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如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正文 第1节
如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第1节
文案
如意落难出逃,无意间撞上了一个叫「无此人」的家伙,还用计缠上了他!
如意心里打得好算盘,跟着你有吃有喝,小爷还愁什麽?
可惜小算盘人人都会打,却不是人人都打得响……
这个可恶的吴赐人,脾气坏,疑心又重,
没想到竟然是连佛祖都要礼让三分的金翅大鹏鸟!
他怎麽就偏偏喜欢上了这个人呢?
他只是身份低微的小小鲤鱼ji,ng。
这个人何等的尊贵,不过是一时落难,隐匿人间罢了。
为了帮他,他为他跳龙门,为他以身饲敌,
却只换来了无尽的羞辱。
「阿衡,将来若是遇到了喜欢的人,你就不要老是气她。再喜欢你的人,也是会伤心的。」
下册文案
他只是受人之托,来这山里采药罢了。
却遇上了这个奇怪的卖货郎!?
这个可恶的卖货郎,老是把他错认成他,
明明一点都不像,真搞不懂他是不是眼睛有问题?
他虽然不记得过去的事了,
可不知为何他越看越觉得这卖货郎似曾相识?
糟糕,他好像在不知不觉间,
喜欢上了这个坏脾气的家伙。
当他毫无防备的被往事淹没,
多年前那段苦涩又充满痛苦的恋慕,
如今又该如何抉择?
「你为我做了这许多的事,有没有後悔过?」
「幸好,到了最後,我还是没有错过你。」
【上册】
第1章
曾家原本是城里数得上的大户,只是唯一的儿子实在败家,不知怎么被人带上了邪路,竟耍起钱来,将家产输得ji,ng光不算,还惹来一场官司,将曾府里里外外的都堵了个严实。
如意原本是在曾家做下人的,见官府来人查封,心道不好,难道守在这里等着被卖了抵债不成?于是就趁乱从后花园的狗洞里钻了出去。幸好他心思动得快,若是迟了半步,只怕便不得自由。
只是鬼鬼祟祟的上了街,还没走几步,就瞅见了路边摊子上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他也是饿得厉害了,就有些昏了头,伸手就抓了两个,然后飞似的跑开了。倒是一颗心在胸腔里砰砰乱跳,几乎要蹦了出来似的。如意手里紧紧的抓着那两个馒头,深深低着头走路,生怕见人,一面饥不择食的往嘴里送。
他只顾着吃,又不看路,又走得慌忙,结果就生生的撞在别人身上,手里半个馒头也撞落在地,白白的糟蹋了。他又羞又气,抬起头来张口就骂,「瞎了你的眼,小爷我也是你撞得了的吗?」
那人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倒没有说话,拍了拍衣裳,彷佛嫌他弄脏了自己似的,抬脚便要走了。如意哪里是这么好善罢罢休的人,见这人要走,转了转眼珠,突然心里一动,就喊道,「喂,你的荷包跌落了。」
那人果然回身来看。如意便伸出脚去踢那人的小腿。那人大约也是不曾防备,被他突然这么一绊,便摔倒在地,沾了满身的灰土,狼狈之极。
如意呵呵的笑了,说,「让你狗眼看人低!撞了人,也不赔个不是,抬腿就想跑吗?」
他这一下摔得有些狠,脸色都有些变了,手撑在土里站了起来,似乎也有些怒了,看了他半天,终于冷笑一声,说,「原来是个人?我看着是从人家家的狗洞里爬出来的,还以为是个甚么东西。」
他没想到自己的糗事全都被这个人看在了眼里,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又羞又怒,大声骂道,「你一路跟着我么?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像好人!」
爬狗洞到底不是甚么光彩的事,被人一说,更教他羞恼。
他踹了那人一脚,仍不解恨,就骂道,「小爷爬了狗洞,也是小爷乐意,碍了你甚么事?」
那人沉下脸来,拍着身上的灰土,说,「你小小年纪,就这样口不择言,怕是有人生无人养,怪不得这么不成器!」
如意被他气得不轻,正想与他动手,却听到不远处锣鼓开道的声音。他心思一动,把路边的草叶顺手拔了一根,cha在发间,一边跪在了那人面前,哭哭啼啼的说道,「老爷,你怎么不要我了,我娘的尸身还在庙里摆着,等我回去安葬她。您许过的二十两,不能骗小人啊,我这样清白的身子,跟了您……」
如意捂着嘴装哭,心中却忍不住暗自发笑,看这人的打扮,不要说二十两了,只怕连五两都拿不出,此时心里不知道怎样恨他呢。
他这样一哭诉,路边的人纷纷侧目,望着他们两人。那个人很是震惊,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低声的呵斥他道,「你胡说甚么?」
如意可不管那么多,继续当街嚎啕大哭,一面死拽着那个人的裤脚。等官差们过来开道,官老爷上了街,看这人要怎么办?
那人脸色很是难看,压低了声音骂道,「你这个小子,简直蛮不讲理!」
他呜呜的哭着,还要说话,却被那个人一把捂住了嘴巴,有些无奈,又有些恼恨的说,「好,你不就是想混吃混喝么?你要二十两,便随我回去取来。」
如意一听这话,急忙站了起来,也顾不得去掸身上的灰,就扯着那个人笑嘻嘻的说道,「我就说老爷不会哄我的,再没有老爷这样宅心仁厚,体恤下人的了!」他这话还故意说得很大声,惹得周围的人都拿好奇的眼神瞟着他们两个。
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他叫如意,姐姐叫做吉祥,这名字不是白叫的。
对于这些凡人来说,他们两个就是这世间的至宝。得了他们两个,就能如意吉祥,逢凶化吉,万事称心。
不然当初他们姐弟两个也不会被龙主选中,送去曾家报恩。
那个人住在城外,左右不过是小户人家,看起来倒也寻常,如意打量着他半旧不新的门户,心里啧啧了两声,想,打死他他也拿不出二十两吧?
那人带他回去,教他在厅里坐着,说道,「等我写份契书。」
说完,转身就进去了,半晌也没甚么动静。如意自己拿茶壶倒了碗水喝,又拿了点心吃,等他吃饱喝足后,还不见这人出来,心里便打起了小算盘,他如今一个人流落在外,也没甚么去处,不如干脆就赖定了这人。
那个人一出来就看到他趴在桌子上沉沉的睡着,沉着脸看着他好一阵儿。皱了皱眉,也不知道心里想些甚么,竟然进去写了张契书,才又出来把如意摇醒,问他道,「你叫甚么?」
如意揉了揉眼睛,理直气壮的反问道,「你叫甚么?」
那人瞧着他,慢慢的说道,「我叫吴赐人。」
如意原本还没睡醒,可听了这么一句话,再大的瞌睡也飞得没了影,他说,「无此人?」
不知道是在哪里犯了事,远走他乡来避祸的罢!所以他在街面上一嚷嚷,就戳中了这人的软肋,吓得这人慌慌张张的把他带回家里来了。
吴赐人点点头,如意却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大大咧咧的坐在那里,眨着眼说,「老爷,小人姓金,叫做金百万。」
吴赐人的脸上说不出是个甚么表情,只是飞快的点了点头,把两个人的姓名都写了上去,又让如意按了个指印,这才把契书收了起来。
如意心里偷着乐,想,他正愁无处可去,这倒好,平白的被他拣了个落脚地儿,不花一文不说,还有人倒贴钱给他。
如意转了转眼珠,说,「老爷,小人夜里睡哪里啊?」
吴赐人看他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自然和老爷我睡一张床,你要给老爷我暖脚啊。」
如意心说,想吓唬我,下辈子罢!
如意笑嘻嘻的说,「老爷太小瞧百万了,暖脚算甚么,为了老爷,小人甚么都做得的!只要老爷吩咐一句,小人刀山也上得,火海也下得!」
吴赐人眼皮一紧,忍了又忍,才说,「好奴才!」
如意答应得极利索,丝毫犹豫都没有。
吴赐人没甚好气,又唤他道,「金百万。」
如意哆嗦了一下,不为别的,就为了这土得掉渣的名字。
吴赐人吩咐他道,「虽然你叫我一声老爷,我也不要你伺候。我家中老母仍在,饮食起居自然有我,不必你cha手。家里有你一张床,却不多你一张嘴,家里有锅有灶,房后竹林里有竹笋,也有山ji,竹林后面是条溪,里面有鱼有虾。你要想不饿肚子,就自己想法子罢。」
如意心想,以为不给我饭吃,就能撵我走?
吴赐人瞥了他一眼,问他,「我说得够明白么?」
如意连忙点头,然后恭敬的目送吴赐人出去。
吴赐人一走,如意就去厨房里拎了个箩筐,赶在晚饭之前挖了小半筐的竹笋回来。
吴赐人不在屋里,正坐在后院里削青竹,身旁还有一个老太太,眉眼弯弯,笑眯眯的同吴赐人说着话,一面拿着吴赐人削好的细青竹不知道编着甚么东西。
如意看到这情形,咳嗽了一声,然后恭恭敬敬的走上前去,叫了一声老夫人好。
吴赐人皱眉瞪了他一眼,轻声的对老太太说道,「娘,这人是我从庙街拣了回来的,跟咱们先住着。」
老太太仔细的瞧了瞧如意,夸他道,「这孩子长得真俊,别是大户人家走失的。」
吴赐人眼底似乎有一丝笑意,但还是一本正经的说,「那咱们好好养着他,到时候还能换些银钱花。」
如意撇了撇嘴,笑嘻嘻的凑了过去,说,「老人家,我挖了笋回来,咱们晚上吃甚么呀?」
老太太乐呵呵的说这孩子实在是太懂事了,又亲热的说,「家里的饭都是阿衡烧,你想吃甚么就同他说。」
如意的眼睛在院子里瞟了大半圈才落在吴赐人身上,不出声的动了动嘴巴,吴赐人见他的神情,就知道他要作怪,眉毛一扬,跟老太太说,「娘,忘了跟您说,他姓金,叫金百万。」
老太太乐了,说,「这名字多好啊。」又问如意道,「这名儿谁给你起的?」
如意一张脸拉得老长,心里恨死吴赐人了,悻悻的答道,「老人家,我爹娘去的早,这名儿是街坊看着取的,您可别见笑。」
老太太哦了一声,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喃喃的说道,「跟我们家阿衡一样,都怪可怜的。」
如意扯了半天的谎,可是被老人家一摸头,便觉得气势全消,装不大出来了,再加上还有些心虚,就把头低了下去。
吴赐人大约也是听惯了这话,脸上也没甚么难过的神情,只是跟他说了一声,「你在这里歇会儿,饭好了我来叫你们。」
如意眼瞅着吴赐人进了屋,这才抬起头来,舒了口气,伸手去扯了一条青竹丝,轻轻的弯了弯,便说,「老人家,您这么大岁数了,该享享清福才对啊!您教教我,我来做就好。」
老太太哎呀了一声,连忙说道,「放下放下,瞧你这孩子细皮嫩r_ou_的,这种事情哪里做得来。」
如意脸有点红,装作没听到,大大咧咧的说,「老人家您别不信,我可聪明着哪,手也巧,学这个很快的。再说了,总不能白吃您家的饭是不是?」
老太太瞅了他一眼,笑呵呵的说,「这孩子,光靠这张嘴,都能吃饱饭了!」
如意不好意思了起来,真是奇怪了,对着老人家,他的脸皮是再薄不过,动不动就要脸红。
后来还是没有拗过老人家,他讪讪的放下了青竹丝,看老太太巧手翻飞,片刻便编出半张来。
家里晚饭吃的也简单,除了饭菜,还有个笋片汤。不过吴赐人烧饭的手艺实在是一般,色香味,没一样能占上的。老太太倒是没说甚么,细嚼慢咽的,吃得有滋有味。如意勉强的吃了半碗,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把筷子一撂,忍不住就多了句嘴,问道,「以后这饭我来做成不成?」
吴赐人正在喝汤,听他这么一说,头也不抬,慢慢的说,「只要娘能吃得惯,谁做都成。」
如意在心里嘀咕,就你这猪食一样的做法,老太太没病也得吃出病来,还好意思说!
老太太一听,大约怕他忙累,就连忙说道,「可别,阿衡做惯了,就让他做!」
吴赐人笑了一下,没说话,如意不乐意了,赶快哄老太太,说,「我在家里常做饭的,这算不了甚么,」他咳嗽了两声,又说,「还是您怕我手艺不成?我做得好吃着呢,您明天先尝尝再说。」
他这么一说,老太太也不好说甚么了,一个劲儿的吩咐吴赐人,「你明天去城里的时候,记得先去帮百万做身新衣裳。」
吴赐人淡淡的笑了一下,看着如意,应道,「好,晚上我就帮他量身。」
如意在心里偷笑,面上却不露出分毫,客气的说道,「那就多谢了!」
吃完了饭,老太太胳膊上挎了个竹篮,一个人乐呵呵的就出去了。
吴赐人收拾完碗筷,又一一的刷干净了,这才在屋后坐了下来,似是疲累,便自己伸手捶了捶后背。
如意方才瞧着他动手做事,却怎么也不肯帮忙,如今看这人捶背,却犹豫了一下,磨蹭到他跟前,没话找话的问道,「喂,阿衡是你的小名么?」
吴赐人转头来看他,不客气的说道,「我实话和你说了,我不喜欢别人这么叫我,当着娘的面我可以装做没听到。不过娘不在的时候,别让我听到这两个字。」
如意愣了一下,这个人翻脸竟然比翻书还快。他不过打个招呼,随口的问了一句话,至于这样么?他也有些生气,想,这人真是可恨,摆甚么架子。
吴赐人却彷佛丝毫不觉,便又说,「我领你去晚上睡觉的地方。」
如意笑嘻嘻的点头,心里却不爽得厉害。
吴赐人睡的屋子倒不大,只有几只破旧的木箱,连把锁头都没有挂,想来也没甚么值钱的东西。
吴赐人在箱子里翻了半天,也没翻出来条多馀的被褥,就说,「这几r,i你先拿我的旧衣盖盖,等做了新被就好了。」
如意知道这人是不想与他同盖一条被,心里暗暗好笑,就故意说道,「如今天也热,也不必盖被子。就算天冷了,我与老爷同盖一条便好,何必又拿钱出来新做条被?」
吴赐人的眼皮跳了跳,过了好半天,突然说,「喜欢同人睡的,都是些毛都没长齐的奶娃娃。」
如意心想,谁是奶娃娃啊,我都一百多岁了!跟我比,你才是毛都没长齐的那个呢!
如意虽然心里这样想,却还是堆了一脸的笑,低声下气的问说,「那您跟个奶娃娃计较,那不是太掉价了么?」
吴赐人哦了一声,抬眼看他,问说,「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如意撇撇嘴,心想,谁等着你呢。
吴赐人瞧他那不以为然的神情,就知道他心里转甚么念头,口气一转,突然很亲热的同他说,「你脱了衣裳过来,我给你量量身。」
如意倒是干脆,吴赐人的话音还未落,他就三两下脱得ji,ng光,笑嘻嘻的站在吴赐人面前,伸了个平展展的大字,恭恭敬敬的说,「辛苦老爷了!」
吴赐人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僵,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如意也大大方方的让他瞧,看的那个人都不怕长针眼,他怕甚么,都是男人,该有的他都有,一样也不少,谁怕谁?
吴赐人见他这样,也不去拿尺,便直接用手给他量肩和腰宽。如意被吴赐人的手戳得直痒痒,想要笑,却又觉得吃亏,便故意抽了抽鼻子,狠狠的朝着吴赐人打了个喷嚏。
吴赐人瞥他一眼,面无表情的擦了擦脸,继续替他量,量完了才让他穿衣裳。如意悻悻的去拾地上的衣裤,一件件的穿起,吴赐人却把外面的衣裳也脱了,然后自己拿手在那衣服上量了量。
如意好奇的凑了过去,故作豪气的拍了拍吴赐人的肩头,问道,「怎么,你也要做新衣裳?」
他话还没说完,就发现他这一掌下去,吴赐人的脸色立马就不对了,慌忙的抬起来手,略觉心虚的问说,「喂,你没事吧?」
吴赐人紧皱眉头,却不在意的说道,「没甚么,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
如意心里只摇头,摔跤摔到肩膀,骗鬼啊!看他明明吃痛不已,却还要装装样子,便没好气的说道,「喂,我帮你看看。」
没想到吴赐人看了他一眼,居然直接拒绝了,说,「不必了。」
如意呲了呲牙,不容他再多说,当即就伸手扯开吴赐人的衣裳,不快的答道,「又不是大姑娘,还怕人看吗?」
可看到伤处,如意却吓了一跳。那道伤从肩头一直划到小腹,伤得很深,还没有结痂。
吴赐人推开他的手,冷哼一声,说,「跟你有甚么关系?」顿了一下,又说道,「这件事不许你跟我娘提起,不然有你好看。」
如意恼火了起来,凶狠的对吴赐人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这种人,怕是想死都难!」
吴赐人瞥了他一眼,也没说话,如意倒先心虚起来,后悔自己口无遮拦。
吴赐人好像觉着他这样很有趣,便说,「其实你皮相不错,只是配上这张嘴,实在可惜了。
如意哼了一声,啧啧道,「你啊,幸好还有那么点点孝心,只是那么点点孝心,怎么搁在你身上也让人觉得可惜了呢?」
吴赐人也懒得跟他斗嘴,慢悠悠的说道,「是啊,就这么点孝心,都被你看到了。」
如意张着嘴巴瞪着他,想说点甚么,可又不知道说甚么好。吴赐人瞥了他一眼,也没说话,不过脸上的神情再明白不过了,那就是…嫌他烦了呗。
他咳嗽了两声,尴尬的问道,「你伤得这么重,还不在家里好好养着,天天进城干甚么?」
吴赐人理所当然的说,「进城卖菜,养家糊口啊,不然你以为干甚么?」
如意磨了磨牙,闭紧了嘴巴看着他,心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当初曾家发迹,是因为那打渔的先祖救起了龙母的爱女,龙母为了答谢他,就送了一块吉祥如意的玉坠,那块玉,其实便是他们姐弟两人的原身。
凡间之人,若是有了他们姐弟两个,便可以吉祥如意,事事顺心。
那人得了这玉坠,晓得这玉的贵重,便随身佩戴。隔天再出海撒网,竟捞出件价值连城的石砚来,渔夫自然不懂得那东西的好处,拿去献给了县官,一路献上,直至天子手中。因此否极泰来,不但名利双收,还荫泽子孙。
这个乡下的吴赐人,真是蠢笨无知,又不识货,他可是如意,虽然如今只有他一个在身旁,可这人从今往后,若是想要再倒霉些,只怕是难上加难了。只怕再过半月,这人走起运来,便再也不必进城贩菜,苦苦维持生计了。
老太太晚上回来,吴赐人收拾干净手边的东西,凑了过去接老太太的竹篮子。如意也跟着凑了过去,满心的好奇,不知道老太太出了一趟门带了甚么回来。
竹篮子里有各式各样绣好的香包,还有大小不一外形各异的木头梳子,如意比较喜欢的是那些打得很ji,ng致的结,拿起来就放不下了。
「你是要拿这些去城里卖么?」他问吴赐人。
吴赐人看他把那些如意同心结拿来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应该是真心喜欢,就说他,「还有前一阵儿收的胭脂水粉,你要不要也仔细瞧瞧。」
如意瞪了他一眼,没些好气的说,「不敢班门弄斧。」
老太太坐了一会儿,喝了口吴赐人端过来的凉茶,突然问吴赐人,「阿衡啊,就快初十五了,城里那个空云寺,咱们甚么时候去拜拜。」
如意偷偷的瞥了吴赐人一眼,看他脸上一副不快却又强忍的神情,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吴赐人半天才不情不愿的说,「娘,那地方香火太旺,人山人海的,去了把你挤着了怎么办?」
如意在心里偷笑,这人怎么犯傻了,这香火越旺,老人家才越要去啊!
果不其然,就听老太太眉头一皱,说,「这孩子,香火旺就是说灵验啊,当然要去啊!你跟我一起去,百万也去,咱们去庙里求个签。」
如意看着吴赐人那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的神情就觉得可乐。等老太太回去歇着了,如意拿胳膊捅了捅他,问说,「喂,你干麻那么讨厌空云寺啊?」
吴赐人一张脸沉得厉害,恼火的骂道,「一群多管闲事的,有甚么好拜的?」
如意听着好奇,说,「谁多管闲事啊?」
吴赐人扫他一眼,突然问道,「你去了空云寺,就不怕被人认出来么?」
如意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瞪着吴赐人。
吴赐人点了点头,又说道,「你被捉倒也算了,只是别连累了我。」
如意瞪了他一眼,不甘心的说,「怎么会那么倒霉!」
他和姐姐一直都在曾府深居简出,见过的人一个手的手指头都数得过来,更不要说被人认出来了。
吴赐人打了个哈欠,说,「不说这些,我要睡了。」
如意悻悻的跟他去洗漱了,心里却打好了小算盘。这人明日怕是要进城,不如他也一同前去,顺便也探探曾府的风声,看看情势究竟如何了。
第2章
天还没亮,如意就跟着吴赐人起来了,只不过吴赐人在那里ji,ng神抖擞的穿衣裳,如意却是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这实在不怪如意。一宿没睡好,又天没亮就起床,菩萨也要变夜叉。
吴赐人自己担了两筐菜,让如意提一个竹篮,如意提了提,下巴都要掉下来了,问说,「怎么这么沉?」
又去提吴赐人的筐,却比他的还重许多。他想着吴赐人身上的伤,不由得就有些生气,说,「你这是要钱不要命!」
钱甚么时候不可以再挣,身体没了,那就甚么都没了。
吴赐人却毫不在意,说,「你困了就回去睡。」
如意气得想跺脚。
就算再怎么穷命的人,有他陪在身边,也会财源滚滚,心想事成的。这个人怎么这么死心眼,非要这么辛苦?
其实去不去城里卖菜,又有甚么分别?就算吴赐人坐在家里吃饱了就睡,只要有他在,也一样会财源广进,万事遂心。
只是这话当然不能对吴赐人说。
吴赐人已经挑起担子走人了,如意磨了磨牙,心想,算了,便陪这人进一次城。
便吃力的拎着竹篮,跟在吴赐人身后。
进了城后,吴赐人也不许他乱跑,留他一个站在街角,自己却仍旧担菜去卖。如意正好走得脚痛,也懒得跟他沿街叫卖,便守着竹篮歇口气,一面好奇的看着沿街慢慢走下去的吴赐人。
如意揉着胳膊,正看着他的背影出神,突然听到身后有人问他,「小兄弟,你这豆米怎么个卖法?」
如意回过神来,眼前站的这人看起来有些面善,倒像是个教书先生,穿着也富贵,怎么也不像是亲自出门买菜的主儿,便用手护住竹篮,笑嘻嘻的说,「一吊钱卖一粒。」
他在这里漫天要价,那人却也不恼,笑着说,「难道是金豆米不成?」
如意看着吴赐人已经放下了担子,正在那里拭汗,大约是被街上的人唤住了,漫不经心的说道,「你罗嗦甚么?你想买,小爷我还不想卖呢。」
那人笑了起来,说,「是,家小业小,我能出多少?小兄弟自然是不希罕的,只是怎么偏偏跟着人贩起菜来。若是日后想做别的营生,这街上东头第三家就是我的铺子,你可记得了,我姓古,单名一个非字。」
古非说完,笑了笑,转身走开了。
如意听得似懂非懂,便疑心起来,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难道这人竟晓得自己是哪个不成?
如意想到这里,打了个激灵,想,看他也是个寻常人,如何能识破自己?又想,要不然,难道那古非……,他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放着温香软玉的女子不爱,偏偏喜欢那些和自己一般无二的少年郎。那个曾少爷旧日里有个同窗,是极其要好的,听说就好此道。
如意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突然一阵儿恶寒,想,真是林子大了,甚么鸟都有。
他刚从曾府里爬出来的时候,也是怕被官府的人瞧见,故意把脸弄得污脏,所以在街面上游荡了好几个来回,都没有人来招惹他。只有吴赐人,怎么那么巧,偏偏就被他撞上了。
如意想起那时的情形就觉得好笑,吴赐人被他绊倒在地,样子真是狼狈之极,跟他那张冷冰冰的脸一点儿也不搭调,想想就忍不住乐。但他一想到吴赐人身上的那道伤口,却又笑不出来了,心口被揪得有点紧,那么深的一道伤,他看着都觉着疼,这个人却还要出来挣钱养家。
吴赐人半路被人叫住,站在街上说了好半天的话,等他走了过来,如意便忍不住问他,「刚才怎么了?」
吴赐人见他问起,就说,「没怎么,不过是朱家妈妈问我的生辰。」
如意想了一想,便笑得不怀好意,说,「难道是要与你说亲?」
吴赐人不以为然,说,「她的小孙儿生了病,总也医不好。昨夜里梦了个法子,要求个贵人相帮,所以问我生辰。」
如意听得惊奇,便笑话他道,「那生辰可对上了?」
吴赐人瞥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话。
如意哪里知道他心里想甚么,便问他,「那你便是她梦到的贵人了?」
吴赐人听罢便冷笑一声,说,「我去做她的贵人倒也无妨,就怕有人要做我的灾星。」
如意听得不甚明白,也没有细细追问,倒是吴赐人,接过他手里的竹篮,领着他去了家裁缝店。
小伙计瞧了瞧他的身量,去后面翻捡了半天,就拿了件腰身都差不多的半新衣裳出来了。
吴赐人扯着那件衣裳在他身上比了比,大约是满意了,付了钱,又把竹篮给了那小伙计。
如意瞧着那件旧衣裳,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吴赐人见他这样,就说,「这是旧衣裳,你嫌弃?」
如意连忙摇了摇头,嘴里一阵泛苦,半天没说话。
这些衣裳都是吉祥一针一线缝出来,做给那位曾家小少爷穿的,他又怎么会不认得?
吴赐人望了他一阵儿,突然说,「虽然穿过了,但还是好的,洗干净了一样穿。」
如意闷闷的说,「我没有嫌弃!」
小伙计提着空竹篮出来还他们,听到了,便笑着同吴赐人说,「令弟倒是好相貌,正配得起这衣裳。其实还有几件,若是你要,便宜些也卖了,整日堆在这里尽招灰。」
如意的心口疼了一下,不为别的,就为了吉祥。
吴赐人瞥了他一眼,问那小伙计说,「那先赊着成么?」
小伙计眉开眼笑的说道,「成,怎么不成,我还信不过你么?」
吴赐人也不问他,又去挑了几件出来。如意眼看着吴赐人把给他买的那几件衣裳仔细的收起包好,心头突然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眼睛也有些酸酸的,他慌忙的揉了揉,没好气的想,怕是起得早了,等回去要好好睡一觉才成。
吴赐人收拾好了,见他还傻傻站在那里,便抓着他的手,拉了他出去。
如意回过神来,咳嗽了两声,说,「我穿穿旧衣裳倒也无妨。不过等老爷发了财,可要给我绫罗绸缎穿。」
吴赐人不以为然的说道,「人穿衣裳,不过为了遮羞保暖罢了。衣裳再好,又能怎样?」
如意愣了一下,这样的话,他从前也对吉祥说过。
如意把头一扭,故意说道,「人靠衣裳马靠鞍,你连这都不懂么?你啊,也就是一辈子的穷命了。」
吴赐人也不和他争辩,挑起担子,问他,「你要吃青糕么?」
如意顿时眉开眼笑,连连的说道,「要要要!还要碗糖水喝!」
吴赐人好笑了起来,果然在茶水摊上歇住了脚,买了青糕,又给他要了酸梅汁,自己却只拿了碗凉茶。如意话都说出口,也不好收回,只好低头喝水。
糖水又酸又甜,喝下去浑身都舒坦,可他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这人挣钱不易,自己不过凉茶一碗罢了,却给他买了糖水。如意看了看吴赐人的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刚要开口说话,吴赐人也不知听到了甚么,却突然仰起脸来,有些出神的朝半空看去。
如意随着他的目光,也去望那如洗的碧空,却只看到一只灰黑色的鹞子,如墨点一般,高高的飞着。如意心里一松,想,这有甚么好瞧的。只是看到吴赐人看得那样出神,心底却无端的抖了一下,到嘴边的话,也突然忘记了。
那只鹞子飞远了,瞧不见了,吴赐人这才低下了头去,慢慢的喝着碗里的凉茶。
如意犹豫了一下,就去扯吴赐人的手腕,吴赐人烦躁的抬头看他,眼里都是凶光,大约是想着心事,突然被他打断,所以这样的不快。
如意僵在那里,脑海里一片空白,勉强的笑了笑,说,「我要喝你的凉茶。」
说完就把自己的碗推了过去,换了吴赐人的茶碗回来,把头埋得低低的,一口口的喝着那碗其实根本没甚么味道的凉茶。
他的心怦怦直跳,简直就好像要从喉咙里窜出来似的,心里又难堪又害怕,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自从有知觉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这么害怕过。
对他来说,无论是做龙宫里那尾无忧无虑的玉鲤鱼,还是做曾家的奴仆,都是一样的令人痛恨。天天月月年年,都被禁锢在一个地方,看着一样的风景,他宁肯死,也不愿过那么乏味的日子。
可这一百多年,他却一直忍耐着,老老实实的待在曾府。他之所以那么做,只是为了吉祥,为了那个与他血r_ou_相连,一胞所生的吉祥。
因为龙母曾经吩咐过,等到曾家三代之后,他和吉祥就可以回去了。但在那之前,不许离开曾家半步。
吉祥喜欢上了那个曾家少爷,他知道以后,不过骂了吉祥几句罢了。
就算是后来吉祥坏了那个曾家少爷的姻缘,他也没有怎样。只是从那以后,曾府里一日不如一日,官府来查封时,更是树倒猢狲散,一副凄凉破败的景象。
她做出这样的蠢事,迟早会被龙母知道,那时他们两个必死无疑,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吉祥在他面前以泪洗面,他却只是安慰她,算了,没几日好活的,你想做甚么就去做,免得死之前又后悔。
那时他也没有觉着害怕,只是有些可惜。
可是刚才面对吴赐人的时候,他竟然会害怕得想要转身逃跑。没有起身,也不过是因为腿都软了而已。
这个人不知不觉间流露出的那种气势吓到了他。
或许是灵识所感,又或许是天生趋利避害的本能,如意隐约的察觉到,这个人绝非寻常。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和这个人扯上关系。
如意一口口的喝着碗里的凉茶,不敢再抬头,心里却已经偷偷转起了逃跑的念头。
吴赐人瞧他一眼,说,「要走便走,怕甚么?」
他不知道阿衡是从哪里来的,从前身边围着的都是些甚么人。他只知道这个人的嘴巴虽然坏,翻脸比翻书还快,心底却是好的,为甚么别人都看不到呢?
如意想不通,悻悻的踢开脚下的石子,走到前面去了。
回去的时候,吴赐人要先去后面的河里洗身,如意一路跟他走回来,也出了一身的汗,正难受着呢,便一同跟去了。
如意也是很久没有玩水了,下到河里,乐得跟疯了似的,哪里还记得回家?玩到兴起,竟然大着胆子捉弄起吴赐人,把河里的水拼命朝他身上撩,看他措不及手,一副狼狈的样子,便忍不住哈哈大笑。吴赐人不快的说了他一句,哪里有用?结果火一上来,就把他拦腰抱住了。
吴赐人的力气比他大多了,把他紧紧的钳制在怀中,他越不老实,吴赐人就越发的用力。
吴赐人既然抓紧了他,索性用力的帮他洗身,倒好像他有多脏似的。如意忍了一会儿,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喊道,「皮都要被你搓掉了!」
吴赐人不紧不慢的说,「你这身皮很金贵么?哦,忘记了问,我听人说有种妖怪呢,就是拿张人皮描一描……」
如意浑身的恶寒,连忙打断了吴赐人,气哼哼的说,「行了行了,我看着像那么恶心的妖怪么?」
吴赐人笑了起来,不经意般的说道,「怎么?你看那花朵鲜艳,必然有刺扎手,你看飞蛾斑斓,翅上却带着毒粉,这世上的飞禽走兽,若是太过美好了,必然另有龌龊。」
如意愣在那里,心头突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半晌,才讷讷的问了一句,「你是……在称赞我长得好看?」
他本该生气的,可他不但一点儿都不生气,反倒有些欢喜,有些着急,有些忐忑不安。
吴赐人安静了半天,终于笑了一下,说,「你这么想,也是件好事。」
如意气闷的翻了翻眼睛,知道从这人的嘴中,是绝对听不到好话了。
吴赐人力气大,如此这般的帮他洗身,他可是消受不起,不过片刻,终于忍不住又求饶道:「实在受不了了,我自己洗成不成?一定洗得干干净净,一定让您看着满意成不成?」
吴赐人慢悠悠的说,「就快完了。」
如意被他抓得紧,只好哭丧着脸,说,「你干脆一木奉子打死我,我赶去投个胎,那不是更干净?」
吴赐人笑了起来,把他搂得越发紧了,口里说道,「你若死了,谁来替我和娘做饭吃?」
如意欲哭无泪,只觉得皮都要被这人擦掉一层,最后吴赐人终于帮他洗干净了,这才放开他,说:「原来不是画皮。」
如意回过头去,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我天生就是这样!」
只是一双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在吴赐人身上乱瞟了起来。
吴赐人虽然相貌平平,但身材又结实又匀称,充满了力量。午后的太阳明亮而又耀眼,如意看着他赤裸着身体沐浴在日光之中,竟然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吐沫。他的心里好像有小虫子在爬似的,心底的某个地方痒痒的让他有些吃不消。
「喂…」他的声音都变得沙哑了,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才又说道,「你伤好之后,有甚么打算?」
吴赐人满不在乎的应道,「到时候再说罢。」
这么明显的敷衍,如意心里一阵儿失望,在水里踢了吴赐人一脚,气哼哼的爬上了岸。
第3章
如意晚上煮了粥,又烧了两个菜,去叫他们两个吃饭的时候,看吴赐人正在剥莲蓬,碗里都是剥好的莲子,明明知道他是给老太太剥的,心里竟然还有点嫉妒,回过神来,不免觉得自己好笑,难道是着魔了不成?
吴赐人却已经走到他身边,极自然的问他道,「饭烧好了?」
如意说,「嗯,再凉一凉咱们就吃。」
然后顺口问道,「莲子都剥完了?」
吴赐人说,「也给你留了些。」
如意的心突然乱跳了起来,胡乱的应了声,就赶快去灶边了。
等吃过了饭,如意兴冲冲的跑去翻吴赐人给他留的莲蓬,结果拿了之后大失所望,生了一肚子的气。
吴赐人回来后,如意就拿着一把莲蓬摇晃,大声问他,「怎么都是老的?」
吴赐人瞥他一眼,说,「给你去去火。」
如意听了他这么说,就一声不吭的剥了一把,然后皮笑r_ou_不笑的递到他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那也请老爷去去火气。」
吴赐人倒不客气,就从他手中抓了些,慢慢的嚼着吃,一面说道,「还不够苦。」
如意见他做得极真,便有些牙痒,只是不好意思再发作,便也讪讪的吃了几个,咬着咬着,突然停了下来,问道,「喂,你身上这伤,是多久前受的?」
吴赐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你怎么念念不忘我的伤,问这么多是要做甚么?」
如意脸上一热,马上没好气的说道,「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你不告诉我,难道你娘还能瞒我不成?」
吴赐人的手突然一握,莲子都被捏碎了,沉着脸对他说,「你不要乱问她话。」
如意看他脸色难看,突然有些懊悔,这个人不想说,自己又何必逼他?
只是心里终究有些不甘。
吴赐人静了半天才说,「我半年前受了伤,是她救了我。我可怜她无儿无女,就用了些法术,教她认我为子,又带她迁来此地。」末了又警告了他一句,「她年岁也大了,从前的事也记得断断续续,你不要去乱她心智。」
如意老实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一闪,想,这个人是在给他解释么?便忍不住又要多嘴,问道,「那你究竟是甚么变的?」
吴赐人看了他一眼,突然凑了过来,把手心里不知道是甚么喂到他嘴里,他慌乱之际,竟然就吞吃了下去。
「你给我吃了甚么?」如意如临大敌,紧张兮兮的问道。
吴赐人笑了起来,毫不在意的说,「莲子。」
如意哪里信他,转身就要吐出,却被吴赐人伸手捂住了嘴。如意生起气来,抠着吴赐人的手,拼命想要挣扎。吴赐人很认真的看着他,说,「你要留下,就不许吐。」
如意吃了一惊,心里竟不知是甚么滋味。半晌才气恨的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无赖?怪不得人人都讨厌你!」
吴赐人脸上的神情也没甚么变化,只是擦了擦手,然后才同他说,「你方才咽下去的,的确是莲子,不过被我捏碎了,里面还夹了一片我的绒羽。」
如意又不傻,一想就明白了,这人说绒羽……难道竟是飞禽所化不成?只是这个人喂他吃那种东西,怕是信他不过罢了,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些难过。
吴赐人问他,「你记得前日我说朱家妈妈要寻个贵人的事么?」
如意点点头,只是不明白这人为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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