧事,我要问你。”

    林思认真的看着钟宛。

    钟宛沉声道:“前些天,郁小王爷是不是抓了你去,问我小名?”

    林思愤愤不平,比划:郁小王爷蛮横又不讲道理!他问主人你的小名,我当即就要说!奈何他上来让人按住我,我一个哑巴,口不能言,白白吃了好半天苦头。

    钟宛回想自己厉声质问郁赦是否刑讯林思的场景,满目苍凉。

    钟宛无力的摆摆手:“委屈死你了……你去吧。”

    林思耿直的磕了个头,走了。

    第20章 去查查,那个夸父后人是哪路神仙。

    “这话到底是谁传出来的呢……”

    钟宛躺在榻上,长吁了一口气。

    不过几天,流言已经从女鬼索命拉扯到崇安帝帝位来路不正的事了,钟宛不信这其中没人推波助澜。

    流言的走向让钟宛隐隐不安。

    扯到崇安帝即位的事,必然就会让人想起宁王,想起了宁王,必然就又会提起黔安王府的几个人。

    钟宛这些年殚ji,ng极虑,只希望让宣瑞他们远离是非,万万不想再搅这趟浑水。

    不过现在看,崇安帝显然对宣瑞几个还没什么别的心思,钟宛明知宣瑞不想露面,但近日还是逼他同其他宗亲一样每日去三皇子府上探病,宣瑞畏惧不安的样子,是他们最好的保命符。

    流言下一步会被传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钟宛不想冒险,出门叫了严平山来。

    待人来了,钟宛直接道:“我想让宣瑞他们早点回黔安。”

    严平山像是听了个笑话,“万寿节还没到,三皇子不知什么时候就没了气,咱们怎么早点回去?”

    严平山想了下,“你是因为流言的事不放心?那也太小心了吧?哪儿有人想到咱们了?”

    “不小心不行。”钟宛发愁道,“京中形势波谲云诡,谁知道会栽在哪股暗流中?”

    万一崇安帝的哪个儿子再出事,钟宛不确定年迈的崇安帝会不会把视线转移到黔安王府来。

    严平山迟疑道:“你是觉得皇上的皇子真的还会出事?”

    “不知道,希望不会。”钟宛皱眉,“但我总觉得有双手在暗中默默的推动什么。”

    严平山一头雾水:“推动什么?”

    钟宛也不清楚,但自打知晓了一二分郁赦的身世后,钟宛心中就总是隐隐不安,不然他也不会拼着再蹚浑水也要留下来。

    这些话就不能跟严平山说了,钟宛商量道:“我想给宣瑞下点药,让他病一场,你觉得行吗?”

    严平山咋舌,“什么药?你……你让王爷吃毒药?”

    “当然不会太伤身的。”钟宛无奈,“要是我病了就能借故回去,我自然不会让他遭这个罪,但……我现在就是一碗毒药喝下去,他们也走不了。”

    严平山不满道,“好好说话!”

    钟宛一笑,继续道,“两个小的太小,不能乱来,所以……让宣瑞吃点苦吧。”

    严平山犹豫道:“装病行不行?”

    钟宛摇头:“宣瑞一病,皇帝必然会派人来看,混不过去的,万一被发现了,那事儿就大了。”

    “三分病,装出十分来就行了,到时候说宣瑞受不住北方严寒,求皇帝放我们回黔安养着,八成是能走的。”

    严平山瞪大了眼:“八成?”

    钟宛一笑:“哪有什么实打实的事?你先把药准备下,我去跟宣瑞商量商量,看看他的意思。”

    “行,不过……”严平山突然想起什么来,“你是不是不跟着王爷回黔安了?我怎么听说你要留在这说什么亲?”

    “说亲?”钟宛反问,然后回过神来,自嘲一笑,“是……是要说亲。”

    “你这又是作什么妖?说个亲用得着你多长时间?还特意留下?”严平山是宁王府的老管家了,婚丧嫁娶的事他比钟宛清楚多了,不似那几个小的好糊弄,“是要说哪家?总不能你自己去说吧?请媒人了吗?你也没长辈,谁替你c,ao持的?人家家里如何说的?”

    钟宛被严平山问的一句也答不上来,敷衍道:“没那么多礼数,不需长辈,也没请媒人……”

    “那怎么行?!要不你说不下来呢。”严平山不满道,“你礼数如此不周,轻忽人家小姐,人家没把你打出来就是好事!明媒正娶,哪有你这么做事的?你告诉我是哪家,我来替你c,ao办……”

    “不用。”钟宛根本不知道婚嫁之事的细节,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再说也不是明媒正娶……”

    严平山瞪大了眼睛,“你不明媒正娶是要怎样?!你难不成要拐带人家姑娘?!”

    钟宛闹心道:“不是!我……我就纳个妾,哪有这么多事?”

    “哦。”严平山呐呐,“原来是纳个小妾……你年纪不小了,是该找个人来伺候你了,那女子如何?哪里人?年岁几何?会疼人吗?”

    钟宛一个头比两个大,借口要同宣瑞商议,抬脚跑了。

    黔安王府正房,宣瑞坐卧不安的来回走动,忧心忡忡:“我……我吃了药,万一被看出来怎么办?”

    “不会。”钟宛宽慰道,“和普通风寒没什么不同,太医也看不出来的。”

    宣瑞又问道:“对身体损害大吗?”

    “没什么大损害吧?”钟宛回想了下,道,“应当是没什么的,我以前吃过好几次,看着吓人,但只要一停了药,养上半个月就好了。”

    宣瑞看看钟宛,更不放心了:“你这身子……”

    钟宛好笑道:“我身子现在是不行了,但也不是吃这个药吃的,我骗你做什么……”

    “怎么这么多话?”宣从心在里间做着针线,听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隔着屏风不耐烦道,“把药拿来,我替你吃!”

    宣瑞就是这样婆妈的性子,被亲妹妹训了一句也没动怒,只是皱眉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没你的事,回你自己房里去!”

    宣从心闻言更动了气,怒道,“不是你跟我说,让我替你也做身狐裘的吗?!”

    钟宛忍笑,打圆场道,“我送小姐回房。”

    宣从心把手里的针线丢在一边,起身跟着钟宛走了。

    宣从心憋着火,边走边低声跟钟宛道,“你还不如直接跟我商量。”

    钟宛走在宣从心身后,抬手虚比了一下,惊觉宣从心又长高了许多,竟比宣瑜都要高出半头了。

    “到底是什么药?你一会儿拿过来,我吃了就行了。”

    “别告诉宣瑜了,他心里藏不住话,就让他觉得我是真病了吧。”

    “钟宛?”

    钟宛回神,笑道:“瞎说什么,有你两个兄弟呢,哪儿轮得到你?”

    宣从心不胜其烦道:“那你说动他了吗?”

    “王爷只是小心,他从小吃苦吃太多,吓怕了。”钟宛低声道,“从心,别这么说你哥哥。”

    宣从心瞟了钟宛一眼,冷冷道:“是,他吃的苦比你多多了,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年,多可怜啊。”

    钟宛叹口气。

    钟宛后悔自己当年年纪太小,人事不知,带着几个孩子去黔安后,都不知道请几个嬷嬷来带宣从心。

    钟宛那会儿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也粗心,焦心劳累的什么都顾不上,就把两个小的放在一处,哪去哪捎着,一起教养,直到宣从心七岁就能将宣瑜按在地上教训的时候,钟宛才惊觉得有个女眷来教导这个丫头了,特意让林思从京中请了老嬷嬷送去黔安,但到底是晚了。

    宣从心容貌一如宁王妃,但脾气性子和早逝的王妃是一个天一个地。

    宣从心刻薄了自己大哥一句后没再往下说,半晌道:“你说你小时候吃过那个药,是什么时候?”

    钟宛道:“十六岁的时候。”

    “比我也大不了多少了。”宣从心很放心,“你如果懒得跟我大哥废话,就把药送来,好过耽误事,还有……”

    钟宛低头看着宣从心。

    宣从心静了片刻,垂眸道:“我大哥懦弱又愚钝,说的话怕是总会刺你的心,你别寒心,我心里是明白的,你当年……为了我们吃过多少苦。”

    “人不能只把自己的命当命,不把别人的命当命吧?”宣从心眼眶微微红了,“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也懂什么叫知恩图报,如今不过略尽一点儿心而已,跟你之前为我们做的没法比,有用我的地方,你说就是,别总把我当小孩子,行不行?”

    钟宛方才其实一点儿也没在意,但听宣从心这么一说,心里突然就软了。

    钟宛点头,“好。”

    宣从心转身继续往自己院里走,接着问道,“你以前吃那个药,是什么症候?过后治了多久?中间谁照顾的?妥帖吗?”

    “症候和普通风寒无异,来势汹汹……”钟宛想起前事,嘴角微微弯起,“我的相好照顾的我,很妥帖……”

    郁王府别院,郁赦略有不适的按了按鼻尖。

    郁赦喝了一口茶,脸色y沉,“你继续说。”

    一家将打扮的人单膝跪在地上,一字不漏道:“他们府上晚膳都是一起吃的,那个老管家在一旁伺候,老管家说,纳妾也不能太随意了,我备好了一份礼,已经打点好了,你回来看看。”

    “小姐很惊讶,说不是娶妻吗?怎么又纳妾了?”

    “黔安王点头说,如此年纪,如此身量,确实做个小妾更妥当。”

    “然后那老管家问,什么年纪,什么身量?为何你们都知道了?”

    “小少爷说,新嫂嫂身高九尺,年纪很大,性格刚毅,顶天立地,气拔山河,许是上古之神夸父后人。”

    郁赦:“……”

    郁赦眯着眼看着自己的探子,一字一顿,“你在逗我?”

    探子一腔苦水没出吐,他为郁赦卖命多年,出生入死,是靠着自己一身的刀疤才混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上,如今不知为何被送去探听这种小事,还要因这奇奇怪怪的事失了郁赦多年的信任!

    他怎么会知道钟宛好好的为何要娶夸父后人?!

    他也很不解!

    探子双膝跪地磕下头来:“若有一句捏造,小人愿受五雷轰顶!”

    探子说着抽出腰间短刀,这就要往自己腿上刺,郁赦摆了摆手,“罢了。”

    短刀落地,铁汉也流了泪:“世子……”

    郁赦淡淡道,“去查查,那个夸父后人是哪路神仙。”

    第21章 我现在又不想去睡冰窟窿了。

    郁赦叫来冯管家,大致交代了下,吩咐:“去查查,他要纳个什么玩意儿。”

    冯管家也是一头雾水,他小心的问道:“世子……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郁赦冷冷道:“什么误会?”

    冯管家谨慎的分析道:“这自古以来,小门小户借着自己的姓氏强行往古时圣人门上攀扯的是有不少,反正无从追溯,不过是他们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但……老奴还是头一次听人炫耀,自己是夸父后人的。”

    “一来,夸父山海经里的人物,是不是真的有此人都不得而知,除非这女子真的高大非常,令人惊骇,不然也不能取信于人。”

    “二来,夸父并非圣人,硬说自己是他的后人……也不见得就能抬身价了,这要是招入府中做家将自然很好,做小妾……着实不算是个长处。”

    郁赦淡然道:“可能除了魁梧,也没别的勾引男人的能耐了。”

    冯管家揣摩着郁赦的心意道,“确实,此沽名钓誉之例不可开,今天她说自己是夸父后人,明天另一个说自己是盘古后人,再过两天,又有说自己是嫦娥后人,孟婆后人,观世音后人的……这算什么?以后不攀扯个上古神魔,就娶不着亲嫁不了人了?将来这京中鬼妖聚集,又成什么了?!”

    郁赦一阵头疼:“别说了。”

    冯管家忙闭了嘴,转口道,“钟少爷定是被人糊弄了,待我们查明白了,第一个告诉他!”

    郁赦烦躁的揉了揉眉心,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说起鬼神来。”冯管家低声道,“正要同世子说呢,晚间宫里刚传出来消息,世家大族中,再有把三皇子溺水的事往鬼神之说上拉扯的,一概以谋逆论罪。”

    郁赦一笑:“皇上终于急了?”

    冯管家压着嗓子:“发了几次火了,只是这事儿不能明着说,不然知道的人更多了,只能暗暗放出口风来,震慑一二。”

    郁赦的心腹不止冯管家一人,外面的事很多都是郁赦直接交给别人做的,冯管家知道的不多,冯管家慢慢道:“这是谁……放出这种流言来搅混水呢?”

    郁赦听出来冯管家的言外之意,眼中带了几分讥讽,“不是我。”

    冯管家忙道:“是老奴糊涂了。”

    “这事儿要是我来做,绝不会这么轻拿轻放。”郁赦大方道,“皇帝现在最怕的是什么?”

    冯管家想了下,答道:“那必然是再有皇子出事了,真的出事了,就显得……显得……帝位来路不正的事是真的了。”

    郁赦问:“那他最怕哪个皇子出事?”

    冯管家迟疑:“四……四皇子?”

    郁赦冷笑。

    冯管家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声音微不可闻:“您……”

    “他现在最怕的,是我出事。”郁赦声音如常,没放低半分,“宣璟宣琼就算出事了,最多就是让更多人可以拿当年相师说的话做文章而已,但能如何?这能算什么证据?且皇子们就算死绝了,也不一定有人能撼动帝位。”

    冯管家听的心惊r_ou_跳,点头:“是……”

    “我就不一样了。”

    郁赦低头一笑,“这个关口上,我出了事,才能牵连出更多令人作呕的旧事来。这事要是我在幕后c,ao纵,我第一个不能放过的,就是我自己。”

    郁赦看看窗外,轻松道:“咱们院子里池塘,破冰了吗?”

    冯管家不知郁赦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如实道:“还没呢。”

    “这个池子连着外面的活水,结的冰层不会很厚。”郁赦幽幽道,“你说我踩上去……会不会踏碎那层冰?”

    冯管家大惊失色,忙道:“老奴刚才是瞎说的!这事儿当然跟世子无关,你……你别瞎想!”

    郁赦神色如常:“我没瞎想,只是觉得在这个当口上,我要是夜半溺死在冰窟中,一定很有意思。”

    冯管家急的额上青筋都出来了,别的人说这话可能只是说说,但眼前这位可是曾经背着别人吃过半年寒食散,险些就被砒|霜毒死的!

    郁赦道:“其实那天长公主让你吩咐我离水边远点时,我就考虑过了。”

    冯管家焦急道:“你!你……”

    “逗你的。”郁赦笑了,“我现在又不想去睡冰窟窿了。”

    郁赦想起方才听探子说的话,目光y鸷,“我得先弄明白……他到底要纳个什么妾。”

    冯管家松了一口气,哭笑不得,“您真是……”

    冯管家想要笑,回想郁赦这些年过的日子,心里又突然酸了起来。

    “没这个糊涂想头就最好了。”冯管家宽慰道,“天也不早了,世子先歇下?”

    郁赦点点头,起身去卧房了。

    冯管家到底不放心,他准备出门一趟,没法守夜,只得叫了几个家将来,命人严守住郁赦卧房的窗子和门,绝不许他半夜出来,就算拦不住让他出来了,也一定要跟着,寸步不离。

    家将们应下了,冯管家定了定心,出门去了。

    同一时刻,宫内兴和宫中灯火通明。

    崇安帝坐在暖阁的围子床上,面色沉郁,声音低哑:“会不会是子宥那孩子又有什么想不开的了?”

    内阁大臣粱齐坐在一个小矮凳上,轻轻摇了摇头,“不像,郁小王爷行事果断,这事儿要是他做的,三皇子怕不会有命拖到现在。”

    崇安帝眼中晦暗不明,“是吗?那年他吃那种东西,朕就想过,他是不是存了这个念头,故意刺朕的心。”

    崇安帝疲惫的叹了口气:“朕自问待他不薄,这些孩子里,只有他是朕从小疼到大的,早年……还动过认回他的念头。”

    “万万不可!”粱齐起身,躬身道,“郁小王爷资质过人,但性情孤僻,行事乖戾,若他没有争储之心还好,若郁小王爷是有这个念头的,皇上贸然将他认回……怕要害了四皇子和五皇子,届时国本动荡,天下不安。”

    说起宣璟和宣琼,崇安帝脸色更差了,“他俩若出息,朕又怎么会动这个心思?子不肖父……”

    “两位皇子刚刚成年,还可慢慢教导。”粱齐担心崇安帝因膝下单薄,真的要认回郁赦,又道,“且不说认回皇子平息内外质疑之声有多难,将来郁小王爷问起自己母亲,皇上又该如何向他解释?”

    崇安帝垂着眼睑,“府中旧人而已……”

    “郁小王爷若硬要问个明白呢?”粱齐心事重重,“就算他不问,将来……若要立郁小王爷为太子,皇上总要给宗亲和朝内大臣们一个交代的,不然名不正言不顺,总有人要借此生事,自然,皇上可能并没有立他为太子的心思,那又绕回来了……郁小王爷,容得下其他两位皇子吗?”

    崇安帝靠在软枕上,长吁了一口气,“不认回他,你觉得他就能容得下那两人了吗?”

    “郁小王爷如今还没有争储的心思,且他一个异姓之人,名不正言不顺,只要皇上不认,他翻不出风浪来。”粱齐抬眸看了崇安帝一眼,声音轻了些许,“为保皇子平安,将来若有万一,只要皇上狠得下心,就能……”

    崇安帝簌然睁开眼,冷声道,“你是让朕亲自除了他?!”

    粱齐跪了下来。

    暖阁内安静了许久。

    崇安帝倚回软枕上,摇摇头:“朕没几个儿子了……他是朕留在长公主那的最后一个念头,将来若有万一,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得……算了,你起来吧。”

    粱齐知道崇安帝舍不得,没再深劝。

    “接着查吧。”好一会儿崇安帝才道,“朕也觉得不像是子宥做的。”

    粱齐起身,想了下问道:“皇上,关于郁小王爷的身世……他自己都知道了吗?”

    崇安帝疲惫道:“六年前就都知道了,朕还记得,记得他冲破数道宫禁,带着一身落雪夜闯深宫,就在这,他问朕……”

    粱齐接口道:“问……什么?”

    崇安帝按了按眼角,不堪回忆,摆摆手让粱齐下去了。

    暖阁外的太监给粱齐掀起厚厚的帘子,灌进一阵冷风,年迈的崇安帝瑟缩了下,咳了起来。

    夜半,冯管家叩响了黔安王府的大门。

    钟宛迷迷糊糊的起身披上衣服,半睡半醒道:“谁啊?”

    严平山把自己的手炉塞到钟宛手里,悄声道:“郁王府别院的冯管家。”

    第22章 那我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亲热。

    钟宛将冯管家请进小书房,等茶的功夫里,两人相对无言,偶然对视上,马上双双移开眸子。

    尴尬无比。

    钟宛心里有愧。

    年少时太不是个东西,住在郁王府别院那半年,钟宛没少给冯管家添麻烦。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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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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