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男主每天都在作死[快穿] 作者:刘狗花
正文 第18节
男主每天都在作死[快穿] 作者:刘狗花
第18节
“我没有疯, 我很清醒。”梁景行接着道。“这些话, 我很久以前就想说了。可是我以为时候没到,所以一直等到了现在。”
乔易年背对着他站在那里, 没说话。
“但是现在看来……什么时候说, 都一样。”
乔易年只觉得此时双腿内像灌了铅, 动弹不得。而他的脖颈也像是锈住了,没办法扭动, 只兀自僵在那里。
他咬了咬牙, 抬腿往外去。
“——乔易年!”身后, 梁景行又一次喊住他。
这一喊, 像是又一次按住了乔易年腿上的开关一般,叫他的动作骤然又停了下来。
这让乔易年觉得, 自己应该因此而感到不愉快, 可是又恼怒不起来。
他缓缓转过身去,便看到梁景行那跟戚洌如出一辙的神色与眼神, 以及那一模一样的、泛红的眼眶。
梁景行看向他,口吻自然是往日里那般慢条斯理,可却少了平日里的那种四平八稳。他声音微带颤音,慢慢道:“——你真的对我一点都没有……”
“没有!”不等他问完, 乔易年便急慌慌地开口否认道。“你不要再有别的想法, 我喜欢你?怎么可能。”
说话的时候,他紧紧盯着放在门口的那把绿色的扫帚,根本不敢看一眼梁景行的眼睛。
话音刚落, 他便抬步急匆匆地走出去,嘭地一声把门甩上了。
门被关上的重响瞬间便将两个人隔绝在两端。
门外的乔易年匆匆跑到电梯门口,使劲按下下楼的键,一边站在那里等,一边下意识地往后看,就像是梁景行随时会从病房里追出来一般。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看到紧随自己而出的梁景行。按理说……是不应该想看到的。
可是人这复杂的心思,用所谓的道理,有时候根本解释不通。
乔易年在这样无法解释的、夹杂着紧张、难过和期待的心情中,踏进了满是消毒水味的电梯。
而病房里的梁景行,一动也没动。
他那双眼睛失去了神采,像是个盲人一般,目光放空地看向乔易年离开的方向,双手毫无意识地紧紧攥着被单。
乔易年出去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内心的世界都仿佛崩塌了一般,周围一片灰败和死寂。
他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种被全世界遗弃了的感觉,突然不知以后该往何处去。
这种心情是他从来没料想过,也从未出现过的。即使在得知季爸爸死讯的时候,他也未曾感觉到这样的迷茫和绝望。
在乔易年出现以前,他的感情生活是一片空白的。他从没有过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虽说在他的记忆深处,又似乎存留着对某个人深刻的情感。
但这个人素未谋面,这种情感也无从深究。
而遇见乔易年以后,他这颗母胎solo了十八年多的、凉薄惯了的心脏,才变得热切而深情。
而梁景行也是从遇见乔易年以后,才感受到了全身心沉迷于一个人的那种甜蜜与焦灼。
不过现在,所有在遇到乔易年之前没有出现过的激烈的情感,此时都毫不留情地全部从他的身边剥离。
最残忍的事并非从未得到,而是得到以后又重新失去。
现在的梁景行才发现,自己遇到乔易年以前的那十来年,和从现在开始往后的几十年,都是怎样的无趣和孤寂。
这种感觉,一分一秒都觉得难耐。
他突然有种置身于灼热的火焰中的错觉。这种错觉无比真实,就像是真的曾经经历过一般。
他不由得又攥紧了手中的床单。
这个时候,病房的门又被重新推开了。
梁景行的眼睛骤然亮起来,可紧接着他便看到护士走了进来。
空欢喜。
“小梁,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呐?”这位护士负责他这个病房一个多月,已经同他颇为熟稔。她走进来,看了看他的吊瓶,又去翻他的病例本。“明天就该出院啦,那个小伙子今天没来帮你收拾东西呀?”
“……不用。”梁景行勉强扬起嘴角,礼貌地笑着答话。“没有多少东西需要收拾。”
他这个笑容太勉强了,护士姐姐余光暼了他一眼,便知道可能是跟那个小伙子吵了架,就没有再问。
“那就好——来,你翻过身,我再看看你的创口,小心别把手上的针碰着啦。”
梁景行应着身,习惯性地先把扎针的那只手手背朝上放在枕头上。
紧接着,他和护士姐姐都看到了他手背上肿起来的小山。
——是他刚才攥着床单的动作太过用力,弄得手背上走针了。
护士姐姐惊呼着放下手里的病历本,快步过来替他处理手上的针。而梁景行看着自己肿高的手,神情却尽是漠然。
于是,第二天清晨,到了他出院的日子,在家里看穆桂英挂帅的乔易年果然没来。
乔纪明还在百忙之中抽空给他打了个电话,颇为诚挚地关心了他几句,又叮嘱他不要忘带重要的证件,出门注意穿严实一些,不要受凉。
梁景行一一答应了下来,又温声道了谢。
自从自家儿子认识了梁景行这么个好朋友,乔纪明就觉得自己的儿子各方面都在直线地提高。乔易年这样的变化是叫乔纪明极其欣慰的,同时他便打心眼儿里感谢这个认真而优秀的好孩子。
“乔易年来了吗?”乔纪明问道。
“……来了。”梁景行抿了抿嘴,强笑着说道。
“你让他接电话,”乔纪明接着说。“这个小子做事情向来不靠谱,我嘱咐他几句,叫他别给你添麻烦。”
“啊,叔叔。”梁景行顿了顿,接着毫不犹豫地撒谎道。“乔易年刚才下楼去帮我买东西了,这会儿不在病房里。”
“……噢。”乔纪明不疑有他,便作罢了,又嘱咐道。“那你一会儿可要盯好他,这个小子性子急,一不小心就闯祸。”
“……好的,叔叔您放心,我会……看好他的。”梁景行面上没什么表情,硬邦邦地答道。
乔纪明隔着无线电也听不出来什么端倪。想着该嘱咐的事情都嘱咐完了,便放心地挂了电话,接着日理万机去了。
而梁景行此时穿着换好的便装,坐在床沿上,把手机放在身边,环视了一圈这个除他以外,空无一人的病房。
人真是一旦热闹惯了,就一点都忍受不了孤独。
“景行,”这个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刚才跟谁打电话呢?”
梁景行抬起头看过去,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梁江峰,脸笑得像一朵菊花。
他比上次在梁景行家楼下的时候瘦多了,可是脑袋大,依然不怎么显高,只有一对原本r_ou_乎乎的肩膀塌了下去,肚子也不再是神采飞扬地突出来的形状。他原本圆鼓鼓的脸也瘦了,面色也颇为不好,只有一双眼睛带着ji,ng光。一笑起来,能挤出一脸推推搡搡的褶子。
每一个褶子里都透露出谄媚。
“……没跟谁。”梁景行从床上站起身来,面向梁江峰。“舅舅,您来了?”
梁江峰这个人,从没有这样跟他笑过。
梁江峰是标准的无利不起早的人。他的时间和ji,ng力不会多花在没办法获利的事情上,因为金钱带给他的满足和温暖,比什么家庭和爱情实在多了。
也就是因为他是这么个唯利是图的人,所以几十年来蝇营狗苟的,什么大事都没干,扒着那么点儿小钱,最后还全都付之东流了。
他的热情和ji,ng力都给了合作伙伴和合伙人,最后剩下的一点儿温情给了他那个感情不深的妻子,以维系一个正常的家庭。所以对无关紧要的其他人,他分不出多的耐心和笑容来。
梁景行对他来说就是这种“其他人”。
可是今天,梁江峰突然拿出了面对甲方的态度来对待梁景行。
“这不是你今天就要出院了嘛?我这个当舅舅的不来,像什么话?”梁江峰笑着说道,根本没在意自己从梁景行受伤住院起,根本一次都没来的这个事实。
“……谢谢舅舅。”梁景行敷衍道。
“都是一家人,谢什么?”梁江峰说着,冲梁景行挤了挤眼睛。“你可别忘了,你爸爸把你托付给了我,你现在都跟我姓了。说得直白点,说你是我儿子都不为过。”
这话是梁江峰从来没说过的。
以前对他来说,他就是家里多养一只喘气的活物,以此来挟着“替英烈抚养遗属”的恩情,从公安局那里讨好处。
“……嗯。”梁景行脸上没什么表情,上下打量了梁江峰一番,说道。“没有多少要收拾的东西,辛苦舅舅来一趟,我自己拿回去就行了。”
“还拿回到哪里去呀?”梁江峰嗨了一声,神情颇为理所应当。“舅舅现在一个人在家里,你那里也就你一个人。咱们一家人这么生疏像什么话?再说了,你还在上高中,需要有人照顾。你干脆就把东西搬到舅舅那里去就行啦!”
梁景行皱起了眉头。
梁江峰见他没说话,得意洋洋地接着开口道:“我这两天找了个买家,一会儿就去你爸爸的房子那里看看。舅舅把你爸爸的房子尽快卖掉了,好给你存上大学的钱。”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梁大路同学对乔一年同学的感情,狗花不知道前文有没有说清楚,不过狗花自认为自己是没有说清楚的x
大概就是,梁大路一直觉得跟全世界都有隔膜,那是因为他的灵魂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会没有归属感。
而乔一年穿越过来以后,一方面梁大路虽然没有记忆,可是前世的感情是存在的。另一方面,乔一年跟这个世界也是不同的,他能够让梁大路感觉到依赖和归属感,所以梁大路的潜意识里是完全离不开他的。
而不知道小天使们有没有发现,本章内,乔一年走后梁大路的感受,是和前世戚洌独自跳入魂墟之后的感受是重合的。
而狗花也一直在想,既然是同一个灵魂,那么他们之间应该是有共同点的。在狗花的认知里,梁大路就像是在另一个世界里成长起来的戚洌,对待手头的事情都能潜心做好,待人接物有礼貌但是也很疏离。而在面对乔一年时,都有着非同一般的专一和执着。
所以戚洌、梁景行和原身戚行戈,在骨子里都是一个人。
狗花第一次写文,笔力不够,因此一些想表现出来的东西可能并没有表现到,因此在这里稍作解释,请小天使们原谅~
哇!这么严肃的画风,一点都不像刘狗花平时“作者有话说”的风格!!
所以!刘狗花要强行卖个萌!!!么么哒!!!
☆、校霸与学霸不得不说的二三事(20)
果然, 无事不登三宝殿。
梁江峰此行, 就是冲着梁景行爸爸的那套房子来的。
这套房子虽说老了点, 面积也不大,可是胜在地段好, 还是个重点小学的学区房。
梁江峰前阵子被合伙人卷跑了钱, 身无分文, 便生出了找梁景行要钱的念头,结果便因为乔易年的出现而碰了一鼻子灰。
可是, 梁景行天天回家, 乔易年可不是天天都在的。
从那一天起, 梁江峰就像个要被强拆了房子的钉子户一样, 死守着梁景行家楼下的阵地,专逮梁景行落单的时候。除了晚上睡觉以外, 一日三餐都捧着盒饭在那里解决。
纠缠了几次, 梁景行松了口,把纪爸爸留的那点钱都给了梁江峰。
一方面, 季爸爸从小就给梁景行灌输知恩图报的思想,而梁江峰也的确养了梁景行快十年,无论是什么样的养育,梁景行自认为对他也是有所亏欠的。另一方面, 他给乔易年当了家教老师, 乔纪明给他发的工资颇为丰厚,养活他这个人绰绰有余。
所以,他把季爸爸留下的存折分毫不差地交给了梁江峰, 算是还清了债。
但是这存款过了十来年,经历了通货膨胀的层层盘剥,实际价值已经所剩无几。
梁江峰又是突然破产,在温饱线上挣扎了好一阵子的人,拿到了钱便忍不住先去快活了一番。
在快活的地方,他认识了一个自称龙哥,志同道合的“朋友”。
这个朋友带着他沾了毒。
沾了毒瘾的人,跟酒瘾烟瘾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那钱花得像流水一样,眼看着就要见底。
龙哥说,咱不怕呀,羊毛出在羊身上,你跟着我,一边卖,一边吸,自产自销,不仅挣上了钱,还不用从别人手里买。
梁江峰还没走到绝路上。他当了几十年规规矩矩的商人,突然下海贩毒去,他一时之间是不敢的。
另一方面,对于梁景行拿着一张十年前的破存折“糊弄”自己这件事,梁江峰也是分外不满。他这阵子辗转知道了这小子搭上了乔纪明这条大船,跟乔纪明的儿子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过的都是吃香喝辣的日子。
于是他想着,凭什么让我去下海贩毒呢?应该让这个小子把房子给我,这样才算公平。
我替他那个死鬼爸爸白白养了十年儿子,从那么个什么都不让干的破公安局也没捞到什么油水,这十年来做的都是吃亏的买卖。
四舍五入地算一算,收他们一套房子不算多。
“舅舅,我爸爸留下来的钱我已经全部给您了。”梁景行丝毫不吃他这口蜜腹剑的一套,冷着脸说道。
“嗨!”梁江峰这么个在孔方兄的地盘儿里摸爬滚打了数十年的人,那脸皮最是刀枪不入。“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开口闭口都是钱!舅舅这不是心疼你一个人在外……”
“当初让我自己回去生活的也是您。”梁景行说道。
“……舅舅这不是、这不是后悔了嘛。”他伸手就要去扯梁景行的胳膊,摆出了一副十足亲密的姿态。
梁景行利索地避开了他的动作,向后退了两步:“可是我已经成年了。”
梁江峰停在原地。
这一招没用,得换策略。
他那原本堆满了笑容了脸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来,嘴角向下,眉毛拧起,脸上原本满是笑意的褶子也沮丧地往下捶。
“——景行呀!”他噗通往地上一跪,扯着喉咙,有声有色地哭嚷了起来。“舅舅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求你了啊!”
他这么大的动静,吓得梁景行一时没反应过来,向后躲了一大步。
梁江峰也不管脸上到底有没有眼泪,在面上胡乱抹了一把。
“舅舅活不下去了呀!你不能为了这么一个房子,就把舅舅往绝路上逼呐!”他一边嚷嚷着,一边喉咙里发出呜咽,在地上往前蹭着,伸手就要去抱梁景行的腿。
“……舅舅,您先起来。”梁景行咬着牙,低头说道。
“你答应我,你住到我那里去,你让我把你爸爸的房子卖掉,不然我就不起来!”梁江峰扯着嗓子,脸朝着大敞的门口喊,企图留下来往路人的脚步。
“……舅舅,这个房子现在是我的。”梁景行道。
“你又不会没有地方住!”梁江峰变本加厉地哭嚷道。“你傍上乔纪明了,兜里有花不完的钱!就算是乔纪明不收留你,我家里也是有屋子的呀!你就是嫌弃你舅舅,你就是嫌我穷……”
如梁江峰的愿,医院里过往的家属和闲人皆被这间病房里的动静牵绊住了脚步,循着爱看热闹的天性,伸着脖子往里头看。
这几年医闹入了刑,医院里比前几年清静多了。但是治病救人这件事本来就是要花大价钱的,医院里整日都是些悲欢离合和家财散尽的事儿,一到这种节骨眼上,什么家庭矛盾都会往外迸发。
但是这病房里头,既没有哪个缺胳膊少腿的,也没有谁濒临死亡的。一个面色虽然苍白,但又高又结实的少年,一个动作灵活的中年男人,出现面前这样的场景实在是不应该。
围过来的人多了,就有更多的人被勾起好奇心,想往这人堆里凑。
人类这种群居动物,向来对热闹有一种天然的亲近。
这个时候,警察来了。
外层的看客看到穿制服的,赶紧匆匆让路。里头的人察觉到外头的动静,扭头就看到了大盖帽,也忙不迭地让路。
紧接着,梁景行就看到孙国全大步地走了进来。
“这是在干什么呢?”孙国全瞪着眼睛,看向跪在地上撒泼的梁江峰。
“孙叔叔。”梁景行没说别的,只静静地跟孙国全打了个招呼。
孙国全冲他点了点头。
自从上次那个叫乔易年的小子跑去找他,同他讲了梁江峰的事儿以后,他便派了警力关注梁江峰的动向。
起初只发现这个人出入各大色情场所,顺带什么酒吧夜店,都有这个中年男人的身影。后来就发现,这个人每次一起消费的人,行踪都特别诡秘。
再深查下去,这个人就是当年残害季爸爸的那个团伙头目的心腹手下,在他们那个道儿上名唤钱蛟,真名不详。
“头儿,这个梁江峰已经跟钱蛟搭上线了。”负责盯着梁江峰的小警察问孙国全。“咱们要不要跟他联系上,叫他当咱们的线人?”
“没可能。”孙国全说道。“这个人,泼皮无赖,唯利是图,咱们跟他联系上以后,不等我们动作,他就把我们供给那伙人了。”
小警察来警察局才两年,压根儿不知道当年的事情。
当年,梁江峰这个名字,那可是全市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他替出特勤的季警官抚养了儿子,没两天就跑来公安局,直奔局长办公室,让他帮忙摆平自己承包的工程的工程事故。
这事儿局长没给办,梁江峰就把这个当成了市局欠下的他的一个人情。
没过两个月,有个派出所修缮办公楼,梁江峰又跑来找局长,非要让局长把这个活儿交给他的那个工程队。
局长一来想着不是什么大事,二来又怕梁江峰嫁祸给季警官的儿子,想保障出特勤的警察没有后顾之忧,所以就把这个工程交给了梁江峰。
结果工程结束以后一审查,墙体厚度,工程用料全都不合格,梁江峰从这里头挖走了不少油水。
这下,局长只好装聋装瞎,不知道这件事,任凭分局把梁江峰扣下罚款,又就地刑事拘留了半个月。
梁江峰全程嚷嚷着要见局长,嚷嚷得市局人尽皆知。
这几年,季警官也殉职了,老局长也退休了,市局的同事升迁的升迁,调任的调任,转业的转业,如今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有寥寥数人。
但是孙国全恰好是其中之一,并且对这事儿记忆犹新。
当初为了这个,他跟局长打过报告,让局长把梁景行安排给他抚养。可是这一来不合规制,二来他自己也是个工薪阶层,手里的钱只够养活一家三口,实在难以再去养一个要上学的孩子。
他那会儿又去过一趟梁江峰的家,也正是那一次被梁江峰的老婆赶出家门的。
于是这一天,盯梁江峰的小警察就跟他汇报说,梁江峰一大早跑到了市医院。
按这一阵子梁江峰的动向,他没有联系过的亲友,也没在色情场所掏空身体,因此按说是没有去医院的理由的。
可是孙国全知道,梁景行在这家医院。
果然,在他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场闹剧。
跪在地上的梁江峰看到来的人是孙国全,脸色变了变,又不得不演下去,只好接着扯着嗓子哭叫,但原本到了嘴边的话都悉数咽了下去。
“都散了吧,干自己的事情去。”孙国全不由分说地把门口围观的人往外轰,把门从里面毫不犹豫地磕上,不留情面地把梁江峰的观众都赶走了。
“怎么回事?”关了门,孙国全皱着眉头转过身来,没去问梁景行,一双严肃得有些凶巴巴的眼睛盯着梁江峰。
梁江峰没说话,雷声大雨点小的哭声也逐渐低了下去。
“我问你话呢!梁江峰,你是不是忘了被治安拘留的感觉了?”
“我的家事,你凭什么管!”梁江峰顿时停下了哭声,一双丁点眼泪都没掉的眼睛目眦欲裂地瞪着孙国全。“我来接我外甥,他不肯跟我回家,还不许我伤心了是不是?”
“回家?”孙国全冷笑道。“你当除了你以外没人知道?景行现在住在哪里,你心里还不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的更新,请小天使们查收~
今天的狗花也肥肠爱你们!一定要强行给你们比一个大心心那种!
另外,熬夜会秃头,小天使们要保持正常的作息哟~
☆、校霸与学霸不得不说的二三事(21)
“你说说, 兄弟, 这他妈都什么事儿?”梁江峰把手里的洋酒杯往桌上一墩, 肿着一双眼睛,大着舌头骂道。“老子……老子养大的小子, 这个姓孙的老畜生居然敢自己把他送回家去, 就在医院把老子赶……走!”
他面前那个人中等身材, 个子看起来也不高,五官拆开来看, 个个儿都是一点都不出彩的模样。一旦将他这五官合在一起看, 那就是大马路上转脸就忘的路人脸。
他那一双小眼睛在酒吧的灯红酒绿里, 在那张不出色的脸上熠熠生辉。
他脸上笑着, 一边拿着杯喝酒,一边抬起一边眉毛去暼梁江峰, 挤出了额头上清清楚楚的抬头纹。
“龙……龙哥!”梁江峰伸出厚实的手掌, 在那人肩膀上没轻没重地拍了几下,醉得眼睛直往上翻。“你说……!他他妈的是不是个东西!”
面前这男人就是钱蛟。
“不是东西。”钱蛟脸上露出了种看起来略显夸张的关心和同情, 同仇敌忾地把酒杯往桌子上一墩,说道。“他这种人,真他妈的不要脸!”
“就——就是!”梁江峰听到了自己意料之中的答案,醉得迟钝了的脸上露出了颇为满意的神情。他一只手撑着桌子, 翻着白眼打了个声音颇大的酒嗝, 感慨道。“龙哥,你——你真是我梁……梁江峰,这辈子的好兄弟。”
“梁哥, 瞧你这话说的。”钱蛟觑着他,听完了他说话,脸上笑起来。他一边拿起酒瓶给梁江峰添酒,一边说道。“这不是咱俩投缘嘛。那个词儿怎么说的来着?一见如故,对吧?”
“对!”梁江峰拍着桌子赞成道。
钱蛟把酒倒满了,推到梁江峰手边上,说道:“我这个人交朋友,从来不看什么身家。咱们是跟人当兄弟,又不是跟钱当兄弟,对吧?”
梁江峰脸上露出了醉态醺然的笑:“是这个理!”说着,他那被酒ji,ng麻痹得迟钝了的大脑里又浮现起了自己破产后的种种,不由得接着大着舌头慨叹道。“想我梁江峰……纵横商场几十年!不说有什么大成就吧,那可是风风雨雨都经历过了……”
钱蛟在那儿笑眯眯地点头附和着。
“老子有钱那会儿!周围也是不缺朋友兄弟的!结果等老子现在破产了,那些孙子就像不认识我一样!”
梁江峰说得口沫横飞,一滴唾沫星子飞到了钱蛟手里的酒杯里。
“这些人,都他妈这样。”钱蛟同梁江峰说着话,眼睛却是垂下去,看着手里的杯子。“所以说,患难见真情,咱俩这样的才是真兄弟。”
话音刚落,他便把手里的酒杯顺顺溜溜地往旁边一歪,将里头的酒尽数倒在了地上。
梁江峰并没有注意他手上的动静,还歪着眼睛横在椅子上,嘴里更加起劲地骂骂咧咧道:“别说别人了,就是我这个外甥,都他妈是个见利忘义的东西!他没爹没娘的,要不是老子,他早就死在外面了!你知不知道他那个爸爸,嗯?命都不要了去干什么?”
“干什么?”钱蛟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杯子,问道。
梁江峰嘴里冷哼了一声,压低了声音,手肘撑着桌子,凑上来道:“当什么他妈的缉毒警察!什么事儿都没干成就算了,命都没了!”
“你说什么?”原本把玩着酒杯的钱蛟忽然通身一凛,两个手肘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看向梁江峰。
“……啊?”梁江峰愣了愣,挠着脑袋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说的是什么。“嗨,我说那个梁景行,连个破房子都……”
钱蛟迫不及待地打断他:“你外甥的爸爸?干什么的?”
梁江峰这会儿喝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也自然是没看出来钱蛟此刻的不寻常来。他打了个酒嗝,压根儿没一点深思的能力,脱口而出:“缉毒警察嘛,早就死了。”
“他叫什么名字?”钱蛟问道。
“他……他叫什么名字,他叫什么名字啊?”梁江峰醉眼惺忪地歪在椅子上,开始费劲儿地回忆起来。
被酒ji,ng麻痹了的脑子,是根本没法儿受人控制的。
梁江峰越想,眼睛睁得越小。没一会儿,便仰在那里,一点意识都没了,嘴里扯出一声呼噜。
“……c,ao。”钱蛟看着他这幅模样,嘴里骂了一句,把手里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搁,伸腿隔着桌子使劲地在梁江峰腿上踹了一脚。
“……哎哟!”梁江峰嘴里被吓得哼哼了几声,睁开眼睛看向钱蛟。
“你他妈瞎啊?走路不看路的?”不等梁江峰反应过来,钱蛟就抬头,瞪着路过的那个穿着暴露的女人,骂道。
“……?”那女人被莫名其妙地骂了一句,瞪着一双眼妆厚重的杏眼就要跟钱蛟干仗。可这钱蛟比她神情还凶,一副要动手打人的模样。
这女人单枪匹马,此时便不敢上前来。她站在原地喘了口气,嘴里咒骂了一声,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
“这人没眼力见儿,”钱蛟笑着对梁江峰说。“都没见着梁哥在这儿睡觉,扰了梁哥好梦了。”
“——没事儿,没事儿。”梁江峰迟钝的脑子没反应过来面前的情况,撑着胳膊在椅子上坐正。
“刚才咱们说到哪儿了来着?”钱蛟手搭在桌上,抻着脖子问道。“您刚才说,梁景行的爸爸,叫什么名字来着?”
“——啊,对!”梁江峰稀里糊涂道。“姓季,叫季方诚。……怎么,龙哥您认识?”
“这我哪儿能认识呀。”钱蛟手头动作顿了顿,神态却颇为自若地道。“您还真能看得起我,我做那点小本买卖,哪儿能到认识警察的地步。”
梁江峰点了点头,醉眼朦胧地也记不起来方才自己问的是什么,只听到小本买卖几个字,就摇头晃脑地点头道:“小本生意好呀,小本生意好。不像我,想做大生意,结果什么都没做了,现在一分钱都没有,饭都快吃不起……我命苦呀,老天爷不给我活路。”
说着,梁江峰又想到了伤心事一般,捂着脸,嚎叫着呜咽了起来。
“梁哥,钱不是事儿。”钱蛟听着他这句话,心里觉得他恶心,脸上却笑开了花。他从兜儿里摸了摸,摸出了一个小纸包,隔着桌子,塞到梁江峰手里。“您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这一顿算兄弟请你的,你拿去玩……不够了兄弟这儿还有。”
梁江峰抽噎着,一看到那一小包毒品,也顾不上哭了,双眼放光,赶紧伸手接了过去,连声道谢谢兄弟。
“这哪儿是事儿……要是再不够了,入兄弟的伙儿,以后再不会有东西不够的事儿。”
这一天晚上,乔纪明回到家的时候,看到门厅里乔易年的鞋。
“乔易年回来了?”他问李婶。
李婶不敢同乔纪明直接说乔易年今天没出门的事儿,便支支吾吾地应着。
“一个人回来的?”乔纪明接着问。“没带着小梁回来?”
“……没,就少爷一个人。”
乔纪明便自言自语道:“今天早上忘了跟他说,应该叫小梁一起回家来吃个饭的。”
李婶没敢搭话。
这个时候,乔易年手里拿着水杯,从楼上下来。
“怎么没喊小梁上家里来?”乔纪明问道。
“……我今天就没去。”乔易年脚步顿了顿,接着若无其事地坦然道。
“……没去?”乔纪明皱眉。“小梁跟我说你去了啊?”
乔易年手头一颤,差点把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
“……他骗你呢。”乔易年低声道。“他的话你也能信。”
“……?”乔纪明眉毛拧得更紧。“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乔易年没吭声,端着杯子就朝厨房走。
“乔易年,你给我站住。”乔纪明几步走过去,拦在乔易年身前。“你跟我说怎么回事?你让小梁一个人搬着东西回去?你不知道他伤没好全是不是?他因为谁受的伤你不知道吗……”
“那我干脆捅自己一刀还回去算了。”乔易年手里端着杯子,面上没什么情绪地看向乔纪明。
这架势,把乔纪明噎得顿时说不出话来。
乔易年抬步又要往前走。
“你们两个吵架了?”乔纪明问道。
“没有,”乔易年垂下眼睛说道。他顿了顿,接着道。“不过以后应该不来往了,爸,我的课他以后也不来补了,您别问了。”
说完,他便去厨房里倒了水,端着水杯上了楼。
要是乔易年做了什么错事儿,乔纪明是会毫不犹豫地狠狠斥责他的。可儿子这次是跟人闹了矛盾,这俩人友情上的事儿,他这个当长辈的还实在不好置喙。
听到说梁景行不再来给乔易年补课了,乔纪明是非常着急的。可他这个爹,从小教育儿子都是棍木奉底下出孝子那一套,从来没跟乔易年促膝谈过心。
这可怎么办呢?
乔纪明思忖再三,拨通的梁景行的电话。
这会儿的梁景行正端坐在自家的客厅里。屋顶上暖融融的灯光洒下来,本该是一派温馨的气氛,可这屋子里确是难掩的冷清。
梁景行坐在那儿,被屋子里的冷寂气氛冻得难受,可却什么都不想干。
往日里令他习惯而舒适的安静,这个时候毫不留情地侵蚀着他。他不由得想起了乔易年第一次死皮赖脸跑来自己家的场景。那少年那次是专程来道歉的,像个犯了错等着挨训的学生,局促而不安,又满脸纸老虎一般可爱的蛮横。
……有些人呐,就像毒品一般。不沾也就罢了,可一旦沾染上了,便叫人离不开。
如果要强行分离,那就是钻心蚀骨的感觉。
梁景行不由得慢慢靠向沙发的靠背,闭着眼睛出了口气。
紧接着,他便接到了乔纪明的电话。
“喂,小梁呀,”乔纪明没开门见山地问,而是先关心到。“你到家了吗?有没有东西落在医院的?伤口有没有什么异常?”
听到那边平和而礼貌的回答,乔纪明暗自松了口气。
这孩子果然礼貌又省心,比他儿子好相处多了。
于是,关切了几句后,乔纪明试探着问道:“小梁呀,你和乔易年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跟我说你以后不来了,有什么事你跟叔叔说,叔叔去收拾他。”
那边,上了楼的乔易年并没有进房间,而是停在了楼梯口,听着乔纪明打电话。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听到乔纪明问到这件事,他不由得心里紧张了起来,捏紧了手里的杯子。
——为什么紧张呢?肯定不是因为担心乔纪明收拾自己。
可他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紧张,但就是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动。
楼下,乔纪明对着电话嗯嗯啊啊地应了几声,接着便似乎要出声劝说对方,但话还没说出口,就又停住了。
“……好吧,那你安心养伤啊,小梁。”顿了片刻,乔纪明挂了电话。
梁景行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
乔易年突然极其想冲到楼下去问乔纪明。
他隐约知道了原因。自己从昨天离开医院以后,就下定决心再不跟梁景行这个人有牵扯。可愈是这样,他就愈是想千方百计知道梁景行的任何消息。
如鱼渴水。
乔易年虽说心中的冲动就像要破土而出一般,可他的双腿却是纹丝不动。
紧接着,他便听到李婶小心翼翼的声音:“老爷,小梁那边是怎么啦?”
纹丝不动的乔易年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
“李婶,你说说。”乔纪明心里也发堵,此时终于找到了个倾诉的出口来,不由得扬声叹道。“那个孩子就反复地跟我说是自己的错,一个劲的跟我道歉,别的什么也没说……这能是怎么一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的更新!请小天使们查收!!
我要看看是哪个秃头女孩这么晚还在看文!
☆、校霸与学霸不得不说的二三事(22)
第二天, 重新回到课堂上的梁景行在班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班里一个月没有梁景行是什么样的体验呢?
首先就是梁景行的同桌, 英语听写没得抄了, 课堂小测验的水平直线下降了,每天晚上的家庭作业也记不全了。
然后就是梁景行周围的一圈仰仗学霸对答案、抄作业的底层中学生。不仅平时小测的质量没办法保证, 作业的正确率也比平时低了一大截儿。
再就是周芳。原来班里一直有个梁景行的时候没觉得, 结过这一次月考, 平均分向来比不上他们班的隔壁班以零点三分的差距把他们班落在了后头。
看着乐得满脸褶子的隔壁班班主任,周芳觉得自己更加思念梁景行了。
所以梁景行这一回来, 是把这些人从这一个月的飘荡不定, 扯回了当年班里坐了尊佛的安稳状态里的。
“梁景行, 你恢复的还好吧?”梁景行的同桌在梁景行坐在那儿收拾书包的时候乐呵呵地凑过来道。“感觉你瘦了一大圈。”
梁景行熟稔地温和笑道:“已经没什么事了, 多谢关心。”
“嗨,咱俩还说什么谢。”同桌笑呵呵道。“你缺了这一个月的课, 用不用补什么笔记呀?我这里……”说到这儿, 同桌顿了顿,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嗨, 算了,我这个笔记估计对你也没啥用。”
梁景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的确落了很多课,到时候有什么不会的我再问你。”
“梁景行,你别问他, 你问我呀!”后桌听着他俩的话, 手肘撑着课桌凑上来。“这个小子十节课睡八节,跟你住院也差不了多少了。”
“哎哟你小子!”同桌听着他这话,转过身就要用手里的文具盒捶他。“你听课?昨儿数学作业你抄的谁的?”
几个人热热闹闹地笑闹成一团。
“梁……梁景行。”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道略显局促的少女声音。梁景行抬头, 就看到了学习委员何雨斐手里拿着几个练习本,面色微红地站在他的桌边。“你受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小姑娘在心上人面前说话,一字一句乃至口气,都在心里过了好些遍,字斟句酌的,叫人听在耳朵里便能感到可爱的拘谨。
这个何雨斐,就是当时跟周芳提出要给梁景行借笔记的小姑娘。
梁景行抬头看到何雨斐,就想起来了那件事,紧接着便不由得想起当初的自己毫不犹豫地借乔易年搪塞,并且以此强迫乔易年好好儿听课。
没想到这个傻子还真费劲地听了一整个月的讲,每天都能交给自己一份虽说乱七八糟,可是能看出用了十足的心的笔记。
想到这儿,梁景行心里像是扎进了碎糖块,又疼又甜,便又忍不住想回过头去,看向那个人。
他勉强笑着回答何雨斐道:“已经没事了,谢谢你的关心。”
何雨斐面上的红晕又重了几分。
“这个……是这一个月的课程,我总结出来的笔记。”何雨斐红着脸,小心翼翼地把本子放在梁景行课桌桌角上,轻轻往里推了推。“可能对你也没什么用……不过你可以拿来弥补一下这个月的课。”
梁景行抬起头来看向她,便看到低头看向自己的少女绯红的脸颊和期待的神情。
一看到梁景行投来的目光,少女赶忙挪开了视线,垂下了睫毛纤长的眼睑。
“哎哟!你看你何女神!”教室倒数第二排,李成宇戳了戳郑伟奇的脊背。“在找咱们梁哥说话呢!”
在“梁哥”前头加了个“咱们”的前缀,是这种社会小团体给予这个死学霸难得的认可。
郑伟奇一听到何女神,顿时像个被扯了尾巴的兔子,瞪着一双眼睛找过去,就看到他女神站在梁景行身侧,背影都能看出一种暧昧和羞怯。
气得暗恋女神好久了的郑伟奇从嘴里憋出了一声脏话。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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