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无云天 作者:七里
正文 第47节
无云天 作者:七里
第47节
抬头看到一个比他还高半头的大胖子翁包包,两臂一张,合手就要把他抱起来。
封平平看他手中并无兵刃,也不出刀,抬手两下格挡,生生把翁包包两条胳膊都拦在身侧。翁包包一抱不成,闷哼一声,出力再收紧臂膀,非要把他抱起来掳走不可。封平平跟他较上了力气,蹲身沉腰,死死撑住不让他收拢双臂。
周围分属不同长老的三尸门人混站着,瞧着他两个拼力气。
“长老,”何行川悄悄凑到余恹恹身旁,问道:“这个少主又好了,没被毒死,那我们现在是杀他还是拥立他当门主?”
“闭嘴。”余恹恹道。
一旁还站着几个持盾的就没有这么好商好量,其中一人看了看旁边几个,低声道:“上!”几杆长枪齐出,趁着两人站定拼斗往封平平背后袭去,其中一杆还戳向了翁包包。翁包包耸肩一抖,枪尖竟擦着他肩背厚肌划过去,只划开一道衣裳。
封平平并没有这样本事,眼见四方兵器袭来,脚下抬起,就要退开一步出刀。
没等他动弹,“锵锵锵” 连声几下清响,忽红叶领着张竹影、游墨华同韦青卉跟上来,短刀长剑齐出,各自挡开一枪为他保驾。
只有韦青卉的小箭不知s,he向何方,人群外头传来一声叫唤,竟绕过盾牌s,he着了一个。
一群持盾的同四位姑娘斗在了一起,封平平既然醒了,她们也不需再守门,轻身功夫施展开来,穿花拂柳一般四下翻飞,高来高去,盾牌再不是麻烦。忽红叶、张竹影同游墨华终于打得尽兴,韦青卉留守最后面还拖着一个朱律,喊着叫他不要离自己太远,免得刀剑无眼。
余恹恹看着他们两方全数动起手来,收起水月骨,缓缓退后,他一众兄弟姐妹也跟着退开去,站在岸边上静观其变。
封平平同翁包包僵持这一刻,周围打得热闹,两人却是原地不动,各自憋足了劲力也奈何不了对方。翁包包圆睁着一双颊r_ou_挤小的眼,奇道:“你力气好大呀!”“哼!”封平平并不跟他搭话,趁他开口的功夫,双足蹬地运劲自横档而前推,双拳奋力直撞他胸口。“嘭嘭”两声闷响,翁包包低头看着胸口再抬头看看他,似乎不觉有异,双手捉到他肩上就要提他起来。
封平平大喝一声,双拳并不收回,索性推着他往前去。
翁包包老大的一个人竟让他推着连退数步,撞出人群,也顾不上捉他,脚下咚咚咚地踏足,险些在一块大石上绊住,忙侧身一跳,晃晃悠悠地站稳了。
封平平只管推开他,他一让出道路来就往前头跑去。翁包包人胖步大,几步追过去竟追不及他,一气之下老大一个人横飞出去直撞封平平身侧。封平平侧行几步躲开,翁包包抬手再捉,封平平手中弯刀一绕一道弧光切向他手,翁包包匆忙收手,封平平已经大步流星地跑向前,往山边道路飞奔而去。
两人边跑边匆忙拆招换招,转眼已经跑出去数十丈,那些持盾的不再跟四位姑娘纠缠,拖着盾提着枪轰轰隆隆地跟着跑过去,四位姑娘又追在他们身后,岸边的余长老一行徐徐挪动,跟在最后。
封平平眼看就要到山口了,前方山道稳稳地站出来三个人。
一个方脸阔口的年轻男子,一个黄脸细眼的女子,一个满脸筋r_ou_的中年男子,却是最早来要人不得,一直站在一旁隔岸观火的三人。程寻身后女子卸下肩上重剑,双手举起,男子沉腰弓步抬一手探一足,摆足了外家功夫的架势。
“少主留步。”程寻略略施一礼,道。封平平抬眼看着他们,一手捉在弯刀刀柄上,沉声道:“让开!”
“不敢阻拦少主,只请少主把这位朱先生留下。”程寻道。
封平平偏头看了一眼被韦青卉拖着赶来的朱律,忽红叶三人顿住脚步,暗暗后退,环护在他们二人前头,韦青卉急着喊道:“初六不能把小朱哥哥交出去!他们不是好人!肯定也是三尸门的!”
封平平转头看回眼前三人,均非等闲之辈,只怕跟余恹恹的功夫不相上下。
还有一旁追上来的翁包包,他见识封平平的力气又见识了他的弯刀,跃跃欲试地想要跟他再打上一架。
众敌环伺,他自己或许能于山道中脱身就走,赶去齐云擂,留下忽红叶一行人便生死难料了。封平平心中焦急,面上却没有半分神情,冷着脸,缓缓地抽刀出来,一手猎刀,一手弯刀,头也不回地喊道:“张姑娘!”
“在!”张竹影于人群之后应道。
“张姑娘,初五说他不许杀的人就不能杀,他不在,我问你,这些人能杀吗?”封平平语气如常地问道,仿佛在问她吃什么饭饮什么茶一般。张竹影听来一怔,在封平平心目中倒是觉得她跟叶尉缭一般正直良善,于是一笑,扬声道:“能!”
“好!”封平平一点头,一刀往程寻斩去。
程寻却不与他相斗,接连退了几步,他身后两人也分两侧让开,跟着一个老大的翁包包扑上来,高高举着一面盾连撞带砸向封平平袭来,却是把盾当锤子使。
封平平猎刀一档,贴着盾沿划过大半圈顺势将盾推出去,弯刀反手一带,斜斜地切向盾后人身。翁包包盾牌脱手,两手一张再一拍想要拿住弯刀,有心把玩一般。封平平的弯刀却不是玩物,是杀人的利器,一转,一挑,横着在他肚子上划开一道平缓弧形。翁包包捧着肚皮缓步后退,一边“啊啊”叫着,连跌了两步随后扑通坐倒。
“就……杀了吗?”韦青卉看得有些愣住。
“你好厉害呀,难怪是少主。”翁包包两手捂着肚皮抬头说话,声音仍是平缓响亮,想来他肚皮r_ou_厚挡了一刀切入的深度,没能开肠破肚要了他的命。
“我不是少主。”封平平道。
“你们两兄弟是不是都脑袋不好,怎么人人都想要的,你们偏不要?”翁包包问道。
“我不是你们少主!”封平平放声向山下岸上分作几处的人群喊道:“这几位姑娘还有那个神医,他们也都跟你们三尸门无关,再有纠缠,来一个杀一个!”
众人见他三下两下放到了翁包包,更撂下狠话,多少都有些心惊。一群持盾的无人上前,程寻三人更是按兵不动,余恹恹一行人还在更远处看热闹。封平平伸手一招,忽红叶领着其余四人缓缓绕经一群三尸门人,走到他身后。
六人来此的时候抬着一个躺倒的封平平,如今往外走却以封平平为首,他盯着道路前方的程寻,一步一步迈出去,只看他几时忍不住出手。
“少主,”程寻再退一步,道:“少主请不要为难属下,属下只想请朱先生走一趟。”
“你到底认了你是三尸门的人!”韦青卉喊道:“你就是叫程寻寻吧!你不敢跟初六动手,难道你不想抢门主的位置?”
“不敢。”程寻寻道。
“那就让开,我们要走了。”韦青卉道。
“那也不敢,总要带朱先生回去。”程寻寻道。
“你好啰嗦啊,到底要不要打,别一不小心打赢了初六你就得当门主了,吓死你!”韦青卉道。
他两个一路吵着,封平平一路走着,程寻一路退着,眼看就到了山口跟前,程寻到底脚下站定,他身后两人也跟着站定,目光凝结,齐齐看着封平平。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这门主之位,虽说是谁杀了封平平就归谁,却也不是谁都能坐的。”更远处的山口传来一句话,语气温和,徐徐通传湖岸。
水畔人人屏息提气一触即发之势登时断了,众人先后或转头或抬头望去,山道上转进来一行人,走在最前头的一个年岁中等,身量中等,形貌也中等,周身似乎都无甚出挑之处,只一双眼角略略下垂,带着些可怜见的笑意。
“李花花,你到底出来啦!”翁包包喊着就要站起来,又捂着肚子坐倒回去。
远处余恹恹也往前走了一段,到那一群持盾的身后被拦了一回,刚要动手,看见还有人转进来才停下。
山口处又多了一乘藤轿,软垫铺陈,顶上还撑着一片遮阳雨布,两人前后抬着,两人左右跟随,山道上也走得平平稳稳半分颠簸都没有。那藤轿十分宽敞,轿上坐着的却是身形单薄的一个人,略歪在一边,一路上颤颤地咳着。这人面色白得见青,偶一抬头倒是眉清目秀,水洗一样的干净眼神,眼周一片黑晕。这人一手虚按着胸口,一手还拿着一块帕子仔细擦擦嘴,看着文文弱弱仪态讲究,实在不该出现在这么一个打打杀杀的凶险地方。
藤轿停在李花花身后,李花花又站在程寻寻三人之后,一道水岸上各方人众交错而立,拖开得更长了些。
程寻寻三人倒是即刻收拢兵器,让到了李花花身后,向那藤轿上的人躬身行礼而后站到一侧。那人轻缓地开了口,喉咙有些沙哑,间或咳着,断续地问道:“你们,咳,怎么不在齐云擂,过来这里?”
“长老交代的,叫我们请朱神医回去。”程寻低着头,低声道。
“又让她费心了,”轿上那人接连咳了几声,看过前头一眼,略略拔高了声息道:“只是,咳,咳咳,太莽撞,怎么好吓着朱先生?”
“是!”程寻头低得更深些,赶忙认错。
两人言语极轻,除开站在近前的,也只有封平平耳力好全听见了。韦青卉凑到他身旁问:“初六,他是什么人?他们说什么呢?”
“我见过他,他跟谷大人他们一众人都在半山居。”游墨华道。
“难道真是三尸门门主到了?”张竹影道。
“洪一一!”韦青卉惊道。
一群人都站着不动不言声,韦青卉这一叫人人都听见了,除开藤轿四周的人在场见过三尸门门主洪一一的只有一个余恹恹,其余众人听到耳中都有些惊疑不定,低声喧哗起来,有参拜的,有问询的,还有抬头踮脚想看明白的。那人却只是歪在藤轿里又止不住地咳了一阵,众人看着都有些疑心,三尸门门主便是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人?
“丫头无礼!”李花花喝道。
“段烽烟!”忽红叶跟他对骂回去:“你叛出侯府,背信弃义猪狗不如的东西,哪来的脸面在我们跟前逞威风!”
“忽红叶?侯府的人又换过一茬了,换了又如何,管家还是姓苏,侯府还是姓韦。你们这些个下人功夫再好,名头再响,还不是侯府的下人。”李花花说得狠,语气却仍是温温和和,眼角那一抹讨好似的笑也没变过,叹声道:“我进侯府的时候你还没生出来,前辈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断个是非曲直。”
“你胡说!红叶姐他们才不是下人!”韦青卉忿忿喊道。
“六小姐觉得不是,你二哥呢?你爹呢?侯府声名在外,人人都知道其中高手众多,名门正派,仿佛是个什么好去处,其实存续覆灭不过韦侯爷一念之间的事情。到韦渊老糊涂了,不喜欢养着这些江湖客逗趣了,又或者韦兰亭当家了,侯府在江湖上就是个笑话。我进去侯府的时候,苏水朝还是个不足三尺高的小结巴,不肯练武,天天躲着他爹跳江里游水。”李花花说到这里又笑了笑,笑得怅然,道:“那又如何?管家的位子还是留给他的,可没有我们这些人的份。”
“你在侯府没有出头之日,就趁机转投了三尸门?”忽红叶问道。
“正是,有什么不妥?”李花花抬手卸下腰间兵刃,一根长如剑,形如鞭,三棱三刃的奇门兵器,他举在手中看了看,又抬头看到对面封平平,扬声道:“这叫如意鞭,我弃剑改练费了好几年功夫,险些断了一根手筋。学武之人日日习练吃这些苦头为了什么?难道不是出人头地,名扬天下,作人上人?”
“三尸门可是人人隐姓埋名。”韦青卉提醒他一句。
“三尸门可不计较你姓什么,你什么出身,有能者居高位,当了门主更可以用自己姓名。”李花花只盯着封平平,道:“我跟着罗佛佛学功夫,找余莫莫练兵刃,投到锦长老属下才真正知道三尸门究竟如何,学晓许多……十几年的心血,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你凭什么?单凭你是封不闻的儿子?”
“给你,”封平平道:“我们走。”
他说完就迈步向前,当真把李花花心心念念的门主之位视之如草芥、弃之如敝屐,他身后四位姑娘尚有些犹豫,朱律倒是迈步跟上同他一道往前走去。
李花花眼睁睁看着他走过来,一直隐约带笑的脸瞬间也垮了,手上微抖,就在封平平错身而过之际,横鞭一扫,他二人相距数尺鞭长不及,鞭稍却忽然甩出来一道细细黑线,幽幽闪过一丝流光,破空抽向封平平身侧。
封平平一手拽过朱律,一手弯刀出手,斜斜送出去,抢在那一道黑线前头转腕连绕迅捷无伦地将黑线缠绕于弯刀上,正要回手抽紧,李花花展臂一抖,黑线竟如活物一般再延展开一截,“啾”一声抽到封平平手臂上,也是他转腕极快,只抽开了一道衣袖,破口处隐见血痕。
一招换过,又跟上一次客栈夜斗一般,拿他这一样兵器几无对策。
李花花扬手抽回去黑线,嗖嗖地收入鞭稍,颇有些得意地说道:“你上一回挨了我那么多鞭,能够不死,也算你厉害。今日我们再斗,你不过再输一回,输在门主面前。杀了你就是门主,总不能任凭门人无休无止地互杀下去,不如由我来做个了结,请洪门主做个见证!”
李花花说到此处,抱拳侧向藤轿上的人行了一礼,那人轻轻点头,捂着口又咳了一声。
果然他就是三尸门门主洪一一,也是重病在身的赵延之,忽红叶冷哼,韦青卉咂舌,张竹影同游墨华对看一回,竟任凭三尸门门主借由徽州知府的名义做了齐云派的贵客,也不知他们混入齐云山有何图谋,总不会只为了求医治病。
朱律拉着封平平的伤手看了看,有一道鲜红血痕,痕迹周围原本有些青黑晕开,渐渐收淡,转眼不见了。再抬头看看他面色如常,于是放心,道:“毒物不要紧。”
“嗯,”封平平点点头,道:“他毒过我一次,第二次就没用了。”
“小儿装腔作势……”李花花并不肯信,长臂一挥,甩开如意鞭拧身往封平平袭来,喝道:“无论如何,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封平平甩手将朱律送到一旁,挥刀接住,白日里究竟不同夜间看不清黑线来去痕迹,虽然一时奈何他兵器不得,总有些还手余地,不至于被接连抽打。
朱律跌出去数步,却是脚下不停仍旧向前走去,韦青卉喊着要拦他,闯不过中间对阵的李花花同封平平。朱律缓步走到了藤轿跟前,一张平板的黑脸望着藤轿上的赵延之,赵延之勉力扯了扯青白的嘴角,礼数周全地抬着手,道:“朱先生,咳,这些属下无礼,得罪了。”
朱律点点头,探手出去拿他脉门。
此际两下对阵,三尸门的人还正跟他们那一边的人生死对决,他这一手拿过来,程寻寻三人都有些惊慌,陡然凑近,怕他图谋不轨却也不敢随意阻拦。
朱律跟赵延之一医一患却浑不在意,一个寻常地探手过来,一个寻常地拉下衣袖将手腕摆在扶手上,朱律的手指捉到赵延之脉门,并无异动,只是微微眯了眼,凝神给他号脉。赵延之另一只手轻轻摆了摆,叫程寻寻三人退开。
“医者仁心,你们,咳咳,不要枉做小人。”赵延之道。
“是!”程寻寻低着头,又认了回错。
这一边静静看着诊,那一边拼斗了许多个回合,李花花的如意鞭渐渐不能伤及封平平,封平平却也始终不能近身,让那奇门兵器碍在中间,无数杀招都消解在一道纵横游荡的黑线之末,杀不死他就走不脱,封平平渐渐有些焦躁起来。黑线又向他腿上抽来,跃起躲开,落地往李花花身前一跃。李花花臂膀不进反而后撤,黑线跟着抽回来,直袭封平平后颈。封平平侧身稍稍让开些,弯刀反扣在臂上向后一扬,打算赔这一臂截住黑线,再以猎刀杀他。
“不可!”忽红叶看得明白,断喝一声,三柄飞刀脱手出去直袭李花花。
“余人勿扰!”程寻寻跟着喝一声,双手连弹,几颗铁弹破空而至撞正飞刀,一起跌落。
身后一众持盾的三尸门人连声呼喝,分兵围住四位姑娘,不叫他们打扰两人死斗。那一道黑线已经弯弯绕绕地缠上了封平平手臂,李花花起手扬鞭就要收线,封平平猎刀一递如电闪一般直劈他肩颈。两招落实,便是两败俱伤。
一近便分,李花花横着纵跃出去,他不肯同封平平换命,黑线到底也没有抽断那一条手臂。
两人两下站着,李花花神情自若眼角唇边都挂着笑,封平平臭着脸瞪着他,只恨不能即刻将他斩作两半,飞身去到齐云擂。李花花隐约看出他急躁,有心绕着他不近不远地走动,问道:“你慌什么?毒发了?等等,有个人不在,小子你是急着找哥哥?”
“你少说他。”封平平道。
“他去了齐云擂?不怕跟你说,锦长老就在擂台下坐着,锦长老可不比洪门主亲和,她是要杀人的。”李花花笑道。
“哼!”封平平拔身挥刀向他斩落,李花花拧身躲开,一鞭接着一鞭挥出来,一道道黑线接连绕着他抽响,仿佛把周遭空气都切割零碎。封平平越急越斩他不着,臂上又被抽开了两道,这么打下去就不中毒也毫无胜算。
“接着!”远处响起余恹恹一声喊,跟着听见一道长声清响,却是水月骨远远飞来破空而至。封平平抬手接住,水月骨中段为柄,两侧有双刃,反手往臂上一扣确是可以挡住黑线。封平平拿在手里就明白了,弯刀入鞘,举起水月骨向远处余恹恹高高地扬了扬,算作道谢。
“余恹恹,你作反吗!”李花花喝道。
“我反你!”余恹恹扬声喝道:“你练如意鞭,是拿我们岛上兄弟姐妹的性命练下的,今r,i你同封平平一战,你死就死得好,你若不死,不论你当不当门主我们必定杀你!”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三尸门开门立派之时就有三位长老,历年间依照规矩传承下来,一直都设有三位长老,”李花花扬声道:“小余长老,你可别觉得你当了长老就真是什么人物了!自殷鉴山庄毁了,三尸门早已经不是往日的三尸门,罗佛佛同余莫莫各自偏居一隅不成气候,只有锦长老这一脉日益壮大……留着你们是个陈年规矩,倒不是你们有什么用处!”
李花花说得和气,余恹恹一行听得生气,各自擎出兵器,闷不声就要冲上来杀人。
余恹恹空着两只手横展双臂拦住了,道:“封平平!”“交给我!”封平平应了一声,手中转了一转水月骨,拔身向李花花冲去。
李花花倒退一步,如意鞭抖开,一道黑线隔空抽向封平平右侧,一声锐响。封平平左手水月骨双刃一展,不闪不避,反倒拧身迎着黑线缠绕上去。他出刀本快,黑线再无迹可寻也能追上,只是先前一触即伤,如今水月骨在手再不是招架不及,只管追着打。李花花勉力抖动黑线,横竖斜弯划出一片蒙蒙灰幕,几次三番抽到封平平身上,都让水月骨一接两下挡住伤他不着,越打越无处着手,转眼攻守易势。
水月骨虽斩不断那一道黑线,却压着如意鞭攻势一步步近前,让鞭稍游丝越来越往回收,越来越短。越近身,黑线抽动起来破空之声越响亮,威力更大,只是变化少了许多,不及长线转圜那般诡异莫测。
封平平并不惧同他拼力,水月骨越使越是圆转迅疾,同弯刀在手无甚区别。
李花花又是一鞭甩开,黑线一扬而落转袭封平平双膝,封平平脚下更快,身法一展到了李花花身侧,终于近到一臂之内,一刀之距。
黑线斜抽上来,水月骨一翻一绞稳稳缠住,李花花侧行一步,如意鞭一扬,便要将黑线往水月骨之后封平平身前抽去。封平平却也对向退开一步,手中水月骨再一翻,双刃飞舞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堪堪脱手而出却始终牵在他掌心,黑线也在双刃上绞得更牢。
李花花心知不好,正要抖腕撤开黑线,封平平同时一臂后撤,用上全副劲力猛一扯。
黑线虽是刀斩不断的结实东西,能够运转如意,如意鞭鞭中机关到底ji,ng细,凡ji,ng细的,多半易损毁。封平平缠死了黑线尽力一扯,李花花一收,只听见“咔”一声细微响动,黑线软软地抖落下来在鞭稍挂着,即收不回去,也无法再任意运使。
李花花脸都黑了一层,仿佛黑线在他脸上结幕。
“哼。”封平平冷笑一声,更不耽搁,左手抖开水月骨往他身前横刃一削,右手猎刀紧随而上,叠着横削出去,一手刀迅疾如闪电,一手刀汹涌如滚雷。
李花花如意鞭横拦身前,挡下一刀,再挡一刀,接连退了数步,锋刃接连相交,臂上竟隐隐有些酸麻。封平平水月骨一扯,倒把他往回拽。李花花索性一转手中握柄,把一整条黑线从鞭稍甩脱出去。手中只余下一根铁鞭,三棱三刃,微微地转了半圈扬起来正对着封平平。
“如意鞭的厉害不止在那根悬丝,功夫更在鞭上。”李花花缓缓道。
“尽管使出来。”封平平更不多说,抬手将缠着悬丝的水月骨丢开一旁,左手仍是拿住自己的弯刀。
李花花悬丝使得奇诡,铁鞭却使得板正,一招一式几乎乏善可陈一般无趣无味,却难破难解。仿佛每一鞭都抽在正正好的位置上,一分不错。封平平双刀连番进击,以快打慢,接连数十招过去,每一刀都斩在他铁鞭上,没能伤及他。
猎刀同铁鞭接连冲撞了数次,或上或下,或正或侧,弯刀趁机划出去,斜斜向他切了数次,每每被他错身让开,他像是知道弯刀杀伐厉害,加意躲避,只迎着猎刀对阵。
李花花耐心极好,心思也多,对阵时候越不见机巧越是用了心。封平平偏偏没有耐心在此耗下去,一心只想结果了他往前跑。越急越是不成,两人在水畔移形换位来来去去打过百招,李花花跟他硬拼气力虽隐见吃力,封平平却更是失了章法,杀招连连,接连显出几处空门,让李花花一鞭擦过肋下,三指宽的一道血痕划开来。
“初六你要不要命了!好好打!”一旁忽红叶猛然喝道。
封平平听在耳中隐约打了个抖,稍稍放缓半招,稳住身法刀法这才再冲前去。
“不要急,”李花花只怕他不急,索性再给他火上浇些油,道:“只要你哥哥不揭穿锦长老,锦长老未必杀他……就杀了,锦长老仁慈,多半能留个全尸。”
封平平猎刀斩下,李花花横铁鞭挡住,封平平弯刀自下而上一挑,喝道:“住口!”
“哈哈哈,”李花花怪声笑道:“少主多大人了,还跟个小屁孩一样一天到晚就知道找哥哥,就你这么个德行,你能当什么门主?杀了他也是助你长大成人,你不愿意?那再送你下去找他!”
封平平手中弯刀让鞭稍一带,转圈飞开去。
李花花铁鞭一沉,压住了猎刀,再往前一送就要划破他肚腹。封平平猎刀格住,铁鞭再不能前移分毫。两人相距极近,封平平抬眼看着李花花,他跟人对阵一向杀得痛快,跟这人打下来却是处处制肘,处处不干不脆还有许多低劣诡计,委实恼恨。
李花花张口又笑,一边笑着喊着“哥哥弟弟”的,一边手底下铁鞭一撤再横扫出去。
封平平侧身一让,猎刀提起来拦着,险险又被扫出一道伤。他人在李花花身侧,左手两指轻弹,一道异彩烟尘绽开在李花花脸前,扑面笼罩。李花花正大张着口,着实吃了许多毒烟进去,匆忙退开两步,封平平忽忽追上,猎刀横切他身前,他避让不及,自胸前至手臂划开一刀。
李花花铁鞭一扫荡开猎刀,怒喝道:“你用毒?这是覃中吕的毒?”
封平平轻哼一声,也不再追斩,只是冷声说道:“我很少用毒,毒杀的飞禽走兽难吃,皮毛也不好;毒杀的人污糟,也不一定就死,得费时盯着。不过你是用毒的,有来有往,不用跟你客气。”
“你……”
李花花自然知道封平平师承毒物的厉害,只说了一个字就顿住,飞身往湖边扑过去,一个起落就已经跌坐在浅滩泥水中,连水带泥地大口吞下去再往外吐,想要将毒烟一道呕出来。
封平平并不再看他,抬眼看着挡在前方道路上的赵延之一行。
朱律已经给赵延之把过脉,正细细询问病情,说到后来搭手又号脉。两人低着头说话,全不看这边战况如何,倒是程寻寻费心关照一眼,道:“胜负未分。”
封平平微微皱眉,并不想追到水里去杀人,更何况那人还正惨叫着吞吐着泥水。
“他都那样了还不算输?你们三尸门人讲不讲理?”韦青卉走上来问了一声,封平平瞥见她手中连弩,探手拿住,搭箭抬弓,瞄准水中的李花花。
有持盾的好心喊了一句:“李长老小心!”
李花花转头瞄一眼,毒发得昏沉,勉力扑腾起来往更远处水中扎进去。封平平连弩微沉,想起韦青卉调校不准s,he程偏上于是再沉了沉,放手s,he箭。一箭破湖面入水,随后一箭追着一箭出去,接连s,he了数箭,尽皆没入水下。水下有一阵不闻动静,慢慢浮上一片血迹,随波荡漾,渐渐洇散。
封平平转手将连弩交还韦青卉,韦青卉瞪着眼,一时不能言语。
封平平跟着捡起弯刀,再提起一旁的水月骨,全仗它挡着悬丝,断丝抖落开去却见锋刃上破了许多小口,再不复锐利,两样奇门兵器竟是同归于尽。
“小余长老……”封平平掉头望着远处余恹恹,颇有些愧疚之意,喊道:“兵器坏了,对不住。”
余恹恹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盯着水中缓缓浮上来的一具尸身,道:“坏了就坏了,这些玩意也是余莫莫的玩物,奇门兵刃,出奇制胜,哼,算什么?”说完又叫人游过去看看李花花死透没有,没有就再杀几下。
封平平用了十分的耐心,把此地此刻的一应事情都办完,向着赵延之的藤轿走过去。
那一边朱律正在藤轿一侧跟赵延之轻轻摇头,道:“风火气郁,久则推之难移,可以散毒解表,只是郁结五内难救其里。”
“前后看了许多郎中,都是这么说。”赵延之点点头,又咳了几声。
“我给你开个方子,缓和病症,究竟不能根治。”朱律知道他心下明白,更是句句直言不讳:“你要真正想多活些日子,再往南去,搬到一个气候宜人的地方去,什么事都不要问,不要管,每日静心安神,或许种些花草,或许写字描画,但凡重一些繁复一些用心用力一些的事情都不成,不能沾。”
“咳,”赵延之有些失笑,道:“那又活着做什么?”
“总是活着。”朱律道。
“也是,”赵延之想了想,叹声道:“世外桃源一般的日子,想来寿数都能延一些,只是,咳咳咳,咳咳,她定然不跟我一起去,我就再也追不上,咳咳,看不着她了。”
朱律想了又想,似懂非懂,并不再出言规劝。
赵延之咳得面红,脸上隐约泛起一种笑意,偏头看了看齐云山山门方向,再回转过来,正看见封平平领着四员女将走到跟前,气势汹汹望着他,仿佛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就只是要往前走过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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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7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