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桃源惊梦 作者:长见无剑
正文 第38节
桃源惊梦 作者:长见无剑
第38节
流水心里有些担忧,道:“我留下来助你。上锦城的事我跟阿勿说让他盯紧些便是。总不能事事指望于我,总归他还是要独当一面的。”
花落牵唇一笑,“我让人备了热水,我们去沐浴吧。”
流水跑进卧房隔间的小书房,道:“你先去,我把刚刚那卷册默出来再看看。”
流水放心不下,凤小曼手中软剑专克白心剑,若是卷土重来,再带了别的门派一起出手,花落怕是要吃大亏。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你们。
明天见。
第58章 第 58 章
这些年流水行走江湖,对各门派还算有所耳闻。卷册上的门派有的却眼生得很,流水一个个默了出来,反复看了几眼,一时也找不出头绪,便搁置在案上,自顾自出去了。
花落穿好衣裳进来不见人影,只见案上流水勾画的几个门派,都是隐匿江湖已久的,有的已经十多年都没在江湖上露过面,如今却被丞相府请出了山。
流水抱了一大摞书进来,灰头土脸,甚是狼狈。
花落道:“你这是跑哪里去弄来的?”
流水顾不得拍身上,只把书拿来擦了,道:“我之前钻你酒窖去找酒,在一个空置的窖坑里翻到的,落了一层灰。当时翻了一眼,也没细看。刚刚琢磨那些个江湖门派的时候想起来了,就把它们都搬了出来。”
花落嫌弃道:“你别擦了,这么脏,快去洗洗,我让人来收拾。”
流水不敢在他面前拍灰,笑嘻嘻跑出去了。
回来时花落已经好整以暇地坐在案前翻看着一本发黄的书。他凑过去一看,边边角角都被虫蛀了。
他“啧”了一声,“你们野望这么大个地方,那么大个藏书楼,怎么的就容不下这么几本书,要扔窖坑里积灰喂虫。”
花落道:“我去酒窖只放酒,放好便走,从未一个坑一个坑挨着看过,也不知是何人放的,看着倒是有些年头了。”
流水手上翻着书,不住摇头,“造孽哟!这几十本都是剑谱,就这样糟蹋。”
花落道:“这些书也没有写门派,你怎的就想到去找来。”
流水把所有的书都大略过了一遍,道:“我就是琢磨怎么破凤小曼的软剑,琢磨着琢磨着便想起这一桩旧案来。这里这么多剑谱,我们好生看看,分析分析都是哪些门派的,参考一番,把那软剑给破了,省得她张狂。”
花落把那些书又好好过了眼,道:“这些书上的剑法隐隐还能寻到落红剑的蛛丝马迹。这书怕不是有一百多年了?”
流水瞪大了眼,也细细看了半晌,“果然。”
两个人面面相觑,流水道:“你们第一任野望之主怕不是个酒鬼,落红剑法莫不是在酒窖抱着酒坛子悟出来的!”
也没等花落答话,他一拍手,站了起来,拉了花落就往外走,兴致蓬蓬道:“花落!我们也去酒窖喝酒去,创一套剑法出来看看。”
说风就是雨。花落道:“流水大侠,这些剑谱你不一并抱了去?”
大侠挥挥手,“不必,喝醉了我们就回来。”
“你不是要创剑法吗?喝醉了不正好在酒窖生根发芽了,还回来做什么!”
那个窖坑黑乎乎的,流水在酒窖门口提了一盏灯点亮,拉着花落的手,“别怕。”
两个人钻进了窖坑,之前也不曾留意,此番二人细细看来,窖坑土壁上大大小小的剑痕隐约可见,力道不大,更像是有人在随意写写画画。
流水道:“这位前辈也不知在这里悟了多久,在这么个地方创出了一套震惊江湖的绝世剑法,真是了不起。”
花落仔细看着那些剑痕的出剑走向,力度,收势。挑削横刺居多,并不是惯用的手法,真要那样用剑,剑很容易脱手。
他提剑跟着剑痕走了几十剑,手腕发麻发酸,非常不适应。
他收了剑,“落红剑创制过程这么苦,难怪要抱个酒坛子窝这里,这位前辈当是个苦中作乐派,果然是野望的创始人。”
流水道:“落红不是无情物,这位前辈智慧非凡,不走寻常路子,化腐朽为神奇,堪称我辈典范。”
花落道:“大侠要在这里弘扬他的武学ji,ng神吗?”
流水拉了他出去,“不,只是来观瞻。这里太黑,我们回红绡殿。”
流水把那些剑谱从小书房又搬了出来放到了长榻中央的小几上,笑嘻嘻道:“野望前辈是个苦中作乐派,我们不能走他的老路,就窝榻上躺着琢磨吧!”
花落道:“你是惯会作乐发懒的,不如直接躺了睡觉。落红剑法我也会,凤小曼的软剑奈何不了我,我就是想看看她疯魔到了什么地步。”
流水塞了一本剑谱在他手里,拉了他并排躺了,“我们自己琢磨着玩儿。”他看向花落,眨眨眼,道:“我们自小在一块儿练习双剑,不如我们创一套双剑合璧的剑法出来练着玩儿。”
花落知他不是闹着玩儿,是真的不放心自己,也是真的想创一套他们二人的剑法。心下动容,口不能言,只默默看他。
流水道:“非是年少轻狂,我们且试一试。”
花落道:“第一任野望之主创落红剑法时,也不过二十一岁。惊才绝艳者少,他是苦修来的,所以才会为剑命名落红。落红剑法第三式,一剑乾坤定天下。他非是要扭转天下的乾坤,他是硬生生用苦修扭了自己的乾坤,才堪堪化出了落红剑法七十二般变幻。”
他伸手在流水眉间一点,“所以,年少轻狂未必不可取,妄自菲薄却万万不能。”
流水抓了他手,欢喜道:“你是同意了?”
花落道:“你这都磨刀霍霍了,我若不陪你把这双人剑法磨出来,怕是不得安宁。”
两个人一本剑谱一本剑谱细细琢磨,低声商讨,偶尔起身比划比划,有时拿出笔墨在纸上记上一笔。月落日升,日升月落,废寝忘食。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一同画小苍山四季山景的那些日子,快乐得不知疲倦。
紫萝再来送饭时,二人窝在榻上睡得正酣。她放轻了脚步退出去,也把落红的秦英英挡在了门外。
秦英英小声道:“二位公子还是不得空闲?”
紫萝道:“又熬了七日七夜,饭也没吃几口,刚睡着,且让他们歇会儿吧。天塌不下来。”
秦英英低叹,“野望正是多事之秋,姐姐已经飞鸽催了三次,也不知何事非要流水公子去不可。”
紫萝道:“之前流水公子既已说了不妨事,我们且稍安勿躁吧。”
程薇薇见二人嘀嘀咕咕说话,把张大的嗓子收了声,低低道:“藏凤阁那位不知抽了什么风,在摘星楼门口哭哭啼啼。我让人看着,过来禀报公子。这是不得空?”
“得空得空!”流水兴致蓬蓬打开门,蓬头垢面不自知,“在哪儿来着,我正好去会会她。”
程薇薇掩口,脸微微泛红。明明很低了嗓音在说话,还是让他听见了,这是气息没把稳?作为采薇的管事,可太丢人了。
紫萝见她不言语,道:“回公子,在摘星楼,之前白冰城主住的地方。”
他迈步就要走,花落一手把他拉了进去关了门,“流水大侠,你且照照镜子,这样子出去你大侠的名声不要了!”
不待流水笑嘻嘻开口,他道:“紫萝,打盆水进来。”
流水道:“方才已经出去让她们都看见了,怕是保不住。唉,我去换身衣裳。”
花落也半月不曾用心梳洗,此时自己闻一下都颇觉嫌弃,拉了他,“你别去换衣服,直接去后殿的寒冰泉沐浴吧!”
他又朝门口道:“不必打水来了。”
紫萝端着一盆水很想摸摸自己的耳朵,朝门口二位完全不明真相的姑娘挤挤眼,“走吧。”
流水哇啦啦直叫,想逃,“为什么?天都凉了,我不想洗,我又没有走火入魔!”
“一口气琢磨了半个月,离走火入魔不远了。”他把人推进去,“别动!再动我就动手了!”
流水看了一眼直冒寒气的寒冰泉,浑身直哆嗦。再看了一眼花落眼角眉梢那不怀好意的笑,咬咬牙,扑通一声直接跳到了泉水里。
红绡殿左侧临着穿城而过的烟水河,背靠高耸入云的寒山。寒山常年冰雪不融,红绡殿夏日也清清凉凉。整个后殿占了半山腰的寒冰泉,此时寒气阵阵冒出,雾气比小苍山白云聚会的时候还要浓,流水不得不运功御寒。
花落从容脱了衣衫,慢慢走进云遮雾绕的寒冰泉中,如闲庭漫步。
流水心下十分佩服,但牙关紧咬,生怕一说话就哆嗦。
花落道:“寒冰泉能凝神静心,你且放松点,在这里养养神。”
流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只一个劲儿摇头,草草捧水洗脸,随意搓了搓身上就要爬上去。
花落眼疾手快抓了他衣裳把他拽了回来。
他只长发披散腰间背上,其余一丝也无。流水半眯了眼,道:“我洗干净了,你慢慢泡,我去会会凤前辈。”
花落道:“你去会她也不在这里会我?”
流水忙道:“不是!我去找她试试剑法!”
花落依旧拽着他的衣裳,慢条斯理道:“不急。”
流水道:“花落,你且放开我,我不跑,我换身衣裳在前殿等你。”
花落不逗他了,“你去把我的衣裳拿过来,我这样不便出去。”
流水点头,扑腾手脚朝岸上爬。
摘星楼前,凤小曼对着紧掩的门扉,完全没有哭哭啼啼的模样,“白冰,我好言好语说遍,你再不出来,我就放火烧了你这摘星楼。”
花落慢悠悠道:“凤前辈,我师父他不在这里,你放火也烧不了这摘星阁,何苦白费力气。”
凤小曼冷笑,“我追了他一路,看见他进去的,我一直在这里盯着,蚊虫都没飞出来一个,他如何不在?”
花落挑眉,“哦?师父他在?唉,太好了。”他抬头朝摘星楼上望了一眼,道:“凤前辈,你若答应晚辈一个条件,我就帮你把师父请出来,如何?”
凤小曼道:“野小子,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花落道:“对你半点为难也没有,只需用软剑与我二人比上一场,让师父看看你多年的苦心,也好动一番恻隐之心。”
凤小曼心下有几分动容,嘴角勾笑,“你想破我的剑?”
花落道:“不敢。”他压低声音,故作神秘,“我敢保证的是,你用全力与我二人比上一场,师父必会见你。”
凤小曼哪还管什么花样不花样,道:“狂妄小子,不过半月就想破了我从未示人的剑法,不让你吃吃苦头,且不知天高地厚!”
她手腕还缠着白纱,抽出软剑来行动间却缥缈若云,十分漂亮。不似要比剑,更像是要跳一支舞。
花落与流水对望一眼,落红白心双双出鞘,齐齐与那花舞游丝缠斗。
软剑百炼钢化绕指柔,落红剑和白心剑却都不能以刚克柔,花落便在每一寸间化散其柔力,流水只借力一推,把刚给凤小曼还回去,借了那柔,指间发力,横刺成疾风,斜断如骤雨,暴裂如山河滚滚,把软剑硬生生逼成了一条直线,寸寸碎落。
凤小曼大惊,“怎么可能!”
“哈哈!好小子!”白冰站在摘星楼上,黑衣烈烈,黑面如烟云滚滚,“这是你半月之功?”
花落收剑拱手,“徒儿拜见师父。”他指了流水,“这是徒儿与流水一同想出来的,尚且粗陋,师父莫怪。”
白冰哈哈大笑:“好!十几日能如此已属不易。暴裂之气太盛,为师观你二人均非性子暴裂之人,若只为对付这一把软剑,必难长久,不值当,再好好下一番苦工想想。”
花落道:“是,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白冰就站在高楼之下,一直吵吵嚷嚷的凤小曼断了剑却似哑了声,面色惨白,只紧闭了双唇不说话。
流水道:“拜见白前辈。晚辈与花落正在创一套双人剑法,今日这一场是专给凤前辈准备的,眼下看来,以后再也用不着了。多谢前辈提点。”
白冰自始至终也没看凤小曼一眼,听流水说话,笑哈哈道:“我只道我那野小子狂妄,不想他相交之人亦是如此秉性,甚合我意,甚合我意呀!”
花落道:“师父,流水有事要离开下锦城,你今日既回来了,徒儿便斗胆偷懒几天,和流水一同出门,把这套剑法好好琢磨琢磨,下次再让师父指点。”
白冰宽袍大袖一挥,道:“师父今日高兴,准了!”
花落拉了流水便跑,“多谢师父!”
流水边跑边道:“你师父刚回来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花落道:“我师父十分任性,一刻钟可以改不下二十个主意。他一向不爱c,ao心,此番高兴顺口应了下来,等他高兴劲儿过了,若我还在下锦城,他一声不吭就得跑,所以我们跑得越快越好!”
流水当即理会其中关键,脚下运风,直接拉了花落施展轻功回了红绡殿。
二人匆匆收拾一番,朝紫萝嘱咐了几句,快马加鞭出了下锦城。
流水道:“你这不像是偷懒,倒像是逃难。”
花落回头看了一眼,“野望风声紧,让我师父去应对,我和你且忙里偷闲,四处看看。”
流水道:“我们今日破了凤前辈的剑法,断了她的软剑,她会不会不罢休就此在下锦城不走了。”
花落笑,“这事有师父c,ao心,我只问你想去哪里。”
流水眨眨眼,“这真的是要和我忙里偷闲四处浪?”
花落挑眉,“你可放得下?”
流水眨眼,“眼前哪管别处事,和你浪得一日是一日。”
“所以,流水大侠想去哪里?”
流水把剑扛在肩上,“且去各门派打个招呼吧!礼尚往来,人都打到我们家门口来了,也该去人家客堂回回礼。”
花落笑,“正合我意。”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你们的陪伴。
明天见。
第59章 第 59 章
这些门派大多占了一座山,有大有小,分散在各地山头。流水和花落昼伏夜出,舍了马,穿了夜行衣,蒙了面,轻风掠地,一路从山下到山顶探了地形布局,门派中人数几何,如何安置等,暂且按兵不动。
他们并不知道为何有些响当当的江湖门派也会和丞相府勾结起来,为何十多年不出山的门派也出了山,为何与野望从无恩怨的门派也加入了进来。大大小小十来个门派,派系不同,很多都是常年并无联系,如何一日竟齐了心,全聚到了丞相府齐齐对野望发难。
野望屹立江湖一百多年,树大招风惹人眼红是在所难免之事,野望杀人无数,仇敌遍地也并不稀奇。但江湖自有江湖规矩,杀人偿命,报仇者上门从来都来者不拒,并不曾有谁会借了官府的名来报私仇的。丞相府如此大费周章把这些人聚拢起来,究竟是动了什么手段?这些门派所求又是什么?
二人在客栈把那些江湖门派的情况反复看了又看,也还是想不出其中关键。
流水把之前派人出去查的消息一并拿出来看了,道:“与凤前辈给的那卷册消息出入不大,看来凤前辈应当是知道内情的,她会不会跟你师父说?”
花落道:“不好说。她脾气暴躁古怪,有一次见我师父不知从哪里负了一身伤回来,她追上门哈哈大笑了两声便扬长而去了。看样子是很喜欢看我师父吃亏的。”
他想了想,道:“我找人给师父传个话,看他愿不愿问吧。”
流水挠挠头,道:“我们也别当什么君子了,直接分头抓几个执行任务的弟子,拷问拷问,然后杀了灭口。”
花落挑眉,“我无何不可,流水大侠何时出手如此狠辣了?”
流水眯了眯眼,扯下花落腰间的红缎带,把他手绑在身后,“让你看看流水大侠的手段!”
花落衣衫半散,慢悠悠道:“白日暄暄,流水大侠要耍什么手段不能等到晚上?”
流水笑嘻嘻道:“把你从窗户挂出去,如你当日对我那般,如何?”
花落看了看自身松松垮垮的衣裳,“你愿意?”
自然是不愿意。
流水道:“你说一句流水大侠风流无双,就放了你。”
花落从善如流,“流水大侠风流倜傥,天下无双。”
流水笑眯眯道:“怕了吧?”走过去给他解开。
花落一手勾了他手中的红缎带,顺势将他绑了,道:“你此番求我也无用了。”
流水垂死挣扎,忽然从窗口窜进一个人来,滚落在地,瞬间便反手把窗掩了。见他二人衣衫不整拉拉扯扯,伸手蒙了一双眼,只竖了一根手指在唇边。
花落拉了流水靠在榻上,漫不经心看着他。
门外一声狮子吼:“王八蛋,你又钻哪个臭不要脸的房里去了,给老娘出来,要不然老娘挨着门儿把这家客栈给拆了!”
客栈老板道:“姑奶奶,今儿王八蛋没到这儿来,你且别处闹去,三天两头,我还要做生意呢!”
“叫谁王八蛋?做什么生意?你这客栈天天勾了那王八蛋朝这儿跑,我问你,你藏了什么狐媚子专逗引他!”
客栈老板道:“呸呸呸!我一正经客栈消消停停开了几十年,都叫你们坏了名声!再不走,我就报官府,别说我不念邻里情分。”
“你报去,我也顺道告你个拐骗幼小之罪,看你还做什么生意!”
流水正低头一心三用咬缎带,听了这话抬头看着蹲在窗户底下的那个王八蛋,这是多大的幼小,能被拐骗了去。
红缎带shi了一片也不见松动半分,他可怜巴巴朝花落努努嘴。花落高抬贵手给他解了,顺手又束在了自己腰间,衣裳规整好,便把小几上的零零碎碎收捡了。
外头还在吵吵嚷嚷,喊了半天也没听谁去报官。
流水蹲到那王八蛋旁边,小声道:“那姑奶奶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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