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陛下有一段白月光 作者:天北闻秋
正文 第10节
陛下有一段白月光 作者:天北闻秋
第10节
疼痛最消磨意志。他心里是真的感到绝望了,天地茫茫 这时格外感到他的弱小。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么一点皮r_ou_伤,放在军营里算什么?将士们带伤冲锋,冒雨行军都是常事,他却要死要活。
“来人!——”他喊得声嘶力竭。一道闪电晃得眼睛难受,紧接着又是一阵闷雷。雷声过后,却恍惚听得回应。
严清鹤大喜,大喊:“快来人!这里!”
回应的声音渐渐近了:“殿下!”
“殿下在这里!”严清鹤顾不上疼,循声跌跌撞撞地走去。
几个侍卫疾步奔来,有的撑伞,还有穿着油布雨披的。严清鹤把大皇子交到一个侍卫手上,又有个侍卫给他递了一把伞。
“站住。”他对那侍卫道,“……扶我一把。”
第二十四章
下了场雨,居然弄丢了大皇子,未来的储君。皇帝龙颜大怒,随行的人都感到后颈发凉,不敢在皇帝身边多停留。
行宫门外一片混乱,能出去找人的人都派出去了。忽然见有侍卫抱着大皇子冲回来,众人才感到劫后余生,连忙让出路来,将他们迎进去。
随行的太医早在候着了,方瞧了瞧大皇子,却见一个严清鹤被一个侍卫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进来了。
严清鹤浑身shi透了,头发贴在脸上,还在滴水。他脸色惨白,嘴唇青紫,忽然从冰冷的雨中走进温暖的屋子里,身体还在发抖。
章颉方才急了许久,刚刚松下一口气来,却见严清鹤这幅样子,霎时一惊,隐隐还生出些害怕,急火攻心,不由怒道:“你又怎么了!”
说罢发觉自己的语气太吓人,又放缓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没事……”严清鹤道,“蹭破腿了,一点小伤。 ”
一个侍卫便走近皇帝,轻声道:“是严大人找着殿下的。”
章颉深呼吸一口气,点点头,示意太医去给他也看看。有两个病号,却只有一个大夫,严清鹤道:“我没事,先给大皇子看吧。”
太医转头对皇帝道:“殿下是受惊又着凉,应无大碍。先擦洗身子,换身干净衣裳,喝些热姜汤发发汗,臣等等再开个安神的方子。”
一群人便忙着照应大皇子去了,严清鹤被扶到椅子上坐下,将放下的裤管又卷起来。伤口已经不怎么出血了,而被雨水泡得泛白浮肿,还有些泥污。
皇帝的脸就冷下来:“这是蹭破的?”
太医仔细看看伤口,道:“似是锐器所伤。”
“应该是箭……”严清鹤原本已经累得不想再说话了,又不得不开口,“他们丢下的箭,不小心划到了。”
边上有人道:“那箭头上应该有毒……”
严清鹤听了,居然并不感到十分害怕。他今晚经历的事情太多,已经没什么震惊的力气了,只是平静地想,自己可真够倒霉的。
严清鹤自己不急,却有人替他急。皇帝怒道:“有毒?什么毒?怎么回事?”
太医忙道:“应当无事!用的药毒性轻微,只是让猎物行动迟缓,对人的影响原就不大。何况伤口不深,又有雨水冲刷,应当没有多少毒融进血里。”
严清鹤发觉自己捡回一条命,长舒一口气,皇帝却还皱着眉头,怒容未消。
太医道:“那臣现在清理伤口,陛下……”
“朕就在这看着。”
行宫中条件不便,太医叫人热了烈酒,先以清水洗去污痕,又以热酒浇淋。严清鹤死死攥着椅子扶手,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叫出声,只好咬紧了牙,把呻/吟又咽回去。
有时伤在自己,不觉是大事,反而旁观者看得触目惊心。章颉对刘善使个眼色,刘善便会意地对一旁余的人道:“水热好了?干净衣裳备齐了?都愣着做什么?”
闲杂人等便都退下了,章颉走上前去,握住严清鹤一只手,道:“你要是想叫,就叫出来。”
他握着严清鹤的手,不只是要给严清鹤安抚,更是给自己力量。他刚刚见严清鹤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吓得不轻,到如今还心跳得厉害,总觉得要摸到人才心安。
严清鹤却还强撑着,说道:“不过一点小伤,哪里就……”话没说完,太医开始上药了,他忍不住就“嘶”了一声。
章颉笑他:“逞强。”
严清鹤感到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了,忙抬起头闭上眼睛:“陛下总在我这里做什么?大皇子怎样了?”
章颉道:“你都这样了,还想这么多?”
“当然要想……”严清鹤喘了口气,“要是大皇子有事,我岂不是,白费力气。”
“朕去看看他。”章颉说,“你好好休息。”
皇帝掀开门帘走出内室,见那两个少年还穿着shi衣裳,垂首在门外站着。他看了他们一眼,只说:“早点回去歇着吧,别再着了凉。”
大皇子刚刚喝过安神的药,已经睡下了。刘善轻声道:“殿下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章颉嘱咐他大皇子身边整夜要有人守着,时刻不能离开。刘善应道:“这是自然,早就吩咐下去了,不会有一丝疏漏。”
晚上折腾许久,已经很晚了,章颉也该去就寝。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想再去看看严清鹤。
此时已有小太监给严清鹤擦洗过,又换了干净的衣裳,躺在床上。章颉走近去看,却见严清鹤被子盖得严实,额上搭着shi布巾,闭着双眼,脸颊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连呼吸也是沉沉的。
“怎么一阵不见,就这样了?”皇帝压低声音问,但掩不住话语里的不悦。
“回陛下,”一旁的太医道,“严大人身体不大强健,淋雨着凉又受了累,如今发热了。”
章颉又伸手去握被子里严清鹤的手,原先冰凉的手现在也烫起来。
“陛下,”太医一直对两人过于亲昵的行为视若无睹,只道,“您先离开吧,您染上病气就不好了。”
章颉又去看严清鹤的脸,却见昏睡中的严清鹤微微动了动嘴唇,发出几个音来。
虽然那声音又低又沙哑,却还能分辨出,他叫的是:“娘……娘……”
章颉蓦然感到心里酸得厉害。他头一回心里有愧,他像是忽然才发现,严清鹤也是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有自己的父母,自己的爱恨的人。
大皇子有一群人众星捧月地捧着他,小心翼翼地围着他,护着他,照顾着他。严清鹤若在家,也该是多少人关照着;可如今在此处,却没个病时可倚靠的人。
换言之,他能靠的只有自己。
严清鹤睡得不安稳,梦里还皱着眉。伤病里的人总是最能激起人的怜惜。平时不管多强的人,病倒了,就成了弱者,需要被照顾,被保护。
章颉轻握着严清鹤的手,看了他许久。直到太医又出声提醒他,他才松开手站起身来,对太医道:“照顾好他。”
雨下得虽大,却是阵雨,当晚便停了,第二日一早就启程回宫了。原本当夜住着也是有些风险的,大雨之下怕有山洪。但在夜间雨中行路更过危险,何况山势较缓,林木茂密,山洪可能性很小,这才留宿,却也是不能久留了。
章颉晨起先问了大皇子,刘善道:“殿下后半夜有些发热,现在已无事了。太医说午后或许还会发热,也是正常的。”
章颉点点头,又问:“他呢?”
刘善便知道问的是严清鹤,应道:“严大人,并不大好……”
严清鹤并不止是不大好。他断断续续高烧一夜,折腾了许久终于降下去,没等天亮又烧起来。发烧时浑身难受,又一夜没睡好,头又沉又隐隐作痛,一团浆糊。他曾经听说有人高烧一场烧成傻子,现在也很忧心自己的头脑是不是还正常。
到要走时,总算又好了一些,神智也比较清醒了。刘善问皇帝:“严大人是去宫里,还是回府上?”
章颉忽然想起昨天夜里,严清鹤在梦里喊着娘。生病时或许还是有家人在身边更好些。他说:“送他回去吧……叫太医先跟去,以后也叫他常去看看。”
生病总算还有一些好处。严清鹤回到家中,却没人来询问他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是病人,需要静养,没人敢来扰他。
只是有一次,严清鹤昏昏沉沉地转醒时,看到母亲坐在床边,红着眼睛,轻声和他大哥说:“鹤儿何曾吃过这样的苦?他从小没有离开过家,哪里能照应得了自己……”
严清鹤低声唤道:“娘……”
顾锦见他转醒,忙用帕子拭了拭眼角,问道:“吵到你了?要喝口水么?”
严清鹤摇摇头道:“我没事……不过就是,着凉发热罢了,什么大毛病呢……娘怎么还哭了……”
顾锦道:“你从前几年也不病一次的,这才一年就病了两回,可不是大事情么?什么叫做不过是着凉,你腿上还有伤……”
严清鹤扯起一个笑来:“一点点小伤,小时候顽皮,磕磕碰碰的多了。”可是一脸病容,笑得并不好看,反而更衬得憔悴了。
顾锦连忙道:“好好好,没事没事。不说了,娘走了,好好歇着吧。”
“别……”严清鹤说,“您再陪陪我吧。”
大皇子没几日就好全了,又能活蹦乱跳了。严清鹤却不像个青年人,高烧几日反反复复,在床上躺得浑身难受。
章颉原本已经习惯严清鹤在他身边了,就像很多年前他也习惯有人在他身边一样。忽然没了人,而且这人还是因病离开的。
人遇到事情,总是克制不住地要往坏处想。章颉每日听到严清鹤还未好转,心情就沉一分。人不是铁打的,就算是年轻人也经不住这么久病地耗着。
他年纪不小了,经不起得得失失了。他向太医兴师问罪,太医说:“不只是伤病。病人先前思虑过重,一时淋了雨,伤口又没有即使处理,自然就病垮了,一时难好。伤口易愈,心病难医。”
他一听就没了火气。思虑过重,严清鹤为什么思虑过重?归根结底居然是自己埋下祸根。
第二十五章
其实章颉是庆幸的。幸好伤的不是大皇子,幸好病得厉害的不是大皇子。他得感谢严清鹤。
可他还总是没由来地烦闷,在朱批落下的时候出神,在夜晚那一盏小灯昏暗的柔光里难眠。
这时候他就发觉,他在忧心严清鹤。
他总是从别人嘴里听到,严清鹤又怎样了。传过几人的消息,比没有消息还叫人不安。然而他却不能显示出他的不安,他要处变不惊,他是皇帝。
但他毕竟时不时地心神不宁,难以抑制。章颉很少为什么决定后悔,可他此时却想,他当时就不该让严清鹤回家去。把人留在身边,能看得到,多少能放心些。
他很想见见严清鹤。这个愿望在时间的发酵下越发的急迫而强烈。这并不是因为什么深刻的感情,只是一种事情脱离自己掌控的担忧,就像心爱的小猫小狗受伤了却不知死活,也会担忧。
然而他却不能见严清鹤,他没有一个合适的借口,皇帝去探病,这名头太重了。想见却不能见——这种感觉他曾受过,也受够了。
没过多久便是太子的册封典礼。最初说起这件事时,严清鹤尚在礼部做得安安稳稳,或许有些事还需他经手c,ao办。而如今,他却只能躺在病床上,听别人说起罢了。
严清鹤此时已经好了许多,不再发高热了,但时不时地还会低烧,总也缠缠绵绵的,不肯大好。顾锦认定他大病一场需要补身体,天天让厨房换着花样做滋补的菜,又不叫他劳累,要让他在家中多休息一段时间。
他毕竟找到了太子,是保护太子的功臣。皇帝给他赏赐了许多东西,由刘善亲自送到府上去。还有皇帝一封手书,抄了《秦风·终南》。
终南何有?有条有梅。
君子至止,锦衣狐裘。
颜如渥丹,其君也哉。
终南何有?有纪有堂。
君子至止,黻衣绣裳。
佩玉将将,寿考不忘。
严清鹤把手里一张罗纹鱼子金小笺反复看了几回,封成原样收起来了。他知道皇帝担忧他。他想起那天皇帝握着他的手。他的手是冷的,皇帝的手是热的;他的手是热的,皇帝的手是冷的。
皇帝祝他长寿——严清鹤又觉得很有趣。皇帝大约是怕他一病不起,不小心再病死了。可是这诗原是写给秦君的,皇帝写给他,岂不折寿?
这样矛盾,就像他和皇帝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但他病了一回,在床上静养许久,居然把这些都看淡了——又或许是烧得太久,烧坏了脑子。
他从小就用功苦读,一直风光又忙碌,终于得空歇一歇也好。他做什么事情,也没什么所谓了;皇帝要怎样,就随他怎样吧。他就是胡思乱想太多,把自己都想病了。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哪里又有命重要呢?
景遐又来探病了。他头一回来的时候,严清鹤正是高烧不断,难受得不想见人。现在他在床上躺久了无聊,正有人来给他解闷。
景遐见了他先叹了口气,严清鹤忙止住他:“你这是什么意思?哪有来探病这么愁眉苦脸的,也太不吉利了。”
景遐道:“你也在乎吉利不吉利的?”
“就算我不在乎,你叹什么气?我现在好着呢。”
“你哪里好?”景遐说,“你照照镜子再说这话。”
“我这是病的,难免。”严清鹤答道,“可ji,ng神好。”
“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你近来过得不好,可这些原本都不关你的事。”
“那我要怎样,和你诉苦吗?”严清鹤笑道,“时运不齐,命途多舛……难免,难免啊。”
“你一句‘时运不齐’说得轻巧……”景遐道,“赵家倒了,王相退了,太子也立了。你呢,你在做什么?你给皇帝理文书,还是在家养病?”
严清鹤觉得景遐问得莫名其妙,他带点笑意地反问:“不然呢,我应该做什么?我做自己的事情就是了,旁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景遐当然不信严清鹤真的这么无欲无求,可他看严清鹤表情却自然得没有一丝落寞,却像是认真的。他沉吟半晌,才道:“有句话,我原不该问的。但我现在看在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问了,你照实答我——你到底招惹什么人了?”
“……没有。”严清鹤道,“纯是我自己倒霉罢了。你怎么问这个?别胡思乱想了。”
景遐想到一年前严清鹤吞吞吐吐,欲语还休地说他知道了些不可说的秘密,他疑心与此有关。但严清鹤一副咬死了不说的姿态,景遐也就不再追问。
严清鹤说:“你不明白。病过一场,人就变了。变俗了,却也看得开了。俗得要信这些吉利不吉利了,因为惜命了;看开呢,是很看得开了,世事如泡影,还是命要紧。”
“什么歪理。”景遐笑骂他,“还世事如泡影,你可别再看得太开,遁入空门了。”
“哪里是歪理……”严清鹤忽然想起什么,问道,“这趟可是温先生叫你来的的?”
景遐叫他说得一怔,收敛神色道:“确实是先生叫我来的。他是你心思细,接连遇事怕要想太多,憋出毛病来,故而叫我来开导你。”
他顿了顿,又说道:“可你也太平静了,静得不正常了,所以刚刚才有意激你。清鹤——我要看不透你了。”
严清鹤在家躺也躺够了,探病的人也见够了。他觉得要是再继续养下去,皇帝都要失去耐心了。左右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做,他不顾母亲劝阻又回了宫里。
那日他去见皇帝,穿的是自己的常服。浅绿的薄衫,清亮又温柔,如果在平常,足可以赞一句“青草妒春袍”。可他如今病容未消,脸颊上瘦下去,颧骨就显出来,脸色也不大好看,却感觉架不起这样鲜活的绿了。
皇帝怔怔地看了他半晌,才问:“怎么瘦了这许多?”
严清鹤无奈道:“难道还能病胖了不成?”
皇帝却不理会他的玩笑,问:“给你的补品都不吃么?”
“吃是吃,”严清鹤道,“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里能一时就养回来。”
皇帝像是很见不得他消瘦的样子,依然锁着眉头。严清鹤只好道:“看着瘦一点罢了,人已经没事了。陛下的赐信臣收着呢,多谢陛下挂念,还是托了陛下的福。”
严清鹤暗想,明明是他生病,怎么却总是他来安慰别人?
却不知章颉听他说“托了陛下的福”,又是另一种滋味。他伸手抚上严清鹤的脸,可以清楚地摸到骨头。
天有些热,可皇帝的手有点凉意。严清鹤不知想到什么,不由得伸手搭在皇帝的手背上。等触感传来,他才猛地一惊。可皇帝正看着他,他有些尴尬地避开皇帝的目光,一寸一寸把手慢慢放下来。
皇帝问:“腿上好了么?”
“好了,早没事了。”
“朕看看。”
严清鹤惊道:“这有什么可看!”
皇帝笑着说:“你和朕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是这问题……”严清鹤说,“不知道的人以为我腿断了呢。”
皇帝笑出声来:“那是你不知道你那时看着多惨,看着没点人气儿。也就是你年轻,不觉得是什么事情。”
其实严清鹤还是不好意思。他们是见不得人的关系,光天化日之下做这样暧昧的举动,就使他感到奇怪。
但其实又有多亲密呢?又好像是他做贼心虚,自作多情。他腿上的伤口已痊愈了,可痂还没完全脱落,长长的一道,像一条面目可憎又有气无力的虫子。
皇帝摸上他的伤口,严清鹤居然感到一阵酥麻蔓延到他脸上。皇帝惋惜道:“要留疤了。”
严清鹤道:“又看不到,不碍事。”
“还是叫太医配点药膏,多少可以消一点。”
“那么麻烦做什么,男人留点疤怎么了?”
“你当是什么好事呢。”皇帝笑他,“莽夫。”
第二十六章
“那陛下身上有伤疤吗?”
章颉的手就顿住了。他说:“有。”
严清鹤问:“陛下也用过什么太医的药膏……要消掉它们吗?”
“没有。”章颉笑着摇头,“朕去过边境战场……那时候留的,哪里有那么多讲究。”
严清鹤想了想,他其实一点都不熟悉皇帝的身体。即使他们在床上做过最亲密的事情,他却没有仔细看过皇帝的身体。
这些伤疤会在哪里?后背,前胸,还是腰际?严清鹤想象了一下,继而开始想象很年轻的皇帝受伤的情形。
章颉又说:“那一趟不该去的,平白连累你受罪。你是保护太子的功臣,想要什么赏赐?”
严清鹤道:“随陛下吧。不是赏过了么?”
“不是说那个。”章颉道,“那些物件你肯定也不在乎。朕看你喜欢读史——你不是说想做点事情么?先帝的实录断断续续耽搁了几年,过阵子又开始做,你愿意去么?”
章颉想了想,补充道:“等你身体大好了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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