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合卺 作者:冰心横世态冰心横世態
正文 第2节
合卺 作者:冰心横世态冰心横世態
第2节
接过拂樱递来的热茶,师尹微微一笑,「昨晚收到青龙镇警局汇来的凶杀案资料,我记得你到青龙镇来了,因为不放心,所以专程前来。」师尹起身掀开落地窗前的纱幔,往外看了一眼,微拢眉,「这间房子所在的位置很偏僻,我方才一路走来,附近的邻居都是些已有年岁的妇人和长者,青龙镇前天刚发生手段残忍的凶杀案,你一个人住在这个地方实在不妥,万一有什麽状况根本无人照应。怎麽不去尚风悦那里住?」
「好友每次回到青龙镇就忙得分丨身乏术,我不想再增添他的麻烦。」拂樱略停顿了下,「况且我不是独自住在这里。」
师尹放下纱幔,回过头注视着拂樱,「房东?」
想了想枫岫的话,拂樱不太确定的说:「…算是吧。」
「是…男的还是女的?」
闻言,跟着师尹进屋後,一直没有开口的言允忍不住发出一声闷笑。
师尹先向他投以警告的一瞥,才看向拂樱,「他现在也在屋里吗?」
想起方才电铃响了半天都没有人应门之事,再加上不知为何,下意识不想让枫岫与师尹碰面,拂樱微微一笑,「他不在。」
师尹没有再多问,只是伸手在拂樱的肩上一按,温声道:「撒手慈悲今早与我联络时,说昨夜有人报案,顶楼有奇怪的异状。剑子他们已在警局等我,我必须立刻赶过去。你凡事小心,我会在青龙镇多待几天再走,有事就到警察局来找我。」
「嗯,你快去忙吧!」
打开门,送师尹走出屋内,紧跟着师尹的言允在擦身而过时,一脸调皮的压低嗓子,轻声道:「没事也可以尽管来找师尹。」
拂樱好笑的揉了揉他的头,「快跟上吧!」
看着拂樱挥了挥手,而後关上丨门,师尹打开伞,牵着言允的手走了几步,多年办案训练出的敏锐,被窥视的感觉骤然袭上心头,令他猛地回过头。
骤然一瞥,面向街道的三楼窗前,似有一名身材修长的男子,隐在紫色纱幔後。
师尹正想定睛细看,男子已不见,只剩下依旧覆在窗前的紫色纱幔,像是方才的一切只是一个错觉。
看错了吗?
又盯着窗前看了半晌,始终没有再见到方才回眸一瞬间到的男子,师尹才继续往前走。
待师尹已完全离开可见的视线范围後,一只雪白修长的手悄然掀开紫色的纱幔,露出纱幔後锁着心事的深邃眼眸,木然注视着空无一人的街道。
第六章 暗潮(上)
大雨不停的下着,打在窗上的雨,扑簌簌的低响,伴随着不时钻进窗框隙缝的风哭,整日没有半点喘息余地的呜咽着。
雨大已造成行走的不方便,再加上几乎直劈头顶的落雷,虽然心里惦记着未完成的论文,碍於天候不佳,不好上山,而且青龙镇这两三日接连发生的异常凶杀案,让尚风悦疲於奔走,拂樱几次向尚风悦提起想再去看他执行仪式,都被尚风悦严肃的拒绝了,甚至师尹听说以後,还打了通电话来,说是事有蹊跷,不打算再让非必要的人员见到屍体,拂樱只得暂时放弃再到警察局的打算。
一筹莫展的烦闷,虽然明明整日闲置在家,却还是觉得异常的疲倦。冲净一身的泡沫後,拂樱便坐进浴缸里。虽然在热水中坐久了,心跳被上升的体温催得过急而略感晕眩,但是拂樱仍是不想起身,倚着浴缸的边缘,兀自注视着彩砖拼砌而成的浴缸,以指尖无聊的拨弄着在散开在水面上的发丝出神。
靠着浴缸坐了半晌,耳畔充斥着雨水绵绵不断的低响与不时划破天际的雷响,想着不知何时才会停下的雨,越想越心烦,拂樱深吸了口气,猛然潜进水里,藉由已褪去高热的水温,冷静一下思绪。
屏息在水里待了片刻,直到已吐尽肺中的空气,才再度探出水面,抬手撩开shi淋淋的贴覆在脸上的长发,眼角余光滑过正对着另一面的街道的窗子,不意瞥见夜色里隐约见得一双眼神y冷的眼眸,紧紧盯着他。
拂樱微微一怔,立刻回眸再次看向窗前,窗上窥伺的双眼仍在,四目相对的瞬间,正紧盯着拂樱的双眼,隐隐浮现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意,与拂樱无言的对视了数秒,在拂樱回过神冲向窗前之时,纵身一跃。
以最快的速度爬出浴缸,冲至窗前,伸手在玻璃上连抹了数下,擦去玻璃上水气凝成的障蔽视线的白雾,日落後铺天袭地的夜色,窗外稀微的路灯根本无法穿透。
瞧不见窥伺者往哪里跑了,拂樱怒气骤升,顾不得穿上衣衫,抓起架子上的浴巾随意往腰际一围,打开门,往门外直冲而去。
冲出走道,跑到楼梯口,刚踩下通往一楼的阶梯,已被抓住手肘,拂樱反s,he性的又要给抓住他的人一记过肩摔,对方这次却已有防备的抢先一步抓住他的另一只手,将他一个旋身扣进怀中。
迎面一阵熟悉的香气,思绪尚未反应过来是谁抱住他,心却先一步的发颤。
拂樱错愕的抬起头,入眼的是已三日不见的枫岫。
虽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但是枫岫甚少下楼,简直像是不存在一般。
明明是初相识,两人的交集亦不多,但是如今乍然相见,竟一时难抑心底的喜悦。
与拂樱对看了一眼,枫岫立刻松开手,「发生何事?」
拂樱回过神,「我方才在浴室,见到有人在窗外。」
「不可能,」见拂樱黛眉紧蹙欲反驳,枫岫连忙解释:「二楼的浴室,窗外正对的是一个将近十公尺的陡坡,而且墙上没有任何可以着力的地方,任何人都无法攀附在上面。」
「我真的看到有人在窗外。」
枫岫没有再开口,只是握住拂樱的手,匆匆往一楼走,直走至厨房的窗前,将垂放的百叶窗一把拉起。
拂樱立刻凑近窗子,往窗外一瞧,入眼的果然是一个垂直的大陡坡,陡坡下虽有人家,但是就算踩在屋顶上,也难以见到一楼的情景,更遑论是位於二楼的浴室。
怔愣的注视着窗外,拂樱一时想不透方才在浴室所见的究竟是什麽,却又不相信是自己眼花看错。
见拂樱盯着窗前,半晌不发一语,也没有半点动作,枫岫担心的唤道:「拂樱?」
虽然心里也知道这个高度不可能有人爬得上去,但是却下意识的拒绝往另一个可能去想,拂樱紧蹙着黛眉,「我真的看到有人在窗外…」
「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这个高度,只要是人,都无法爬上来…」枫岫说着猛然打住。
拂樱没有再接话,只是抿紧绦唇,兀自沉默。
「别再想了,你一身都是水,快回房穿上衣服免得着凉了。」
被枫岫的话提醒,拂樱猛地回过神,才想起自己只围着一条浴巾就冲出浴室,顿时觉得有几分寒意。
回过身,不意瞥见枫岫立刻以羽扇半遮着脸,别开眼,并且往後退了一步,似乎颇为困窘,原本对於裸着上半身并不觉得有什麽的拂樱,像是被感染了似的,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
莫名袭上的心慌,令拂樱一时甚感无措。带着不知原因的些许惶乱,欲匆匆离开厨房,方才因为久站,自长发滑落的水在地上积成一小洼的水,光裸着的脚欠缺抓附力,在水上仓促的一踩,顿时往前一滑。
脚底骤然一滑,令拂樱吃了一惊,下一秒,枫岫已紧紧抱住他。
反s,he性的抱住枫岫藉以稳住自己,拂樱抬头欲道谢,不意望进一双幽深惑人的眼眸。
凝视着他的双眼,没有刻意不正经的玩笑之色,也没有相识後的第二天,突然出现在门口那夜的凛然,隐隐泛着淡紫的眼眸,一眼望去,恍然如坠入无底的深海,海般的眼眸倒映着化不去却如月照明珠折s,he的光晕般温柔的哀伤,令人难以自拔的陷溺,拂樱一时无法移开眼。
「拂樱…」无法控制的轻抚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水雾,透着红晕而更显娇艳,一如春雨过後的粉樱般的脸颊,分别後无日无夜的想着,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刻进骨血,甚至烙在灵魂深处思念的容颜,崩溃了强自拉开的距离。
轻抬起拂樱的脸,难以自制的低下头,直至几欲吻上拂樱的唇,枫岫才有如大梦初醒的猛然打住。
耳畔饱含着情意的低唤,带着催眠也似的魔力,蛊惑了拂樱的理智,见枫岫低下头,拂樱顿时一阵失控的心跳,眼见枫岫的唇越靠越近,已几要吻上他的唇,拂樱虽然困窘却无法控制的期待,下意识的微掩美眸,等着即将落下的一吻,未料枫岫竟突然停下动作。
扶着拂樱站稳,枫岫旋即抽回手,又往後挪了一步,再次拉开两人的距离,以羽扇半掩着俊容,低声道:「失陪了。」
愕然目送转身就走,眨眼间已消失在眼前的枫岫,回过神後,拂樱顿时一阵懊恼。
枫岫和他不过相识数日…他一定是脑袋坏了才会期待枫岫的吻。
又羞又窘,越想越丢脸,忍着直想抱头呻丨吟的冲动,拂樱又在厨房里站了片刻,才强自若无其事的往楼梯口走,但是却止不住心底满溢的,难以平复的怅然。
第六章 暗潮(下)
自从昨夜和枫岫在厨房中有过短暂的暧昧後,枫岫又再度像是消失了般,整个上午都不曾下楼,待在房里时静悄悄的,像是根本没有人在。
或许是没有完成的一吻扰乱了心绪,拂樱一整夜睡得极差,睡睡醒醒间,做了数个短暂而杂乱的梦,在床上勉强躺到凌晨五点,便放弃再睡,独自坐在客厅的摇椅上出神。
断断续续的梦虽然杂乱,但是他却还是记得了数个印象深刻的片段。
数百名做书生打扮的青年与少年,在巍峨的牌楼下排成数列。
他也在人群之中,拎着一只简单的行囊和一把油纸伞,跟着队伍缓缓往前走。
靠近牌楼时,才瞧清牌楼的每一根柱子下都放着一张桌子,桌子前坐着一个负责登记的书生,旁边站着一个帮忙收拾整理的书僮。
他走上前,负责登记的年轻书生头也不抬的问道:「你的名字?」
正想回答,却听见耳畔响起一声平淡的回话,「吾是枫岫主人。」
下意识的往声音来源的右侧看了一眼,对方似有所感的回过头,四目相接的一瞬间,朝他颔首一笑。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个动作,不知为何,他一瞬间竟有些恼意。
或许是紫衫青年眼底太过悠然闲散的笑意,让他觉得暗自担心,并且事先揣摩了数种可能遇到的情况该如何回应的自己,显得愚蠢至极。
於是,抱着几分和紫衫青年杠上的挑衅,他扬声道:「吾是拂樱斋主。」
已穿过牌楼下的紫衫青年闻言,回过头,以羽扇半遮俊容,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片刻後,才又以着原先的步伐,悠闲的缓缓往前走。
骤然下起的大雨,令人措手不及。
他紧抱着奉命带回的书册,匆匆忙忙的冲进檐下,随意掸了两下被雨水淋shi的衣袍,正想往廊上走,却忽然被抓住手肘。
回过头,入眼的是神情悠然的紫衫青年。
「不先换下衣袍会着凉。」
「师尹在等吾将文书交给他。」
「让他等。」紫衫青年脸上的神情丝毫未变,说完紧紧握住他的手肘,略显强硬的拉着他转过回廊。
「放开吾!」
「吾一片好心为好友设想,好友就让吾勉为其难的帮你整理一下仪容吧。」
「既然这麽勉强,何不放手?」
「好友,你可知道,枫岫虽然生性闲散,却有一个坚持。」
「什麽?」
「一旦握住的手,至死不放。」
「……你以为你是鳖吗?咬住了不是死,就是天打雷劈才肯松口。」
「哈…」
掀起垂放至地的床幔,在床沿坐下,伸手探上躺着床上的人的额际。
「枫岫,你无碍吧?」
握住探至额际上的手,紫衫青年虽然因为病中而微显苍白的脸,微扬着心情颇佳的笑,「好友专程前来看顾吾,真是令吾受宠若惊。」
「你突然三日都没有出现,吾只是来看你死了没有。」
「原来好友如此在意枫岫,只是三日不见,便担心此生再也没有机会相见…难道…」明明在病中,却依旧不安份,ji,ng明如狐的双眼熠熠生辉,「你爱上吾了?」
「…………你现在就可以去死了。」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突兀地响起。
「你…你将吾当成什麽样的人?」
「抱歉,但是请听吾解释。吾进入书房时,已见到你躺在椅上,吾只是担心你…」
原本因为震惊而略扬的语气,瞬间多了难以厘清的怒意,「你的意思是吾自己褪了外袍诬蔑你?」
「吾没有轻薄你的意思,虽然吾…」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反正也没有发生什麽,是吾将你枉做小人…不用勉强自己向吾道歉。」
「拂樱!」
远离宴饮的人群,僻静的回廊角落,紫衫青年倚着栏杆,朝他举杯微笑。
「今夜的月色清朗,若不饮茶赏月,岂不可惜?好友,陪吾饮一杯吧?」
没有回答,他只是以着令人浑身发寒的眼神看了紫衫青年一眼,旋即别开眼,继续往前走。
梦里与现实一般,总是枫岫先来挑弄他,却又在他无法控制的心动时,突然泼了一盆冷水,让他倍觉难堪。
心动…
脑海中浮现的念头,令拂樱不由得牵唇苦笑,在心底叹了口气。
相识不过短短数日,他却爱上枫岫了吗?
独自在客厅里心情烦闷的坐了一整个上午,枫岫始终不曾下楼,忽冷忽热的态度,令猜不透他的心思的拂樱更是郁闷。
一再地告诉自己,不要再反覆揣测枫岫的想法,却无法控制的将思绪全绕在枫岫的身上。
拂樱抚额叹了口气,放弃再继续坐在此与窗外的风景相对,反正也无心欣赏,不如回房整理资料。
弯过通往二楼的楼梯回旋处,不意见到正从楼上走下来的枫岫,即使想平静面对却仍是不受控制的乱了心跳,拂樱微启绦唇,正思忖着想开口,两人四目相接的一瞬,却见枫岫突然以羽扇半掩容颜,转过身,不发一语的往楼上走。
愕然看着枫岫快步消失在眼前,不受控制的升起对於自己自作多情的恼意,拂樱凛着脸,赌气也似的别过脸,强逼着自己收回视线,头也不回的走进房中。
***
在房里坐了一个两个多小时,对着笔记型电脑勉强打了数行不知所云的字,思绪全绕在与枫岫在楼梯间打照面时,枫岫匆匆调转视线的脸,拂樱越想越闷。
不想再待在屋里,拿起手机,迅速按下尚风悦的电话号码,铃响了半晌,没有人接。拂樱烦躁的按掉电话,木然盯着手机怔愣了片刻,改而打给香独秀。
电话响了不到片刻,难得迅速的接通了。
「阿樱,你晚点再打给我!」
听出了香独秀语气里掩不住的心急,拂樱担心的问道:「发生什麽事了?」
「剑子几分钟前打电话来说是有一名产妇情况危险,尚风悦听到,也不等电话结束就立刻冲出门了,我接过他的手机,本来想替他向剑子说他已经赶去了,但是剑子说情况很不对劲,要我赶过去帮忙。」
还记得香独秀在警察局里吐到几乎昏厥的惨状,拂樱心底一阵无力,虽然不想吐槽好朋友,还是问道:「你真的帮得上忙吗?」
「阿樱,你问得太好了!」香独秀说着语气一变,哀号道:「连我自己都很怀疑。」说着叹了口气,「都是莫名其妙的y阳眼…偏偏尚风悦还不准我施咒封眼…但是一看到满屋子的鬼,我就什麽事都做不了…但是又找不到其他人帮忙…」
想起那夜枫岫在眼前以祭舞驱鬼的情形,拂樱一咬牙,「你先赶过去帮忙,我去想办法。」
香独秀听得一怔,「什麽办法?」
按掉电话,拂樱快步走出房内,抬头看了通往三楼的楼梯一眼,蹙了下黛眉,按下心底复杂的情绪,快步往楼上走。
在三楼的铁门前停下脚步,拂樱抬手轻叩了数下,「枫岫。」
在门前等了半晌,依旧一片安静,没有半点声音。
拂樱又起抬手,这次重重叩了数下,却还是没有人前来应门,不知枫岫是不在屋内,还是睡着了所以没有听见。正在思忖该怎样做,不意自铁门的门缝瞥见铁门似乎并未锁上。
虽然觉得并不妥,但是却抵不住好奇心,拂樱握住门把,试探性的轻轻一拉,铁门蓦地开了一道缝。
尚来不及瞧清门後的情景,门突然被自背後伸出的手一按,叩的一声关上。
拂樱猛地回过头,愕然看向不知何时走至背後的枫岫,「枫岫?」
与拂樱对看了一眼,枫岫旋即别开眼,往後退了一步,并再度以羽扇半遮住容颜,淡淡问道:「你找我有什麽事?」
将枫岫回避的举止看在眼底,拂樱心底一阵难堪,几乎想扭头就走,但是惦记着香独秀电话里说的事,还是努力装着若无其事,低声道:「我的朋友遇上了些麻烦事,他需要能够帮忙的人手…我知道你亦擅长驱邪之事,可以请你帮忙吗?」
「莫cha手这件事。」
拂樱听得先是一怔,回过神後,对着枫岫冷淡的态度,瞬间恼意陡升,微扬音量道:「你要我袖手旁观?」
「我只是不希望你卷进麻烦里。」
拂樱冷冷一笑,「我这个人,天生胆大,什麽都不怕,特别不怕朋友的麻烦。」语罢不再理会枫岫,扭头就往楼下跑。
心知拂樱误会他的意思了,偏偏拂樱惦记着尚风悦的安危正着急,也没有耐心听他解释,枫岫只得匆匆忙忙的追上。
「拂樱!」
赶在拂樱冲出大门前抓住他的手,拂樱旋即一甩手,恼怒的别过脸。
枫岫没有再拦阻,只是低叹了口气,自衣袋里拿了一把短剑,递给拂樱。
「这是什麽?」
枫岫没有解释,只是语气平淡的说:「你进产房後,见婴儿一落地,不可犹豫,立刻一剑刺穿他的胸口。」
拂樱听得神情骤变,骇然道:「你要我杀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婴儿!」
「他已不是人,若不趁他尚未睁眼时杀了他,後患无穷。」抓住拂樱的手,将短剑按进拂樱的手中,枫岫又自衣袋里拿出另一个东西,「带着它。」
接过枫岫递来的东西,拂樱低头一看,还未从枫岫要他杀婴的震惊里彻底回过神,又是一愣,不敢置信的问道:「这是…一片枫叶?」
拂樱接过枫叶後,枫岫又往後退了一步,以羽扇半遮容颜,也不多做解释,只是淡淡道:「将它放在身上,切莫让它离开你。你若想帮忙,就快去吧!」
拂樱又看了枫岫一眼,心知时间急迫,虽然满腹疑惑却也不好再耽误。将枫叶随手放进胸前的衣袋,紧握着短剑,抓起门边的伞,匆匆冲出门。
目送拂樱的身影隐进雨中,枫岫才放下遮住俊容的羽扇,仰首看着门外乌丨云浓密的天空,兀自深锁眉心。
第七章 青龙巫族
刚青龙镇唯一的一家妇产科诊所,已听得一阵铃铛清脆的声响,以及尚风悦以着异常高亢的声音,且吟且唱的反覆诵念。
「嗡…摩谕吉罗帝…梭哈…」
拂樱喘了口气,还来不及搜寻尚风悦的身影,便听得一声女人凄厉至极的尖叫声,紧接着响起的是男人崩溃的大吼大叫。
「护士!我的欢欢…我的欢欢…她到底怎麽了!谁可以给我个答丨案?你快说!她到底怎麽了?」
守在产房外的男人因为过度紧张,紧握在肩上的手,强劲的力道几乎捏碎了护士的肩头,令护士疼得脸色全白,却还是强自维持镇定的试图安慰简直快比在产房里的老婆先崩溃的男人。
「先生,请你先冷静…」
未料护士的话一出,男子更是崩溃的放声大吼:「她从三天前被推进去後就没有出来过,你叫我怎麽冷静!」语罢转过身,冲上前去捶打产房的铁门,「欢欢!」
尚风悦半掩美目,额际一片的汗,手持摇铃,努力忽略耳畔震耳的吼叫声,强自集中ji,ng神在唱诵经文上。因为男子的大声嘶吼,几乎掩盖了产房外所有的声音,令尚风悦不得不也跟着扯开嗓子。
跟啸日猋拚命也似的扯着嗓子吟唱了一个多小时,尚风悦几乎快跟着啸日猋一起崩溃,努力向蹲在产房的门边的香独秀使着眼色,想要他去制止啸日猋,但是香独秀却只是脸色苍白如纸,浑身冷汗的不断发颤,完全没有心思理会尚风悦。
拂樱左右看了看,见尚风悦边诵念经文边不断地向香独秀使眼色,又频频无奈的看向啸日猋,已猜得尚风悦的想法。
趁啸日猋全神贯注的捶打着产房的门之际,拂樱悄然走上前,一记手刀扫向啸日猋的颈背,啸日猋顿时两眼一闭,往後瘫倒,拂樱连忙扶住他,帮着松了口气的护士将啸日猋安置在产房外的长椅上。
少了干扰的声音,尚风悦松了口气,继续集中ji,ng神急速反覆诵念,刚念了数句,产房内再度传出一声凄绝的尖叫声,而後瞬间一片死寂。
不知产房内的情况,下意识的隔着衣衫轻抚着放进裤袋里的短剑,瞟了眼昏倒在长椅上的啸日猋,想起了枫岫的交代,拂樱暗感头痛。
尚未拿定主意,产房的门突然被一把推开,浑身是汗的医生与另两名同样浑身是汗的护士,快步走出。
尚风悦立刻一整神色,快步走进产房,拂樱原本还想去看仍蹲在门边的香独秀,但是想起枫岫的话,便不敢迟疑的匆匆跟着走进产房。
首先入眼的是已被移到病床上的玉倾欢,因为连续痛了三天三夜,不断地用力与声嘶力竭的尖叫,令她面无血色,一脸疲倦。在她的怀里,放着已清理过身子,并用棉布包裹起来的男婴。
尚风悦在病床前停下脚步,凑上前看了男婴一眼,见男婴紧皱着满是皱纹的小脸,紧握着拳头,缩在玉倾欢的怀里,浑身泛着新生儿独有的红晕,应是没有大碍,便转头看向玉倾欢。
「表姊,你还好吗?」
玉倾欢虚弱得几乎发不出声音,只是微颤了下长睫,「嗯…」
拂樱暗暗握紧在裤袋里的短剑,走近病床,低头看向正闭着双眼的男婴,见他与一般的婴儿并无差异,一时不知该不该下手。
在拂樱犹豫间,男婴轻咛了声,缓缓睁开原本紧闭的双眼,露出一双在尖削秀小的脸蛋上,比例异常大的眼眸,看起来令人不由得心底隐隐发寒。
男婴睁开眼後,转动眼珠,瞟向站在病床侧的拂樱,蓦地咧开嘴,发出一阵y沉的冷笑。
突然的变化,令拂樱一怔,原本正在和玉倾欢交谈的尚风悦,亦听到了诡异的冷笑,回过头,赫然见到应该尚无力起身的婴儿,缓缓撑坐起身。
见到眼前的情景,心里亦明白事有蹊跷,拂樱猛地回过神,立刻抽出紧握在手的利剑。
眼角余光瞥见银光一闪,尚风悦侧过脸,见到拂樱高举着利剑,惊声喊道:「好友!」
拂樱咬紧牙,把心一横,趁尚风悦来不及伸手阻止之际,重重一剑刺下,眼见剑锋已要刺进胸前,婴儿忽然敛去笑容,眼神冷冽的盯着拂樱,y沉的问道:「你忘了本座当年是如何提拔你的吗?」
突然的一句问话,像是无预警撞进心口的一记重锤,拂樱像是被定住了似的无法动弹,无数对话像是滚沸的水般,嘈杂而不断地冒出。
「王,拂樱幸不辱命,已完成任务。」
「对於当前与天都的情势,拂樱有两策进献。」
「拂樱,你是本座最倚重的臣子,也是本座最相信的人。」
「本座相信你不是故意犯下失误,检讨了後就回去吧。」
「…多谢王的赏赐,拂樱必当竭尽心力而为。」
「当年若非王救拂樱一命,并给了拂樱习武的机会,拂樱焉得今日的地位?」
「王…」
在拂樱恍神之际,婴儿猛地抓住他的手,一阵火烧也似的痛,穿透肌肤渗入筋骨,令拂樱瞬间一阵晕眩,紧握在手上的利剑顿时滑落。
无力的跪倒在病床前,握住像是火烧一般的痛的手腕,四周的温度骤然攀升,令拂樱有种如置火炉之内的感觉,几乎无法喘息。
发生在眨眼间的变化,令尚风悦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回过神後才连忙蹲下丨身,握住拂樱的肩头,「好友!你觉得怎样?」
拂樱紧咬着绦唇,不受控制的发颤,自手腕不断地流窜入筋骨,有如熔岩般的高热,蒸出了他一身的汗,痛得眼前一片昏暗。
尚风悦见状,立刻手捻法印,口诵龙神咒,按上拂樱的手腕。
男婴冷冷看了尚风悦和拂樱一眼,一扬手,沉声喝道:「出来吧!」
产房应声瞬间一阵地动天摇。
手腕上灼人的高热,被尚风悦的咒术强势的压下,恢复知觉後,便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摇撼,而後是一阵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拂樱猛地抬起头,赫然见到天花板像是被瞬间加热似的熔化膨胀扭曲,甚至开始流下不明的液体,不少走避不及的人,一接触到液体,便无法控制的摔倒在地,痛苦的呻丨吟着,浑身抽搐。
尚风悦立刻站起身,甩出折扇,手捻法印,沉声诵道:「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
在尚风悦专心诵咒压制之际,拂樱突然感觉到空气中似有一股冷冷的杀气划空向尚风悦而去,下一秒,一记银光突然闪过。
方才还蹲在门口发颤的香独秀,不知何时突然冲进产房,一掌推开正专注於祭舞的尚风悦,同时对空刺出一剑。
香独秀一剑刺出,拂樱虽未见得被刺中的人,却见到地板上出现了数点黑色的血迹。
看不到的敌人,想帮忙也不知该如何cha手,只能暗自心急。
尚风悦继续诵念,同时急速翻转着手上的折扇,虽然看不到尚风悦与香独秀看到的景象,但是拂樱仍是敏锐的感觉到空气中似乎有两股力劲在强硬的互相拉扯,四周痛苦的呻丨吟声越来越响。
双方僵持了半晌,尚风悦的脸色越来越白,甚至连唇上的血色都褪了,拂樱看得暗自着急,想帮忙又不知从何cha手,却见原本正专心於祭舞的尚风悦忽然往前跪倒,重重呕出一口鲜血。
「好友!」
拂樱立刻冲上前,一把扶住尚风悦,却听得一声y沉的低喝:「荼罗邪印!」
回眸但见一掌突然猝不及防的迎面袭来,拂樱反s,he性的将已受创的尚风悦推至背後,尚风悦惊骇得瞪大美目,「拂樱!」
四目乍然相对,拂樱震惊的低喝:「是你!」
眼见重掌即将拍上拂樱的胸口,忽见得一阵红光自胸前透出,平地骤然升起一阵狂风,无数红枫自地面飞旋而起,包围两人,震退了偷袭者。
男婴见状,朝拂樱伸出手,y恻恻的低道:「回来吧!为本座开道!带领火宅佛狱,再次血洗这片大地!」
男婴的声音一响起,耳畔又是一阵嘈杂的对话,拂樱痛苦的捂着头,尚风悦想帮忙,却一时起不了身,正在情况危急之际,原本踞坐在病床边的男婴,忽然发出痛苦的闷哼。
不敢置信的低头看着自背後刺穿胸口的利剑,旋即扭头回望,只见原本虚弱的连说话都很勉强的玉倾欢,紧咬着毫无血色的唇,满脸的冷汗,一手仍扣在剑上。
胸口一瞬间爆开的剧痛,男婴瞠大汩汩流出鲜血的双目,不敢置信的瞪着玉倾欢,表情扭曲的说:「你…你竟然杀本座…你杀的是你的儿子…」
玉倾欢虽然面无血色,眼神隐隐可见沉痛却依旧坚毅,「守住青龙镇…是承传自先人…我青龙巫族世世代代的责任!」说着眼角隐隐可见泪光闪烁,神情悲痛的轻道:「你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早就死了…我知道…」语罢一改悲凄之色,强自集中ji,ng神,神情凛冽的念道:「皇命启.帝道开.化气凝体.封!」
在玉倾欢沉声诵念的同时,男婴发出了痛苦的呻丨吟声,无法控制的趴倒在床畔,呕出大量的黑血,挣扎着瞪大眼,嘶声道:「青龙巫女…是你…原来你也转生了…哈哈…好…既然如此…本座就一并清了新仇旧怨!本座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该死的楔子!」语罢又是一阵抽搐,便再也没有动作。
玉倾欢见状松了口气,再度瘫倒在病床上。
见男婴倒下,尚风悦还在想他最後说的话,忽听得一记破空而来的剑声,并且感觉到身畔的气流再度异变,没有心思再多做思考,尚风悦一咬牙,朝仍在急速挥剑的香独秀大喊:「这里就交给你了!」紧握住拂樱的手腕,强撑着往门外跑,「快走!」
***
尚风悦的伤势沉重,两个人在山道上跑了不到片刻,已气喘不止,无法再走,拂樱见状,蹲下丨身一把背起尚风悦,奋力往上继续跑。
虽然无法看清楚背後紧紧追赶着两人的到底是什麽,却隐约可见似乎有一大群黑影紧紧追在背後,紧逼在背後的高热,与不断地传入耳畔的嘶吼声,无形的压力,却更令人难以喘息。
尚风悦强撑着ji,ng神,手结法印,凝神诵念,咬破指尖,扯碎平日挂在手腕上的铃铛串,s,he出沾了血的铃铛,击退紧紧追在背後,几次险些扑上前抓住两人的恶鬼。
眼看深红色的大门已在不远处,紧跟在背後数步的烧灼感亦逼近得几乎烧到身上,拂樱豁出去的往前仆倒,刚撞上大门,但听得一声语调平淡的低喝响起:「龙神诀.神霄共雷!」
布在门口的阵法瞬间启动,地上骤然浮现五芒星的咒印,引动天际风云变。沉重的雷声轰然而起,气势汹汹的飙落,造成骇人的爆炸声,紧跟在两人背後的追击者,瞬间烧成灰烬。
拂樱坐倒在地,扶着也狼狈不已的尚风悦,两人一起怔然看着被落雷烧得焦黑的街道,半晌回不过神。
第八章 变异
回过神後,拂樱打开大门,扶着尚风悦走进客厅。
接过拂樱递来的毛巾,擦拭shi透的长发,尚风悦左右看了看,纳闷的说:「方才帮助我们的人…」
「是枫岫。」
敏锐的察觉到拂樱的语气有些不同,尚风悦斟酌着问道:「他应该在屋里吧?」
「嗯,不过他都待在三楼,常常一整日不见人影。」
察觉到拂樱的语气里掩不住的黯然,尚风悦略动了下眉,笑道:「说起来他算得上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既然他害羞不肯出现接受我们的谢意,那我们主动去叩门道谢?」
虽然理智上判断枫岫很可能不会见他们,否则在他们进屋时就该在客厅里等候,但是却控制不住想见到枫岫的欲望,抱着几分也许枫岫会看在有其他人的份上愿意出现,拂樱点了点头,「嗯。」
***
在三楼的铁门前停下脚步,拂樱抬手轻敲了数下。
「枫岫,你在吗?」
门後一片沉静,半晌没有回应。
拂樱和尚风悦互看了一眼,尚风悦抬手,叩了叩门,「打扰了,我是尚风悦,方才幸好有你出手相助,才让我和好友得以脱过一劫,所以专程来拜访。」
又安静了片刻,枫岫的声音总算低低响起。
「只是小事,不用放在心上。况且现在时候已不早了,我已更衣就寝,恕枫岫生性疏懒,不愿起床见客,两位请回吧。」
拂樱给了一脸惊讶的尚风悦一个无奈的眼神,「走吧!」
***
因为时间已晚,再加上尚风悦身上有伤,怕是路上再遇袭击难以自保,拂樱便要尚风悦留下过夜。
冲净身上的泡沫,注视着腕上明显的黑褐色的指印,想着当时浑身流窜的骇人高温,一向是朋友口中极为大胆的拂樱,难得有些惊惧。
自从搬到青龙镇,不过短短数天,他所受到的惊吓,已比过去二丨十年加起来要多。
暗自摇头苦笑,拂樱没有再将注意力放在手腕的伤痕上,只是迅速穿上衣衫,擦乾长发。
打开房间的门,意外的见到先洗完澡的尚风悦并未就寝,正背靠着墙坐在床上,一脸的思忖之色。
拂樱在床的另一侧坐下,「怎麽了吗?」
尚风悦屈指敲了敲屈起的右膝,「你也有听到…鬼婴说青龙巫女,原来你也转生了这句话吧?」
「嗯。怎麽了吗?」
尚风悦屈起双腿,将下巴靠至膝上,「我的家族里流传着一段预言。魔魇祸火再起,青龙巫女降生,极道必来,百鬼夜行於世,因缘会聚,将掀起前所未有的风波。」
「我听你说过,青龙巫女是你的先祖,极道…也是人名吗?」
尚风悦点了点头,「据说青龙镇的守护者,一开始是极道先生,但是因为他终身未娶,并无子嗣,所以由至交的兄弟之妻接手青龙镇的守护工作,并一直世世代代流传下去。」
「所以如果欢姐是青龙巫女转生,代表极道先生应该也来到现世了?」
尚风悦点了点头,「这些都不是我关心的重点。青龙镇千年前便排设了一个阵法,藉阵法困住封印在後山的恶鬼,让他们无法下山为恶,也无法任意妄为。这个预言代表的是阵法已破…所以才会有百鬼夜行之事出现。护阵的阵法不是轻易能破,我也不曾去注意过它是否尚存在…」尚风悦蹙紧眉,「但是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丨件,恐怕是阵法已出了问题。明日我就找香独秀一起去巡视。」
「谨慎些是好事。」
尚风悦深吸了口气,拍了拍拂樱的肩头,「早点睡吧。今r,i你也累了。」
「嗯。」
关掉灯,在尚风悦的身畔躺下,ji,ng神放松再加上下午时背着尚风悦一口气爬了两百多阶的阶梯,亦甚感疲倦的拂樱,闭上眼不到片刻,便陷入沉睡。
睡得迷迷糊糊间,隐约听到耳畔似有窃窃私语响起。
拂樱睁开眼,纳闷的起身,走出房门,入眼的不是熟悉的走道,而是一条冗长幽暗的长廊。
这里是哪里?
循着声音继续往前走,压低声音的交谈渐渐清晰了。
「你听说了吗?天都愿意接受缔结亲盟的要求,但是代表迎娶的国师,却不想娶王女,而是想要侯。」
「他是认真的吗?」
「王已经答应了,还能有假吗?」
拂樱听得心一寒,快步走出廊外,喊住正在低声交谈的宫人,凛着脸沉声道:「你们说王要吾到天都去和亲?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没料到拂樱会突然出现,宫人们互相看了眼,「这件事…王…要我们不准告诉你,王要亲自与你一谈。」
拂樱脸色瞬间又y冷了几分,「替吾传报,吾现在要见王。」
宫人们正在不知所措间,一道修长的墨色身影悄然自y影处走出。
「你们都下去。」
宫人们立刻如获大赦的行礼,匆匆离开。
既然来人将宫人们都遣走了,拂樱便将矛头对准他,「王不可能答应这种无理的要求,吾不相信!」
「王确实不可能没有理由就答应,他希望你去,然後在成亲当夜伺机下手杀丨人。」
「不可能!」拂樱紧绷着脸,「虽然兵不厌诈,但是这种事,未免让人耻笑…吾绝对不同意。」
「你真的是因为这个理由所以拒绝?」男子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拂樱一眼,「难道不是因为那件事?」
拂樱听得恼意陡生,沉声道:「无执相,注意你自己的身份。」
「不管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王已经回覆天都的使者,下个月就将你嫁到天都。你好好准备自己的嫁衣吧!」
「荒唐!」
无执相没有理会拂樱的怒意,只是冷冷低笑,「先是抛下相约一生的人,而後在洞房夜向第二个相约一生的人挥剑…真是适合无情冷血的凯旋侯。」
拂樱听得脸色骤变,无执相也不等他发作,话一说完,转过身就走。
待无执相走远後,拂樱颓然在椅上坐下,黯然注视着头顶昏暗不明的天空。
「你与吾,生同衾,死同x,ue,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当年的承诺,仍在耳畔回荡,纵然梦已醒,但是他还是不能背弃曾经许下的承诺,即使是欺骗,他也无法允许自己与他人再订婚约。
这一生,他已不想,也无法再辜负,更不愿背叛第二个人了。
轻抚着昔年离开时,带走做为纪丨念的玉石,虽已事隔多年,心口始终无法平复的痛,又再度袭上。
背後满山红艳的血樱,像是一场没有尽头的大火,日日夜夜烧灼着他的眼底,一再地提醒着他,被他狠心抛却的梦。
「离开火宅佛狱太久,让你变得痴愚了吗?」太息公冷笑的脸在眼前一闪而过。
「背叛佛狱,只有死。」
「吾虽然不能为佛狱带来什麽利益,却还记得不能背叛佛狱。」寒烟翠唇畔苦涩的笑,彷佛也感染了他。
「回来吧,凯旋侯。佛狱是你的故土,你不在这里,要去哪里?」
一张张应该熟悉却又陌生的脸,不断地浮现在眼前,渐渐融成频率相似的叫唤。
「回来吧!拂樱…回来吧…回到佛狱…」
耳畔反覆回荡,盘据在脑海一声比一声更响的叫唤,扰得思绪烦乱,手腕再度燃起骇人的高温,随着心神紊乱,急速流淌在全身的筋脉,撞击着全身的大x,ue,也唤出了各种纷杂的记忆。
「火宅佛狱是四界之中的贱民,多以色艺谋生…这是所有的人皆知晓之事,就算你装得一副清高的模样,也掩饰不了骨血里的 y 秽。」
「在取下你的性命之前,让吾见识你的本事吧…也许吾可以因此考虑让你死得痛快些。」
突然响起的冷语,陌生的记忆,令拂樱一阵惶然。
什麽本事?是谁在说话?
「竟敢 y 乱学海!将他杖打五十,驱逐出院,并且终身不得再入学海!」
冷雨重重打在身上的痛,穿刺每一个仍记得曾经深深被伤害的肌肤,却不及无法去想像怒斥背後意义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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