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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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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子有咎 作者:观星愁予

    正文 第10节

    君子有咎 作者:观星愁予

    第10节

    “答应沾染怨力,想来无非是为了逃离八苦罢了。有人身患重疾,不愿意离开人间;有人憎恶别人有自己所没有的,非要得到;有人爱人而不得,无法走出。人生在世,所谓快乐不过是一时的,大部分的时候身陷八苦。”

    “我儿时恨自己不能进学堂,恨害死自己父母之人,恨自己年幼无知,被苏眠所骗,这一路走来,痛苦之事,遗憾之事太多了。如今却不那么在意了。”

    “难不成是有宋某陪伴?此生未了,心却已经无忧。”

    “阿粟所言甚是,此番下山得一知己如你,谢某死而无憾。”

    二人找到了把铲子,在芙蓉园各处挖了挖,果然看到不少白骨,有老有幼,有男有女。二人心下难过,都不愿意再挖下去了,拿起铲子填平。

    宋怀真道,“我一会去跟柳庄主说一下,此地日后就立个无字碑。不要随意让人进来了。”

    随后拿起佛珠,开始超度地下亡魂。

    人生在世,去若朝露。魂归来兮,哀我何悲。(金庸《天龙八部》)

    二人超度完亡魂后,连着一天一夜没睡都有些疲乏了。宋怀真和谢南归回到新柳山庄的房间里,躺下休息了。

    谢南归道,“阿粟,你怨力和灵力可还平衡?最近又是你父母家人的事情,又是你师兄的事情。我怕你——”

    宋怀真吻上了谢南归的唇,蜻蜓点水的一下。

    谢南归笑道,“想不到竟然是阿粟主动。”

    “我看南归兄,整日扇不离手,穿着打扮风流潇洒,还以为你跟话本子上那些公子哥一样呢。”

    “在下已经当过登徒子了。”

    “木槿花节。”

    “谢公子是和哪位姑娘,该不会是未艾吧。”

    “谢某采撷了哪位姑娘头上的木槿花,便要和谁一生一世一双人。”

    宋怀真想起来谢南归那次捡花又扔花的样子,不禁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才是被轻薄的那个。

    “说起来,我也算是出身官宦世家了,小茶,若是江湖走累了,你我一同来个小官当当?”

    谢南归笑道,“先是散仙,后是当官,你还想做什么?阿粟呀阿粟,你就是一个洒脱随性的小道士。想来宋伯父和周伯母,对你的期望便是家财万贯不用愁,不当官来不入江湖。做个有钱有闲之人。”

    宋怀真笑笑,道,“父母生养大恩,此生无以为报。只愿此去织梦楼能够解开一切谜题。”

    “你知道我师父若白宗主有意当选下一任的太玄山掌门吗?师父本身武功低微,医宗固然重要,但太玄山以剑道立足,所以此事有些难度。

    他好几次去烟霞观,便是想让从不出世但地位至高的洪荒末期上仙忘尘为他坐阵。师父一向是广结善缘,我也因此有幸认识忘尘道长。

    我将自己成为怨力媒介一事告知于忘尘道长,他教给了我一些平衡怨力的方法和清心咒。我要下山之时,忘尘道长答应了若白尊主的请求,离开烟霞观坐阵太玄山长老十年。我师父也顺手推舟让你我一同下山解决堕仙一事,宗门大典不必再考虑。”

    宋怀真笑道,“师父一向是高深莫测。那时候你对我了解有多少?”

    谢南归道,“身怀怨力,灵力怨力交错,封印必然会解,解开后不可随意抽动。还有就是你与壁吟有些渊源。”

    宋怀真道,“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我对你却是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那是想要知道更多了?”

    宋怀真听完这话脸色有点红。看来那市面话本子上的人物跟真正的谢南归比起来,差的可不止一星半点。

    宋怀真第二日去拜见了柳辰,向他说明了芙蓉园的事。

    “那就依宋公子所言,我还要多谢宋公子为他们超度。在下也是个懦弱之人,这么多年也未能救得了几个人。”

    “柳庄主此言差矣,孩提时代就在想办法保护母亲和妹妹。如今更是隐忍多年,报得大仇,实在是不得不令宋某佩服。”

    “承蒙宋公子夸赞,若是公子日后路过新柳山庄,请务必来此做客。这句不是客气话。”

    宋怀真心想,这看起来跟太玄山那些体验生活的世家少爷差不多的柳庄主,倒还挺会开玩笑的。

    “多谢柳庄主。我们今日就要离开此地去金陵了,近日承蒙照顾。多谢!”

    柳辰摆摆手,道,“我等会送送你们。”

    二人离开的时候,柳辰和乔峤都来送别。

    乔峤道,“我知道我或许不该问,但是傅,傅文远,他现在如何了?并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

    宋怀真道,“师兄,一意孤行已经犯下大错。乔姑娘,哪怕没有堕仙一事,师兄也并非是你的良人。他心中只有剑,早已经容不下别人了。当然这只是宋某拙见,只愿乔姑娘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过上想要的生活。”

    第31章 相见欢(一)

    金陵,宋怀真从未踏足过的故乡。

    与西辅不同,金陵作为大启的王都,繁华中增添了些许秀丽。商业气氛浓厚,鳞次栉比的排排屋宇,有酒楼,茶坊,r_ou_铺,庙宇,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应有尽有。

    若说西辅夜市是在木槿节之类的节日才有,那么金陵就完全不同了。各类商铺常常经营到半夜三更,往往夜市还没有结束,晓市便已经开始了。

    街市行人,摩肩接踵,有像宋怀真这般身穿道服的算命人,也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身穿绫罗绸缎的贵妇小姐,也有酒楼中把酒言欢,豪放狂饮的豪门子弟。还有不少书生模样的小少年,像是刚从学堂回来,一路上打打闹闹。金陵城边还有不少行乞的残疾老人,领着个苦孩子。

    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一应俱全。

    宋怀真看着这个自己出生,却印象全无的城市,有些陌生。若是没有乔寒烟和苏眠,自己应该也是个无忧无虑的纨绔子弟吧。穿梭在这金陵城内,和普通的小少爷没有任何区别。有个博学多识的阿爹,和温婉淑雅的阿娘。

    谢南归道,“我也很久没有来过金陵了。上次还是和师父来此为某个人物诊病。”

    宋怀真道,“小茶你这是跑了不少地方啊,见多识广。”

    “阿粟,今晚我们先找个离明月桥较近的客栈休息一下,然后先去狐缘居吧。”

    宋怀真道,“我在金陵的家,就是忠叔也居住在狐缘居附近,如今看来,怕是。。。想来栁夫人和小柳庄主,为了峤峤不惜隐瞒山庄内的一切,让她独自离家,又派人暗中保护。可是,我想峤峤是能接受,也希望知道这一切的。”

    明月桥是一座古老的小桥,附近的区域都叫做明月桥。比起商业气息浓厚的金陵街区,这里更像是有些安静的海虞。

    不过比海虞要繁华不少。二人找到了客栈投宿,客栈老板看出二人不是本地人,告诉他们往东走有一片花海,名为“云岚”。二人若是闲来无事,又不是很很累的话,可以去那里转转,只不过此时季节不对,没有了大朵的鲜花。

    谢南归和宋怀真稍作歇息后,就一起来到了花海。

    不是海虞的郁郁葱葱,也不是西辅的木槿花开。大片的花海,并无鲜花,只有鲜花衰败后留下来的淡黄色的枝干。

    宋怀真道,“上次在西辅空相寺,我一点都不悲秋,如今来到这云岚花海,我倒有点,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谢南归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却不愿意苟同。这一路上,我放下了父母之事,你知道了父母之事,认识了林逸之夫妇、柳辰、乔峤、智悲大师、慧心、勉强算上梅九吧。

    看尽人间悲欢离合,美景虽美,却无灵魂。而人才是衬托景色的魂。正是这些人,才构成了你我的记忆。你看这云岚花海难过,我却觉得,苏眠一事解决了你我就到那空相寺住一段,或者是随便找个地方,我当游医你算卦。”

    “我算卦,你当游医。浪迹江湖,四处为家。”宋怀真道。

    花海中心有一株许愿树,二人一同走过去,看见上面挂满了浅红色的许愿牌,上面写得大多是些有情人的心愿。

    “愿与君同结秦晋之好,三生三世。”宋怀真看着牌子念到,“三生三世,未免有些多了,要我的话不求前世,也不求来生,只求此生此世,此时此刻,相知相懂,平平淡淡。”

    “阿粟,我们也来刻一副许愿牌吧。”

    “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小茶、阿粟”

    谢南归看着牌子笑道,“当年我怨力缠身,虽能压制,却也有被反噬,内心残暴猖狂的瞬间。我一直打算早日向师父告别,随后四处义诊。哪天我控制不住怨力了,就找个安静的地方在那里一个人静静地走。不过如今我不想了。”

    宋怀真道,“定是有在下的陪伴吧。”

    “有个小道士知我且懂我,愿意陪我一同浪迹江湖,我何乐而不为?”说罢大大方方牵起宋怀真的手,宋怀真愣了愣,也轻轻回握住谢南归。

    二人第二日一同向狐缘居走去。

    狐缘居,这座狐仙与书生定情并共度一生的地方,非但谈不上美丽,反倒平凡到让人震惊。

    竹舍并无什么特别的风景,仅仅是一处在江南随处可见的,有些普通的私家庭院。想来这书生与狐仙夫人,辞官归隐后许是过着俭朴的日子。

    故事这般传奇,这神仙眷侣所居住之地,倒是不如人们所想像的宛若仙境或是富丽堂皇,甚至连清雅ji,ng致也谈不上。想来这来狐缘居的大多是奔着许愿神树和云岚花海。宋怀真和烟霞走进竹舍内部,多是些平淡无奇的桌椅板凳。

    生活本就是这般平淡无奇,只是因为这书生与狐仙,感情至深,所以二人无论在哪里生活,大抵都是天界仙境吧。

    二人在狐缘居附近转了许久,发现什么人都没有,心下狐疑。

    “二位小友,来苏某的故居做什么?”

    是苏眠,只不过此刻的他已经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了。

    谢南归道,“你的故居?”

    “正是,狐缘居乃是苏某与夫人闻人杏儿定情的地方。外界盛传那书生辞官归隐与狐仙共度一生,你们可知真实的故事恰恰相反吗?”

    宋怀真道,“如此说来苏先生就是那书生了?”

    “正是在下。我当年为官之时清正廉洁,查清了朝中大案却被诬陷下狱。前朝早就雨中飘摇了,我却年少轻狂想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恩师曾规劝我多回,慧极必伤强极则辱,可惜我苏某人眼睛里就是揉不进沙子啊。”

    “你揉不进沙子就要成为堕仙,做尽丧心病狂之事吗?”

    “苏某人丧心病狂?你要知道当年大启天子和那神机妙算的太玄山妖道一起在这金陵杀了多少人?苏某这些年所杀之人合起来怕是都不如他们多呢。

    恩师一直让我辞官隐退,我却不愿。如果连我都不做这些事了,不去帮那些需要帮助之人,还有谁能做这些事呢?

    然而后来我受尽污蔑之时,坐着囚车从故乡经过,收获到的不过是些烂菜叶子和臭ji蛋。

    为众人抱薪,却冻于风雪,一点点谣言就能黑白颠倒,我就是看不惯这处处灰色的人世间。还是如今好啊,做个堕仙,利用那些可笑的愿望将这些愚人玩弄随后毁灭,我苏某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你的私事谢某不愿意评说。不过我这个愚人当年替你剥夺生魂,这些年来一直悔恨不已。你我二人今日须得在此有个了结。”

    第32章 相见欢(二)

    苏眠笑道,“你倒是挺狂妄。说来小宋公子,你家当年灭门之时,我和乔寒烟赶到之时你早就不见了,连带着壁吟一起。苏某想来壁吟的线索在你这里吧。”

    宋怀真没有开口说话。

    “罢了,想来也是不愿意与在下说话的。以人为媒介制作堕仙法宝,虽然过程有意思,但终归是缺点无穷。我这些年也累了,你们二位若是把壁吟交出来,我还能给你们留个全尸。”

    “苏眠你怨力补充不够,这些年早已是行将就木。现在还能在此大言不惭,真是委实可笑。”

    谢南归说罢,ji,ng神一振,拿出折扇,此次毫不顾忌的将全部怨力注入。他那些年来被苏眠所骗,替他杀人替他收集这些怨力,逃走后日日夜夜被怨力所侵扰。不过他从不后悔,因为这些年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谢南归飞身上前,招式连绵不绝,行云流水。折扇负载了大量怨力,速度之快,力量之强,完全可以媲美洪荒末期。苏眠并无武器,只凭借双掌,两手相合又张开,好似将谢南归笼罩在黑色光幕之中。

    谢南归改换招式,招招狠辣凌厉致命,折扇张开,释放出银针。苏眠周身好似有怨气萦绕,银针还未碰及其身,便已经消散不见。

    二人势均力敌,互不相让。

    “想不到当年那个傻孩子如今竟然如此厉害,苏某看人的眼光当真不错。”说罢,一跃而起,双手变换招式,谢南归正要纵身而起追上苏眠,却见苏眠左手一掌对接上自己的折扇,右手一掌确是向站在一旁的宋怀真攻击而去。

    心下着急,正要收扇,却见宋怀真毫发无伤的站在原地。手中握着莲心古玉和一张符箓。

    谢南归笑道,看来是自己低估宋怀真了,借莲心古玉之力设置结界么。

    苏眠看到此景,正想抽回右手,却好似被什么吸住了,完全无法动弹。奇怪,苏眠震惊不已,究竟是多么巨大的灵力竟然可以随便吸住他?

    谢南归乘胜而追,将折扇穿过苏眠身体。

    苏眠表情似乎有过一瞬间的惊讶,随后露出了释然的微笑。自己何尝愿意成为堕仙,不过是从狱中回到狐缘居看见杏儿化成原型后被剥皮抽筋的尸体,当时理智全无,徒手杀死了前来探望的村民。

    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可以运用怨力了。想来那些愚人中也有不少真正善待过他的,究竟是谁杀了杏儿,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谁害过我,谁助过我,都不重要了。这一团乱麻的世间,让他感到恶心。生与死不过都是沉沦在无间地狱。

    苏眠闭上眼睛,怨力包裹下的整个身体像是一团巨大黑雾,一阵秋风吹过,吹散了苏眠残存于世的最后一点点痕迹。

    远处,念绯坐在轮椅上,正和白发道人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此件事了,你也该走了。”

    “念某怕是还有最后一份执念,还望忘尘道长成全。”

    忘尘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狐缘居。

    苏眠不在了。

    这个让谢南归自责,痛苦了许多年的人,最后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不过也并不奇怪,堕仙本也是上古,洪荒时代的产物,苏眠也不知道有什么机缘,能够现在成为堕仙。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璧吟,莲心古玉。

    宋怀真和谢南归总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灵虚真人的影子,或许这看似完美的堕仙法宝早就是楚泽涵的师尊设下的堕仙追捕利刃了。

    宋怀真终于要回金陵老宅了。心中有些忐忑,毕竟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忠叔。前几天写信,差人送到忠叔那里。忠叔回信,自己最近一直都在金陵。宋怀真内心简直是欢呼雀跃,跑出去买了糕点,水果。一大早就拉着谢南归跑去自己在金陵的家了。

    两个人走在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一身红衣,上面点点白梅,披头散发却仙气飘飘。梅九看向宋谢二人,道,“你们二位这是要去?”

    宋怀真说了个地址,并说这是自己在金陵的产业。梅九听完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后便是一副开怀大笑的神情。

    宋怀真道,“梅先生,我们这之后还打算去织梦楼看看,我还能再见见念绯先生吗?”

    梅九点点头,“织梦楼一向欢迎你们,快去吧。”随后便拿着自己的焚琴,悠然而去了。

    宋怀真无奈道,“说话有头没尾,什么意思。”

    直到宋怀真和谢南归走到忠叔给的地址,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一栋宅院,门牌上面更不是宋府,也不是周府。

    建筑类似一座酒楼,上面赫然写有“织梦楼”三个大字。

    宋怀真走进去,看见内部根本就是一座酒楼,心下狐疑,一个小二打扮模样的少年跑过来道,“客官第一次来我们织梦楼吧,是要谈生意还是吃饭?”

    宋怀真无奈道,“我要找一个叫忠叔的人。”

    小二愣了愣,“忠叔,您是说忠大管家!来来来,我这就带您去找他。”

    宋怀真和谢南归由小二领着,来到了织梦楼的后面。后面是一座巨大的私人庭院。有一个身材高大,却非常健壮的中年人急急忙忙跑了出来。面色温和,眼神坚毅。

    “小少爷?”

    宋怀真愣了愣,道,“忠叔?”心下觉得这个忠叔和自己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忠叔忽然就热泪盈眶了,抱住宋怀真开始抽泣,随后道,“小少爷,您跟老爷真像啊。”

    宋怀真被抱得无法呼吸,谢南归看到后,立马对忠叔说道,“忠叔,阿粟他被您勒到了。”

    忠叔立马松开手,宋怀真道,“您再这样,我就给您寄我小时的鬼画符了!”

    忠叔愣了愣,随后道,“哦,画啊,少爷画得很好,忠叔很喜欢。”

    宋怀真听完这句话,突然呆滞了,这个人应该是忠叔没错,但并不与自己通信的人。宋怀真小时候不会写字,原创了鬼画符一般的字体。那时候忠叔为了让自己看懂,故意用拙劣的笔法,画起了一幅幅小孩子才喜欢欣赏的东西。直到后来宋怀真认识字了,二人才开始停止这种做法。

    宋怀真试探道,“忠叔喜欢我小时候的鬼画符?”

    忠叔答不上了,满脸扭捏,宋怀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车轮的声音滑过,有一男子,坐在轮椅上,没有戴面具。那是一张非常年轻的脸,也就比宋怀真大几岁。但是气质却透露着沧桑和成熟。跟宋怀真十分相似,但宋怀真五官是柔和的,他的五官却更为立体深刻。

    忠叔见了男子,好像看见救星一样,冲上前去,叫道:“少爷,小少爷太聪明了,我哪能回答上那些啊。你快救我。”

    宋怀真看见坐在轮椅上的男子,看着这张与自己颇为相似的脸颊。

    念绯,周绯,怀念周绯。

    周夫人喜爱七弦琴,父母留下的遗物,名为织梦。

    宋怀真走上前去,在宋梳引面前跪下,规规矩矩三叩首。忠叔看见了,立马退开,跑去织梦楼正楼了。谢南归也转身离开了。

    宋梳引眼眶通红,划着轮椅到了宋怀真的身旁。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阿粟,爹爹本来不愿意与你相认的。你知道,你爹已经是鬼体了,只是还是忍不住,想见见你。”

    宋怀真道,“我知道您就是这么多年一直与我通信,一直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我的人。”

    宋梳引道,“爹爹也只能跟阿粟通通信,在织梦楼收集收集情报,然后告知于你了。并没有办法陪伴阿粟成长。”

    宋怀真使劲摇头,“你是最好的父亲,我在烟霞观这么多年,最期盼的事就是与爹爹您通信了。”

    “想来忘尘道长一贯不爱与人亲近,你又是个孩子,为父都明白。”

    “爹,您和我师父?”

    宋梳引点点头,道,“当年宋家因为壁吟血祭而惨遭灭门,想来你是因为身怀灵力吸引了壁吟的灵力和胶着的怨力。所以血祭之时,只有你生还下来了。当时忘尘道长恰巧路过此地,顺手救下了你。”

    “那爹你是怎么?”

    “是我让忘尘用‘控煞’之术将我制作成鬼体的。忘尘一开始竭力反对,后来看我怨气不散,答应与我二十年之期,将我留存于世,随后便自行离去。”

    “二十年?爹我如今已经二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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