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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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寒 作者:涉江深

    正文 第15节

    惊寒 作者:涉江深

    第15节

    当年他上山的时候,好歹也是沈林亲自鉴过的好天赋,如今这算什么事情!

    第52章 丁贤

    那过来通报的弟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退到一边恭恭敬敬地低着头。

    陆怀渊一拂衣袖:“人在哪儿?我去看看。”

    沈怀玉拉了他一把:“你悠着点。”

    “知道。”陆怀渊低声说。

    那少爷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清云宗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置他,就随便给他安排了个院子住。小院还没来得及收拾,有些灰尘什么的。那大少爷嫌这嫌那不肯进屋,又不愿意下山,清云宗弟子不愿意真得罪这少爷,给他弄个藤椅在院子里先歇着。阳光洒在身上还乖舒服的,大少爷还要小丫鬟们铺了三层垫子,生怕硌着自己了。

    他上山一趟可真没少带东西,一堆杂七杂八的箱子包袱堆在小院里,这少爷就甩手躺在藤椅里,小丫鬟给他切了水果,端着盘子就在一边奉着。

    他随手拿了一片梨子放嘴里嚼了嚼:“……不好吃。跟清云山的人说,下次挑甜的。”

    小丫鬟掩嘴笑。

    陆怀渊刚一踏进这院子,差点被气死。

    那少爷二十来岁,挺大个人了,就跟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样,还要两个还没到他腰高的小姑娘伺候。这还不算,人家还对清云山上指手画脚的。

    “以后我就住这儿了是吧?”他从小丫鬟手里的果盘上拿了半个苹果,“小肯定是小了点……那边那棵树砍了吧,能敞亮点,让人在那个地方给我搭个秋千架!”

    陆怀渊感觉自己血压直往上蹿,想拎着这个大少爷后脖领子往外一扔,直接了事。

    那少爷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惹上清云宗最难伺候的一位,还在那边优哉游哉的晒太阳:“扶萝,去吧我那个狐狸毛的大氅拿出来晒一晒。”

    “他叫什么?”陆怀渊还记得沈怀玉的嘱托,没有真动手,然而不满之情已经溢于言表,不知不觉间语气间已经带上了不屑。

    旁边清云宗弟子马上上前一步:“师叔,他叫丁贤,是丁家的大少爷。”

    “什么丁家,没听说过。”陆怀渊神色冰冷。

    那少爷终于听见这边的动静了,他仰起头想看是谁在说话,一边的小丫鬟十分有眼力价的往他脖子后面塞了个软枕头,省得他家少爷这样梗着脖子累着了。

    他一抬头,就看见陆怀渊站在院门口,连个正眼都不愿意给他。丁大少爷在家里的时候哪个敢这么对他,还不都是捧星星捧月亮一样所有人都围着他转。陆怀渊又没他那么健壮,年级也比他小些,一时间他火气直往上冒:“一个小道士还挺会端架子,连丁家都没听说过,果真没见识。”

    陆怀渊降尊纡贵地看了他一眼:“真是个‘闲人’,他这个名字起得真不错。”

    说罢他转身走了,临走前还跟旁边清云宗弟子说:“这个废物要干什么我不管,现在宗主不收新徒弟,他自己要支使就支使他带来那俩小丫头。”

    他走出两步,又回头补了一句:“哦对了,宗里的树怎么也是长了千百年的老树,要是这犊子敢动院子里那棵树,直接把他打包撵出去,不用管什么死活。”

    清云宗弟子低低应了一声。

    丁贤瞪着眼睛看着陆怀渊端庄挺拔的背影,嘴里不满地直嘟囔:“……那个人谁啊!敢这么说我!”

    方才被他吩咐去晒狐狸毛的小丫鬟扶萝回来了,她朝着自家少爷微微一笑:“少爷,那是清云宗掌门亲传的二弟子,名叫陆怀渊。”

    丁贤躺着呸了一声:“很厉害吗?”

    另一个小丫鬟给丁贤倒了杯茶,丁贤顺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扶萝过去给他捶肩膀:“是呀,满清云山除了沈林,张星澜外,就要属宗主两位亲传弟子最厉害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人中应当会有一人,接管清云宗。”

    丁贤拿着杯子的手一哆嗦,茶水撒了自己一身。另一个小丫鬟拿走了他手里的杯子,给他擦了擦身上的水。

    “听说前些日子,那人在河朔,以一挡百呢。”扶萝手上微微用力。

    丁贤被她捏出一身汗:“别说了!”

    两个小姑娘都停了手,用袖子掩着嘴微微笑。

    丁贤可以说个标准的二世祖了,他不愁吃穿,整体在家游手好闲。刚出生的时候有个算命的说他命薄,活不长久,家里人吓坏了,为了让他能好好活下去什么偏方秘诀都试过。就因为这个,家里格外宠他,整个丁家上下他最大,丁贤被惯到这么大,干啥啥不行,是一个十足的窝囊废。

    窝囊废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还是个欺软怕硬的窝囊废。陆怀渊这么厉害,一下子把他吓怕了。

    “秋千还是别搭了。”他胡乱吩咐下去。

    他还真的害怕陆怀渊把他扔出去。

    沈怀玉刚拆了信,放走了鸽子,就看陆怀渊一身火气地走了回来。

    “怎么样?”沈怀玉问。

    “就那样吧。”陆怀渊心不在焉地答道。难道他当年刚上山的时候看起来也是这么欠揍吗?

    “你没把人家怎样吧?”沈怀玉笑着看了他一眼。

    “没有,我真的没有。”陆怀渊举起手以示无辜,“我就稍微吓唬他了一下……没有动手。”

    “江姑娘信里说她快到了。”沈怀玉把信纸递给他,“也是辛苦她了。”

    江卿筠整个人忙得昼夜不歇,名声大了也不好,天南地北的人都请她瞧病。好容易安顿好了河朔那波人,江卿筠终于抽出时间,直奔清云山。

    陆怀渊一目十行地扫了眼江卿筠的信。这段时间她在河朔应付的都是些小灾小病,闲暇的时间她也一直在思考沈林的伤该如何化解。然而苦思无果,似乎只有慢慢养着这唯一的方法。

    然而等却等不下去了,谁知道星月阁什么时候会动手呢?

    陆怀渊将信收好:“一会儿我去烧掉。”

    沈怀玉点了点头。

    陆怀渊心思越发的细了,很多细节他都能照顾得到。就像这封信,沈怀玉一开始没想着要烧掉,陆怀渊却想到了。毕竟他们希望知道沈林病情的人越少越好——毕竟他们希望知道沈林病情的人越少越好,烧掉当然是更稳妥的做法。

    陆怀渊一贯耳聪目天资卓绝,虽然现在剑法不如沈怀玉,但将来却未可知。

    想到这里,沈怀玉就感到很欣慰。

    第53章 高义

    江卿筠没比她的信晚到几天,她是连夜赶来的,因此到的时候已是满天繁星。沈怀玉提着灯笼亲自下山把她迎了上来。她第一次上清云山,竟也目不斜视没多打量。

    “寒熠还好吗?”沈怀玉随口问了句。

    江卿筠低垂眼帘:“不太好。”

    沈怀玉一愣:“怎么个不太好?”

    “星月阁带走贺家的弟子,引起轩然大波,在这之后,他们却销声匿迹了一阵子。”江卿筠淡淡地说,“我的傻弟弟一贯正派又高调,这些天没闲着,似乎暗地里在查星月阁的老巢到底在哪儿。他那点手段还是嫩,有次他傍晚回来的时候,我注意到有人盯着他。”

    沈怀玉一颔首:“高义。”

    “人人都说明哲保身是更好的做法,谁又不知道呢?”江卿筠继续说,“他这样做无异于以卵击石。我们江家没什么势力,不过能护住医馆门前一亩三分地,他这样把自己置于险境,我其实也是很担心的。”

    “江姑娘真的是这么想的吗?”沈怀玉一笑。

    “怎么,我的心思我自己还不清楚了吗?”江卿筠踏着青石板往上走着。

    “如果江姑娘觉得明哲保身更好,就不会来清云山了。”沈怀玉说。

    江卿筠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沈怀玉。月光透过路边的竹林,漏下一片挺拔清瘦的影子,影影绰绰打在他们二人身上,点缀般给两人的素色衣衫添了点花样。

    “也对,”江卿筠抬眼,“只不过有些胆怯罢了。”

    灯笼的灯光照的沈怀玉整个人看起来都暖融融的。快到山顶,叶溱溱也提着灯笼跑下来接他们。

    “师叔,师叔,”叶溱溱一溜小跑到沈怀玉跟前,“出大事了!”

    沈怀玉眉头微蹙:“什么大事?”

    “陆怀渊要打丁贤!”叶溱溱手里的灯笼随着她刚刚的动作左右摇动,里面的蜡烛险些把纸皮点燃,她一把抓住乱晃的灯笼,看起来一脸忧愁,“怎么办啊,那少爷要是被打残了,我们得赔多少钱啊。”

    沈怀玉:“……”

    丢人了,他这师侄有外人的时候应该看好了锁起来,要不然清云宗那点世外高人仙风道骨的印象没几天就被败完了。

    正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一贯冷淡的江卿筠居然莞尔一笑:“那快让我上山看看,真残了或许还可以挽救一下。”

    沈怀玉被她笑得神情复杂。

    几人匆匆上了山,沈怀玉着急赶过去看陆怀渊,到了现场发现根本不是叶溱溱说的那样。

    陆怀渊站在菡萏院水边儿,丁贤畏畏缩缩地站在院子一角,俩没良心的小丫鬟站在一边儿,还在捂嘴笑。院子周遭一圈儿扒墙头的,估计是在害怕陆师叔,要不然就光明正大看热闹了。陆怀渊神色冷冰冰的,手里拿了半个豆沙包子,沈怀玉觉得他应该是要喂鱼。

    “你能不能,”陆怀渊抬眼看了角落里的丁贤,“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丁贤一哆嗦,他两个小丫鬟轻笑出了声,他只好瞪了一眼这俩吃里扒外的东西,没想到小丫寰笑得更厉害了。

    沈怀玉在外面瞥了一眼院内的光景,小声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叶溱溱凑过来:“嗨呀,听说这大少爷是个怂货,昨天他说要把院子里的老银杏给砍了,被怀渊师叔听见了。怀渊师兄那多凶的人啊,把这孙子吓得够呛,赶忙问了下周围的人那是谁,今天拿了一堆东西,过来赔罪的。”

    沈怀玉点头,教训了一句叶溱溱:“你好好说话,小姑娘家的。”

    叶溱溱:“……”

    清云山上的女弟子一直很少,叶溱溱小时候觉得自己姑且还算是被师兄师叔们宠着惯着的,怎么越长大地位还越低了呢?

    陆怀渊那边厢头上已经忍出了青筋:“带着你那对破烂玩意儿滚回你那个院子。要不是怕把你扔山上被外面的猛兽啃了,早就扔你出去了。”

    他揪了一小块豆沙包的白面皮,气势汹汹地往水里一掷,那个小面团落到水里,激起了好高的水花,原本聚在一处等着陆怀渊喂食的鱼儿们瞬间四散逃窜。扒着墙头偷看的弟子们都忍不住一缩头。

    “您您您……饶了我,”丁大窝囊看着那水花,“我这就滚……”

    沈怀玉过去一拍他肩膀:“没事吧?”

    丁贤二十多年来头一次意识到他居然怕了一个比他还小的少年……这着实不怪他,陆怀渊是那种油盐不进的主,况且丁贤纨绔,陆怀渊愿意的话可以比他更纨绔——他就这么生生在气势上,把丁贤吓退了。

    丁贤看了眼沈怀玉,不知道这又是哪个不好惹的主,扭头跑了。

    两个小丫鬟笑着收了丁贤带来的礼物什么的,扶萝走过来朝沈怀玉一福身:“我家少爷给您们添麻烦了,他不是什么坏人,就是被家里人宠坏了脾气。”

    沈怀玉挥挥手让那两个小丫鬟先走了,过去看喂鱼的陆怀渊。墙头上偷看的人见没热闹看了,全都悄无声息的散去。

    陆怀渊又扔了一块豆包进水池,刚刚散开的鱼儿又聚集起来,追逐着水上一点食物。

    “这帮人怎么回事,”他盯着水面,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一天到晚没事做了?怎么看热闹凑得比谁都快。”

    “溱溱刚才跟我说,你要打人。”沈怀玉从他手里也捏了点碎屑抛到水里。

    陆怀渊毫不客气地瞪了叶溱溱一眼。那臭丫头早有准备,躲在江卿筠后面还朝陆怀渊办了个鬼脸。

    “我真的没有要动手!”陆怀渊说,“我这儿正喂鱼呢,他突然过来,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哎,”沈怀玉看了看水中嬉戏追逐的鱼儿,“你少喂点,别撑着了。”

    “知道,”陆怀渊说,“天越来越凉了……给它们贴点儿冬膘。”

    江卿筠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跟叶溱溱说:“你们清云宗真有意思。”

    叶溱溱一脸茫然:“哎?有意思吗……姐姐,山下什么样的,我最远没离开过石泉镇,我好想去外面看看啊。我师父师叔他们都说我太弱了,不肯轻易放我出去玩。”

    江卿筠看着这丫头,想起叶归一事,斟酌着词句说:“不会的,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所有人都会被你惊艳到。”

    叶溱溱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第54章 心魔

    几人寒暄几句,到底没忘了正事。陆怀渊把叶溱溱轰去睡觉了,江卿筠在两人的带领下前去瞧一瞧沈林。

    沈怀玉点起一盏油灯,卧房之中亮起一豆灯火。沈林照旧在昏迷之中,江卿筠伸手探了片刻,把手收回来拢了拢头发,欲言又止。

    陆怀渊着急,问她:“江姑娘,您倒是说话啊。”

    江卿筠叹了口气:“气息血脉皆无异。”

    沈怀玉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那我师父为何不醒?”

    江卿筠道:“你们师父先前昏迷,是因为服了九曲散还要强行运功。九曲散的药力将他经脉扭得九曲十八弯,强行冲荡并无好处,只不过是伤害自己罢了。他现在之所以伤得如此之重,正是因为他的内息太过强大,震得自己经脉寸断。”

    沈怀玉一颔首。这些都是他们早就知道的事情。

    江卿筠继续道:“若要修复经脉,无非两个方法,一是他自己醒来,忍着痛苦,一点点把经脉捋顺了。再就是找个内息温和的人帮他一点点的修复,同门出身的人所修习的都是同样的心法,当然可以。”

    说到这里,她抬眼看了下沈怀玉和陆怀渊:“然而我们之中,却没有人有能力能够保证自己将内息神识探入其中,却不伤到沈宗主。”

    陆怀渊倒吸一口气:“张星澜不行吗?”

    沈怀玉摇头:“他试过。”

    江卿筠微微顿首,昏暗的灯火照在三人身上,都拉出长长的影子,江卿筠的眼瞳被她睫毛投下的y影遮住,越发显出这一双眼的古井无波来。

    “其实有件事很奇怪,”江卿筠眼帘低垂,“……我觉得他早该醒了。”

    “早该醒了?”沈怀玉反问。

    “你看,他除了经脉寸断外并无大伤,沈宗主名门出身,多年的修习早该给他养出一副好体魄,就算经脉断了也不要紧,只要他不提这一口气去运功,根本不会感受到痛苦。”江卿筠说着眉头微皱,又伸手去探沈林的脉搏,“你看,寻常人不修这些,一样活得好好的,他最多是成了一个……常人。”

    她本来想说的那个词被她吞了回去,然而沈怀玉和陆怀渊却都想到了她本来想说的是什么。

    经脉寸断,无法修复,那不就是废人吗?

    江卿筠敏锐地注意到了她话语间的短暂停顿让沈林的两个弟子一下子消沉了不少,她淡淡补了一句:“……别把这些当成全部,谁还不是活着呢?”

    不管是论剑问道还是柴米油盐的过一辈子,都各有各的道理在。

    “他为什么醒不了?”沈怀玉轻声问。

    “医不了。”江卿筠摇了摇头,收回了手,“大抵是心魔。”

    如果沈林能醒,那一定能在乱世中给清云宗的弟子们一根定心针。然而心魔最难应付,倘若沈林醒着,旁人尚且能知道他被何物所魇,总能顺着他,哄着他,帮他早日走出心魔。

    然而他就这么昏睡着,封闭自己不愿醒来,谁又能帮到他呢?

    江卿筠起身,向沈怀玉和陆怀渊二人行了一礼:“在下无能,心魔一事怕是帮不上忙了。”

    沈怀玉叹了口气:“江姑娘不必介怀……江姑娘肯来这一遭,清云宗已经很感激了。”

    时候不早了,两人安排了江卿筠的住处,让她先去休息了。她舟车劳顿来这一趟,不可能会很快离去,应该还会留在清云宗一段时间,帮着寻寻唤醒沈林的法子。

    沈怀玉和陆怀渊,慢慢往自己住处溜达着去。沈怀玉一路都没说话,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等到了菡萏院门口他才开口:“怀渊,你觉得师父为何会囿于心魔。”

    陆怀渊一愣,没想到沈怀玉在想这个,思考了一下答道:“谁知道呢?如果知道为何会囿于心魔的话,世上哪儿还有那么多困于心魔走火入魔的人啊。”

    沈怀玉平静地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好奇,他的心魔到底起于何处。”

    沈怀玉从张星澜处得知,他们年少之时正是叶归带着他们。叶归比他们这些野小子年长些,老宗主年纪大了,教徒弟都做不到亲力亲为,都是叶归在教他们。

    叶归对于沈林来说不仅仅是师姐,更像是亲姐姐一般的存在。

    “叶归师叔待人温和有礼,为人又坚毅,”沈怀玉说,“大家都很喜欢她。”

    陆怀渊胡乱点头,沈怀玉口中描述的叶归却在陆怀渊脑中和另一个人印象重合……虽然不是很像,但那个人同样温和又坚毅。

    “你觉得,师父这些年在外面到底在找什么?”沈怀玉突然问。

    “找什么?”陆怀渊被猛地从自己的胡乱心绪中□□,“他在找东西吗?”

    沈怀玉点点头又摇摇头:“只是我这样觉得。”

    “他不是在外面瞎玩的吗?”陆怀渊茫然。

    沈林倘若有知觉,听见陆怀渊这一句一定会拿扇子敲他脑袋,再笑骂一句欺师灭祖。

    “瞎玩吗?”沈怀玉若有所思,“他在外面晃了十多年……那时候我之所以被他带回来,就是因为他在外面游历。”

    陆怀渊问:“有什么不对吗?”

    沈怀玉一点头:“有。倘若他带回来的东西我点头说过好,那么之后的游历中他还能带同样的东西回来。你看我用的那个香,其实不是一次带回来的,是师父见我在用,以为我喜欢,在之后的游历中又带回来的。他的路线几乎是固定的,同样的地方能去好多次,寻常的游历不可能是这样。”

    陆怀渊思索了一下:“是这样。”

    “我们去河朔之前,”沈怀玉低声说,“他人在江南。”

    陆怀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是灵鸽,”沈怀玉说,“张星澜因为先前石泉镇的事给师父送了信,灵鸽传信回来的时候,捆竹筒的地方夹了一片花瓣。”

    他语气越来越急促:“那花瓣我先前见过一次,师父江南带来的小玩意儿里有过一把扇子,那扇子上绘着那种花。当时那季节,只有江南开那种花。花瓣到我手时虽然已经干枯皱缩得不像样子,不过香气却还在,同扇子上的一模一样。”

    陆怀渊思绪跑偏——为什么他师兄总能接触到那些异香扑鼻的玩意儿?是不是喜欢?

    “江南有什么?”沈怀玉问。

    “江南有什么。”陆怀渊重复了一遍,“有……”

    他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是的,迅速抬起头望向沈怀玉的眼睛。沈怀玉也如同他一样,两人对视片刻,陆怀渊心中满是震惊。

    “有……华瑾。”

    两人ji,ng神一震,觉得自己抓到了一丝真相的尾巴。

    所以沈林这些年来,一直在重游叶归在外的路线,试图找到关于叶归被害的真相。

    第55章 拼凑

    两人没有在外面干站着,陆怀渊跟沈怀玉拐进了他院里,进屋点上灯。

    这两人在清云宗的住处比江家医馆那只有一张竹床的房间好多了,沈怀玉坐到书桌前,铺开一张信笺,用镇纸压上,又随手捡了根笔,沾了些先前的余墨,在纸上勾勾写写。

    “江南,”沈怀玉写下这两个字,“还有河朔。”

    室内一股子檀香的旖旎味道,比陆怀渊平时从沈怀玉衣服上闻到的浓郁多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不由得连呼吸都放缓了步调。

    “你觉得如何?”沈怀玉问。

    “我觉得……师父对叶归师伯可真够好的啊。”陆怀渊缓缓道。

    什么力量能支撑着他,一寻就是十五年?

    陆怀渊做贼心虚,吞了一口唾沫:“师父对他师姐……”

    “不一定,”沈怀玉打断了他的话,“世间情有千万种,就算只是姐弟之情,也够恨的了。”

    陆怀渊神情不太好开,被噎了这一句,再次开口满是艰涩:“……是吗。”

    “清云山就跟家一样。”沈怀玉眼帘低垂,盯着他纸上写的几个破字,好像能看出花来,“如果是家人……当然也是最重要的。不要胡乱揣测。”

    先前桃花酿的事情陆怀渊的反应被他撞了个正着。沈怀玉也不是那么迟钝的人,大概也把陆怀渊的心思摸清了七分。陆怀渊不是那种心里想什么面上表现出来还要先拐个弯的人,这些日子里,他一直觉得他师弟不太对劲。他担心陆怀渊之只是跟他待久了,恰好在这慕少艾的年纪身边也没个异性,错把亲情认成了什么别的情感。

    陆怀渊觉得自己被闷头打了一木奉,前一刻他还在因为屋子里的香气生了一腔调短词长混乱心绪,转眼间他混乱的来源把他摁在地上揍了一顿,走的时候还没回头看一眼。

    “我……”陆怀渊猛地撑着桌子站起来,眼睛却还在盯着沈怀玉。

    沈怀玉揉了揉太阳x,ue,抬头看了眼陆怀渊,没事儿人似的来了一句:“怎么突然站起来,一惊一乍是要干什么?”

    陆怀渊面无表情的坐下,心想:“这个人实在可恶。”

    沈怀玉什么都知道,还在试探他。

    “不管师父对叶归师伯抱的是怎样的情感,那都是叶归。也就是说他的心魔是叶归了。”陆怀渊坐下,当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他杀贺仪的时候情绪是挺激动的,可我不明白。贺仪已死,大仇得报,那儿来那么大的心魔。”

    “贺仪是死了,可是叶归无论如何都回不来了。”沈怀玉说,“就算把贺仪杀一千遍一万遍,那个最疼爱他的师姐终究还是不在了。”

    陆怀渊泄了气,低下头低声问:“怎么办啊,师兄。”

    沈怀玉心里一动,觉得服软的师弟和平常看起来不太一样,十分可爱。

    “那个……”沈怀玉说,“我有一个想法,我觉得可以先试一试。”

    第二天一早,叶溱溱打着哈欠起来进行她的常规c,ao作——满山跑着给花浇水——的时候,猛然间发现“窝囊废”丁贤居然没像往常一样睡到日上三竿,而是一大早就爬起来,拿个树枝在一边比比划划的,他那两个小丫头照例在旁边捂着嘴笑。

    丁贤可能自己也觉得有点丢人,忍无可忍地停下来,朝那两个小丫鬟喊:“笑什么笑!就那么可笑吗?”

    小丫鬟们笑得十分矜持,尽管丁贤在骂她们,可是依旧在笑。

    丁贤气呼呼的扔下树枝,一屁股坐到地上:“不练了!”

    他一个当主子的地位也太低了!成天被小丫鬟们变着花的嘲笑!

    叶溱溱本来还有点没睡醒,被这大少爷的转性一下子弄清醒了,ji,ng神抖擞地把偷看的脑袋缩回来:“哎呦,我的天。”

    这个人忒好玩了!

    她捂着嘴在墙根偷笑了一会儿,又重新探头进去:“嘿!”

    丁贤正烦的不行,坐在地上拿树枝儿瞎扒拉,听见有人叫他忙直起后背转身去看,结果一看是个半大破丫头,又转身回来继续扒拉,后背塌成一个臃肿的半圆形。

    叶溱溱毫不气馁:“干什么呢呀?”

    丁贤闷声闷气地答道:“练剑。”

    叶溱溱“噗”的一声笑出了声:“你那个叫练剑呀?”

    丁贤没搭理她。

    叶溱溱一闪身到了他旁边,戳了戳这个大型窝囊废:“我教你吧?”

    丁贤终于动了尊口,他睨了她一眼:“就你吗?”

    叶溱溱拍拍胸脯:“我怎么了,我可是从小就长在清云山上,把你吓得够呛那个是我小师叔,他原先每天都给我做陪练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豪情万丈,内里还是有点虚,毕竟所谓“陪练”,其实是陆怀渊原先嫌她烦,每天追着她漫山遍野的打。

    丁贤露出一个将信将疑的神情:“真的?”

    他一看叶溱溱,就觉得她是个还没长大的小丫头,丁贤没什么生活阅历,最会以貌取人,在他眼里叶溱溱跟他那些端茶倒水的小丫鬟没什么区别。

    叶溱溱拍拍手:“真的!”

    叶溱溱把丁贤拽起来,树枝塞回他手里,认真教起他怎么使剑来。

    这一幕正巧被到处找她的沈怀玉和陆怀渊撞了个正着。

    陆怀渊远远站在院门外,看了一眼叶溱溱:“我觉得我割她一绺头发这死丫头会杀了我……”

    沈怀玉面色如水:“没事的,她打不过你。”

    陆怀渊喃喃道:“不行,她废话太多,打不过我还可以来我面前叨叨,想想我都觉得脑仁疼。”

    沈怀玉略一思忖:“这样吧,我们别明着来了,找个她睡着的时候弄。”

    沈怀玉的想法很简单,沈林无非是想让叶归回到他身边,然而叶归已逝,这根本不可能做到。沈怀玉想着,能不能借用叶归的气息呢?

    千锋剑里有叶归遗留的禁制和残识,叶溱溱是叶归的血亲,有她血脉在。

    借用这些拼拼凑凑,兴许能拼出一个“叶归”来。

    可怜叶溱溱还不知道她的小师叔们在谋划什么,一门心思觉得自己找着个有趣的玩伴,一本正经地在教丁贤。

    “嗨呀你这个基本功不行呀,这才多一会儿,腿肚子怎么开始打颤了?”她给丁贤摆了个姿势,绕着他转了两圈,摸着下巴说道。

    丁贤立马收了姿势:“我觉得你在整我。”

    叶溱溱举起双手,眨眨眼睛:“天地良心,我没有。”

    陆怀渊站在远处,却把院子里的事情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他纳闷道。

    第56章 疏离

    冬日清晨的每一口气息都透着冷冽,山下小娃娃的衣服越穿越厚,本来就横长竖短的,这么厚厚的一裹,简直成了摔倒就能滚起来的一个小r_ou_球。

    山上更冷些,然而清云宗的少年少女们没有那么夸张。怕冷的人还是多穿了些,不过陆怀渊这种好面子的依旧仙气凌然的穿着单衣,每一次挥剑都带动广袖轻盈的上下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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