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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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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归来 作者:金家懒洋洋

    正文 第9节

    凤归来 作者:金家懒洋洋

    第9节

    他惊恐地叫起来:“不要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陛下……”

    可是秦三却说:“你是小薛后的孽障,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与其留你在世上做孽,倒不如趁早结束了你的性命!”他微微侧身,对着身后的内侍拂尘一甩,“送他上路。”

    巨大的恐惧与冷意漫上心头,江怜南眼前一黑,像是昏睡一般,倒了下去。

    ……

    这个梦太逼真了,以至于江怜南醒过来之后对梦中所有的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一整天都恍恍惚惚的,连萧瑞雪给他上课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的,萧瑞雪看出他有心事,倒也不难为他,只在走之前问他说:

    “你是不是心里有事?”

    江怜南愣愣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问道:“你怎么知道?”

    “很显然,你的整张脸上都写着‘我有心事’四个大字!”萧瑞雪说着,戳了戳他的额头。

    江怜南有些慌乱地避开他的视线:“这样啊,其实也没什么事啦,我就是昨晚没睡好。”他喜欢冷绪这种事,怎么能够跟别人说?他连他爹爹都不敢说!

    萧瑞雪见他不肯说,倒也不追根究底,只说:“行了,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嗯,恭送老师!”江怜南朝他拱手行礼。

    心中想到,我的心事这么明显,若是冷绪来了,他看出来怎么办?

    他担心了一下午,可是直到晚上熄了灯,冷绪都一直没有来。

    江怜南躲在被子里,又想见冷绪,又害怕见冷绪……但无论他怎么纠结,冷绪也不会来的。

    他想到这里,委屈地哭了起来。

    第39章

    夏至一过,天气愈来愈热了。

    江怜南却整天都恹恹的,提不起ji,ng神。尤其是蝉在树上叫得厉害,听得他格外心烦气躁,因此特意叫了几个内侍来,把院子的蝉全部都捕了。

    结果院子一下子静下来,他又不高兴了。

    他想了想,觉得宫中太无趣了,还是回王府得好,可是祈安王爷冷流琛最近忙着政事,无心管他,他又不好去打扰他,因此便弃了此想。

    这天,江怜南正趴在凉簟上读书,碧扇在一旁给他打扇。夏日炎炎,他好不容易静下心来,底下人也不敢扰了他。

    这时,内侍五儿匆匆进来,碧扇正要叫他轻一点,却见他拱手行礼道:“公子,逸郡王殿下来了,正在正殿等您呢。”

    江怜南闻言,眉一蹙,纳闷道:“他无事来我这里做什么?”

    话一落,却听一个男声道:“我无事就不能来你这么?”

    众人皆是一惊,江怜南尤甚,忙不迭转过头去,只见逸郡王冷绎正穿着一身月华白衫,一手摇着一把金边绘扇,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地从外头进来,那样子好似不是在做客,而是像进自己家。

    江怜南忙不迭从凉簟上爬了起来,整整衣衫,带着些许慌乱地看向他:“王兄,你怎么、怎么突然来了,我都没能去迎接你……”

    冷绎噗嗤一笑,这下他可明白了,江怜南说话待人圆滑得很,但心思实在是单纯。他拿着绘扇悠然地扇了扇风,道:“刚从陛下那里过来,发了一身汗,想着你受陛下的宠,屋子里大约是极凉快的,故而过来瞧瞧。”

    江怜南一听他提冷绪,心情免不了低落,便道:“我哪里受陛下的宠,王兄要贪凉,恐怕要去别的宫里才好。”

    冷绎自顾自在一旁坐下,拿起一边刚上的茶盏,看他一眼,道:“怎么,你与陛下吵架啦?”

    “我哪里敢跟陛下吵架。”江怜南说到这里,也有些置气,道,“他许久不曾来我这里,便是我想与他吵架,也吵不起来啊。”

    冷绎听了他的话,口中刚抿的一口热茶差点儿喷出来……“他许久不曾来我这里”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深宫怨妇呢?

    他忍俊不禁,笑道:“怎么,你盼着他来呢?”

    江怜南被人说破了心思,心里自然难为情,因此别过头去道:“并不曾!”

    怕冷绎不信,又补上一句:“我倒更希望王兄你来呢!”

    “哦?”冷绎看着他,唇角的弧度更大,“我却是不知,原来王弟这样盼着为兄,那么,王弟你可是有什么体己话儿要与我讲?”

    江怜南被他那亲密的态度弄得别扭极了,却又不能不应对,想了想,道:“话是没有,只是前几天老师有事外出,给我布置了几个残局,让我想破局的对策,最近天气炎热,我静不下心来,因此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王兄现今得空,不如指点我一二?”

    “好啊,棋局在哪儿呢?”冷绎对下棋兴致也颇高,因此闻言便兴致勃勃地收起了绘扇,神情兴奋地看着江怜南。

    “五儿,你去把那几张纸取来。”江怜南叫五儿取来画了棋局的纸,一张一张拿给他看,“这叫‘鸿门宴’,这叫‘月下追信’,这叫‘炮打两狼关’,这呢,叫‘泥马渡康王’,这则叫‘流水桃花’……王兄,你试试?”

    冷绎颇有兴致地拿着几张纸看,片刻后雅俊的脸上带着些许赞叹,道:“这布局之人心思ji,ng巧,破局的路数与名称也相称……你说你老师是谁?”

    “老师姓萧,尊讳瑞雪,雅字清让,乃是汝阳侯家的嫡次子。”

    “萧瑞雪……”冷绎沉吟片刻,表情像是忆起了萧瑞雪是什么人,随即微笑道,“原来是他,此人看着敦秀儒雅,实则高傲骄躁……想不到,却原来也是会屈服于权势之下的。”

    江怜南疑惑地“啊”了一声,不解地看着他。

    冷绎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又说,“你真的要我提点你?就不怕你师父骂你?”

    江怜南被他一说,也想起来萧瑞雪狰狞的脸,立刻缩了缩脖颈,说:“那算了吧,我怕被他骂个狗血淋头。”

    冷绎看着他心有余悸的表情,忍不住破功笑了起来,那折拢的扇子轻轻敲了敲他的头,道:“你瞧你,怕成这样,他难不成是吃人的大虫?”

    江怜南摇摇头,心想,吃人的大虫也没这么可怕。

    冷绎把几张残局的纸还给他,又从自己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玩意儿来:“我这里有好玩的,是从北边大秦那里传过来的,你玩玩?”

    江怜南接过那小东西,仔细瞧了瞧,却原来是一只泥狗,涂着红绿颜料,像极了泥叫叫,便意兴阑珊道:“这不就是泥叫叫么?我家往北一条街有好多卖,只要五文钱一个……这还要从大秦传过来?”

    冷绎闻言,看着他不知可否地微微笑了笑,随即伸手转动那只狗的尾巴,转了几圈后便将它放在桌上,没想到那只泥狗一放在桌上,便咯哒咯哒走了起来!

    江怜南惊奇得眼睛瞪得老圆,叫道:“好神奇!它怎么会自己走!”

    “哈哈哈。”冷绎看着他可爱的样子笑出声,说,“你自己试试?”

    “嗯!”江怜南拿起泥狗,照模照样地捏着尾巴转了几圈,然后把它放在桌上,然后就眼睁睁看它欢快地走了起来!“好好玩!”

    冷绎笑道:“听说还有大虫和牛,你要是喜欢,我叫人再给你买几个来。”

    江怜南自然喜欢,可是转念一想自己都这样大的人了,还要玩这个,说出去都要被人笑死了,但是又实在喜欢,便期待地看着冷绎说:“还是……不要了吧,我这么大的人了……”

    冷绎被他想要却又克制的样子逗乐了,笑道:“没事,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就这么决定了。那我改日再来。”

    “好!那就多谢王兄了!”江怜南抑制不住地欢欣雀跃。

    冷绎正要走,突然想起来什么,俊雅的面上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取笔墨纸砚来,怜南,我留一个残局给你的师父,但你不许说是谁留给他的,只消说,破了这个局,我送他一本《石氏棋谱》。”

    说着,在内侍取来的纸上刷刷刷涂了几笔,一个极简洁的残局便呈现在了纸上。

    江怜南看了看,疑惑地说:“这还算残局吗?明明黑子都已经输了。”

    冷绎的笑容越发高深莫测:“你给你师父看了就知道了。好了,我走了。”

    江怜南忙不迭收起疑惑,对他笑了笑:“王兄慢走!我的老虎和牛可不要忘了!”

    “省得了!”冷绎亦朝他一笑,转身出去了。

    第40章

    晚上掌灯时分,江怜南正趴在桌上,兴致勃勃地玩他的泥狗。

    他从未见过这么稀罕的玩意儿,今日玩了一下午都爱不释手,还心想,下次冷绎多给他弄几只来就好了,他可以把这些泥狗泥牛弄成一个队,一起在地上走,那该多威风,要是让心柳他们看了,肯定羡慕死了!

    但是他想着想着,又突然想到,冷绎来皇宫中见冷绪,怎么会身上带着这个玩意儿?难不成他也喜欢玩这种东西?还是他专程送来给我的?

    江怜南想不到答案,最后还是作罢。

    碧扇推门进来,见他还趴在桌上玩泥狗,劝他道:“公子,时间不早了,该洗漱了。”

    前几日皇宫中华清池的大池子刚引了温泉进来,天气又热了,因此江怜南很想去试试,便与宫中管华清池的内侍约好了,今日去泡池子。

    江怜南一想起这个,立刻眼睛都亮了起来,说:“嗯嗯,你把我的衣裳都带上,咱们这就去!”

    平常在浴盆里洗倒也不差,但毕竟比不上大的水池子……他在黄粱梦中也常去,那里泡澡是顶舒服的。

    碧扇见了他跃跃欲试的模样,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江怜南与碧扇碧佩二人一起到了华清池,等一切准备完毕,碧扇和碧佩就到外头去候着了。

    江怜南脱光了衣服,像一尾鱼似的钻进了温泉池中。

    温泉水水温正好,就是那种微微有点烫人,但又不至于无法忍受的温度,江怜南是最喜欢的了。他惬意的舒展四肢,过一会儿还靠到岸上,吃碧扇给他准备好的水果。

    世间最叫人眷恋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黄粱梦中也是如此,他常常来,但总是一个人,一个人在这里泡到皮肤都皱了才回去,这样晚上回去睡觉的时候会很快就入睡,不至于因为想念爹爹而睡不着。

    他把脑袋枕在手臂上,忽的又想起江锦笙来。

    他爹爹现在在做什么呢?是不是正在书房里写折子处理公务?有没有想他?

    要是在家里就好了,爹爹会陪他入睡,白日还有心柳他们陪他玩,不会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冷绪也不理睬他,就像是黄粱梦中那样,虽然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但是总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他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感伤,眼中又有点shi润起来。

    “吱呀”一声,门似乎开了。

    江怜南还以为碧扇进来了,忙抬手擦了擦眼睛,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转过头去:“碧扇你……”

    他愣住了。

    因为来人不是碧扇,而是一身黑色帝王常服的冷绪。

    他面无表情的,一手负在身后,缓缓从屏风那边走过来,丹凤眼看着池子里的江怜南,像是被池水的热气雾住了双眼一般,朦朦胧胧的,叫人看不出他的意绪。

    江怜南惊得立刻往后退,随后想起什么似的,用双手交叉遮在身前,惊慌失措地叫道:“陛、陛下,你怎么来了?!”

    冷绪没有说话,只一直朝前走,最后来到他不远处,居高临下看他,声音平静道:“你躲什么?”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下垂,视线便落在了波纹晃荡的池面上,周围烛火明亮,池水映出江怜南的脸,斑驳淋漓,底下的一切,却什么也看不见。

    江怜南见他的视线往水中看去,不知怎的,更加羞怯,脸上一下子烧了起来:“我我我我……陛下你怎么突然就进来了,我正在洗澡啊!”

    冷绪被他逗得忍不住要笑,但想起某些事,又绷住了脸,道:“朕听说,你不想见朕,为什么不想见朕,嗯?”

    江怜南早就忘了今天下午赌气时说的话,在冷绪不悦的视线下,只下意识地否认:“我没有啊,我没有不想见你啊……”

    冷绪往前一步,离他更近,眼神亦越发咄咄逼人:“还说没有?今r,i你对冷绎说,不想见到朕,却更想见冷绎,对不对?”

    “啊……”江怜南这才想起来这茬,连忙解释,“那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冷绪挑眉。

    “因为你一直都不来见我,所以我就和自己置气啊!”江怜南破罐子破摔,转身游到对面,“而且你为什么在我洗澡的时候进来!弄得我好难为情啊!”

    冷绪再也绷不住,忍不住笑出声。

    江怜南愣住了。

    冷绪朝他招招手:“来,南儿你过来。”

    江怜南却不肯过去:“不……不要,我现在什么也没穿。”

    “你身上我都看过摸过了,有什么可难为情的?”冷绪挑眉,墨黑的丹凤眼注视着他,带着些许热度,“来,你过来,哥哥有事问你。”

    江怜南犹疑地看着他:“你有什么事?”

    冷绪的表情看着有些危险,又让他想起了先前那个梦……他真的很怕冷绪会因为他喜欢他而杀了他。

    冷绪看着他的表情慢慢变得苍白,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柔了一下,说:“你过来,哥哥有体己话想与你说。”

    他说着,缓缓蹲了下来,不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江怜南见他姿态柔和,微微放松了警惕,缓缓挪了过去,但是却仍是不敢与他靠得很近。

    冷绪见他的样子,心中触动了一下,他记得,以前江怜南最爱靠在他身边讲话,依偎着他,那是江怜南依赖他信任他的表现,可是现在,他却不敢靠近他。

    他微微蹙起眉头,说:“你再过来一点,我又不会吃了你。”

    江怜南却抿着唇不敢再看他。

    冷绪有些不耐烦起来,伸手扯掉腰带外袍,“扑通”一声也跟着入了水。

    “啊!”江怜南吃了一惊,仿佛知道他要做什么,下意识地要逃,但是却被眼疾手快的冷绪一把抓住了手,随后整个人都被他拉进了怀里。

    江怜南整个人都像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差点跳起来,正要挣扎,却听冷绪在他头顶说:

    “别动!”

    江怜南知道这是他动了气的语气,连忙停止了挣扎,小声说:“你,你,你弄痛我了……”

    冷绪这才微微松开他,却仍是以一定的力道禁锢着他,道:“我不来见你,是因为你不想见我,难道不是吗?”

    江怜南闻言,仿佛被触动了心事,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冷绪的嗓音低沉而带着些许温柔:“那个泥狗你喜欢吗?”

    江怜南诧异地抬起头来:“你怎么知道……”他很快反应过来,“是你让冷绎带给我的?”

    怪不得,他就想着,怎么那么凑巧,冷绎身上还带着这个……

    冷绪哼笑了一声,说:“我什么都想着你,结果你呢,冷绎对我说,比起我,你更想见他……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江怜南立刻心里暖暖的,带着愧疚道:“抱歉,我不知道……”

    冷绪看着他红红的眼睛,心中愈发柔软:“你这几天在闹什么别扭?你不要哥哥了吗?”

    江怜南想起闹别扭的原因,顿时低落地垂下头去,想了想,又抬起头来,问冷绪说:“皇帝哥哥,我能不能向你讨个恩典?”

    冷绪诧异道:“什么恩典?”

    “就是,就是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可以杀我,好不好?”

    冷绪愣了愣,突然想起了那天他听到的江怜南说的梦话,他以为他是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噩梦,梦见自己要杀他,因此,他笑了笑,道:“好,无论发生什么,朕此生绝不杀你。”

    他不再自称“我”而改称“朕”,便是用皇帝的身份起誓承诺了。

    江怜南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似的,如释重负地笑了:“谢谢哥哥,南儿此生,亦绝不负你的恩德!”

    冷绪勾了勾唇角:“好。”

    第41章

    江怜南解开心结,又见冷绪面上带着笑容,拿那双充满温情的丹凤眼看自己,心里顿时甜甜的,就像刚吃了糖渍梅子似的。

    他伸手抱住冷绪ji,ng壮的腰,把头埋在他怀里:“皇帝哥哥,你以后要多来陪我,好不好?我一个人好无趣。”

    冷绪垂头望下去,这便发觉江怜南身上丝缕未着,手触在其背上,如同瓷玉一般光滑。他乌发散开,浮在水上,如同青云一般。

    他便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凑道江怜南耳边,道:“之前还不想见我呢,如今又求着我来陪你,你这个小东西。”说着,不规矩地把手往下伸去。

    江怜南觉得冷绪的语气有些古怪……低沉之中带着些叫人耳红心跳的温柔,如同钩子一般,让他忍不住看向他的眼睛:“哥哥,你的手……在做什么?”

    冷绪牵唇一笑:“别怕,哥哥疼你呢。”

    他甚少笑得这么温柔这么深情,江怜南都忍不住要沉醉在他的柔情蜜意中,便也任由其动作了,只说:“那你快一些……我,我皮肤都皱了。”

    冷绪被他一说,忍俊不禁起来,什么心思都没了。最后,摸摸他的头,道:“我来给你洗。”说着,拿起一边的布巾,有模有样的给他擦起身来。

    江怜南被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面上一副享受的样子,又说:“哥哥,你是不是第一回 伺候别人沐浴?”

    “这是自然,否则你以为谁能叫得动我伺候他?”冷绪捏捏他的脸颊,“你就偷着笑吧。”

    江怜南当然笑了,说:“我就知道哥哥待我好了。”

    冷绪身为九五之尊,恐怕自己沐浴都是别人伺候的,如今却伺候他沐浴,若不是以兄弟之情待他,还能有什么呢?

    他心里甜丝丝的,又问:“那要是哥哥有了喜欢的人呢?”

    “南儿就是我最喜欢的人。”冷绪用额头轻轻顶了顶他的额头,眼神中带着温柔和些许复杂,“等南儿长大了就明白了。”

    江怜南心想,又来唬我,我早就知道喜欢的意思了。

    但他却不能说,他怕说穿了,冷绪会讨厌他。

    便道:“好吧,那皇帝哥哥也是南儿最喜欢的人。”

    冷绪听了,只当他是童言稚语,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

    这之后,两人沐浴完毕,冷绪给江怜南穿上干净衣服,又拿干布巾给他擦shi漉漉的头发。

    江怜南看着面前同样shi着头发的冷绪,shi漉漉的黑眸带着眷恋地望着他:“皇帝哥哥,今晚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冷绪闻言,微笑着挑眉看他:“你想睡龙榻?”

    江怜南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皇帝哥哥,我没有要睡龙榻的意思……”

    冷绪看他惊慌失措的模样,伸手把他捞过来接着擦头发:“与你说笑呢,你慌什么?更何况睡龙榻也未尝不可,稍后你就与我一起去玉清宫。”

    江怜南仍是心有余悸,生怕冷绪在试探自己,道:“可、可……我睡龙榻这是大逆不道的!”

    冷绪的黑眸不可察觉地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道:“无妨,天子的宠臣,理应有此待遇。”说着,一把打横抱起他。

    江怜南吓了一跳,立刻用双手抱住他的脖子,看着近在眼前的俊脸,脑海中还回荡着那句“天子的宠臣”……

    冷绪看他一眼,满意地勾起唇角:“咱们走吧,南儿。”

    “哦。”

    两人一出门,守在外面的碧扇碧佩和秦三也都吃了一惊,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就听皇帝睨了他们一眼,道:

    “斗篷呢?还不快给郡王盖上?”

    秦三带来的斗篷原本是冷绪的,如今却是手忙脚乱地连忙给江怜南盖上,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陛下您……”

    冷绪只道:“无妨。”

    说着,大步流星地抱着江怜南走了。

    秦三和碧扇等人落在后面,对视一眼,也赶忙跟上去。

    到了玉清宫,冷绪将江怜南放在龙榻上,给他解扣子:“南儿先睡,朕再看会儿奏折。”

    江怜南连忙握住他的双手,单纯漂亮的眸子看着他:“皇帝哥哥你的头发还shi着呢,你去坐着,南儿给你擦头发。”

    冷绪略一怔忡,随即笑起来:“好啊。”

    江怜南便立刻蹦了起来,拉着冷绪走到偏殿,把他按在桌前,然后自己小跑出去把门开一点点门缝,把头伸出去,问在外头守着的秦三:“秦总管,布巾在哪儿呢?”

    秦三愣了愣,不过还是很贴心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江怜南立刻“吱呀”一声关上门,跑去取布巾,然后又折回到冷绪身边。此时冷绪已经在看折子了。

    他拿着布巾,轻轻擦起冷绪的乌发来。

    冷绪的乌发保养得当,也十分漂亮。他擦着擦着,忍不住歪过头去观察冷绪……此时的冷绪披散着头发,一脸专注,英挺的鼻梁和漂亮的嘴唇露出一道弧线,格外惹人喜爱。

    他看着看着,不自觉地就把视线落到冷绪正在看的奏折上去了,然后就看到了“江州”这两个字,他的脑海里一下子想起一件事来……

    “天册九年六月末,江州大水,冲垮堤坝,十万百姓流离失所,饥荒、瘟疫横行,城中现易子而食……”

    那时候他不知道什么叫“易子而食”,还特地问了碧扇……六月末,现在已经是六月二十二了!

    他浑身都颤抖起来,猛地一把抓住了冷绪的手腕,也不顾冷绪陛下的奏折被自己弄花了,急忙道:“皇帝哥哥,六月末江州大水!六月末江州有大水!”

    冷绪愣了愣,见他一脸焦急如同着了魔似的,蹙起眉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江州府尹可是刚写了折子上来说江州雨水偏少,有大旱的迹象……”

    “我是做梦梦见的,皇帝哥哥你相信我,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它先前会雨水偏少,可是等过几天,江州就会下暴雨,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是的,因为当年江州雨水偏少,所以往年照例都会加固的堤坝这一年并没有加固,以至于后来连续几日暴雨之后,堤坝被冲毁,大水直接冲入了江州城中,死了好几万的百姓!

    这件事是当时的大事,所以江怜南记得特别清楚。

    他郑重其事地对冷绪道:“皇帝哥哥,这种事情关系百姓生死,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冷绪皱着眉,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正当江怜南以为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话时,就见他对外头叫道:“秦三,八百里加急,告诉江州府尹张宗义,叫他立刻带领百姓往高处转移,三天之内,办不到人头落地!”

    外头站着的秦三对他的命令完全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非常恭敬地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说着,立刻退下去了。

    冷绪听着秦三的脚步声,转过头去看江怜南,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古有周幽王为褒姒三戏诸侯,如今,朕也为你将十万百姓赌上了。”

    江怜南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他知道冷绪是相信自己的,便朝着他笑了笑。

    心说,皇帝哥哥,你日后定然会感激我的。

    第42章

    第二日。

    萧瑞雪很早就来了,江怜南才刚午休睡下,就被他生拉硬拽的弄醒了……

    “快起来快起来,我终于把这个残局破了!”

    江怜南睡眼惺忪,揉揉眼睛,好半天才看清楚眼前的人原来是自己的老师萧瑞雪,便迷迷糊糊地问道:“老师,什么破了?”

    “残局呀!”萧瑞雪清秀俊雅的面上带着兴奋和骄傲,把手上的纸塞给他,“你看你看,就是上次你给我的残局,我已经解开了!你看你看!”

    “哦。”江怜南转头看向他手里的纸,只见那上面被画了无数次,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了,“……老师,你让我看什么啊!”

    萧瑞雪看了看一塌糊涂的纸面,也反应过来,立刻将它揉成一团,然后拉起江怜南的手往外拉,“你过来你过来,我都已经记在脑子里了,现在就解给你看。”

    江怜南晕晕乎乎地被拖下了床,拉到了棋桌面前,看着萧瑞雪摆残局。

    萧瑞雪把残局摆好,兴奋地问道:“你瞧是不是这样?黑子就快输了?”

    江怜南配合地使劲点头。

    “这原来是出局人使得诈!”萧瑞雪一脸激动,整张脸都放光芒,“你看,只要这样,再这样,完全就可以反败为胜了!这是个十分ji,ng巧的局,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霸王回江东’!怎样,是不是很衬?”

    江怜南其实还没转过弯来,只一个劲点头。

    萧瑞雪又问:“你上回说给这个残局的人是谁来着?”

    江怜南闻言,这才从瞌睡中惊醒,想了想,说:“可是他说不能告诉你是谁。”

    “放屁!故弄什么玄虚!”萧瑞雪立刻拉下脸来,板着脸凶他道,“你快告诉为师是谁!”

    江怜南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答应他不说的,说了就是不守信用,老师,你不能叫我做一个不守信用的人。”

    萧瑞雪无话可说,想了想,眼中又迸发出光芒:“那这样,我给你画一个残局,你带给他,若是他解不开,就让你把他的名字告诉我,如何?”

    江怜南想了想,反正自己答应了又不作数,先答应再说了,便道:“好,我跟他说。”

    萧瑞雪立刻招来一张纸,画了一个残局上去,画完了,还面带得意地说:“这个局是我与相国寺的慧衍大师对弈时的一个局,当时慧衍大师都要输了,只可惜寺中有事,他便中断了对弈……再后来,他圆寂了,这局棋,便再也没有人能破解了。”

    他说着,面上有些惋惜和遗憾:“你说的那人若是能解开,也算是了了我的一个遗憾。”

    江怜南想起冷绎的笑脸,无端地就对冷绎有信心,于是道:“你放心吧,那个人定然能解开的。”

    可是萧瑞雪闻言,又翻了脸:“你个小鬼,是不是就盼着为师输呢?!”

    江怜南:……

    你又想人家解开又不想人家赢,这算什么想法嘛!

    萧瑞雪看着江怜南委屈的小表情,又想起来某件事,问他道:“今儿上午宫中传出来,说昨晚陛下下了一个古怪的命令……江州大旱,他却叫江州百姓往高处转移,好似在为大水做准备似的……你知道这件事么?”

    江怜南自然知道,毕竟还是他告诉冷绪这件事的呢!

    不过他不能告诉萧瑞雪这件事,只说:“陛下自有他的决断,我不懂政事,也不知该如何评价。”

    萧瑞雪闻言,嗤了一声,道:“你倒是个贤弟弟。现在朝廷内外都在议论,都说朝中有个妖人在蛊惑陛下呢!”

    江怜南:……

    妖人?我怎么就成了妖人?

    你们以后一定会称我为“仙人”的!哼!

    萧瑞雪对政事也不太感兴趣,两人八卦一下也就作罢了,只道:“好了,咱们开始上课吧!”

    江怜南很想嚎啕:老师,我今天午休还没睡啊!你知不知道孔老夫子说了,中午不睡,下午崩溃啊!

    崇明殿。

    祈安王爷冷流琛坐在一侧,动作优雅地端着茶盏喝茶,俊美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斜对面的冷绪正批折子,两人相对无言。

    冷流琛喝了好半响的茶,这才缓缓开口道:“我听说陛下下了个极古怪的命令……叫江州知府把江州百姓往高处带,可是这样?”

    “哦,此事今日早朝朕与众卿已经讨论过了,想来今日皇叔不在,故而不知。”冷绪停下手中的狼毫,像是想到了什么,面带微笑道,“众卿问朕此举原因何在,可朕却不能告诉他们,因此只说,天机不可泄露。”

    冷流琛闻言不由挑了挑眉,他知道,冷绪是很少听信鬼神之事的,因此问道:“那陛下能否告诉我?”

    冷绪向他看去,面上仍含着一丝笑容,冷流琛都觉得他的视线有些古怪了,只听他道:“若是朕说,是南儿做梦梦见六月末江州有大水,皇叔以为如何?”

    冷流琛的眉头一下子蹙了起来,随即斥道:“胡闹!”

    顿了顿,又说:“十万百姓的身家性命,岂可儿戏!他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童言无忌,陛下则可当真?”

    冷流琛为人理智,虽然他对江怜南没有了先前的敌意,甚至生出些怜爱之情,但那绝不代表他会因私废公。

    冷绪听了他的话,却也不变脸色,只道:“不知为何,朕却觉得这一次朕应该相信他……皇叔只当朕是疯了吧。”

    他都如此说了,冷流琛自然无话可说,他是看着冷绪成长的,知晓他的为人品性,因此也不再斥责他,只说:“那陛下想好后果了吗?”

    冷绪难得地唇角飞扬:“若是不灵验,便说是朕做梦梦见的吧。”

    冷流琛益发无话可说,最后留下一句“勿有下次”,便起身出去了。

    冷绪再次提起笔批阅奏折,但是脑海中却想起来江怜南ji,ng致的小脸……

    今天一早他醒的时候,江怜南便乖巧地窝在他怀里,纤细白皙的大腿被自己夹在腿间,香肩半露,嫣红的嘴唇微张,那一幅“美人‘春’睡图”,真是十分勾人。

    当时他心想,若这小家伙真是褒姒妲己之流,恐怕自己也得栽在他手上罢?

    第43章

    夏日炎炎。

    江怜南的绿绮轩因为地处长信宫的东北角,倒比其他宫殿要凉快,再加上内侍省送来了许多冰块和纳凉的用具,便不觉得汗流浃背了。

    更何况,江怜南穿得极凉爽……一件丝绸的白衫,又轻盈又透气,他还要将胸口拉开一些、袖子卷高一些,这便更凉爽了。

    害得一些宫女都不敢抬头看他。

    是日,冷绎来他的绿绮轩,见他穿成这样斜倚在凉簟上吃桃子,不由得戏谑他:“你这幅‘美人吃桃’图,是等谁来欣赏呢?”

    江怜南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刻翻身坐起来,抬手擦擦唇边的桃子汁水:“王兄,你来啦!”

    “咦?”冷绎挑眉,摇着绘扇走进来,“怎么你好像在等着我来似的?”

    “对呀,我等你多时啦!”江怜南说着,从凉簟上起身,白衫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露出他的锁骨来,他嫌热,乌发还完全束了起来,使他别有一番风姿。他对冷绎道,“老师留了一个残局给你,说你若是解不出来,便叫我把你的名字告诉他。”

    “哦?”冷绎颇有兴致地挑起眉,儒雅多情的面容上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那上回我留的残局,他可解开了?”

    “这是自然,他都画下来了。”江怜南转身叫碧佩取来绘纸,递给冷绎,“你瞧,就是这张,而且老师还给这个局取了个名字呢。”

    “是么,叫什么?”

    “叫做,‘霸王回江东’,很衬这个局的。”江怜南后来也琢磨了一下这个局,这才感觉出冷绎布局的ji,ng妙,也感叹萧瑞雪破局的智慧。

    “霸王回江东……”冷绎看着破了残局,沉吟了片刻,随即道,“霸王回江东,东山再起反败为胜,确实很衬,他倒是个妙人。”

    “那是自然。”江怜南虽怕萧瑞雪,但毕竟还是非常敬仰、孺慕他的,因此说到这,面上也带上了些许骄傲。想了想,又说,“他给你留的残局,你瞧瞧呗。”

    冷绎换了一张纸,看了看,随即微微蹙起了眉头,自言自语似的道:“白子颓势尽显,已是日薄西山了。”

    “这是自然。”江怜南便将萧瑞雪说的此局的来历对他说了一遍,又说,“老师说你若解开了,便是弥补了他的遗憾了。”

    冷绎听着,笑了笑:“我知道了,我带回去琢磨几日,三日之内,无论破局与否,都给你一个交代。”说着,将绘纸折好,怀进了袖中。

    不知想到什么,他又抬起头对江怜南意味深长地笑着,说:“我听人说你与陛下近几日食宿都在一起,怎么,和好啦?”

    江怜南闻言脸上红了红,道:“什么和好不和好的,我与陛下本就没有闹过别扭。”

    冷绎自然不信,刚要接着调侃他几句,便听一个声音cha了进来:

    “和谁闹别扭了?”

    两人转过头,只见一身夏袍的冷绪负手走了进来,他面色柔和,但视线在触及江怜南的领口时,突然变得冷起来。他望了冷绎一眼,随即走过去,伸手给江怜南整了整领子:

    “当心着凉了。”

    江怜南没多想,倒是冷绎暧昧地勾唇笑了,又说:

    “我是君子。”

    江怜南被他这句话弄得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说自己是君子了,这与着凉有什么关系吗?

    随即就听冷绪淡淡地说:“凭你是谁,便是孔夫子也不行。”

    冷绎“噗”地一声笑出声,又拿绘扇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多情似水的桃花眼:“好好好,我不看便是了。”

    冷绪轻轻哼了一声。

    一旁的江怜南听得一头雾水。

    却听冷绎又问道:“今年怎么,不去避暑山庄了?”

    冷绪拉着江怜南在一旁坐下,道:“今年政务繁忙,便不去了。”他也很想去,想带着江怜南一起去,但是毕竟社稷为重,不得任性为之。

    他看冷绎一眼,道:“你在天目山不是有山庄,怎么不去?”

    冷绎微微笑道:“太无趣了,我瞧宫里一天一个事儿,有趣。”

    冷绪几乎要翻白眼,就听他又道:

    “这不,前几天听我父亲说,陛下下了一个古怪的命令,简直就是天大的奇事。”

    说到这个,冷绪微微勾唇,丹凤眼带着温情地看了江怜南一眼,道:“朕刚刚收到江州的消息……江州连下四天四夜暴雨,堤坝垮塌,大水冲入城中,幸而百姓大部分都已迁至高处,故而不至生灵涂炭。”

    冷绎惊讶地睁大了双目。

    一旁的江怜南听了,先是愣了一愣,随即整张脸都绽放出光芒,激动地说:“你瞧你瞧,被我说中了,我就说江州六月末有大水!”

    冷绎愈发惊讶,问道:“是你预见了大水?”

    江怜南满脸骄傲:“自然是我,否则谁还有这样的本事?”

    冷绪看着他的小模样,忍不住宠溺地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道:“朕早就知道你很好。”

    江怜南满足地蹭蹭他的大手。

    一旁的冷绎便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也被两人的甜蜜劲儿腻到了,忍不住别开了视线,心想,可不是欺负我孤家寡人么?

    冷绪又看向冷绎,说道:“清言,朕有个事托你去办。”

    “何事?”

    “你去京中找几个写话本敷演的,把南儿预见大水这件事宣扬出去。”

    冷绎挑了挑眉,问道:“陛下这是要……?”

    “你去做便是了。”冷绪眉目含情地看着一脸茫然的江怜南,唇角微微扬了起来,“朕这不是,在给自己铺路吗?”

    冷绎了然似的笑了笑,道:“臣自然不负陛下盛望。”

    冷绎离开后,江怜南疑惑地问冷绪道:“皇帝哥哥,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呀?”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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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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