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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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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病人我不治了![快穿] 作者:千非

    正文 第37节

    这个病人我不治了![快穿] 作者:千非

    第37节

    困惑的同时还忍不住有些担心。

    系统建议他想办法解开严深小时候留下的心结,但现在最关键的当事人都去世了,这个心结是不是永远都解不开了?

    苏断一边想着,一边慢吞吞地把嘴里的最后一块曲奇吃掉,感觉脑袋上飘来了一朵小小的y云,落下的雨水把他整个人都浇得忧愁极了。

    无关任务,80的治愈值已经能够拿到一个不错的评级,他只是不想让严深在以后的时间里,都带着身上的病,这么难过的生活下去。

    那双浅淡清透的黑眸中根本藏不住情绪,对上小仓鼠透着迷茫和忧心的眼眸,严深忍不住摸摸他的下巴,原本有些沉郁的心情也上扬了一些。

    又怜爱地喂了自家小仓鼠喝了点儿水后,严深主动和他说起了自己的母亲。

    不过说的并不详细,只是简略地提了几句自己十岁之前是跟着母亲在国内生活的,而且关系不太好,更加细致的就没有了。

    苏断小心翼翼地嗯了一声,在严深的催促下,听话地带上小零食,和他一起上了车。

    两人在车上分着吃完了一包小零食,车辆停在一家医院门口。

    严深出国后,这个攀高枝不成却为家族带来了灾祸的女人依旧没有被何家接回去,在外面过着略有些捉襟见肘的生活。

    不过严深被强行从她身边带离后,她不知道是不是再次受了刺激,病情竟然好转了一些,倒是勉强能够自理了,后来慢慢地也会出去找工作,加上当年跟着严父时存下的钱,生活上倒也没有什么困难。

    当然,跟她以前过的那种优渥的大小姐生活,还是远远不能比的。

    因为是上大学的时候就早早地生了孩子,严深被父亲接走的时候,女人才刚过三十,现在算算也才五十出头,并不算是很苍老的年纪。

    很多这个年龄的贵妇人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多岁,但严深在医院见到她的时候,那张僵硬的脸上已经布满皱纹,丝毫看不出年轻时候的美艳,和许许多多被生活所累的中年妇女并无差别。

    女人是出车祸死的,路人报警后直接被拉来医院,然而人在半路上就断气了,在严深来之前,警方就已经通知了何家的人,然而尸体在停尸房里放了一天,依旧没有人来领。

    才过了一天,尸体并没有传出什么奇怪的味道,但因为死亡方式,所以尸体看上去仍然十分触目惊心,除了脸和肩膀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完好的地方,胆子小的看上一眼八成会做噩梦。

    保镖上前将遮尸布掀开,严深看了一眼后就很快示意保镖将其重新合上,眉头细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冷淡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牵着苏断的手微微攥紧了一些。

    他原本以为自己看到母亲的时候难免会有些失控,所以带了足够的保镖来以防万一,然而真正到了这一刻,他脑海中却几乎生不出什么念头,冷静的像是看到一个陌生人一样。

    顿了数秒,严深垂下眼,问身旁的苏断:“感觉不舒服吗?”

    早就料想到尸体的形态可能不怎么美观,他原本是想让苏断在外面等一会儿的,但小仓鼠异常缠人地抓住了他的手,眼巴巴地要跟着进来,严深从不在外面落自家小仓鼠的面子,拗不过他,就带了他一起进来。

    并没有他预想中的被吓的面色苍白,苏断脸上的表情依旧和平常差不多,很乖。

    ……还带着点儿说不出来的呆。

    事实上,从他通知苏断要来为他母亲处理后事开始,苏断就一直陷在这种微妙的呆滞状态中。

    苏断也回握了一下他的手,漆黑透亮的眸子仰起来看他,小声说:“没有。”

    停尸房里散发着冷气和一股挥之不去的y冷腐朽的味道,很安静,活人的说话声不知为何,在这总显得有些突兀。

    跟在一旁的工作人员最后严谨地跟严深确认了一遍:“严先生,确认这位就是您的母亲吗?”

    “是的。”

    严深点了点头,其实他已经有二十几年的时间没见过这个女人了,这张脸于他而言已经变得全然陌生,还是比对着下属给他传来的女人的近期照片才认了出来。

    确认过身份后,严深就带着苏断离开了让人极不舒服的停尸房,留了几个保镖在里面忙活,准备把尸体从医院带走。

    然而尸体还没从停尸房里推出来,就有一个枯瘦ji,ng明的中年男人也朝着停尸房的方向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很不耐烦。

    已经将何家都查过一遍的下属凑到严深耳边说了几句话,很快就让严深皱起了眉头。

    来的这个中年男人从血缘上说是他的小舅,也就是他母亲的弟弟。

    何家本身实力就不是多雄厚,家族企业一直在吃老本,在被严父报复性地打击了一次后,就更加每况愈下,何家现早已掉出豪门之列,何家人的生活也并不怎么如意。

    在下属传来消息后,严深直接联系了警方,送去了证明了自己身份的材料审核后就来了医院,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何家的人。

    何家是一个利益至上的家族,对一个失去了用途、还给家里带来了棘手麻烦的女儿几乎是称得上是恨的,在女人还活着的时候就把她赶出了何家,死后对她的后事自然也不会多么热衷。这点从警方早上就通知了家属,却一直到晚上都没有人来医院领尸体就能看出一二。

    他原本以为何家要再拖两天才会来医院领人,他这位小舅这么快就来了,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

    那中年男人看到停尸房门口这么大的架势也楞了一下,他看了一圈,视线落到在一群人高马大的保镖之间依旧显得无比醒目的严深身上,眉头迟疑地皱了起来,一双浑浊的眼打量着他,眼底逐渐浮现出一些异样的色彩。

    这个身形高大挺拔、五官凌厉而淡漠的男人,似乎有些眼熟——

    看了几眼后,他很快就想起来当年姐姐生下的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和他的生父长得很像,即使在何家的时候年龄小没长开,也能让人一眼看出肯定是和严家的那个继承人出自一家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当时的何家对这个孩子抱有很大期望,希望严深顺利地“认祖归宗”,连带着他们严家也飞黄腾达。

    只是后来期望不成,倒是平白惹了一身麻烦。

    ——现在长大了,眉眼彻底舒展开,长得和那个严家继承人就更像了。

    看着严深满身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穿着、身上毫不掩饰的上位者的气质、以及旁边团团围着的保镖,中年男人的眼神倏的一下亮了起来。

    那个严家继承人当时做的很绝,将严深带走后直接封锁了消息,所以这么多年,他们一直都不知道那个被接走的孩子到底情况如何,有没有在严家混出头。

    现在看这幅样子……是发达了?

    说不定、说不定,严深还真的像当初他们幻想的那样,被他父亲看中,继承了严家!

    他急忙往前走了两步,热切道:“小深……你回来了,我是你舅舅啊!”

    第112章 大佬的药

    话一出口, 中年男人就知道自己有些冲动了。

    医院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 他喊出这些话,是不是有点太引人注目了。

    何家怎么说也曾经进入过豪门之列, 他年轻的时候也是矜贵过的人, 现在像个乡下来的土亲戚一样在这里急吼吼地认亲, 传出去像什么话?

    将眼底过于热切的情绪遮了遮,想起家族曾经的辉煌时光,中年男人心底后知后觉地涌起了一股尴尬之意。

    他原本以为自己喊出来的那句话会招来这群人的注意力, 然而事实上,除了警方那边派来办手续的人露出了诧异混着古怪的神色外,其余人的脸色都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就连被严深牵在手里的那个看着没怎么经过事的清秀青年, 也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黑沉的眼眸很淡地从他身上扫过。

    ——并不知道像这么面无表情就已经是青年不高兴到极致的体现了,中年男人下意识地以为他平常也是这样。

    中年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没人理他, 总觉得更尴尬了。

    那些人高马大的保镖倒是都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了,只是他们个个看着都凶神恶煞、眼含不善、压迫力极强,忍不住让中年男人感觉背后一凉, 也不敢再往前靠近了。

    他不靠近,那些保镖也主动不来找他的麻烦,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那个和当年姐姐的情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侧头和身旁助理模样的人说了几句话。

    他长得和当年那个严家继承人实在是像, 不过比起当年那个风流多情、脸上常年带着浪荡笑意的男人,他这个长大后的外甥脸色要冷峻淡然的多、气势也强得多。

    至于他外甥牵着的那个秀气的青年,应该是他的情人?

    中年男人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他这个外甥在国外倒是学会了玩男人。

    严深看样子不太想认严家,这也是难免的,毕竟他那个姐姐后来ji,ng神不正常,时不时就会发疯,疯起来见谁都像是杀父仇人一样,谁在她面前谁遭殃,连他一个大男人都被猝不及防地扇过几巴掌,更别提一个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小孩儿了。

    这么磋磨下去,是个人都会恨,哪还有什么母子情分能留下来?连带着对何家没感情也很正常。

    不过幸好当年虐待严深的只有他那个ji,ng神不正常的姐姐,他们何家虽然没有帮严深,但好歹也没跟着助纣为虐,还有修补关系的机会。

    他们家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念头在心里转了两圈,中年男人脸上露出愧疚又欲言又止的神色,故意放低姿态,满含愧疚地又叫了一声小深。

    然而严深依旧没理他,黑沉的眸子从他身上扫过,冷淡的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一般。

    空气中的冷凝都快实质化了。

    半晌后,还是那个警局的工作人员轻咳两声开了口,打破了越来越尴尬的氛围:“这位先生,你是何女士的家属?”

    中年男人连忙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僵硬的面容上又扯出一个笑来:“是的是的,警察同志,我是她弟弟,白天家里有事,到现在才空出时间领……人,真是不好意思。”

    其实哪里是有事,是家族里根本没人愿意来给这个祸害了整个家族的神经病收尸,接到警方让来领尸体的电话后就你推我我推你,最终以他当年受过姐姐最多好处为由,一致把这个晦气的活计推到了他头上。

    他原本也是很不情愿来的,想着能拖就拖,等有时间了再去把人拉去烧了。

    只是下午上班的时候,忽然猝不及防地想到很久之前在姐姐那里听到的一段话。

    那是严深刚被他生父接走的时候,被情人厌弃又失去儿子的女人发了前所未有的一次疯,找到了本家哭嚎着让他们帮她把儿子找回来。

    他们哪里找的回来?何家因为严深生父的怒气元气大伤,栽了个大跟头,再也不敢招惹那个人。而且说到底,他们也没那个实力。

    女人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那个前半生做了无数错事的女人在亲手把儿子从自己身边弄丢后才终于有了悔恨之意,开始不停地忏悔。

    她颠三倒四、语句不通的说了一堆,何家的人都不耐烦听她说话,只有当时还念着一点儿帮扶旧情分的他听了一会儿。

    大多数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只有其中一句还有些隐约的印象。

    “要给小深留东西……以后他回来了……娶媳妇……”

    就是因为忽然想起了这句话,他才一下班就着急地赶过来了。

    严深的父亲是个对情人很大方的人,他姐姐和严深的父亲在一起的时候,衣服、首饰之类的从来都没少过,甚至还送了一辆上百万的跑车,后来严深的父亲回国处理事情的时候,更是留下了很大一笔孩子的抚养费。

    这些东西,可都在他姐姐手里攥着呢!

    也不知道二十多年过去了,到底留下了多少……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抱着这样的念头,原本不愿意来拉尸体的他才这么积极地来了医院。

    结果竟然猝不及防地见到了严深,还是很明显已经发达了的!

    警察验证了他的身份,说:“很抱歉,何先生,您来晚了,这位先生是何女士的独生子,按照规定,他比您更有权力把何女士带走。”

    中年男人心中一慌,差点脱口而出那我姐姐留下的遗产怎么办?

    然而转念一想,严深这幅样子,可比当年的严父看着还要风光,说不定身家已经涨到多少了呢,他的眼界不能这么低,光惦记着姐姐那不知道还剩下多少的遗产。

    要是能和这个外甥修复关系,严深随便从手里漏点东西出来,都够他下半辈子过的舒舒服服的了。

    不过有一点比较奇怪,那就是严深居然会回来给他母亲收尸,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按照严深小时候一直被虐待的经历推测,他和母亲的关系肯定好不到哪去,现在居然这么迅速地来了医院,难道是过了那么多年,忽然念起了母子之情?

    ……不管怎么说,这对他们何家而言,无疑是有利的。

    心念转了转,中年男人说:“没事没事,都是一家人,谁来都是一样的,您看,我和我外甥说两句话?”

    警察却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回头去看严深的表情,征求他的意见。从两人截然不同的态度上,他也差不多推测出了这家人不怎么和谐的关系。

    这次严深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朝警察轻轻点了一下头,示意可以。

    警察这才松了口气,说:“有什么事尽快沟通,我们的工作也是很忙的。”

    中年男人应着好,眼角瞄着虎视眈眈的保镖,颇有几分胆战心惊地凑到严深面前,但被这个侄子身上冰冷的威势所迫,并不敢离得太近。

    他咽了口吐沫,把刚刚在心里打了好几遍腹稿的话说了出来:“小深啊,你妈的牌位要入何家的祠堂,这样才算圆满,她在地下也能安心。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你也回家里看看,你妈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再见你一面,现在你回来给她送终,她的心愿也算圆满了。还有,你妈给你留了东西……”

    严深安静地听他讲了一堆,虽然没发表什么意见,但身上的气息却隐约有些越来越冷的架势,中年男人拿不准他到底什么态度,说话的声音忍不住越来越低。

    还没等严深开口,一道清亮而认真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话。

    “这位先生,现在是法治社会,不能乱搞封建迷信,警察还在旁边看着呢。”

    “……”

    警察呆了一下,连忙将视线移开,假装自己在认真观察医院走廊的墙壁。

    他只想安静地吃个瓜,并不是很想被带出场。

    中年男人朝着说话的人看去。

    说话的是被严深拉着的那个清瘦的青年人,看着是很乖巧的面相,一对乌溜溜的黑眸圆而清澈,声音也清清润润的好听极了,就是脾气似乎不太好,从见面开始就绷着一张脸,还一张口就是这么不尊重长辈的话。

    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真是没有教养。

    被一个小辈的情人这么毫不留情地噎了一下,中年男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不过他还记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跟严深修复关系,于是表情一变再变,最终还是缓和了下去,好声好气地劝说了起来:“这是传了几千年的传统,只有没有根的人死了牌位才不入家族祠堂,你这孩子,这不是让小深不孝——”

    “何先生。”严深沉静地听了半晌,忽然开口:“我爱人说得对,现在是新时代,不用再搞老一辈的那套,母亲的后事我自然会打理,就不劳何先生费心了。”

    一听到严深的话,中年男人心就猛地往下沉了一下。

    已经无暇估计严深对那个青年特殊的称呼,严深言语中透露出的根本不打算和何家认亲的打算实在太过干脆利落,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再继续说下去。

    呆了一会儿后,他才慌忙向着旁边观察医院墙壁的警察求助:“警察同志,您看,这是我姐姐,家里的老人都在等着送她入祠堂,怎么能让她在外面待着呢……”

    被点名的警察不得不把视线从墙壁上移了回来,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念起了破除封建迷信的宣传口号:“……这个,何先生,都这个年代了,封建思想确实要不得,我们要摒弃旧时代不必要的束缚,解放人的ji,ng神,毕竟人总要与时俱进的嘛。”

    这位严先生来头很大,他级别低,接触不到这位的资料,但从上级吩咐他时候过来办手续时候小心翼翼的态度,还是能隐约推测出这位严先生的分量的。

    而且人家走的完全是正规的手续,身为死者的子女,他领取尸体的优先权确实是比其他亲属要高的,法律又没规定人死后一定要入家族祠堂,何家没有任何站得住脚的理由阻拦严深把死者带走。

    中年男人一听他这打太极的话就急了,还想说些什么,但这时候停尸房的门打开,盖的严严实实的移动床从里面被推了出来。

    人群让开一道足以让移动床通过的位置。

    尸体已经被推走了,严深自然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伸手把苏断脑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翘起来的一撮发丝捋顺,严深离开前最后扫了中年男人一眼,说出的话仿佛淬了冰:“假如我母亲还在的话,应该也是不愿意入何家的祠堂的。”

    一码归一码,母亲之于他而言没有尽到做母亲的义务,这是他们之间的恩怨,但何家对他们母子,也没做过什么好事。

    第113章 大佬的药

    严母的人际关系很简单, 没什么特别亲密的朋友, 后半生和家里人基本上也断绝了联系,所以只举办了一个简单而低调的小型的葬礼, 没有请何家人。

    何家人倒是一直尝试和严深联系上, 接着c,ao办他母亲后事的由头让他回何家, 不过他已经彻底厌烦了这家人,懒得再为这些亲戚浪费时间,直接吩咐下去把人隔开。何家没那个能量探知他的行踪, 即使急得团团转,也束手无策。

    总体来说,严母的后事办的很简单, 几天就全部结束了。

    严母的墓最终落在城郊的墓园里, 地段不算最好,但环境非常幽静,很适合长眠之人停留。

    尘埃落定之后,严深站在严母墓前, 垂眼看了半晌,漆黑的眼眸中有些混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墓园的树林中有飞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惊起,枝叶挣动的声音混合着清脆鸟鸣在墓园中突兀响起, 才回过神来。

    他定了定神, 眼中迷蒙的混沌褪去, 很快又变成了平时那个淡然沉稳的严总。

    将手中随意拎着的一束白菊放到母亲墓前, 风带下来一片落叶,卷着身体飘飘绕绕往下落,正巧落在墓碑顶上,摇晃了几下后立在了上面。

    严深的视线在树叶上停留了一会儿,并没有弯腰将它拂开,而是牵起一旁苏断的手,习惯性在青年修长而柔腻的手上捏了两下,说:“走吧。”

    苏断也回过神:“嗯嗯。”

    然后像来的时候一样,乖乖地被严深牵着,离开了这座幽静的墓园。

    ……

    坐车回去的路上,气氛很安静,严深一言不发地捏着苏断的手玩,苏断被当成玩具玩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忍不住蜷了蜷指节,小声问:“深深,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严深被青年细瘦的手指握住食指,没有什么力道的手指只要微微使力就能挣开重新掌握主动,但严深却并没有将被握着的手指抽出来,而是顺着手指被握住的姿势,掌心微微一翻,将青年清瘦的手握在了手中,拇指指腹在光滑白皙到淡青血管清晰可见的手背上摩挲。

    对上青年颇有些小心翼翼的黑眸,严深从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疑问:“嗯?”

    苏断老老实实地被他摸着手,提醒他:“那天在医院……”

    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严深,看到他的表情没有沉下来的趋势,才将后面的话吐了出来:“那个人说何……女士给你留了东西。”

    按照辈分以及他和严深的关系,他原本应该称呼严深的母亲为阿姨,但苏断想了想严深和他母亲之间糟糕的关系,直觉性地觉得严深不会高兴他用这种称呼,于是迟疑了一下后,就采用了一个比较客气和疏远的称呼。

    严深对这个称呼适应良好,没有露出什么不赞同的表情。

    听到他提起这件事,严深在他手背上摩挲的动作顿住,说:“我有印象。”

    “那你不要去忘了拿,”苏断将手中男人的手指握紧,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哼哼,“……万一是很重要的东西呢?”

    严深没有回答,视线落在苏断脸上,黑沉眼底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苏断在心里揪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假如他现在是原形的话,恐怕已经急得抖叶子了。

    颇有几分心虚意味地将视线撇开,他在心里忧心忡忡地戳系统:“系统,帮我检测一下严深现在的心情。”

    任劳任怨的系统说:“检测到治愈目标现在的情绪波动偏向负面,不过程度十分轻微,宿主不用过度担忧。”

    苏断说:“嗯嗯,谢谢你。”

    听到系统的话,苏断放心了一些,然而也仅仅是一些。

    这几天严深虽然一直在忙活母亲的后事,看起来似乎对生母的丧事十分尽心尽力,只有几乎每时每刻陪在他身边的苏断隐约感觉到,在这种忙碌中,他其实根本没有投入什么感情,只是在尽生为人子的义务而已,按部就班地走着程序。

    严深这种近乎冷漠的状态让苏断一头雾水,为了避免严深不开心,更加不敢随意提起那个敏感的话题。

    但瞅瞅严深那仿佛彻底被黏在80、纹丝不动的治愈值,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提起,毕竟按照普遍规律,这种遗物一般都有着特殊的含义,说不定就能对严深的病情起到一些帮助。

    然而不出意外地,听见他说起这个,严深果然还是生气了。

    苏断其实不太懂,因为每次进入世界的身份大部分都是孤儿,仅有一世的家人对他也非常爱护,所以他对于这种亲人间无法和解的旧怨并没有过什么切身体会。

    不过由于他已经学会了偏心眼这个坏习惯,所以当然是毫无原则的站在自己对象的这一方。

    或许在大部分人的观念中,母子间哪有隔夜仇,况且事情都过了那么多年,身为子女,严深还在记仇,是非常不应该的,但妖怪的准则一向是自己高兴就好,对于苏断而言,让对象不高兴的人,他当然也喜欢不起来。

    许久没有接话,严深忽然把手指从他手中抽出来,抬起来摸摸苏断的下巴,眼眸幽深,猝不及防地问了一句:“你想离开吗?”

    苏断:?

    被掐着下巴的苏断眨眨眼,一时间不明白男人在说什么。

    然而他这幅呆样落在严深眼里,却又带上了另一层意味。

    自从那天去医院开始,小仓鼠对自己的态度就开始逐渐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严深当然是能感觉到的。

    ……大概是被他身上这一堆乱七八糟的破事吓到了。

    在遇到他之前,苏断的生活虽然普通,但也可以说是安稳的,小仓鼠谨慎地把自己缩在一个角落里,只挣到能够买瓜子的钱就已经足够满足,假如没有那场饭局从天而降,大概就会像以前那样平凡却安逸地生活下去。

    对于苏断这种乖顺却容易知足的性格而言,安稳大概就是一种最理想的生活状态了。

    而他的生活常态,无疑是跟“安稳”这两个字格格不入的,即使身上的权势已经足以阻隔绝大部分的恶意,但只要他站在那个位置上一天,依旧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涌过来。

    只要苏断一天跟在他身边,就一天过不了普通人的生活。

    他看得出苏断已经尽力做得很好了,那天在医院的时候,还出乎意料地帮他噎了何家的人,对于不善言语、极少跟人呛声的苏断而言,能做出这个举动,应该已经鼓起了非常大的勇气了。

    然而一个人的本能是很难改变的,苏断到底还是不适应他带来的源源不尽的麻烦,甚至连面对他的时候,态度都不自觉地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虽然青年从来不说,但那些点点滴滴的细节都在表示着,对于青年而言,和他生活在一起,无疑是很累的一件事。

    ……

    正当严总沉浸于自己和青年之间有着重重阻碍的酸涩时,青年带着些茫然清亮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没有啊,你在说什么?”

    苏断看着他,细细的眉头拧在一起,眼底亮着细微星光,仿佛很困惑的样子。

    沉默几秒,严深看着苏断,声音低沉地安抚他说:“断断,不要勉强——”

    青年无措地张张嘴,一时间没说出话来,只是持续迷茫地看着他,眼里实质化得简直都快冒出小蚊香圈了,最后茫然地逸出一声气音,呆里呆气的:“……啊?”

    严总眉头一皱,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事情和他想的大概有些出入。

    小仓鼠不擅撒谎,绝对假装不到这么逼真的模样,看苏断这幅样子,难道真是他误会了?

    沉默数秒后,严深松开他的下巴,尽量沉稳地问:“你最近怎么……这么没ji,ng神?”

    苏断眨眨眼,慢半拍地拉住男人收回去的手,小声解释说:“你最近都不太高兴……”

    “不想拿就不去拿了,”苏断捏捏他比自己宽大了一圈的手掌,黑亮的眸子仰起,认认真真地嘱咐着:“……你高兴一点。”

    这一世的爱人看起来沉稳成熟,然而有很多时候却比他还要敏感和脆弱,虽然外表是大人,但给苏断的感觉却像个要不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

    竟然是因为这个——

    青年细瘦的指尖在他掌心划过,像是不小心落下的绒羽,在接触到的部位带起一阵软软的酥麻,顺着血液往四肢百骸扩散,连带着那颗的跳动的心脏也麻了半边。

    “不,”严深一改刚刚深沉忧郁的态度,反握住苏断细瘦的手掌,冷静且斩钉截铁地说:“听你的,我们去拿,现在就去。”

    第114章 大佬的药

    说去就去, 今天并没有什么大事, 严深给律师打了个电话,又让司机拐了个弯, 就去了银行。

    因为有人脉在, 前后过了不到半个小时, 两人就把严母留在银行保险柜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东西不多,而且零碎,因为还有许多外人在, 严深也没有仔细查看,匆匆让助理将东西都收进一个小箱子之后,就带着走了。

    苏断只隐约认出其中一块碧绿的像是玉的石头, 一份书信样的纸, 一个相册,还有个陈旧的金属片。

    两人很快带着这些东西回了家。

    回家后,严深没有急着打开箱子,而是将箱子往桌上一放, 修长的指节扣在箱子上,沉默地盯了半晌后,侧头去苏断, 说:“给你讲个故事,要听吗?”

    苏断正在勤勤恳恳地泡茶, 他泡的是杭白菊胎菊, 小巧的缩成一段的橙黄色小花被沸水冲泡着, 不多时就绽开了并不大但细密的花瓣, 浮在水面上,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舒展着身体,水被染成了浅淡的黄色,通透清澈地映在玻璃杯里,没有丝毫浑浊之态,看着就品相极好。

    菊花茶,清淡去火的,苏断觉得现在的严深应该很需要它。

    苏断把刚泡好的一杯菊花茶推倒严深那边,里面的小雏菊随着他的动作晃啊晃的,像是一只只软乎乎的水母,“要听的,喝点水。”

    严深的指尖挨上杯子后,他又忽然想起来什么,连忙补充了一句:“要等一会儿,现在喝会烫舌头。”

    严深点头说好,也给苏断泡了一杯小菊花,放在他面前,才开始讲故事。

    严深讲的这个“故事”,苏断已经在系统给的资料里看过一遍了,但听男人亲自讲出来的感觉和自己看资料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虽然男人已经省略了很多过于悲惨的部分,但苏断听到一半,还是忍不住开始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严深停下,凑得紧了点,弯腰用纸巾给他擦拭眼角沁出的透明液体,嘴里还哄着:“断断乖。”

    即使表面上看起来再强大,但每个人心底都不可避免的有碰一下就会疼的地方,回忆起这些并不愉快的事,他的心情也免不得有些沉郁。

    ……结果被苏断这一哭,那些沉郁的感情瞬间就像是戳破的气球一样,消散的一干二净。

    心情奇异地平静了下来,甚至还有些软乎乎的东西落进了他的心里,像是仓鼠做窝时不小心落下的一团细密的棉絮,被风一吹,就在他心底软软地打了个滚。

    小仓鼠一边哭着,一边还打起了嗝,纸巾全被打shi了眼泪也擦不干净,显得狼狈又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那个童年不幸的人呢。

    严深哄了半天,苏断才不哭了,只是还在小声地打嗝。

    严深安抚地捏捏他软乎乎的腮帮子,很想往里面塞点瓜子,堵住他的嘴,“不说了,我们去睡觉。”

    苏断摁一下鼻涕,却摇摇头说:“……不要,你接着讲。”

    严深却已经没有多少诉说的欲望了。

    原本几分钟前,他还是很想讲的。

    这些事他一直都埋藏的很好,连自己的心理医生都没有告诉过,但在苏断说出那句让他高兴一点的话后,脑海中忽然就控制不住地想把这些经历都告诉自己的小仓鼠。

    和世间所有的普通人一样,他也有着最基本的喜怒哀乐,有着难以启齿的私心在受了委屈的时候也会想获取同情、被人安慰。

    ……尤其是,被自己在乎的人。

    这种隐秘的愿望在他心底埋藏了数不清的时日,终于在二十多年后冒出了一个小小的芽。

    而他在乎的人,也给了他超出预计的回应。

    怎么就娇气成这个样子——

    给苏断擦眼泪的时候,严深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似乎忽然变得有些空落,轻飘飘的,但又十分轻松,脑海中已经甚至不去想过去的那些事了。

    和以前的刻意忘记不一样,他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这次是真的不在乎了。

    有些东西越是逃避和掩埋,就越会在心底深扎下根,哪天心血来潮了把它翻出来看一看,却忽然猝不及防地被外面的太阳晒化了,风一吹就散成了灰烬。

    比起纠结过去的事,还是怎么把眼前随时可能会接着哭的小仓鼠哄好比较重要。

    严深把手上shi了大半的纸巾扔掉,又抽了一张新的给苏断摁鼻子。

    【叮,治愈目标严深治愈值上涨10点,目前治愈目标的总治愈值为90,请宿主再接再厉!】

    苏断打了个哭嗝,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往嘴边送。

    他听得快气死了,但让他生气的人怎么说也是严深的生母,他总不能在严深面前抱怨,一股憋闷之气藏在胸口,却又发不出去。最应该生气的严深看着倒是没什么情绪波动,还有空仔仔细细地帮他擦眼泪摁鼻子。

    原本帮严深准备的去火的菊花茶没用上,他自己已经先喝上了。

    然而茶水一入口,苏断的表情却立刻古怪了起来,双眸圆睁,似乎是很惊讶的样子。

    茶水太烫,即使冷了几分钟也没有降到适口的温度,苏断又有点猫舌头,喝不得烫的东西,一口下去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连嗝也不打了。

    严深一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他是喝水烫到了,皱着眉,连忙捏着他的下巴让他张嘴:“啊——张嘴,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苏断配合地吐出舌头,舌尖处有一点儿发红,不过更严重的倒是没有了。

    严深看了一会儿,将他的下巴松开,问:“疼吗?”

    被烫到的舌尖在口中稍微移动了两下,有点顿顿的胀疼,那个地方的味觉似乎也不是很灵敏了,不过症状很轻,苏断诚实地回答:“有一点。”

    严深给他接了凉水,让他含了半天,又含住他的舌尖,尝到一股略苦的清香,确认那里的温度和别的地方相差不大后,才放了心,叮嘱他:“下次不许这么莽撞了。”

    苏断嗯嗯两声,催他接着把“故事”讲完。

    严深对往事的执着已经没那么浓了,不过苏断想听,他也就耐着性子讲了一遍。

    这次他涨了心眼,看见苏断有眼眶泛红的架势,就弯腰含住他的舌尖,说是给苏断检查舌头,苏断被这么一打岔,就呆呆地张着嘴任他检查,哭不出来了。

    等到严深讲完,苏断的下唇已经被含的微肿了,红润润的,带着一点儿被磋磨过的艳色。

    讲完后,严深把那个小箱子拆开了。

    里面的东西很零碎,而且有的经过二十多年的时间,早已经变得脆弱苍老,所以严深碰的时候很谨慎。

    严深一样样地把它们拿出来。

    第一样是他上小学时候的校牌,因为年份实在太久,上面的照片已经泛起了岁月留下的黄色印迹。

    苏断盯着上面才不到十岁的小严深看了一会儿,评价:“好小啊。”嫩呼呼的。

    严深小时候长得就秀气,而且打小就是一副板着小脸儿不爱说话的样子,不过年龄小又长得好看,看着还是让人心痒得不得了。

    第二样是一本相册,里面大多是严深三岁以前的照片,还有百日照,别看严总现在这么人模狗样的,婴儿期也是一个r_ou_呼呼的光屁股小娃娃,不过看起来似乎要比其他婴儿严肃一些,照片里也都不带笑的,仿佛连下巴r_ou_的弧度都透着冷峻。

    看得苏断很想……捏。

    那时候严父还没回国和严母彻底撕破脸,女人对他还是有一些耐心的,照片里有时候还会出现女人的身影。不过严深三岁之后的,除了那张校牌上的一寸照之外,就没有照片了。

    苏断明显对这个相册非常感兴趣,翻了两遍不止,严深看他喜欢,就直接送给他,让他带回房间慢慢看。

    苏断立刻美滋滋地答应了,抱着老旧的相册,笑得眯起月牙眼,像只往腮帮子里塞了一大堆瓜子、心满意足的小仓鼠。

    ……

    大多数都是细小的东西,比较特殊的大概就是一封信和一块玉坠。

    信是严母十年前写的,拿起来的时候纸张发出不堪重负地哗啦声,好像随时会破裂一般,严深看了一遍后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折好又放了回去。

    最后就是一块玉坠,淡翠色,通体散发着清润的光,成色极好,拿在手里的触感也温润极了。

    严母在信里说这是她年轻时候得来的,让严深假如有一天找到了喜欢的女孩儿,就把这块玉送给人家。

    严深把玉拿在手里摩挲两下,问苏断:“做个吊坠?”

    然而苏断不大想要,他这草小气,人类的坏毛病学了一大堆,心眼偏到天上去,对于造成了自己对象心理问题的人下示意的排斥,当然也不想要她的东西。

    抱着自己从严深手里扒拉出来的相册,苏断想了想,尽了最大努力,委婉地说:“我想要你亲手送我的。”

    严深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并没有一定要把母亲留下的东西给他的意思。

    并不是因为不重视苏断,而是对这个吊坠的主人没有那么在意。

    有些感情破裂了就是破裂了,错过了修补的时机,即使后来有唏嘘感慨,但终究也回不到完好的时候。

    “那就不做了。”

    既然苏断不想要,严深就把玉坠和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放回箱子里,准备转头再存到银行的保险柜里。

    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他露出一抹笑,眉眼都舒展开了,说:“好,明天就去挑石头,给你打个小仓鼠出来挂脖子上。”

    小仓鼠戴着一只更小的仓鼠,那画面想想都让他忍不住笑开了。

    苏断却不明白他在笑什么,还想着难道严深喜欢仓鼠?想养一只?

    他要不要买一只送给严深,或许能让他心情好点儿。

    他对首饰之类的东西没有特别ji,ng细的要求,严深送什么他都是喜欢的,所以很快也就不纠结了,乖乖地说:“好。”

    第115章 大佬的药

    严深得了肯定的答复, 满脑子都是小仓鼠叠着小小仓鼠的模样, 连最后一丝烦心事也忘在了脑后。

    他揉揉苏断软乎乎的发丝,放下手后用手背试试玻璃杯的温度, 确认这次彻底不烫了、甚至还有些偏凉之后, 才递到苏断唇边, 说:“喝一点水。”

    流了那么多眼泪出来,这会儿总该渴了。

    苏断的神思一部分还陷在严深给他讲的那个“故事”里,一部分在想严深要送他仓鼠吊坠的事, 用于思考的也就大大减少了,对某些事情也远没有从前的敏锐,闻言惯性地听严深的话张嘴, 含了一口茶水进去。

    这次水不烫了, 清香与苦涩混杂得恰到好处的温热茶水流入口中,不算浓厚却富有层次的味道在舌尖品的很清楚。

    苏断将茶水咽下,发现有个软趴趴的留在了他嘴里,嚼起来还有点儿韧劲, 就是太苦了。

    这是什么……?

    感觉有些像是花瓣。

    他鼓着嘴嚼了两下,意识也跟着慢慢集中,数秒后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 忽然将眼瞪得圆溜溜的,嘴巴也不动了, 整个人的脸色都十分凝重。

    用眼角瞄了一眼眼前玻璃杯中已经被泡开、露骨地展示着自己花瓣的小菊花, 苏断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仿佛要变成一颗晕过去的茯苓了。

    他亲手泡了花茶, 还试图把它们给严深喝,自己还已经喝了两口——

    他这是都干了些什么?!

    大概是因为做人的时日加起来总共也有好几百年了,怎么也称不上短了,而且当人的生活比做植物的时候生动鲜活的多,所以苏断的生活习惯和观念在他自己还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已经开始向着人类的方向偏移了。

    刚刚他满脑都是担心严深,只记得菊花茶能清心去火,却硬生生忽略了花对于植物而言是不可言说的部位这件事。

    这种认知对于当了几千年植物的苏断而言是本能一般的东西,和人要吃饭喝是一样的,可刚刚短暂的一段时间里,他却将这种本能全部忘到了脑后……

    这不是代表着,他对于自己的人类身份越来越适应了?

    苏断有些迷糊地想。

    思维能够更加贴近人类,按理说这原本应该是一件好事,但他这时候已经回过神来了,含着那片已经无意识地嚼了两口的花瓣,只觉得凭空生出了一股血淋淋的残忍感,本能性地将手往自己的腿根处挪了挪,小心护住自己的花。

    严深见他忽然呆住,皱眉扯扯他因为嚼东西还微微蓬着的腮帮子,奇怪地轻声问:“断断?怎么了?”

    难不成是又烫到了?还是这茶水里有东西?

    严深端起苏断的茶杯,只见茶水微黄、清澈透亮,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可疑的。

    正当他准备也尝一口试试的时候,终于回过神来的苏断一下拉住他的手腕,没什么力气的细瘦五指这次用的力道出乎意料的大,严深竟是被拉的手在桌面上滑了一下。

    苏断拉着他的手,将桌面上的两杯菊花茶都推的远远的,对严深摇摇头,示意他不准喝,然后自己跑到一旁的垃圾桶旁,呸呸两声,把嘴里的那一片细小的花瓣吐了出来。

    然后闭着眼抬起了头,眉头皱着,一副多往垃圾桶里看一眼都要了命似的。

    严深:“……”

    严深也起身过去,还以为他不舒服,温热的手掌轻柔地拍着他的背,凑近担忧地问:“是吃到什么不好的了吗?”

    苏断嘴里还残留着同类花瓣留下的苦涩味道,停了一下,才忍着那股让他想立刻晕过去的味道,小幅度地抬了抬舌尖:“……吃到花瓣了。”

    “胎菊变质了?怎么难受成这样?我看看,”严深有力的大手捏着他的脸颊,微微一捏,就将苏断的嘴巴捏开了,然而苏断嘴里什么痕迹都没有,什么也看不出。只是奇怪的是,那条细软被他吮惯了的的小舌见了他竟一反常态,似乎有些恐惧似的向后缩。

    严深挑挑眉,忍不住凑过去嘬了一口,舌尖瞬间尝到了一股细微的苦涩。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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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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