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合卺 作者:冰心横世态冰心横世態
正文 第9节
合卺 作者:冰心横世态冰心横世態
第9节
抱住枫岫横过胸前的手臂,配合的微抬腰身,让枫岫再次覆上。
毫无距离的贴附在背的身躯,肌肤熨贴传递来的热度,以及同时嵌入体内的热烫,震荡了拂樱的心底,激起一阵难以平复的涟漪。
「枫岫…」
听见拂樱轻如叹息的低唤,枫岫轻吻了下拂樱的耳畔,「嗯?」
拂樱没有回答,只是略挪了下腰身,微睁美眸,又唤了一次,「枫岫。」
已明白拂樱的心思,枫岫微扬唇角,「我在。」以掌心一寸寸往下轻摩挲着拂樱的胸前,直至腰际,改而扶着拂樱的腰,紧贴着拂樱的背,不疾不徐的缓缓抽丨送。
趴伏在情慾高涨而升高的体温相较下显得份外冰冷磨人的地板上,背後却是火烫至极的温度,一冷一热,强烈的反差,即使是沉陷在迷乱的情慾里亦难以忽视。
藉着不断的接触到的冰冷地板,与缓缓在体内移动的火烫,确认着眼下的一切,是如此真实的存在。
低垂眼眸,注视着两人紧密相缠的长发,以及光滑如镜的地板上,相叠相缠的倒影,配合着枫岫刻意放缓的抽丨送,轻摇晃着腰身,感受着心底一阵又一阵如潮水般袭卷而来的感动。
「枫岫…叫我的名字。」
随着反覆摩挲而渐渐高涨的情慾越来越磨人,枫岫略挪了下丨身子,将拂樱的腰身按进怀里,以求更贴近拂樱,加速身下的抽丨送,重重喘着气,语气不稳的低喃:「拂樱…我的拂樱…」
迷乱的摇晃着腰身,拂樱闭着双眼,听着耳畔一声又一声的带着喘息的低唤,忘弃自我的颤声呼喊着深印在心中的名字,唤起枫岫相应的热情,直至再次宣泄慾望。
一连经历两次消耗体力的j_iao 欢,拂樱浑身乏力的趴伏在地,枫岫则翻过身,在他的身侧躺下,闭着眼重重喘了数口气,才将仍在喘着气的拂樱揽进怀中。
闭着眼靠着激烈起伏的胸膛,耳畔一声声强劲有力的心跳,震得拂樱心底一阵又一阵的发颤。
枫岫…
这一年来反覆的想着,却又不敢多想,哪怕只是在有生之年相见都可能只是奢想的人,此刻正环抱着他,无论是紊乱的呼吸或是心跳,都是如此的真实。
感觉到胸口一阵温热,枫岫心疼的轻抚着拂樱披散在胸前的长发,没有开口,只是收紧了手臂,紧抱着埋丨首在胸前的拂樱,安静的陪伴着悄然落泪的拂樱。
两人无声的在地板上依偎了半晌,待拂樱情绪比较平复後,枫岫才低声道:「我带你去浴室。」
拂樱没有回答,只是微颔首,任枫岫一把抱起他。
第二十二章 情劫(下)
沐浴过後,枫岫先替拂樱打理完长发後,才坐在床沿整理自己的长发,拂樱则浑身无力的倚着靠墙垫起的数只枕头躺在床上,看着正在整理长发的枫岫,不时轻拨弄着飘垂至身畔的淡紫色长发。
在一旁看了半晌,枫岫总算吹乾了长发,拂樱撑着脸颊,看了眼正在梳整长发的枫岫,而後视线下移。
盯着枫岫未系起衣带,衣襟大敞的胸前看了片刻,方才没有心思多想,现在越想越不对劲。又看了眼枫岫仍带着未褪的吻痕的颈项与锁骨附近的肌肤,而後是毫无痕迹的光洁胸前,再看向自己遍布着吻痕的胸前,拂樱瞬间清醒了过来。
「枫岫。」咬牙切齿的笑唤。
枫岫停下手,微扬眉看向笑得令人头皮发麻的拂樱,「嗯?」
拂樱微眯美目,以着透着杀气的语气扬声道:「昨夜明明是你占我便宜!你…」
不等拂樱将话说完,枫岫笑着重重吻了下拂樱的唇,藉以转移拂樱的注意力,「我去拿早餐上来。」语罢趁拂樱一怔的刹那,火速往外跑,闪过带着杀气飞砸而来的枕头。
「枫岫!」老是被占便宜却无可奈何的人。
又气又好笑的看着砰的一声关上的房门,拂樱忍不住抚额叹了口气。
方才的缠绵消耗大量的体力,懒得起身去追,拂樱闭上眼,慵懒的在床上躺了半晌,枫岫悄然推开房门,端着一早买回来後,一直孤零零的被弃置在客厅的桌上,沐浴前才放进电锅里加热的粥,缓缓走至床前。
将端在手上的汤盅放至床畔的小几上,对上听到脚步声,侧过脸来,睁开眼的拂樱的视线,枫岫微微一笑,在床沿坐下。
撑坐起身,想接过碗,枫岫却笑着挪开碗,只拿着舀了粥的汤匙凑了过来,拂樱只好不太自在的让枫岫喂了一口粥,「你何时回到青龙镇?」
虽然被缠绵消耗了大半的体力,但是并没有停下脑袋的运作。
枫岫抱着他走进三楼的房间时,房间里更动的摆设,只消一眼,拂樱便笃定这间房必定有人住过。
「半年前来过一次,然後是五天前。」
尚在青龙镇时已推算到自己再返阳间的时间,只是原本他以为是必须重新转生,未料到了y间後,才知道竟是借屍还魂。
早在他一再错过轮回之时,y司已发现了不对劲。因为枫岫修习道术多年,算起来是仙家在人间的弟子,应该深知生死的规律,不可能无故不到y司报到,因此y司专程派遣差使到阳间调查,得知了青龙镇之事,并将此事上报给天界。
固守青龙镇千年,以身拦阻恶鬼扰乱人世,再加上千年潜修道术,原本枫岫已无须再入轮回,但是因为情缘未尽,月老希望能让枫岫自己决定要如何处理在人间的姻缘,y司便依着月老推算的时间,选了一名转生後阳寿只有二十五年的鬼,暂时投生於青龙镇,取代不能到y间报到的枫岫,成为枫岫的神主牌位寄住的屋主之子。
「因为他的灵体有损伤,自出世便体弱多病,所以自幼就离开青龙镇,长年都在国外做治疗,甚少回到青龙镇,在你去年来到此之前,因为阳寿几尽,他病得非常沉重,几乎已无法下床行走。」
因为病容憔悴,剑子虽曾经见过以应该属於枫岫的r_ou_身在人间生活的屋主之子数次,却未曾将他与也只见过数次的枫岫联想在一起。
等到枫岫到y间报到後,y司立刻遣使去将阳寿已尽的灵魂拘回,并将经过y司的功过查核,已经到天界去报到後,又来到y间,表示已取得重回阳世许可的枫岫送往人间。
在医院清醒并休养了半年余,把体力与ji,ng神养足後,枫岫立刻匆匆启程回到国内。
想寻找拂樱,才想起他并不知道拂樱在青龙镇以外的住处。
怕冒然出现会吓到青龙镇的人,枫岫正在思忖是否有其他方式寻找拂樱,便见到了青龙镇的法会通知。
匆匆赶至青龙镇,不意见到荒废一段时间的青龙庙正在整修,而且已将近完工。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枫岫趁修庙的工人去吃晚餐,悄然走进前殿,瞥见坐在高台上的塑像时,先是一怔,旋即忍不住大笑出声,不意引起觑了个空,亲自上山来监看工程的罗喉的注意。
闻声走至前殿,赫然见到站在前殿的中央,正兀自笑得开心的青年,与高台上的塑像极度相似的容颜,饶是一向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罗喉,亦是一怔。
「楔…子?」
这应该说是遇到…鬼了吗?还是显灵?
敛起笑,回过头,见到虽然惊讶但是神情依旧镇定的罗喉,枫岫玩笑的以羽扇半遮俊容,微倾身一揖,「久见了。」
虽然眼前的情况颇为诡异,若是平日罗喉必定会转身离开,但是明明是初相见,却令他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神情悠然的青年,令罗喉无法自己的问道:「我认识你?」
「虽然过去二十几年不相识,不过现在认识了。」
罗喉听得微扬了下眉,重新审视着比自己小了数岁,但是神情悠然笃定,眼神沉稳深沉,不像是外表的年纪的青年,「我是罗喉。」
「枫岫主人,请唤我枫岫即可。」
虽然枫岫常常说些语意模糊的话,但是事关重大之事,却毫不含糊。
几次在枫岫的帮忙下,化解了与他人合作的纠纷,罗喉对於枫岫这个行事成谜的朋友,不仅不在意枫岫说出现就出现,说消失就消失,老是搞神秘的行为,反而非常信任枫岫,以着他自己也说不清的理由。
在法会开始後,枫岫便想赶回青龙镇,但是因为罗喉有要事需要他帮忙,而且枫岫自己亦有要事处理,只得在山下又多留了数日,才与罗喉和黄泉一同上山。
上山那夜返回住处时,拂樱已入睡,知道拂樱这几日非常忙碌,枫岫不忍吵醒他。原本打算等天亮时再找拂樱一谈,未料拂樱天色蒙亮就出门了。
罗喉到青龙镇参加法会後,许多等待已久的政客与企业家把握难得的机会找罗喉谈合作,心知这些事牵涉重大,再加上尚未想好要怎麽出现才不会吓坏众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罗喉一般的镇定,而且自己亦有要事必须处理,枫岫便暂时先住在罗喉和黄泉在山下住的饭店里,既忙碌自己的工作,又帮着罗喉处理纷繁的事务。
昨晚正在忙碌得不可开交之际,忽然感觉到一阵心悸,枫岫匆匆排了卦,卜知拂樱有劫,连忙匆匆撇下文件,让听说了後简直比他更紧张的黄泉飞车载上山。
先冲至尚家,不想冒然出现吓坏众人,由黄泉代替他入内询问,听说拂樱已离开,枫岫匆匆返回住处找不到人,又折回尚家,在尚家大宅外,遇见正要返回住处的笑剑钝,听说师尹去找拂樱了,枫岫心一颤,也顾不得撑伞,立刻扭头往青龙庙跑。
越靠近青龙庙,风雨越来越大,一阵又一阵不时擦过天际的闪光,异常的气氛,令本就高悬的心,更是担忧不已,也无暇注意路过身畔的游魂,只是拚尽全力一心一意的往青龙庙跑。
卯足全力冲进青龙庙,穿过空荡荡的前庭,没有见到比他先一步前往的师尹,只见拂樱正微颦黛眉,昏睡在拜毡上。
注视着因为酒气而透着红晕,紧闭的美目下仍带着未乾的泪痕,显得份外惑人的容颜,枫岫心一紧。
幸好没有人闯进来。
来不及擦去拂樱脸上的眼泪,便听得师尹的叫唤自庙外传来,枫岫立刻一把抱起因为过度疲倦加上酒醉,毫无反抗之力的拂樱,匆匆往通往大殿的门走,避开了自大门冲进前殿的师尹,带着拂樱从後门离开。
走出庙门,雨势比他冲进青龙庙前更大,枫岫正在考虑是否带着拂樱前往距离青龙庙较近的尚家找人帮忙,忽听得一声开伞的声响,下一秒一把纸伞突然出现在眼前,遮住了漫天飞雨。
讶然回首,入眼的是一名身穿佛狱的战甲,不曾见过的将士。
见枫岫看向他,正撑着伞的将士朝枫岫一颔首,也不开口,只是默默撑着伞,亦步亦趋的跟着枫岫沿着山道往上走。
昏暗的路灯下,隐约勾勒出山道的两旁,站着许许多多撑着纸伞,脸色苍白,面无表情,有身穿佛狱的战甲,也有身穿死国或是集境的战甲的将士,安静的注视着抱着拂樱往山上走的枫岫。
已明白为何师尹虽然比他早一步赶往青龙庙,却晚他一步才到,枫岫微勾唇角,没有多说,只是紧抱着昏睡中的拂樱,稳稳往山上而走。
虽然因为风雨正大,再加上正值半夜又身处在山上,身畔聚集了大量的游魂,令温度又降了不少,明明是春夜却寒冷得像是仍在冬季,但是枫岫却觉得非常的温暖。
一直到走到了大门前,枫岫才停下脚步,朝一路陪着他们走上山的游魂一颔首,「多谢你们的帮忙。」
仍撑着伞的佛狱将士轻摇首,朝枫岫回以一揖,满布整个山道的游魂,在眨眼间隐进了雷声隆隆的夜雨之中。
抱着拂樱看着漆黑的山道,在门口又站了片刻,枫岫才打开大门,缓缓走进屋内。
无法想像昨夜毫无防备,而且因为疲倦加上酒醉,心志份外脆弱的拂樱若是被师尹带走了,事情会如何发展。虽然师尹不会强迫拂樱,但是面对醉得不醒人事,在怀中因为浑身发烫的不适而反覆辗转呻丨吟的意中人,又有多少人真能做到如柳下惠一般,可以坚持坐怀不乱。
枫岫心有余悸的紧抱着拂樱,「多亏了他们的帮忙。」
任枫岫紧紧抱着自己,莫说枫岫担忧,想起来也心有余悸的拂樱轻叹了口气,放软身子靠着枫岫,环抱着枫岫的腰,拂樱低垂着眼眸,注视着穿透窗子,洒落在床上的光线,彷佛连心都跟着温暖了起来。
走过为了报恩,泯灭良心拚命建功立业,彻底失却自己的短暂一生,走过无间里的千年苦刑,走过风风雨雨,再重新回到阳世,除了完成与枫岫相约,却总是失约的承诺,完成用千年祈求再续情缘的心愿,他已别无所求。
抱着放松ji,ng神侧过脸枕在怀里,躺了半晌已昏昏欲睡的拂樱,以掌心反覆轻摩挲着拂樱的背,枫岫低声轻唤:「拂樱。」
「嗯?」已明显听得出睡意的回应。
「你今日不用忙法会的事,下午时与我一起下山一趟吧?」
拂樱微抬美眸,纳闷的看向枫岫,「要去哪里?」
「去见罗喉和黄泉,还有一些我想让你知道的事。」
拂樱听得满腹疑惑,想再追问,枫岫拿了块闪烁着耀眼光芒的令牌,放进他的掌心,而後轻拍了拍他的肩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微笑。
「先好好休息,等你睡醒以後,你想知道什麽,枫岫必定知无不言。」
微挑黛眉看了眼笑得莫测高深的枫岫,知道枫岫不想说时,用尽心思也问不出半句,拂樱没有再开口,只是以手指轻摩挲着手上沉甸甸的金令上的四个大字──
天舞神司。
他想,睡醒之後,枫岫得花上一段时间,好好向他交代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何事了。
打定主意,拂樱给了枫岫一个温柔得令人头皮发麻的惑人浅笑,「既然如此,那我等着你的好好解释。」牵着枫岫的手横过自己的腰际,在枫岫的手背上轻拍了两下,挪了下丨身,拿枫岫当现成的靠枕,让自己躺得舒服些,不再理会扬高双眉的枫岫,兀自闭上眼,含笑入梦。
第二十三章 再婚
门外一阵人声鼎沸的吵闹,而且越来越往房门前靠近,想是枫岫已经到了,又半晌等不到他出去,才令等在外面的人群s_ao动不已,原本因为全镇的人都来观礼而别扭至极,抵抗着不肯给尚风悦帮他盖上红巾的拂樱,怕是外面的人再等不到他出去就要撞进房里来了,只好松开手让尚风悦替他盖上红巾。
一早来帮忙後,光是想说服拂樱点头穿上喜服,就和事先不知情的拂樱在房间里耗了半晌,等到见到凤冠後,拂樱更是几乎当场夺门而出,幸好香独秀也来了,帮着尚风悦挡在房门口,并帮着尚风悦费了一番唇舌,才让拂樱肯坐至镜前让尚风悦替他梳头盘发。
见拂樱总算妥协了,尚风悦拉整了下匆匆披上的红巾,朝香独秀笑着招了招手,两个人一左一右扶着拂樱站起身,扬声喊道:「大家快让让!拂樱出来了!」
香独秀唯恐天下不乱的加上一句,「新娘子要上花轿了!哎呦!」揉了揉被拂樱一把狠狠掐住的手臂,香独秀一脸可怜兮兮的低道:「阿樱,出主意的人又不是我,你要找人算帐也别拿我凑数。」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算不是主谋,也绝对算得上一份吗?」拂樱压低了嗓子,咬牙切齿的笑道:「现在人多,闹起来不好看,但是别以为我会这麽简单放过你们!」
香独秀听得背脊一寒,低声咕哝,「大喜之日还威胁人,你真的是我长眼睛看过最凶的新娘了。」
一听到「新娘」两字就青筋隐隐在额际跳动的拂樱,磨牙道:「你再说一句,我就让你马上滚着去大厅!」
在一旁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全听进耳里,尚风悦忍着大笑出声的冲动,压着嗓子说:「好友,收敛一下杀气,枫岫在你的面前了。」语罢扶着拂樱的手肘让他抬起手。
刚抬起手,便被握住了手,虽然隔着红巾看不到枫岫,但是拂樱仍是可以想见正站在身畔的枫岫是什麽表情。
思及今日闹得全镇皆知的婚礼全是枫岫瞒着他一手策划出来的,拂樱正想开口,忽听得一声响亮的叫唤。
「斋主!」
拂樱旋过身面向声音来源的方向,接住心情兴奋的直冲而来,一头撞进怀中的小免。
因为视线被红巾阻绝了,不知道小免是卯足了全力冲过来,没有心理准备的被小免重重一撞,拂樱踉跄的往後退了一步,已被站在身畔的枫岫一把抱住。
稳住了身子,正想向枫岫道谢,却听得身畔一阵抑不住兴奋的窃窃私语和低呼,虽然隔着红巾,却仍是清楚的感受到投到身上的视线,拂樱顿时烫红了双颊,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红巾蓦地被一把扯下,尚家宽阔的大厅,瞬间响起一阵惊艳的呼声。
「斋主真漂亮!」
「小免。」拂樱无可奈何的看着将红巾藏到背後,睁大一双古灵ji,ng怪的眼睛和他对看的少女,「快把红巾还给我。」
小免吐了吐舌,笑着往後挪了一步,不让拂樱抽走手上的红巾。
枫岫在一旁看得暗感好笑,亦开口道:「快把红巾还给拂樱吧,婚礼要开始了。而且…」抱紧没有意识到还被他抱在怀中的拂樱,枫岫笑道:「我不想让太多人看到他现在的模样。」
枫岫的话一说出口,四周顿时响起一阵笑声。
「枫岫!」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脸颊着火燃烧的声音,拂樱又羞又窘的低斥道:「你、你在胡说些什麽!」
也来参加婚礼的黄泉在门外等得不耐烦,大步走进大厅,扬声道:「枫岫,还不快将人背起,大家都在等你们,在磨磨蹭蹭些什麽!再拖下去天都黑了,也不用行礼,乾脆直接入洞房!还是你根本一开始就这样打算,那就早点说,省得我们七早八早赶来,大家都省事!」
为黄泉的话绝倒,枫岫忍不住低笑出声,拂樱则困窘得捂着脸,直想抱头呻丨吟。
见拂樱一脸困窘,黄泉忍着笑又催促道:「还不快把人背起,想抱到什麽时候?还是你们真的想直接进洞房?」
这才发现枫岫还抱着他的拂樱连忙推了推枫岫的手,「快放开我!」
「这…请恕枫岫难以从命。」枫岫一脸为难的垂眸低叹了口气,而後蓦地用力抱住拂樱,在拂樱的唇上轻啄了一记,「我一点都不介意一辈子都抱着你。」
「哇啊!」剑子忍不住怪叫了声,故意夸张至极的抖了抖,「枫岫你真是太不够朋友了!参加婚礼要带墨镜,怎麽事先都不通知一声!」
尚风悦在一旁凉凉的补了句,「这麽闪,只戴墨镜绝对不够。」
香独秀捧心叹了口气,「唉…慕容姑娘,你有听见我在想你吗?」
被众人一人一句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的拂樱只得横了笑得灿烂至极的枫岫一眼,捂着脸叹了口气,「真是误交损友。」
见拂樱羞窘得无地自容,小免好心的轻扯了下拂樱的衣袖,示意拂樱弯下丨身,踮高了脚尖,拍了拍拂樱的头,「斋主乖,不要哭,小免给你秀秀。」
拂樱又好气又好笑的低斥:「小免,好啊…连你这个小丫头也欺负我!」弯下丨身轻捏了下小免的脸颊,「今天的事你一定也知情,快从实招来!」
小免笑着扯下拂樱在脸上搓揉的手,一溜烟的往枫岫的背後躲,「小免什麽都不知道!枫岫阿叔,你看,斋主都欺负我啦!斋主真凶,小免很怕,枫岫阿叔快把斋主娶回家!」
「是。」
「枫岫!」
「在。」接过小免塞进手中的红巾,枫岫笑着轻吻了下拂樱的脸颊,坏心眼的低喃:「我知道你很想嫁给我,不用叫这麽大声。我现在马上将你娶回去!」语罢迅速将红巾重新盖至拂樱的头上。
听着充斥四周的大笑声,拂樱困窘不已,正想开口,却听得枫岫说:「亲爱的拂樱,快上来吧!」
拂樱掀起红巾,看了眼在面前蹲下,回过头朝他微笑的枫岫。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虽然无奈,还是趴到枫岫的背上,抱住枫岫的颈项,让枫岫一把背起。
黄泉连忙喊道:「快放鞭炮!」
跨出尚家大门後,迎面的寒风,令拂樱下意识的微微一颤,穿过屯下的手臂瞬间收紧,枫岫刻意压低的轻语随风飘入耳畔。
「很冷吗?我走快些,几分钟内就能到青龙庙…」
不等枫岫将话说完,拂樱微弯绦唇,「不会。现在正在下雨,山道shi滑,你别走得太赶,免得摔着了。」
「多谢好友关心。」
「我只是不想被你拖累。」
「哈…」
伏在枫岫的背上,环抱着正背着他缓缓往前走的枫岫,因为两个人此刻靠得极近,可以清楚的听见枫岫的呼吸声,知道枫岫无论如何是不会摔着他的,拂樱放松ji,ng神闭上眼,听着枫岫平稳的呼吸,耳畔连绵不绝的炮响与人群的嘈杂声,不知不觉间悄然止息。
虽然只是短短一段风雨平顺的路程,但是却对用了千年的波折才换来眼下一切的两人而言,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从尚家到青龙庙,不算太长的一段路,在观礼的人群簇拥下,却费了比平日多了数倍的时间才到达。
终於走进青龙庙的大殿时,枫岫的额上已出了一层细汗。
在枫岫蹲下丨身将他放下後,拂樱掀起红巾,拿出袖中的面纸包,抽了张面纸,握住枫岫的手,趁人群还在调整位置,无心注意两人,迅速擦去枫岫额上的汗水。
「谢谢。」
拂樱给了枫岫一记好笑的眼神,重新拉整红巾,让枫岫牵着走至大殿的中央。
担任主婚人的罗喉与一莲托生相视一笑,身为婚礼司仪的剑子立刻扬声道:「婚礼现在正式开始!」
尚风悦一手拿着金色的摇铃,一手拿着冗长的祈福祷辞,敛去玩笑之色,神情专注的诵念,并在祷辞的段落向站在大殿中央的两人洒出和着香灰的彩纸。
长达数十分钟的仪式过程里,枫岫始终紧握着拂樱的手,片刻也不愿放。
一直到尚风悦念完祷辞,罗喉与一莲托生也各自说了祝福的吉祥话,两个人各自到香炉前上了香,小免拿着刚自枝上折取下来的桃花枝,快步走上前,放至拂樱的手上。
拂樱掀起盖头,拿着桃花枝,看了眼正紧盯着他的枫岫,刻意放慢脚步,屏息缓缓走至枫岫的面前,将桃花枝放至枫岫的手上,拿起香独秀用托盘盛着,端到面前的青龙翠玉合卺杯,勾住枫岫的手臂,一仰而尽,这才朝枫岫扬起绦唇,露出令人心神迷眩的浅笑。
看着朝他微笑的拂樱,枫岫心底一阵激荡,忍不住轻抚着拂樱的脸颊,而後吻上拂樱的唇,引得在场的众人又是一阵亢奋的低呼。
原本还一直忍着不围上前的朋友们,立刻一拥而上,「恭喜!」
「今夜一要喝个不醉不归!」
「慕容姑娘说他也会来,我要赶紧回去洗澡!」
搂着心情甚佳的拂樱,听着身畔的朋友们七嘴八舌的笑语,枫岫先与拂樱相视一笑,而後看向缓缓走至身畔的罗喉,又看了眼见到罗喉靠近後,丢了句说是要去确认酒送来了没有,别扭的往门外走黄泉,「他还是没有答应?」
与枫岫一同看向站在大殿外的黄泉,罗喉微扬唇角,露出一个宠溺至极所以无可奈何的苦笑,「嗯。」
拂樱微扬黛眉,「但是你们不是已经同床共枕一年了吗?」
「他说他不介意就一直只是同居人的关系。」罗喉搭住枫岫的肩头,「又要麻烦你了。」
看着眼前神情微显苦恼的罗喉,不由得想起千年前同样面露苦恼之色的找他夜谈的罗喉,枫岫忍不住低笑出声。
「放心,一切包在我的身上。」
拂樱看了眼浑然不知又即将被算计的黄泉,再看向身畔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的两人,在心底摇头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多说,只是悄然握紧枫岫的手。
***
离开青龙庙後,今晚要参与喜宴的人群前往尚家,枫岫与拂樱则先返家一趟。
为了整装所以起得甚早,拂樱打算回房换去身上的喜服,顺道趁入夜前小睡几个小时,以养足ji,ng神付晚上必定会好好玩闹一番的朋友们。
一手撑着伞,一手紧握着拂樱的手,顺着山道一阶阶缓缓往上走,山道间飘扬的春雨,细密如雾,雨中的一切皆迷蒙似幻,枝头上因应时节而绽放的山樱与桃花,交融成一片铺展在山峦间的红艳织锦。
昨夜的一场雨打落了不少枝上的花朵,遍布在阶上的樱花与桃花,遮覆了石阶原本的颜色,染成了一条桃红色的山道。
与拂樱在山道间缓缓并肩而走,感受着难得的静谧气氛,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
回到屋内後,枫岫先收起了伞,又帮着坐在躺椅上的拂樱卸下沉重的凤冠。
抽起最後一枝固定长发的金簪,带着粉色的银丝瀑布般的流泄而下,遍布在雪白的躺椅上。低头凝视着慵懒半掩美眸,枕在腿上的拂樱,见拂樱一脸掩不住的睡意,枫岫低声道:「我抱你回房?」
「嗯。」
抱着拂樱走至三楼,推开房门,直走至床前,弯身将拂樱放至床上,枫岫正想撑起身,冷不防被拂樱一把勾住颈项。
虽然拂樱不说,但是再相见後的这几日,即使是睡梦之中,拂樱都不忘紧紧握着他的手,像是怕一梦而醒,一切犹然是梦。
因为天性怕羞又别扭,原本就算两人的关系再亲近,也甚少向他撒娇的拂樱,这几日却每夜几同撒娇一般的紧紧抓着他,令枫岫的心情复杂。
私下与朋友们说好,瞒着拂樱重新办了一场婚礼,除了让听说他死而复生,吓了一大跳的青龙镇众人藉参加喜事压惊外,便是希望能驱走一再的生离死别在拂樱的心中造成的y影。
拂樱愿意让他紧紧抱在怀里入睡,他当然很开心,但是一思及拂樱撒娇也似的举止背後的心情,枫岫便不由得心痛。
与拂樱对望了一眼,知道拂樱的意思,枫岫放弃起身的打算,帮着拂樱褪下丨身上的喜服,在拂樱的身畔躺下,抱着翻过身埋丨进胸前的拂樱,轻唤道:「拂樱。」
「嗯?」
「放心的睡吧,我会一直在你的身畔。」
拂樱没有回答,只是略挪了下丨身,靠着枫岫的心口,将耳畔的心跳声当做安眠曲,放松ji,ng神陷入沉睡。
凝视着怀中的人,一直到拂樱已入睡,枫岫才撑起身,关上微启的窗子,重新在拂樱的身畔躺下,将拂樱紧紧搂在怀中,轻抚着拂樱的背脊,与拂樱一起陷入睡梦之中。
第二十四章 星月
夜半的山寺,静寂不见人影,只有风声的嘶吼,急奔在曲径回廊,震动檐下垂挂的串串铜铃,发出沉郁的轻响。
风中微微浸染着泥土的腥味,将雨的前兆。
卸去了墙面的宝塔,变成了一座立於庭中的小亭,垂放着曳地的深紫色纱幔,纱幔後立着八面镜子,纱幔飘扬间,隐约可见巍峨高冠,身披深紫华服的紫发男子,正拜倒在亭中的设着香炉与一盘装着数只各色水果的小几前,神情肃穆的颂着祷词。
连接着宝塔与香房的长廊,同样盘整长发,一身桃红色祭服的男子,抱着长剑,盘腿坐在长廊的正中央,同样是神情肃穆。
云本厚重的云霭,随着紫发男子启唇唱诵的咒语,骤起激烈的翻搅,云气自四面八方急速的汇流至宝塔延伸入夜空的尖顶,开了一个口子,紫色的电光蓦地破云而下。
雷声震震,盘坐在地,紧贴着冰冷的石砖的腿侧,清楚的感受到大地激烈的摇撼,不同於背後面有惧色的人群,已司空见惯的拂樱,神情毫无变化,依旧看似事不关己的抱着长剑,兀自闭着双眼。
地面的摇撼在数声雷响後,逐渐回归平静,四周瞬间陷入短暂的死寂,而後是骤然响起的尖啸,带起了弥漫庭中的黑气。
虽然被挡在结界之外,但是人群仍是感受到一股无法看见的压迫,沉甸甸的袭上心头。
未来得及眨眼的瞬间,原本拜伏在亭中的紫发男子已闪身而出,高举羽扇,神情肃穆的踩着禹步,一面朗声吟诵着咒语,一面往阶下走。
豆大的冷雨一点一滴催落,眨眼轰然袭来,山中骤然响起金石交击的震耳声响。
感受到枫岫的气息渐渐靠近了,原本仍闭着双眼的坐在廊中的拂樱,蓦地睁开眼,紧盯着急速变化步法,在大雨中迅速穿梭的身影,在枫岫一步一步将欲驱逐的邪气逼至鬼门所在的方位,拂樱立刻唰的抽出长剑,跃身出了长廊。
银光在寒夜里骤然闪烁,疾如流星飞矢,一剑擘开黄泉路。
长剑划开y阳交界,凄绝的哀号声震荡山峦,天际风云再次搅动,风雷齐鸣。
庭中翩然舞动,快速变换身形步法的粉紫两道身影,迅若雷电交闪,一刚一柔,配合得天衣无缝。
待邪气尽被吸纳殆尽後,拂樱收起长剑,枫岫则回到亭中,再次在小几前跪下。
「…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双手握持羽扇,高举过头,低声诵念,而後长揖至地,原本轰然砸地的暴雨,瞬间戛然而止。
目睹一切的人群,讶异的看着眨眼间风轻云净的廊外,恍惚似是做了一场梦。
结束祷辞,枫岫一刻也没有停歇的端起香炉,一手撩起shi漉漉的贴在腿上的长袍,快步走出亭中,往长廊急走而来,拂樱连忙向人群喊了声「请让路」,顾不得一身的雨水,帮着枫岫撩起拖曳在地的长袍,急急往长廊尽头而走。
***
推开香房的门,仰躺在床上,相貌清俊的青年已褪去脸上原本弥漫的黑气,呼吸亦平稳了许多,枫岫将手上的香炉交给拂樱,在床沿坐下,扶着青年坐起身,伸手在青年的眼下轻按了按,接过拂樱倒进香灰的水,以指尖蘸了些许,连连弹指,等到和着香灰的水遍布在青年的脸上,枫岫才扶着青年再度在床上躺下。
一直守在床边的少女,忍不住开口:「我哥他…」
枫岫回过头,朝她微微一笑,「他已经没有事,再过不到片刻就会清醒了。」
「太好了!」
拂樱趁两人交谈间,避至香房的角落褪下只是披覆在牛仔裤和无袖背心上的祭服,将祭服叠整收进塑胶袋里,又取下头上的发冠,放下shi淋淋的长发,拿出提袋里的浴巾包裹着长发,将水份吸乾後,改而以发圈随意束起。
将仪容用最短的时间打理完後,放在贴身的衣袋内的手机微微一震,拂樱拿起手机,开启简讯,见到入眼的名字,忍不住微勾了下唇角。
走上前,拂樱先朝还想与枫岫多聊几句的少女微颔首,才附耳对枫岫低道:「该走了。黄泉已经到寺外了。」说完迳自先往房外走。
枫岫立刻站起身,「我们先离开了,若是之後你的哥哥还有什麽状况,再请你与曼睩联络。」语罢以羽扇微掩俊容,轻颔首示意,旋即大步走向门外。
枫岫曾向罗喉表明自己重返人间带来的天命,便是消除人间不该存在的邪气,与引领迷途的游魂重返y间,罗喉当时便已表示想帮忙。拂樱知情後,亦表示想加入,枫岫本有此意,便由罗喉出资成立一间不对外公开做生意的事务所,只接受枫岫卜卦推算出的有缘人委托,由君曼睩负责所有的联络工作。
「好。那…枫岫…」少女欲言又止的轻启唇,未料枫岫不等她开口便走,微愣了下,不过眨眼之间,枫岫竟已走出香房,这才连忙回过神,匆匆追出香房。
***
出了香房,见到拂樱抱着装着衣物的大袋子,倚着廊柱,等在长廊通往前殿的转角处,正侧过脸注视着廊外挂了满树晶莹剔透的水珠子的樱树,一整夜专注於仪式的紧绷压力瞬间褪尽,枫岫微扬唇角。
察觉枫岫靠近,拂樱回眸,微勾唇角,语带玩笑的问道:「道别完了?真快,我还在想也许我可以小睡片刻。」
「欸,好友此言差矣,我的话一向不多。」
「你的话不多?」拂樱斜睨了枫岫一眼,「是谁上次说要我陪他小聊几句,竟然从一点聊到天亮?」
枫岫以羽扇半掩面,藏起唇边的笑,只露出一双写着无辜的眼眸,「偶尔失常,好友何必如此计较。」
「偶尔失常?最近的一次是前天,然後是四天前,也是要我陪你聊几句,竟然聊了整个下午…好友的偶尔失常,真是频繁得令人不敢领教。」
「若是能做别的事,枫岫也不想只是与你只是促膝长谈。」枫岫说着故意叹了口气,眼神幽幽的将拂樱从头至脚打量了一次。
知道枫岫在说什麽,只是打定主意装傻,未料枫岫也不挪开眼,就是兀自盯着他别有深意的微笑,被看得浑身发寒的拂樱实在被眼神攻击得难以忍受了,故意夸张的搓了搓手臂,「再和你聊下去,黄泉必定会等到想杀丨人了。我决定先离开,好友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慢慢做别的事,恕我不陪了。」说着抱拳一揖,转过身就走。
拂樱刚迈出一步,枫岫已揽住他的腰,附耳低道:「拂樱…」话还来不及说,拂樱已一掌按住他的唇。
「今晚不准靠近我。」
枫岫复生以後依旧过着辟谷的生活,只有偶尔兴起陪着拂樱吃点东西,因此必须执行需要请神协助的仪式前,倒也无须专程齐戒,就只需与拂樱分房睡即可。
对上拂樱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枫岫正想开口,却听得一阵脚步声,眼角余光瞥见这几日在谈论施术之事时,总是找着各种理由想与他攀谈的少女,顿时改变了主意,
轻吻了下拂樱的掌心,拂樱立刻收回手,微红着脸瞪了枫岫一眼,没好气的低声骂道:「有人在旁边,你在做什麽?」
枫岫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拢整拂樱的长发,搂着拂樱转过身,「走吧!」
微侧过脸,瞥了眼微瞠双目的呆在原地的少女,拂樱收回视线,看了眼身畔一脸事不关己的悠然的枫岫,「你的桃花实在有够旺,到哪里都有人对你有意思。」
枫岫笑着配合的胡说八道,「大概我哪一世是种桃花的花匠,所以花神感谢我。」
「你一定打烂祂很多花枝,所以给了你满盆的烂桃花。」
「不要紧,只要尚留得一株好的也就够了。」语罢故意在拂樱的腰上轻握了一把。
「啧。」
两人以言语互相调侃,一向总是屈居下风,从来没有占过枫岫便宜的拂樱微抿了下唇,索性别过眼来个眼不见为净。
与拂樱一同走出前殿,眼前瞬间一片开阔,高踞於山顶的佛寺,站在阶上可以远眺整个城市的夜景与笼罩着城市的苍穹。云散之後,高悬於夜空的上弦月,与数点隐约的闪烁着光芒的星子,在经过暴风雨後清朗的夜空里,显得份外的美丽。
因为正搂着他的枫岫停下脚步,拂樱也跟着停下脚步,安静的注视着美丽的夜景。
站在山上,迎着轻柔的夜风,这样看着山下,看着云下的人世,有一种彷佛打从底心被彻底洗净的平静感动。
人世的种种,都是虚空偶然的刹那投影,无论是曾经照亮黑夜的光芒,或是渺小得难以引人注意的火花,沧海桑田,依旧空无一物。
走过千年,走过生死相隔,乱如鼓泥扬波的欲望,已沉淀离析。
走过无法自己的生离死别,才知原来每一个相聚的当下,皆是得来不易的缘份。
下意识的紧握住身畔人的手,给了对上的眼眸一个温柔的微笑。
「走吧。」
***
打开车门,拂樱率先爬上休旅车的後座,在另一端的车门边坐下,枫岫才撩起衣摆上了车,并将车门关上。
拂樱正在将手上的袋子往中间的座位上放,枫岫则动手拆卸高高盘起的长发。
「你和罗喉最近不是正在赶开发案的事,怎麽有空来接我们?」
黄泉一面打着档,一面随口道:「连续和他两个人关在书房里对看一个月,再不出来透个气,我怕我会失手打死他。」
枫岫和闻言回过头的拂樱对看了眼,两个人忍着笑以眼眉无声的传达心里的话,知道黄泉是个性极别扭的人,也不吐槽黄泉的话,枫岫觑着黄泉的脸问道:「既然如此,回去我帮你向罗喉说一声,让他给你放个几天假,找别人帮忙吧?」
黄泉没有吭声,只是兀自转动方向盘。
半晌没有听到黄泉吭声,枫岫试探性的唤了句,「黄泉?」
黄泉脸色僵了僵,「算了,反正放假我也不知道做什麽。而且我和罗喉就住在一起,就算是放假还是天天见到他,哪有差别…」
不等黄泉说完,拂樱忍着笑补了一句,「你可以回老家。」
「回老家…」一想到回老家必得面对大哥担心的问话和无时无刻都在大放闪光的小弟他们夫妻,黄泉俊容微青的僵了下,「我还是留在天都比较省事。」
「不然你可以去找尚风悦,他一定很欢迎你。」
黄泉还在想要说什麽话回绝这个提议,便听得手机铃丨声大作,见到来电显示是罗喉,立刻按下接听键。
「怎麽了?宵夜?冷吹血死去哪里了?什麽!你让他放长假回家休息!好人也不是这样当的!马上打电话叫他连夜滚回来!不然他就永远不用回来了!」
觑了眼激动得微红着耳根子的黄泉,枫岫朝几乎忍不住笑出声的拂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取下的高冠放至前方的座位上,打散盘整的长发。
拂樱拿着浴巾包起枫岫的长发,枫岫弯下丨身,藉椅背做屏蔽,褪下丨身上shi淋淋的华服。
拿出袋子里乾净的衣物交给枫岫,帮着枫岫用最快的速度穿上,拂樱拍了拍,连续数日四处奔走,今夜又消耗大量真气,已看得出面有倦色的枫岫,要他靠着自己的腿在椅上躺下,并向还在讲电话的黄泉要了条薄毯子,覆至枫岫的身上。
微侧过脸,枕在拂樱的腿上,清楚的感受到隔着不算太厚的牛仔布料传来的体温,拂樱一面替他擦拭着长发,同时梳整发丝的长指不时拂过头皮,轻柔的抚触,一点一滴的唤起睡意。
枫岫闭上眼,枕着拂樱的腿,在睡醒的边缘,听着耳畔传来的,拂樱放轻了嗓音和黄泉交谈的声音,不由得微扬唇角。
前行的路上,隔着很长的一段距离才可见一盏昏暗的路灯,在夜色深沉的山间显得份外渺小,即使是打了远灯也无法彻底照亮的山道,包围着车外的是深幽恍若无尽的暗夜,与虫鸣鸟叫俱绝的死寂,直延伸至车内,是车内的暖气也驱不走的清寂。
虽然相伴的是始终没有尽头的漫漫长夜,但是高悬於天的明月,却依旧不屈不挠的折s,he着西沉的金轮的光线,为黑夜带来一线光明。
「再到人间,以人身执行你所欲行的天命,不仅加重了负担,更必须经历寒暑病痛的折磨,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对於我所选择的道路,以及为此所受的苦难,枫岫永不後悔。」
枫岫下意识的摸索着揣在怀中的金令,在短暂的梦褪去的瞬间缓缓睁开眼,看向还在和黄泉闲聊的拂樱。
拂樱似有所感的低下头,对上枫岫的视线,轻声道:「怎麽了?会冷吗?」
枫岫微扬唇角,撑起身将椅背推平,握住拂樱的手,推着拂樱的肩头要他在身畔躺下。在拂樱依着他的要求躺下後,环上拂樱的腰,将拂樱搂进怀,翻过身压住。
料想枫岫也不会做出什麽惊人之举,拂樱没有阻止,由着枫岫压至他的身上。
略撑起身俯身凝视着拂樱,轻抚着拂樱飞扬的眉眼,凝视着在黑暗里熠熠生辉的美眸,彷佛将心底彻底照亮。
他所坚持的道,是在无光的漫漫长夜里,孤寂照亮的明月。
但是他已找到了,唯一愿意,也足够与明月争辉的光芒。
以唇摩挲着拂樱柔软的绦唇,枫岫低垂眼眸,以着含在唇齿间的轻喃低唤:「拂樱。」
「嗯?」
「有一句话,我不记得我是否曾经告诉你。」
拂樱微扬了下眉,和枫岫对望了一眼,瞬间会意,美眸隐隐含笑,却是强作正经的问道:「什麽话?」
「嗯…我一时又忘了,待我想想。」肩头瞬间挨了一记拳头。
「你的记性未免太差。」
「我看到好友就什麽都忘光了。」语罢给了拂樱一个非常无奈的眼神。
「………」
屈膝顶了下还压在身上的枫岫,示意枫岫下去,拂樱侧过脸,「你慢慢想,我要睡了。」
「你不想知道是什麽话吗?」
「一点都不想。」
「好友如此绝然,真是让我太伤心了。」说着伸手探进衣襟,揉了揉拂樱的心口,手背立刻挨了一巴掌。
拂樱抓紧衣襟,给了枫岫杀气凛凛的一个瞪眼,「你在做什麽?」
枫岫一脸无辜的解释,「因为觉得太痛,所以安抚一下。」
拂樱扬高黛眉,不客气的质疑,「伤心不是该摸你自己的胸口吗?与我何关!」
「喔,那是。摸习惯了,一时不小心摸错了,真抱歉。」
虽然早就知道枫岫绝对吐不出什麽正经的话,却没料到枫岫竟然给了他比所能想像的更夸张的歪论,拂樱听得几乎想抚额叹气,枫岫却握着他的手,贴上胸口摩挲了数下。
「枫岫!」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推了推压在身上的枫岫,拂樱低喝道:「快下去!」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马上下去!」神经线几乎快断裂的拂樱。
「亲爱的拂樱,小声点,黄泉会听见。」话是这样说,但是这句话却说得异常响亮。
身为在场的唯一没得选择的听众,黄泉淡淡表示:「两位节制点,现在还在山上,而且车子是罗喉的,要是震坏了,麻烦你们自己去向他解释。」
黄泉果然被误导了。
拂樱捂着额际,忍着抱头呻丨吟的冲动,「枫、岫!」
「在。」
放弃再费心思跟枫岫在唇舌上争长短,拂樱果断地给了枫岫一脚,直接把枫岫踹下丨身,兀自侧过身面向车後,抓起毯子蒙头一盖。
不想真的惹怒拂樱,枫岫敛去玩笑之意,环住拂樱的腰,附耳低唤:「拂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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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