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寻找魔尊的日日夜夜[重生] 作者:妾在山阳
正文 第17节
寻找魔尊的日日夜夜[重生] 作者:妾在山阳
第17节
通神。
谢柯隐隐约约猜到了,却觉得荒唐,不敢置信。
沈云顾轻哼一声,带着明显的嘲意:“通神?这通鬼还差不多吧。”
谢柯喉咙有些干。
沈云顾却偏头,眼带笑意:“狐族试图用这种方法苏醒凤凰,也真是,不自量力。”
谢柯笑了一下,眼睛却怎么也温暖不起来。
千年前凤凰第三次涅槃,于无渡海,狐族失去了庇佑神日渐衰落。
没想到,居然被逼到了用这种邪术的地步。
见谢柯没说话,沈云顾冷声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进这里?”
谢柯别过头,他现在的心思全都放在刚刚听闻的信息上,对沈云顾的嘲弄也不气,道:“这一回,多谢你了。”
沈云顾看他一眼,别过头。
在这里灵力被封如凡人无异,沈云顾失血过多,又与那女鬼追逃很久,到现在也有些累了。
他按住谢柯的肩膀,轻声说了句“别动”,便闭上眼,靠了上去。
“”谢柯。
沈云顾冰凉的长发落在了他肩头,呵出的气息微冷,竟是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坐在树杆上,抬头是一片翠如玉石的叶子。
皎白的光落了下来,谢柯偏头,只看到沈云顾浓密微卷的睫毛,有着雌雄莫辩的艳丽,可即便睡了,他身上的气质也冷冽,如锋芒如霜花,叫人难以接近。
谢柯不想叫醒他,他低头,看着树下面血色通透的水。
心中万般念头转过。
苏醒凤凰么?
沈云顾搭在谢柯肩上的手自然落了下来,楼住了谢柯的腰。
“?”
谢柯想把他的手移开,只是稍微动了一下,却又怕惊醒沈云顾。
想了想,放弃了。
随他吧。
谢柯也有些累了,靠着树干,闭眼睡了起来。
他刚闭上眼睛,沈云顾的眼睛却是缓慢地睁开了,浅蓝眼眸里光影流转,若深海极光,美丽而深远。
没什么表情,靠在谢柯的肩上,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第二日,谢柯醒来时,沈云顾还在他旁边,衣上的血迹都被洗干净了,白衣净落,衣袂翻飞,玉冠一丝不苟。
他拿这一把梳子在细细观察——正是昨夜谢柯从那间房子里拿出来的梳子。
沈云顾察觉到谢柯醒了,举起手里的梳子:“这梳子有什么古怪之处么?”
谢柯顿了会儿,道:“我是追杀一个恶灵误打误撞进入这里的,那恶灵前生是被人用梳子害死的,之后被那女鬼吞噬,所以我猜,那女鬼不敢进那门,大概也是因为梳子的缘故。”
沈云顾笑了一下,垂眸:“嗯。”
谢柯回到正常话题:“我们要怎么出去?”
现在估计已经是白天,欲明未晓的天光里,沈云顾笑起来,褪去冷漠,干净明亮,似有温柔流淌在眉梢。
谢柯别开视线。
沈云顾手指一指洞门口:“自然是要先把五行所对应的地方找出来。”
谢柯点头:“还差金和水。”
沈云顾低头看着树下的水:“沿着这它的源头走,应该能找到五行中的水。”
他们跳下了树,古树底下的水颜色是深浅不一的,他们淌着水往深处走,果然,所有的水都是由一个地方涌出。
一块巨大石头挡住了洞口,血流渗过石缝,涌入这里,灌溉大树。
沈云顾和谢柯将这块石头推开,一股恶臭便迎面而来。
血流浓得发黑,走进去,淹没人的膝盖。
有气泡冒出又破的声响不断响起。
一路往前走,看到的,果不其然是一方血池,腐尸的臭味熏天,皑皑白骨累积在血池底,甚至有一部分冒了出来,在正中央。
看了一眼后,沈云顾从袖子里取出一枚玉石,将血池里的一滴水滴入里面。
就在这时,血池的水越来越热,隐约有要沸腾的迹象。浓郁的血水慢慢扭曲,有黑色的气体从血池上冒了出来,带着强烈的恶臭。
水慢慢凝固,双腿卡在其间不得动弹。
妖风一阵,血池上冒出了一个巨大的气泡,气泡几乎要把整个山洞堵塞。随着气泡越来越大,里面的东西也越来越清晰。是交缠扭曲在一起的r_ou_团。浮肿的身体,苍白的脸,从微微发青的人皮下还能看到密密麻麻涌动的蛆,人被折叠,手缠着别人的腿,腿又交缠上脖子,形成这样一个叫人看了就头皮发麻的东西。
噗。
非常轻微的一声响,气泡破了。
谢柯脑子里的弦瞬间崩了起来。
就在这时。
沈云顾忽然猛的把他往墙上一推,然后用手捂住了他的嘴鼻。
这样突如其来的亲密叫谢柯愣住。
沈云顾的掌心冰冷,在幽微的密道里,低头,眼眸深而广远。
清冷如深雪梅香的气息萦绕鼻尖。
沈云顾鬓边的长发落在了他肩上。
这样近的距离,在此刻,却叫人生不出半分旖旎心思。
沈云顾这是在叫他别发声。
气泡破了后,那个r_ou_团活了过来,在水中缓慢地走动,它一动,又从水里拖出了另外一截身子,同样是溺死的人乱七八糟缠在一起形成。
谢柯摒住了呼吸。
背后靠着石壁,石壁shi滑y冷,他却出了一身冷汗。
隐约有什么东西从头上滴了下来,是一滴水,却又不是水,触及皮肤,只觉得火辣,刺痛。
谢柯不敢用手去抹,发出任意的声响,都有可能会惊动这个怪物。
水滴缓慢从额角划过,延路如刀锋刺开皮r_ou_般疼痛。
谢柯立马闭上了眼睛,为了让这滴水不到眼睛里。
水却沿着眼角开始往里面渗。
谢柯咬舌,把自己逼出眼泪。
嘴里有了血腥甜的滋味,痛苦刺激眼,不自觉shi了。
还不够,他咬着舌头,再欲用力。
突然,这时,他眼角,传来了冰凉而温柔的触感。
像是吻过一朵花。
或者轻扶一片水。
谢柯睁开了眼,他本就在逼泪,此刻眼眶微红,蕴着水光,在这样的环境里,有种别样的美。
沈云顾垂下眼睫,眼眸在黑暗处深如古谭。
他微微伸出舌尖,将那一滴泪舔去。舌尖来炙热的感觉,由经脉,一直延伸到了心中,最后,有奇特的感觉。
想了会儿,他明白了,这种感觉,是难过。
初识七情六欲,第一次真实的感觉,竟然是这样的。
幽暗的隧道,血腥的河流。
沈云顾没有说话。
谢柯也没有说话。
怪物寻了一遍后,又慢慢的沉入了血池,重新陷入长眠。
良久,谢柯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沈云顾垂眸,唇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意义的活动:“举手之劳而已。先出去吧。”
“……好。”
谢柯对此阵只稍有听闻,不知破解的方法。
沈云顾出去后:“对应土、火、木、水四者的位置,中心点,就是破阵点。”
谢柯道:“那金呢?”
沈云顾挑了挑眉,道:他只完成八成,我入阵前,五行只察觉到了四行,似乎少了金。”
谢柯目光沉了下去。
结合四行的位置,算出正中心点后,谢柯和沈云顾都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暗惊。
中心点赫然就是那栋鬼宅。
再准确一点,是那栋鬼宅的庭院中央。
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不少。
沈云顾道:“我们到那里时,估计那妖怪已经出来了。”
谢柯道:“梳子还能治她么?”
沈云顾想了想,摇摇头:“很难,毕竟两个鬼终究不同。因为吞噬带来的影响只能坚持一会儿,两天时间已经足够她适应了。”
谢柯点头。第一晚上,那女鬼甚至连梳子所在的房间都不敢进去,但是昨夜里,却已经可以直接用手把梳子扯下来。
沈云顾朝他笑:“没关系,我们动作快点就行了。”
“好。”谢柯总觉沈云顾身上有所变化,但这种变化又不是特别清晰。
夜晚如期而至,鬼宅前的红灯又亮了起来。
他们在暗处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看到女鬼的身影。
是以为他们还在那树上,所以没有回来么?
那正好。
庭院的正中央,是一口落满了灰尘的缸。
初始不在意,现在看来越发觉得这缸的位置有些古怪。
把缸推开后,一个早已被磨得快不成样的图案出现在他们眼前。
细看,图案是一个十字,十字的四个端口,都有早已干涸的血迹。
缸下的这方土地颜色也明显与周围的环境不同。
沈云顾蹲下身,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些东西,沙土、焦石、树叶、以及放在玉石里的血水。
依次放入十字的四个方向。
沙土焦石树叶玉石都慢慢地被土里渗出的血淹埋,然后消融,十字忽然发出耀眼的金光,整个地宫都震动,发出轰隆隆的响声。
只是响声过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沈云顾神色一冷:“还差一样。”
谢柯明白了:“差金。”
金虽然未成形,但毕竟真实地存在这里。
剧烈的震动后,传出了一声门吱呀打开的声音。
声音不是从门那里传来,而是在他们背后,走廊的尽头,那个昏暗的新房,谢柯第一晚躲进去的地方。
二人在庭院中央抬头。
那个女人把门框都挤碎了,从里面慢慢走出来,她的头发压弯了身体,脸上y森森地。
她没有脚,嫁衣空荡荡浮在空中,指甲很长,大约有半米,直接刮在了土地上。
女人这两天的耐心都要被他们完完全全耗尽了,满脸的怨毒和焦躁,直接冲出来,奔向谢柯。
谢柯躲在缸后面,女人的指甲直接刮破了缸,缸一瞬间粉碎,水流了出来,缸底的东西也滚了出来,落了一地,全是人的眼珠子。
谢柯看着这女人,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想起了埋人的那个坑旁要拉他下去的鬼,以及火烧过的山洞里不能出洞的怪物。
五行通行阵里,所有邪祟都不是莫名其妙产生的,那么这个女鬼呢。
沈云顾似乎也是想到了这一点,隔着女鬼,和他望了一眼。
就像是天生的默契。
谢柯一个翻滚,越过女鬼,站到了“十”字所在的地方,女鬼回身就是一爪,即便只刮到一点,谢柯还是觉得五脏肺腑都在剧痛。
女鬼脸上挂起笑。
她弯身的一刻,谢柯利落地用梳子直接cha进了她的眼睛。
女鬼大叫一声,眼珠子被戳破,留下浓稠的液体,但梳子的作用明显不如昨夜,女鬼甚至还可以动——张大嘴,就要吧谢柯的头咬断。
在她牙齿靠近谢柯头顶的一刻。
忽然一阵剧烈的金光从谢柯脚下发出。
女鬼被定格了。
谢柯抬眼,就看到沈云顾在她身后,用剑刺穿了女鬼的身体,而女鬼的身体,流出来的不是血,是华为液体的金。
金液滴入了十字周围,有一些蔓延到了中心。
瞬间十字发出了耀眼的光芒,照s,he整个地宫,一切魑魅魍瞬间魉灰飞烟灭。
女鬼的表情狰狞在最后一刻,偌大的不甘心要她即使死,也要弄死谢柯。身体都已经化了,只剩一个头,她还是挣扎着咬下去。
一阵剧痛从脖子处传来。
谢柯听到了一声大喊:“谢知非——!”
声音依旧清冷,却是蕴含了非常强烈的惊惶。
谢柯咬咬牙,抬手,把女鬼的头推开。他的脖子一直流血,眼睛被女鬼的唾液糊住,还没回神,就感觉有人冲到了自己身边。
十字发出金光,鬼宅瞬间不见,他们周围变得漆黑无比。
一点一点来自地狱的火从身边蔓延,血红的火,有一丝慢慢融入他的指尖。
死。
死之火。
这千万人的墓地,汇聚成了这死之火。
谢柯意识渐渐混沌,最后一眼,他看到金光在空中汇聚成了凤凰的形状。
五行通神。
“因为执念过深,所以明知是骗局,也
愿搏命一试,你那时是这样想的?”
这种遥远的、仿佛自九天外传来的嗓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谢柯与外界的唯一联系。
他行在漆黑的山道间,面对凤凰的提问,沉默,一言不发。
凤凰停顿了一会儿后,轻哼一声,嘲笑道:“你可真够蠢的。”
由于先前与蛇族打斗,谢柯脸上被划出了一条长长的疤痕。
鲜血润shi颊边黑发,少年的神情冷峻,肤色苍白,像鬼魅。
他现在身体很虚弱,再轻微的风划过脸,都会带来难以忍受的痛楚。
可即便痛到大脑无法思考,他却依旧把凤凰的每一句话都听了进去。
习惯了不说话,久了,张口都发不出声音。
凤凰将棋子一一收放回去,若有所思,随后道:“当年我涅槃,火烧了蛇族一次,如今你又进行了一场屠杀。蛇族,怕是真的命数已尽。”
不会的。
谢柯在心里回答他。
凤凰听不见他心底的声音,顺着自己的话:“蛇族自作自受。”
“但你也是真的好骗,”凤凰冷眼旁观他的回忆后,做出局外人的结论,“愚不可及。”
“逆天改命之事,我都不能,他们又怎么能。”
谢柯走的很稳,背脊挺拔,一点踉跄的感觉都没有,用手扶开眼前挡路的枝桠,在暴雨初停后的夜晚,沾手尽是粘稠的水。
凤凰问他:“你现在要去哪里?”
不知道。
痛苦越发分明,他的唇惨白毫无血色,眼前叠影重重,甚至月色都染了分红。
凤凰得不到他的回答,却也不气。
他于上上天,无情无欲千千万万年,如今通过谢柯乍逢人间,对什么都有一种新奇之感。
这种新奇感,让他多了一份宽荣。
“你若再往前,是一片花谷。”
花谷……
刺痛撕扯着头皮,谢柯隐隐觉得嘴里有血的腥味蔓延。他问,“花谷里有山洞么?”
他全部心思都用在让干涸的嗓子发出声音,却忘了克制颤抖的呼吸。传到上上天,少年沙哑的嗓音气若游丝。
凤凰顿了顿,淡淡道:“你受伤了?”
谢柯“嗯”了一声。发出这一个字眼,让他的胸腔一阵剧烈的抽搐。血涌上喉,他紧咬住牙关。
凤凰为他指路,“一直往前走,有一个山洞。”
谢柯点头。
少年的脸惨白,漆黑冷质的眼涌出血色的雾,即便背脊挺直,但好似下一秒就要倒下。
凤凰无法共情,无法同情,于是,只是轻描淡写问了一句,“很疼么?”
就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黑夜里独行的少年停下了脚步。
袖子里的手握成拳,谢柯用尽全身力气压抑住心中的情感。
他低头,不让月色照亮自己赤红的眼,缓缓地摇了摇头。
到了凤凰所说的山洞。
山洞里很空旷,地上铺着一层茅草。潮shi的空气,昆虫在地上爬行的声音格外清晰。
谢柯盘腿坐在茅草上,运气调养,将身体里的淤血逼至喉咙,一口喷出。至浓近黑的血在地上斑驳开一朵花。
外面隐隐约约又传来下雨的声音,雨打枝头,雨润清土,伴随上上天凤凰清浅的呼吸。
他突然觉得困了,靠着凹凸不平的石壁沉沉睡了过去。
凤凰说他杂念太多,道心不纯。
要他多于人间试炼。
于是他便到了凤凰城。
听酒楼里,来往行人,说着各类怪闻异事。
说起偏僻小山上的一间邪庙,夜半总传来女子的哭声,声音凄厉绝望叫人头皮发麻。
山下的猎户曾于庙里躲雨,待被发现时,只剩下一具枯骨,皮r_ou_被啃得干干净净,而枯骨旁、壁画上的女子,唇色鲜红。
人人都说,那画上的人是鬼。那是座鬼庙,靠近就死。
第41章 虚幻与真实
谢柯安静地听完。
凤凰也将这事听完, 嘲笑人类的胆小懦弱。
很多时候凤凰于他, 是遥不可及的幻影, 无法摸透无法猜测。
但在某一瞬间,谢柯又觉得凤凰真实地存在, 仿佛就在身边。
像个小孩一样, 对人世间所有一切都充满好奇, 却又故作冷漠,佯装世外客。
谢柯道:“我想去看看。”
凤凰轻哼一声, “随你。”
谢柯的目光看向窗外, 窗外一条风月街, 胭脂香传了一条路。
正对面, 女子身披薄纱靠窗而立,软声笑语里, 红袖随风招。
那女子察觉到了他的注视, 一个媚眼横了过来,欲说还休的挑逗。
她兰花指轻捻, 朱唇含笑,“小公子,要过来玩么?”
谢柯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谢柯旁边坐着另一位书生公子,身穿蓝袍, 看向那女子的眼神充满厌恶, “果然是d_ang 妇,前些日子才把人勾得命都没了,现在又出来作恶。”
蓝袍书生气得咬牙切齿, “d_ang 妇!贱人!”
他义愤填膺的声音传到了对街楼阁之上,女子却恍若未闻,垂眸,笑意款款,自始至终只看着谢柯一人。
谢柯没有什么表示。
沈云顾清冷的嗓音响起,“她这是干什么。”
粉色薄纱的女子不断朝他招手。
沈云顾下了结论:“她在邀请你。”
谢柯一愣,有点想笑。
手指摸着白玉杯壁,一下两下,没有说话。
他行到那座偏僻的小山时,天气y沉,下起了雨,暮雨歇歇,将山笼罩在一团黑气里,远看都觉得邪门。
离山脚下较远的地方,有一间简陋的茶铺,现在只有寥寥客人。
谢柯一袭黑衣,戴着斗笠,从雨中来,气质冷冽孤僻。
一看就不像是正常行人。
卖茶的是个小姑娘,二八年华,衣着朴素,笑意却是清透。眼睛很大,牙齿很白,长发编成辫子,用红色的珠子系起。
小姑娘见他,眼睛一亮:“公子,进来喝碗茶吧。”
谢柯将斗笠摘下,置于一旁,他抬眸,脸上的疤痕更添神秘。
小姑娘面一红。
谢柯道,“一碗茶水,谢谢。”
小姑娘很少看到模样这般俊俏的男子,一时看呆了,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嗯,好,公子稍等。”
谢柯坐下后,发现旁边有两人,一七八岁的孩童和一花甲之龄的老人。
两人都是一样衣着破烂,瘦的只见皮包骨。
听得男孩问老人,“爷爷,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姑姑那里呀,我好饿哦。”
老人说,“再翻过一座山就是了。忍忍便是。”
男孩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声音,他脸上没什么r_ou_,所以衬得眼睛很大,委屈地撇撇嘴,“嗯。”
等少女把谢柯的茶水端上来时,这二人也起身打算离开了。
“姑娘,结账。”
老人拄着拐杖起身,要付钱,苍老褐色的手从袖子里取出一团黄布,打开黄布的一瞬间,脸色僵硬了。
上面只有孤零零的一枚铜钱。
姑娘将茶水置于谢柯桌上后,把手在衣上擦干净。
然后回过头,目光一眼看到了老人家手里的一枚铜钱,很自然地从他手里拿过,笑道:“好嘞。”
老人呐呐在原地,漆黑的脸胀得有点红,想说什么,少女却在他开口之前说道,“老人家下次还来呀。”
男孩不知道爷爷刚才的尴尬,只是摸着空瘪瘪的肚子,扯着老人的衣服,道:“爷爷,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我快饿死了。”
老人低下头,含糊地应了一声,牵着男孩的手走了。
少女笑意盈盈送他们离开,把那一枚铜板放到了袖子里。
谢柯端起碗,抿了一口茶水。
少女忙忙碌碌又送走了一些客人。最后整个茶铺里,只剩下谢柯一人。
清闲之后,少女迫不及待地坐到了谢柯的对面。
她非常热情:“公子稍后要去哪儿呀?”
谢柯一口饮尽碗中茶,道:“巫山。”
小姑娘整个人怔住了,半晌过后,愣愣地问:“是那个,有鬼怪作祟的巫山么?”
谢柯:“嗯。”
小姑娘脸色苍白,劝他,“公子去那作甚?那儿闹鬼可不是假的,那庙邪门的很,靠近则死。”
谢柯放下碗,“我知道。”
小姑娘急得眼睛都红了,“你知道还去干什么——非要去试一试,看看自己是不是会死在那里对么?你们怎么都这样呀。”
说着说着,眼泪就从她眼眶里落了下来,漆黑的眼睛润了水,说不出的楚楚动人。
她用袖子擦去眼泪,平复情绪,“公子,别去那里。我爹三年前就去了,然后再也没回来。”
谢柯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凤凰在上上天看得饶有趣味,道:“她是因为以为你会死,所以才哭的么。”
谢柯沉默会儿,回答他,“不,是因为想起了她的父亲。”
凤凰哦了一声,尾音上扬,拖着长长的调,似笑非笑,“真可爱。”
谢柯目光停留在少女的脸上。
大概少女也觉得在外人面前哭是一件很难为情的事,把所有眼泪憋回去,只余通红的眼眶,里面还有泪光,楚楚动人。
贝齿咬唇,呼吸颤抖。
像墙角细雨中含苞待放的蔷薇花。
谢柯在心里回答凤凰,“是呀。”
凤凰道,“你们不是都说怜香惜玉么,那就帮帮她吧。”
“……好。”
谢柯垂眸,掩盖住自己的情绪,再抬头,与她说道:“我去巫山就是为了杀了那妖怪,你若想为父报仇,那就与我一起吧。”
少女还在努力去抑制眼泪流下,乍一听,豁然抬头,微红的眼怔愣看向谢柯。
这一眼,墙角的蔷薇花花绽放了。
也是这时,他听到了上上天上凤凰的一声笑。
冷淡而又意味不明。
行去巫山的路上,少女一直很安静。
她换了身青色的春衫,腰间坠着红色珠子。
黑发编成两个长长的辫子,落在胸前,长长的睫毛覆下y影,掩去瞳孔里的忧色。
越靠近巫山,她的手握得更紧,满脸坚定。
凤凰说她可爱。
或许他也不知道可爱的含义,只是知道了这么一个形容女子的词语,便拿来用了。
但就谢柯所见,这个小姑娘,也是真的可爱。
似乎有用不完的善良慈悲。
过小道时提起裙角,小心翼翼,只为不踩到一行搬迁的蚂蚁。
过林间时弯着身体,时刻抬眸,只为不惊醒枝头的鸟。
就连一朵花落于她袖上,她都手指轻捻,生怕揉碎了那花。
把花完完整整放在土地上才莞尔一笑。
光透过枝叶,落在她耳畔,每根发丝都很清楚,白皙的皮肤上,流过月光,纯洁善良,美丽。还有,凤凰说的,可爱。
和他,是极端的两个世界。
谢柯轻声说,“她很美。”
凤凰冷嗤一声。
古寺之前,凄迷月色下,破烂的灯笼在冷风中转动,像人的头颅。
小姑娘很害怕,鼓起勇气,紧跟在他身后。
一入寺庙,妖风突袭,身后纸灯笼猎猎作响,少女一下子手指拽住了他的衣袖,拽很小的一个角落,也不敢用力,怕他察觉。
谢柯余光淡淡扫了一眼她的手,没有说话。
一入寺庙内,是一间偌大的殿,空空如也,唯有泛黄的纱幔静落靠着柱子。
旁边的石壁上,画着各类仕女图,或起舞空中,或手提花篮,或乘云归去,或颔首微笑。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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