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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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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世长情 作者:林光曦

    正文 第4节

    一世长情 作者:林光曦

    第4节

    他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已经猜到了可能,这应该是苏情的缓兵之计,并非真的,但他却无法面对这样的一幕,只能僵硬的转过头不去看。

    而贺天方没等来他的解释,却被床上男子那句更加荒谬浪荡的话逼的犹如当众遭耳刮子,面上挂不住了,一把拧过旁边弟子的后颈:“愣什么!还不赶紧滚进去!”

    他好歹记着自己身为一门宗主,不能就这样毫无顾虑的进去。那名被他推的弟子一脸尴尬惊慌,刚转过来想祈求就听到床上的男子又发出了一声叹息:“你们真的很失礼啊!罢了罢了,没兴致做了。”

    他说的太直白,以至于贺天方一张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抬腿一踢就把刚才的弟子踢进来了。而那名弟子则摇晃的撞翻了那扇烟雨流云屏风。

    “啪”的一声,碍眼的肚兜被压在了下面,落地的风扬起了床上的轻纱帐。那男子急忙抓起被子盖住身下人,一脸不耐烦的转过来。

    “好大阵仗,这是要捉j,i,an还是拆房子?”他拉拢中衣,白皙的双足踩在冰冷的地上,凤长曦看了一眼就想让他穿鞋。可门被贺天方挡住了,他又想起苏情既然要做戏,那不如先配合一下看看再说。

    贺天方活到四十多岁,还从未见过哪个人敢在他面前这般无礼放肆,顿时喝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行这般污秽之事!”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们吧。这里不是我的房间吗?我做什么与你们有何关系?啊!难道你们也是月儿的恩客之一?这就有点尴尬了……”他故作恍然,说完便双手抱臂,一双勾人的桃花眼若晶若莹,笑意却很促狭。

    贺天方哪能想到这厮居然敢一再轻贱他,忍无可忍,眼见就要冲进去。床上的女子却忽然尖叫了。贺天方一愣,只见那被唤做月儿的女子坐起来,小露香肩,白壁无暇,ji,ng致的脸上噙满泪痕看着他们。

    这样一个我见犹怜的美人顿时平息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但她接下来说的话却让贺天方差点气歪了胡子。

    “这位爷,您就算曾是奴家的裙下之臣,也不该如此不顾奴家的颜面闯进来啊。您看奴家跟这位公子正在……您让奴家以后还怎么见人嘛!奴家不如死了算了……”她声若细雨,虽是在指控贺天方,却说得天可怜见的,就连在场的贺氏子弟们都起了怜悯之心,个个脸上都是一副惜花的模样。

    凤长曦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戏码,吃惊之余看了眼贺天方的脸色,贺天方那张脸已经不是猪肝可比的了,额角有大颗汗珠滚落,嘴唇抖得清晰可见。凤长曦正想着这样气他是否不大好,没想到贺天方自己举起手,指着那不要脸的一男一女,“你你你”了半天,居然甩袖而去了。

    眼看宗主气的走人了,那帮弟子哪里还会留下,凤长曦见贺天方一阵风似的到了楼下,赶紧抓住苏情的手臂把他拉到床上,指着那依旧在哭的月儿问道:“怎么回事?”

    苏情盘着腿,双手撑在身后,慵懒的看了他一眼,大笑起来。

    他笑的停不下来,凤长曦只得将目光转向月儿,那月儿朝他吐了吐舌头:“公子,我是九幽啊。”说完还把藏在被子下的手脚露出来,上面果然束缚着藏阳所化的灵线。

    “他好歹是一门宗主,你们怎可如此羞辱他?”凤长曦心知这回麻烦了。那贺天方善妒成性,自己什么都没做都能处处被看不顺眼,眼下苏情这么得罪他,怕是他会折回来找苏情麻烦的。

    “谁叫他自以为是。”苏情冷笑一声,九幽则眨了眨眼睛:“公子,这件事不能怪他。他在你刚下去的时候就把我拉上来了,让我变成这个样子。一开始我也不知他想干嘛,后来才反应过来他这是想救我。”

    九幽感激的看着苏情,没想到苏情听到这里不乐意了,转过来掐着他的脸蛋:“你叫他公子,那该叫我什么?”

    九幽灵智奇高,立刻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赶紧讨好的弯起大眼睛:“恩公。”

    “恩公多难听,换一个。”苏情嫌弃道,九幽又眨眨眼:“那……少爷吧?”

    苏情依旧嫌弃的看着他:“为什么是这个?”

    “我想跟着你,伺候起居之类的,可以吗?”九幽捏着衣角,有些腼腆又有些期待的看着他。凤长曦看他俩这一大一小还有空闲聊,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他说完就要走,被苏情拉住了:“量力而行,不必袒护我,他不过区区一门宗主而已,我可不怕他。”

    苏情说得恣意,凤长曦却目光复杂。

    贺天方自然不会随便得罪苏灵隐,毕竟他师父白谪是昔年那位君上的弟子。但若是知道苏灵隐就是苏情,这便不再是他会不会的问题了……

    可苏情根本不知道这些,凤长曦也不可能让现在的他知道。于是便点了点头,叮嘱他们小心点就去追了。

    他这边刚走,苏情就转过来看着九幽:“你想跟着我?”

    九幽赶紧跪在床上,一脸期待的看着他:“想!我想报答你和那位公子。”

    “救你不是为了让你报答我的。”苏情好笑道。

    “如果你不想收留我也可以。我刚才许诺那位公子,若他可以免携芳姐姐的魂魄不至消散的话,我便将妖灵珠献给你。”九幽有些惋惜的说道。他惋惜并不是因为要献出妖丹,对他来说,这一身修为并无用处。他想跟着,是因为真心感激他们,觉得这两人心地善良性格也好。自己孤身一人,若能跟着以后便不会寂寞了。

    其实苏情早在他们刚开始聊的时候就醒了,他即便再累,也不是那种有人在旁边说话还能一睡不醒的。所以他也知道携芳的故事,更听到了凤长曦说会支持他想做的事。其实那时候他的心情变得很奇妙,凤长曦的声音隔着一层纱帐传来,像夏天的清风拂面,惬意的他忍不住弯起嘴角。

    “你既然能察觉到我体内有鬼气,那也该感觉到灵气。我虽然不是他们那种正经仙门出身的,却也不会为祸害人。修鬼道是因为我体内灵力不纯,若不以鬼气辅助便无法提升修为。”苏情挺喜欢九幽这只小狐狸的,便对他解释道。

    九幽点了点头,献宝似的看着他:“我的妖灵珠可助你提升修为。”

    “把你的妖灵珠给我,然后你自己呢?变成一只普通的白狐,几年后死去?”苏情说的很直接,九幽听后神色变暗了许多:“我本就是一只普通的小狐狸,若不是吃了供奉的瓜果也不会有了后来的际遇。”

    “你还没回答为何想跟着我。”苏情刮了刮他嫩滑的下巴。九幽长得十分可爱,一双大眼睛灵动乖巧,金褐色的眸子像极了苏情以前在空庭岛上养过的白猫。

    “我……如果携芳姐不在了,那我就是一个人了……”九幽欲言又止,小小的嘴紧抿着,似乎咽下了难以言说的痛苦。

    苏情看着他的眼神变了。

    九幽不知他在想什么,但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却倒映着自己,越来越清晰。

    安静了一会后,苏情忽然起身去了桌边,倒了一杯水回来递给九幽,接着端正的坐在九幽面前。

    “这是要干嘛?”九幽端着那杯冷水,不解的看他。

    苏情:“我不需要人伺候,如果你真的想跟着,那便跟我学医术吧,以后也能行善救人。”

    九幽愣了,看着那杯冷掉的清水,一颗心怦咚怦咚越跳越快,眼前也逐渐模糊了。他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变成这样,苏情居然愿意收他做徒弟?

    九幽激动的浑身都在抖:“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苏情最见不得他哭,赶紧拍了他脑袋一下:“真的真的,再不敬茶我可不收你了。”

    九幽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双手端着杯子恭敬的递给他,接着给他磕了三下。

    苏情满意的把冷水喝了,这才从脖子上取下一枚ji,ng致的古铜小锁,替九幽挂上:“这锁看着普通,却是我刚醒来时师父赠我的安魂锁,挂着他便能平平安安了。”

    “好漂亮,谢谢师父!”九幽开心的摆弄道。苏情满意的看着他,那一声师父被九幽叫的甜丝丝软糯糯的,让他心情大好了不少。

    其实他没告诉九幽,这安魂锁并非一般的平安锁,而是白谪的法宝之一。当初他昏迷了两年,醒来的时候魂识一度不稳,白谪便给了他这枚锁镇魂。

    现在他将这枚锁赠与九幽,便是因为九幽体内有双魂。他要逼出携芳的魂魄,却不能伤了九幽。

    九幽不知他的心思,只觉这锁好看的紧。他们一大一小在这其乐融融的,那边的凤长曦却被贺天方的震怒牵连了。

    贺天方收了那具诡异的尸体,命弟子接手了陈宅的清理工作,却对那枚依旧在运转的束灵符毫无办法。而凤长曦站在一旁,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又惹得他很不满。

    方才凤长曦虽然什么都没做,但他却知道房内的人是谁。上次捉琊蚩,他和宋世安两人被神河巨大的灵力震昏在地,是被赶来的凤长曦那三个弟子救醒的。这本就让他觉得面上无光了,后来居然听闻鬼医弟子苏灵隐也出现在那附近。

    他知道鬼医白谪有一门秘传的炼丹术,可练出金丹来。他乃一门宗主,本不该觊觎这些旁门左道,但他却有家丑实在烦恼。

    贺氏一门到他这一代便人丁单薄,膝下只有个二十岁的独子。本来想着等孩子长大了继承家门,但不知怎么回事,这孩子从十三岁起修为便停滞了。无论他用了多少办法,那修为竟然是再也无法进阶半点。

    贺天方虽然把消息瞒的很好,但长此以往总归会露馅的。他早在两年前便开始遣亲信四处打探空庭岛的位置,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打听到。因此在他得知鬼医弟子苏灵隐入世后,他便想尽办法去寻,甚至不惜以此伤害贺氏子弟,试探苏灵隐是否会出现。

    那日苏灵隐确实是出现了,但他却因为一些事情耽误。那苏灵隐救完人就走,身法诡异,那帮贺氏弟子哪里能追得上。

    他正懊恼的不行,结果又听到了苏灵隐在琊蚩山洞附近出现。他直觉凤长曦的修为定不能对付两头琊蚩和神河,便派人悄悄去查,结果就发现凤长曦居然和苏灵隐结伴同行。

    这个发现让贺天方震惊不应,可比起揪凤长曦的小辫子,眼下他更需要捉拿苏灵隐来炼金丹。但他一门宗主,不可能大摇大摆的把苏灵隐这鬼修请回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事情闹大,借口捉拿。

    他这算盘打的漂亮,却没想到苏灵隐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三言两语就把他的举动变成了为个妓子争风吃醋,这让他如何还能留在那?

    贺天方越想越气,越气就越看凤长曦不顺眼。

    他双手负于身后,一派傲然的走到凤长曦旁边道:“明阳君,方才屋内的人可是你朋友?”

    凤长曦蹙眉不语。

    他身量颀长,站姿如松柏,一袭白衣霜华似雪。贺天方比他矮了近一个头,见他如此作态,怒意更甚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苏灵隐结伴同行的事,若我张扬出去,你碧灵凤氏的颜面只怕要丢尽了!”

    他说的义正言辞愤慨不已。凤长曦见他把话挑明了,只得对他一揖:“贺宗主,我与苏公子同行乃是为了除邪煞,且我有伤在身,苏公子身为医师救人心切。不知贺宗主所指的颜面尽失是何意?”

    他不卑不亢,虽做了后辈的礼数,一双碧清的眸子却直视着贺天方。贺天方被他这模样又激怒了,指着他喝道:“好你个凤长曦!你还真以为占着问天榜第五就了不起了?你和云然两个修为再高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我乃贺氏宗主,与你爹同辈,你爹见了我都要点头致意的!哪轮得到你……”

    “宗主,宗主大事不好了!”贺天方骂的正起劲,忽然有一贺氏弟子匆忙朝他跑来,神色惊慌不已。

    贺天方眉一皱:“慌什么!还有没形了?我平时就这么教你们的?”

    “不是啊宗主,您快去看看,那后院挖出尸骸了!都是枯骨,只有少数还裹着青皮。”那弟子一脸惊恐道,凤长曦眉一蹙,还不待开口贺天方就又骂开了:“尸骸就尸骸,你们是没见过死人吗?有什么好慌的!”

    弟子:“不是!那尸骸……那数量太多了,您快去看看吧!”

    第十五章 这些尸骸不对劲。

    陈宅后院,那一方池塘的水已经被藏阳剑牵引的洒了一地,所以贺氏弟子一眼便瞧见了石门。他们派了人守着,尚未来得及去前面禀报宗主,没想到另一边有弟子踢倒了一只花盆,里面装的居然不是泥土,而是腐烂的肢体。

    这下那弟子吃惊了,慌忙间摔倒又压碎了好几个花盆,里面全是残肢烂骨。他刚想叫唤,结果发现手掌下的泥土里有硬邦邦的东西,一看居然是一块白骨。

    四周围的弟子们赶紧涌了过来,找工具开始挖,越挖越多,一地青皮白骨的尸骸看的人头皮发麻,终于有人想起要去禀告宗主了。

    贺天方一脸苍白,这一地的尸骸数量惊人。凤长曦蹲在其中一具尚可辨识的尸骸前检查一番,面色一寒,又越过几名弟子去检查另一头的。

    贺天方不知他想干嘛,只得指着池塘下的石门问怎么回事。

    这会儿天上的云层渐厚,早已看不到阳光了,所以那石门并未被打开。有贺氏弟子走过来对贺天方耳语,说他们用了各种方法都打不开石门,看样子是有古怪。

    贺天方瞪他一眼,刚想说打不开就砸开,那边凤长曦猛地站起来,飞快走到他面前:“贺宗主,这些尸骸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贺天方不满的看着他。

    “每根骨头上都有很明显的煞印。”凤长曦简洁的说道。

    贺天方嘴角僵硬,整张脸皮就像被人强行撕扯过一样:“你说什么?煞印?!你没看走眼?”

    凤长曦面色凝重的看着他,贺天方问完也觉得问了废话。凤长曦是什么人?如果他都能看错,那问天榜便是徒具虚名了。

    贺天方推开旁边的弟子亲自过去检视,看了七八具后才怒不可歇的站起来:“这他妈是谁干的?在老子的地界修炼邪术还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你们两个马上把这些枯骨埋回去!埋深点千万不能再露出来!”

    他是气急了,想到的居然是掩藏,旁边的弟子赶紧提醒他凤长曦还在此。他面色一僵,这才转过来。

    凤长曦距他数步之遥,仿若雕刻出的俊美五官笼着一层寒霜,碧灵凤氏的皓月暗纹在广袖上若隐若现。

    那颀长的身姿立于一地狼藉之上,像枯骨间开出的莲花,青白淡雅,透着无法忽视的凌寒。

    贺天方只是与他对视了一眼,便在那双如深潭般静谧的瞳孔中看出了毛骨悚然的怒意。后背顿时洇出一层冷汗,唇干舌燥,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贺宗主,兹事体大,若贺氏一门无力解决,我凤氏自可相助。”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如琴弦拨动出的优雅,却听得贺天方比刚才更惊惧了。

    “此事确实很麻烦。那依你看……不,明阳君,你有何高见?”贺天方一改方才对凤长曦的颐指气使,满脸堆笑道。凤长曦的那一眼已足够让他想起,这位平时看着没什么脾气的后辈,修为已远在他之上。而他天府贺氏也只是普通的仙门世家,甚至连碧灵凤氏的一脉旁支都不及。

    “此事不宜张扬,还望贺宗主能怜悯这些死后亦不得安宁之人,先将他们安置在此派人看守,我会传信给家父,看家父如何处理。”他说话间进退有度,给足了贺天方面子。贺天方一听这烫手山芋真的可推给凤氏接手,眼下开心还来不及,哪里会有异议。

    他赶紧同意,凤长曦当即以灵鸟传讯回碧灵凤氏,又抬头看了眼束灵阵。

    “贺宗主,对于苏公子……”他看着贺天方,还不待说完就被贺天方打断了:“苏灵隐既然有济世救人之举又是明阳君你的救命恩人,那我贺氏自然不会为难他的。”

    凤长曦对他一揖:“那这里就拜托贺宗主了。凤氏离此不远,若得了家父回音我自会再登门拜访,有劳了。”

    他说完便离开了,贺天方受了他一礼,脸上虽绷着笑意,却在他转身的瞬间y霾了下来。

    “宗主,那这里怎么安排?”有贺氏弟子上前来问他要怎么做,看到他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立刻后悔了。贺天方冷笑一声,看着那一抹霜白身影消失在门外,终于怒不可歇的踹翻了那弟子:“怎么做?你刚才没听到他说什么?还能怎么做!”

    =============

    凤长曦回到客栈时,九幽已经变回了孩子的模样,正跪在床上给苏情按摩肩背。

    苏情一脸惬意的趴在枕头上,脸朝着门这边,神态慵懒的像只被主人顺毛的猫,两条长腿还一下下踢踏着。

    凤长曦的神色在见到他的刹那间便柔和了下来,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反手将门闩cha上了。

    “公子你回来啦?”九幽软糯的声音响起,凤长曦愣了一愣,他看着这宁静温馨的一幕,不知为何,心中忽然被一阵酸软的情绪浸满了。

    他应了一声:“嗯,我回来了。”

    “事情解决了?”苏情睁开一只眼。额前的一缕青丝落在了脸颊上,他将发丝别到耳后,凤长曦又看到了那朵轻粉淡雅的桃花。

    “他不知道九幽的事,但知道了你的身份。”凤长曦站在床边,面现忧色。

    苏情慵懒的看着他:“你说的?”

    凤长曦急道:“怎可能!”

    苏情粲然一笑,皓齿红唇衬的肌肤更显剔透:“逗你玩呢,干嘛这么认真。我知道你不会,他那种人虽然我是第一次见,但也猜到是个什么德行了。”

    “你放心,他答应我了,不会对你乱来。”凤长曦语气缓了下来。苏情示意九幽不用按了,坐起来和他面对面:“你和他说了什么?”

    凤长曦:“陈宅发现了大量枯骨,大部分埋在土里,少部分在花盆中。”

    苏情愕然:“然后呢?”

    凤长曦眉间的忧色又起:“那些枯骨上全都有煞印,他居然想息事宁人。我已通知了父亲此事,现下就等父亲回音了。”

    “煞印?”苏情的声音立刻拔高了,他捏着自己的下巴,脑海中转的飞快:“居然有人在这里炼魂?”

    凤长曦:“正是。”

    九幽歪着头听他们说了一会,忽然cha嘴道:“师父,什么是炼魂?”

    他把下巴靠在苏情肩上,苏情听后便答他:“炼魂术,以死尸为媒介召唤魂魄,修炼魂魄为己用。”

    九幽还不待回答,凤长曦便看向他:“你唤他师父?”

    九幽忙点头:“是啊公子,我以一杯清水拜师,师父赠了我一块安魂锁。”

    九幽炫耀般拿着胸口的铜锁给凤长曦看,凤长曦只看了一眼便笑了:“那你可赚到了,这安魂锁可是了不起的法宝。好好藏着,莫要被人偷走了。”

    九幽赶紧藏回衣服里:“这是法宝?可师父只说是平安锁啊。”

    凤长曦秀丽的眉眼弯了弯,苏情挑衅般看着他:“你倒是知道不少。”

    凤长曦大方承认:“我家中藏书阁存了不少奇文异志。”

    九幽又问:“公子,这是什么法宝啊?”

    凤长曦:“魂魄不稳时可镇魂保命。你师父将它给你,背后的寓意你懂了吧。”

    九幽吃惊的看着苏情,一双金褐色的大眼睛闪了闪,隐隐浮起了一层雾花。苏情最见不得这样,赶紧一巴掌贴在他脑门上把他推开:“别哭啊,我最讨厌小孩哭了,吵死了。”

    九幽扁扁嘴,一抹眼睛破涕为笑,又蹭到他背后贴着了:“谢谢师父!”

    苏情不理他,看向凤长曦:“你帮他解了束缚吧,有安魂锁在,携芳一时半会不能出来作怪的。”

    凤长曦依言收回了藏阳,灿金剑芒一闪,化为一把ji,ng美的仙剑悬于他腰间。只是白色剑穗上依旧有点点血迹,苏情看了一眼,没有吭声。

    九幽:“对了,师父公子,你们刚才说的炼魂术应该与携芳姐无关。我虽被她控制了三年,却一直是清醒的,只是不能说话和控制身体,所以她做的一切我都知道。她侵占陈宅后只在池塘底下修了那座石门以作栖身用,后来也只吸食ji,ng气修炼,并没有做过其他的。”

    九幽替携芳澄清,苏情道:“我没怀疑过携芳,她一只狐妖,怎可能修得了炼魂术。”

    凤长曦也认同:“你说的对,能修炼魂术者,必须为人。”

    九幽看看苏情又看看凤长曦:“那……现在怎么办?”

    苏情掐了把他那嫩滑似豆腐的脸蛋:“怎么办?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一件大麻烦没解决?”

    经他提醒九幽才反应过来,眸色又暗了些许:“徒儿听师父的,只求师父可怜携芳姐,不要让她魂飞魄散。”

    他乖巧的又跪了下来,苏情叹了口气,拍着他的肩膀声音轻柔了许多:“九幽,每个人活着都必须对自己所做的事负责。命途坎坷不是作恶的理由。若每个命途坎坷的人都以报复他人为乐,那这世间秩序早已乱作一团了,也不可能有现在的盛世长宁之景。”

    苏情说的很耐心,九幽懂事的点头,眼角却又红了。不过他记着苏情刚才说的话,用力忍住了不哭。苏情见他这样,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对他要求太高了,毕竟九幽的心智不过十岁。

    思及此,他便把九幽揽进怀中,轻轻拍着后背安抚:“师父不能因为你的关系就放过她,这样对那些被她伤害的人不公平。若你是那些人的亲人,你能接受携芳一点罪过都不用承担吗?”

    九幽趴在他肩上,眼眶早已shi润。耳畔听着他的教诲,眼前却看着凤长曦那双既期待又温柔的眼眸。不知为何越发控制不住泪水了。哽咽半天,最终还是没忍住哭了起来,边哭边不住的说着“对不起。”

    苏情见他终于发泄出情绪了,嘴角弯起了笑意,拍拍他圆圆的tu,n部:“傻瓜,不是你的错。”

    凤长曦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

    苏情背对着他哄孩子。那背影褪去了平日的恣意与光彩,只为这个小小人儿撑起了一方天地。这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样子却叫凤长曦想起了许多年前初见苏情,那时的苏情比九幽还小一岁,比九幽长得更加可爱ji,ng致,像个瓷娃娃站在苏恒身边,怯生生的看着自己。

    第一次逗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大哭起来,哭的凤长曦手忙脚乱,居然为了哄他开心而抱着他逛遍了整个碧临熙岸。

    那时凤长曦抱着他的身影几乎被所有弟子门生都瞧见了,背后不知被人议论了多久,说的最多的就是他们少宗主形象崩塌了居然会带孩子之类的。

    凤长曦哭笑不得,却在看到他唇边清甜的笑意时再没了计较的念头。

    现在,当年被他抱在怀中的孩子长大了,也可以为其他孩子敞开胸怀。凤长曦拽紧了手心,拼命压下想拥抱眼前人的念头。他不断告诫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苏情好不容易才对他放松了防备,切不可再轻易乱来了。

    九幽哭过后便好了很多,不好意思的吸了吸鼻子,放开苏情道:“师父,徒儿知道了,谨遵师父的教诲。”

    “乖了。”苏情刮刮九幽挺翘的鼻尖,神情是自己都没发现的宠让。他转过去,本想跟凤长曦谈逼出携芳魂魄的事,没想到看到凤长曦一脸失神的盯着自己,那视线承载了痛苦和欲言又止,看的他心跳居然漏了一拍。

    “你……”苏情只说了一个字就说不出来了,因为凤长曦夺去了他开口的机会。

    九幽目瞪口呆的捂着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闭上眼非礼勿视还是该转身。

    苏情看着近在迟尺的脸,震惊到连呼吸都停住了。

    凤长曦那张姿容昳丽的脸近看更是惊艳,白璧无瑕也不过如此。那又长又密的睫毛下是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此刻正眷恋的凝视着他,眼底的深情如侵盆而下的水将他淹没,让他伸出来抵住凤长曦胸口的手生生失了力气。

    苏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但他的理智在熄灭片刻后,还是因为凤长曦纠缠过来的舌而恢复了。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推开了凤长曦,抬腿一脚就把人踹到了地上。

    第十六章 凤长曦……我好困……

    “你疯了?!”

    一声暴喝平地而起,吓得九幽都抖了抖。凤长曦站起来,看着苏情不知是因为吻还是因气恼而涨红的脸,方才还流淌着深情的眸光又黯淡了。

    苏情看着他低下头,嘴角艰难的扯开一条缝,果然又是那熟悉的三个字钻了出来。可这回却不带一丝情绪,平静的就像在叙述一件事:“对不起。”

    苏情气的心砰砰跳,只觉得浑身的血都逆流到了头顶,搅的他头昏脑涨。凤长曦这副明明占了他便宜却好像被他重伤的样子让他实在忍无可忍,气的一拳砸在了床上,把床板都砸裂了。

    他砸完以后也不解气,更不想再看到凤长曦,站起来就要走。凤长曦本想拦着,看到他那仿佛想杀了自己的眼神,脚下一顿,刚抬起来的手又迟疑着放下了。

    苏情摔门而去。

    九幽弱弱的叫了声“师父……”,没有人理他,他只得看向凤长曦:“公子……”

    凤长曦转过来,僵硬的牵动嘴角:“是我没能控制住自己,又惹恼他了。”

    九幽看着他那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于心不忍,跳下床去拉住了他的手:“你与师父之间可是有什么误会吗?”

    九幽之前已经认定了他们是那种关系,所以眼下这一幕在他眼里就变成了道侣间的吵架。凤长曦垂眸,九幽正仰着头和他对视,那张乖巧的脸蛋上一双大眼睛圆圆的,眼里的担忧如实质般真切。

    他心头一暖,蹲下来抚了抚九幽的发髻,温润的嗓音带出了一点沙哑:“我心悦你师父,但他不知道。也许以后知道了也想装作不知道吧。”

    九幽奇怪道:“为什么?”

    凤长曦:“你还小,以后长大就明白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样的感情。”

    九幽把他微凉的指尖握在掌心,急道:“公子!我并非什么都不懂,你忘了携芳姐吗?她在我体内待了三年,她有多爱那个人我可以感同身受。公子你问过师父在想什么吗?方才我看你们……一开始我都没感觉到师父身上有怒气。如果他真的不喜欢不能接受,那他在你刚碰到他的时候就该踹你了,怎么会停了一会才动手?”

    九幽认真的分析道,他的话让凤长曦一度低沉的情绪有了点拨云见日的变化,但很快又沉寂了下去。

    凤长曦不再说话。九幽虽然分析出了他想听的话,但毕竟知道的太少了。他与苏情之间,又哪里只是问一句“心悦否”可以理清的呢?

    苏情忘记了过去的一切,也忘记了他这个人。现在的他对苏情而言只是一个半强迫跟随着的伤患,也许在苏情眼里,他根本就是累赘。还是一个经常会动手动脚,失礼至极的轻浮之人。

    凤长曦痛苦的闭上了眼,也捂住了九幽想要继续说下去的嘴:“方才与你说的这些切莫告诉他,我不想徒添他的烦恼。”

    九幽拉开了他的手:“公子,师父还会回来的对吧。”

    凤长曦:“会。我去道歉,只要他气消了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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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情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客栈,左右各看了一眼,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气的又一脚踢在了客栈前的石阶上。

    正在添茶的小二刚好看到了,替他r_ou_痛。但看他脸色不悦也不敢靠近,只得好奇的看着他离开。

    苏情越走越气,越气越不想待在这里,于是便飞身上树,抚过左腕的蛇形手镯,休宁剑带着一道红光落在他脚边。他站上去,身形一闪便已在数百米开外了。

    他漫无目的的御剑,很快便离开了升平镇,朝附近的一座大山而去。

    他虽然气恼,却没有失去理智。

    他记得凤长曦还是个不能使用灵力的伤患,也记得刚收的小徒弟九幽,更记得陈宅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麻烦事。

    可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去想,他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喘口气。

    休宁的剑身虽是血雾一般的深红,却因为剑刃极薄,所以看着半透明。此剑轻巧灵敏,擅长攻击,却不适合远距离御行,所以苏情每回御剑时便需要更多的灵力。

    他之前服了凤长曦的退烧药,没睡多久就被吵醒。又为了对付贺天方演了那么一出“活春宫”,浑身酸痛不已,才让九幽给他按摩。

    后来被凤长曦一闹,气的他血脉逆流,眼下再御剑,没多久就感觉丹田空虚,灵力居然有些不继了。

    他立刻寻找落脚的地方,耳畔忽闻一处水声传来。他循着声音而去,居然发现了一条瀑布。

    此处乃是一座清潭,瀑布如厚重的珠帘从高处坠落,水声似蛟龙翻滚,虽有些吵闹,却透着清爽磅礴之势。

    他打量了那清潭。

    这座潭位于山谷底部,因与瀑布落差巨大的关系,潭面浮起了一层朦胧的水雾,从高处望下,碧绿清澈的潭水在雾中若隐若现,潭中还有些看不清身影的鱼儿在灵活游动。

    苏情正觉得心烦无比,看到这瀑布便想着下水去,哪里还会在意自己是不是还发着热。

    休宁变回手镯形态,如一只逼真的银蛇缠绕于他手腕间。他站在铺着细腻鹅软石的岸边,将衣衫鞋袜随意脱下,发带一扯便跳入了水中。

    不过刚跳进去他就打了个哆嗦,几乎是飞快的钻出了水面,一阵猛咳。

    “我!这水都可以结冰了吧!”他用力搓着手臂骂道,不过骂完以后又不甘心就这么上去,特别是眼下的冰冷居然让他想起了刚才凤长曦唇齿间的温热,更是叫他火冒三丈,索性闭了气潜入水中。

    修长的四肢在潭水中滑动,姿势优美如一条白鱼。肌肤染上了潭水的碧色,看着竟没有任何的不和谐。他游了一会便不再觉得冷了,甚至开始享受这静谧的另一方世界。

    红珊瑚和绿水藻交缠相绕,随水波浅浅飘动,七彩鹅卵石将潭底点缀的奇异缤纷。他伸出指尖逗弄一头红白的锦鲤,那锦鲤须长数寸,一双黑瞳居然随着他转动,仿佛成了ji,ng。

    苏情看着这头锦鲤便想起了空庭岛。

    空庭岛上有一处水塘,四周栽满了桃花,白谪在这塘里养着不少锦鲤和王八。那些锦鲤的个头都够得上苏情的半截手臂了。他昏迷醒来后的那段时间里,因为极其无聊又吃不惯素,经常会捞锦鲤上来烤了吃,为此不知被白谪骂了多少回。可他屡屡不改,最后白谪懒得骂了,索性把池塘里的锦鲤都送给他,只丢下一句:吃完就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一开始还不当回事,后来发现师父真的不再添置新的锦鲤了,这才认真的思考起来。

    空庭岛上其实没什么食物,白谪早已辟谷多年,根本不需进食。可他没有白谪那种修为,肚子一饿就到处找吃的。白谪倒是给他准备了不少蔬果,可那些东西对正值十七八岁的他而言哪里吃得饱?

    有阵子他为了找r_ou_吃,几乎把空庭岛都翻遍了,就连岛后面的那座无名山上的鸟兽都难逃他魔爪。

    白谪最终看不下去,为免他灭绝岛上的生灵,只得开始频频外出,去集市采买各种r_ou_类回来。

    那时候苏情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趴在厨房门边上,看自己那个白衣飘飘,俊朗非凡的师父被他逼的拾起了人间烟火,为他洗手作汤羹的画面。

    苏情知道,白谪对他一直心有愧疚,所以才会这么纵容他。可走火入魔那件事是个意外,又怎么能怪师父呢?

    他在这边走神,岸上却有一人安静的站着,担忧的盯着水面。

    苏情一跳下去的时候,凤长曦就已经到了。

    他和发着烧还任性下水的苏情一样,即便知道不该用灵力,却也还是御剑追了过来。

    凤长曦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本就偏低的体温因为受伤又不断奔波的缘故更加反复。但他顾不得这么多,他已经失去过苏情一次了,他发过誓,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有第二次。

    就在凤长曦耐心快要耗尽,准备下水去找他的时候,他钻出来了。

    shi漉漉的长发贴在脸上,他一钻出水面就把青丝全拨到了脑后,还没吸两口气就看到了岸上像幽灵一样安静的白影。

    他吓了一跳,没想到凤长曦居然还敢来见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气又窜了上来,嘴上便没了分寸:“明阳君,就算你一天到晚围着我这个替身转,你的阿情也不会出现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该干嘛干嘛去吧。”——别再缠着我了!

    他这话说的着实狠了,不过最后一句还是没有说出口。凤长曦一怔,眼底流淌着浓重的痛楚。苍白的唇动了动,不知说了句什么,声音却轻的苏情根本听不见。

    苏情最烦凤长曦那一脸死了老婆的愁云惨淡,一想到这人又摆出可怜的姿态来求自己原谅就火大。

    他是苏灵隐,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凤长曦凭什么老是把他当做另一个人?而且一想到凤长曦之所以会这么迁就包容,甚至对他动手动脚都是因为把他当做了那个阿情,他就越发的不能忍。

    他受够了,凤长曦的情伤与他何干?他又不是那个阿情,凭什么要为别人善后到这种地步?

    苏情翻了个白眼,转过去背对着他,深吸一气又潜下去了。

    凤长曦往前走了一步就停下了,心知他肯定还在生气,便不去打扰。把他扔了一地的衣服折好后,坐在旁边等着。

    苏情潜够了才又钻出来,一钻出来又避无可避的对上了那张脸。

    凤长曦依旧安静的看着他,递来的目光中不再有痛苦,而是温柔如水又满含着期盼。

    苏情本来觉得潭水太冷了想上岸的,可凤长曦这个眼神又让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头,堵得慌。他只得换口气继续潜,结果在水里待了近一个时辰才上来。

    他上来的时候觉得头昏。也许是潭水太冷,把他的怒火全浇灭了。现在他看着凤长曦孤单的坐在那,心里没了怒意,而是多了些道不明的情绪。那模样要是出现在普通人脸上他不会有太大感触,可是出现在明阳君的脸上,就让他多少生出点愧疚感了。

    毕竟凤长曦不是普通人,他若是不想,谁都没办法让他折腰,可他却这样心心念念着,固执的等着,即便自己发再大的火他都承受着。

    想到这苏情叹了口气。罢了,谁叫自己像他那位意中人呢?易地而处,若他在凤长曦的心境下,也未必能分的更清明吧。

    思及此,他便不再纠结了,大方的走上了岸。

    他只着一条亵裤,浑身shi透,如白玉一般的肌肤上不断滚落着透明的水珠子。一头青丝蜿蜒在肩背上,刺骨的潭水泡的他体温过低,嘴唇已经没了血色。

    苍凉的白出现在那张俊俏的脸上,竟生出了一丝脆弱感,像极了他过敏症发的那一夜,在床上呻吟时的神态。

    凤长曦眉心凝起,立刻脱掉外袍披在他身上,责备的话自然而然又跑了出来。仿佛他们真的相识许久,已经熟到不分彼此了:“你怎能如此乱来。”

    苏情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他是习医的,自然比凤长曦更懂得利害关系。这会儿身体冷得不行,头昏脑涨的,自己也开始懊悔了。所以他没有阻止凤长曦的举动,反而温顺的靠在凤长曦怀中汲取温暖。

    凤长曦以灵力为苏情沥干头发和身体,又帮他穿好衣服,这才用手背贴在他额头上试温度。

    片刻后凤长曦叹了口气,从自己的乾坤储物袋里拿出一枚退热药送进他嘴里:“这回是我不好,没忍住又冒犯了你。下回我若是再这样,你赶我走便好,不要这样折磨自己。”

    他温言细语的,声音就像拂过柳树的风钻进了苏情耳中。苏情冷的不行,只觉得手脚都要僵掉了,哪里还有工夫跟他说这些废话。

    他靠在凤长曦身上,抱着手臂不停发抖:“好冷。”

    凤长曦怔了怔,双手在他背后停了片刻,试探性的搂住了他。见苏情没有反抗,他立刻抱得更紧了:“我带你回客栈。”

    苏情的声音都抖的快听不清了:“凤长曦……我好困……”

    这是他第一次叫凤长曦的名字。

    凤长曦惊愕的看着他,见苏情眼神涣散,眉宇间居然结了点冰霜。他大惊失色,握住苏情手腕,将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的送进他灵脉中。

    他这一送才发现苏情的丹田几近虚空,体内只剩一点鬼气还在流转,灵力居然看不到半分。这般反常让他焦虑不已,只得抱着苏情先坐下,继续灌输灵力。

    苏情虚弱的靠在他肩头,已经彻底没了意识。

    凤长曦自己也有些灵力不继,但他并未停下,一边呼唤着苏情一边想办法。但此处乃山中深谷,莫说人了,就连鸟兽都几乎不见踪迹。他本想以灵鸟传讯通知等在客栈的九幽,但灵鸟需要耗损一定灵力,此刻他是万万不能断了苏情这边的。

    第十七章 你心悦的人叫阿情?

    “清和君,可是有不妥?”

    一名身着青白道袍的弟子疑惑的问着前面的人,那人挺拔的背影融于山林间,青纱白袍下露出一截白皙的手,指尖捏着一块ji,ng巧的罗盘。

    他并未回答,只是凝视着罗盘上的指针计算着方位,片刻后便指向西南方:“你去那边看看。”

    “那您呢?”弟子赶紧问道。

    “此处有微弱灵力在流转,我且查看一番。”云然说完便御剑而去,弟子只来得及看到那一袭道袍凌然于天地间,不消片刻便再寻不到了。

    弟子急的一跺脚,自言自语道:“这清和君也真是的,轩和君明明要的那么急,为何还要浪费时间去查那什么鬼灵力啊!”

    不过他抱怨归抱怨,却不敢误了正事,只得朝着云然指的方向去了。

    云然修为高绝,方才还与那弟子在树林间说话,眨眼便停在了山谷上方。

    他循着那道将息不息的灵力而来,本是觉得这灵力有些熟悉,却万万没想到解了凤长曦燃眉之急。

    凤长曦几乎是在感觉到异样的瞬间便抬起了头。

    云然踩着焚情剑落在他面前:“长曦?你怎会在此?发生何事了?”

    焚情带起的强烈剑气如一道疾风刮过,把凤长曦和苏情的两条发带都吹的肆意飞扬。

    凤长曦焦虑的脸上终于有了喜色,他急忙举起苏情的手:“云然兄,我灵力不继了,你快帮我救他!”

    “他是何人?”云然虽然开口询问,却立刻接过那只手腕,一试探便知凤长曦所指的是什么。他运转功法,一道ji,ng纯至极的灵力顿时灌入苏情的灵脉中,片刻间便将那空荡荡的丹田蓄满了。

    苏情哼了哼,依偎在凤长曦怀中的身体挣动了几下,似乎在适应云然强大的灵力。

    云然放开了苏情,又握住凤长曦的手腕,只一探便皱起了眉:“你简直胡闹!”

    他呵斥道,又将灵力往凤长曦体内送去。

    得他相助,凤长曦终于缓了过来,苍白的脸上有了温度。感激的朝云然拱手:“多谢!幸亏遇到了你,否则我只能抱着他去燃火取暖了。”

    “他是谁?”云然疑惑的看着苏情。凤长曦将苏情牢牢抱在怀中,听到云然这么问,顿时有些僵硬了:“他是鬼医的弟子。”

    “苏灵隐?他怎会和你一起?”云然站起来俯视着他,凤长曦暂时还不想将苏情的身份暴露,于是只得隐瞒:“之前我受伤,偶遇他救了我。”

    “那你们怎会在这种地方?还双双灵力枯竭?”云然十分敏锐,一下便洞穿了凤长曦的神色有异。凤长曦知道他不好骗,只得把陈宅那件事先讲出来,缓了云然的疑惑再说。

    云然果然不再纠结于眼前的情况,他听闻苏情以束灵阵压制了那具诡异的尸体,心中对苏情也有了一丝好感。但他此行还有要事,实在不便多做停留。便向凤长曦告辞,并许诺陈宅之事若需要云氏帮助,他定当尽力。

    凤长曦目送云然离开,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他低头看了眼依旧在昏睡的苏情,将手臂收的更紧。

    虽然云然没说来这附近寻找什么,但既然是云铮要的,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他不便过问,也不想过问。

    眼下对他而言,隐瞒苏情的身份才是最重要的。毕竟云氏与凤氏关系匪浅,云然多少都听过他当年寻找苏情有多疯狂。所幸后来几年他学会了掩人耳目,这才渐渐让众人忘记了他四下游历的真正目的。

    凤长曦将苏情横抱起来,云然的灵力ji,ng纯至极,且方才为他输送灵力的时候应该察觉到了他心脉的旧伤,不知使了什么手法,居然治愈了。他顿觉灵力畅通无阻,许久都没有过这般舒畅的感觉了。

    他试着催动剑诀,藏阳所幻化出的金光恢复到了往日的水准,如午时的炎阳般灼目逼人。

    他扬起了嘴角,方才真是被苏情的事情弄糊涂了,居然也没当场察觉,下次定要好好感激云然。

    他抱着苏情,御着藏阳回到客栈,九幽赶紧围上来:“公子,师父怎么了?!”

    凤长曦将苏情放在床上,刚想开口苏情的眼皮就动了动,他急忙上前查看。苏情缓缓睁开了眼,但目光有些迷离,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其实他会这样很正常,毕竟他灵力不纯,体内从未有过如此ji,ng纯充沛的灵力。一时间适应不了,表现出来的便是这昏沉沉的迷茫了。

    “这是哪?”苏情抵着额头,神色有些痛苦的问道。凤长曦赶紧扶起他,九幽则麻利的倒了一杯水递过来,苏情喝了以后,看着这一大一小脸上都是一副担忧不已的模样,终于想起了之前发生了什么。

    他疑惑的给自己把了脉:“怎么回事?我体内怎会有如此ji,ng纯的灵力?”

    凤长曦没有瞒他,将刚才发生的事全数告知。苏情听了惊讶不已,又捞过凤长曦的手腕检查,顿时连连称奇。

    “这位清和君的实力也太凶猛了。”他看着凤长曦道。

    凤长曦赞同的点头:“云然兄已入大乘期,天资已超过了我父亲,是仙门百家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苏情看凤长曦居然由衷的称赞别人,心里有点不爽了:“你我都是伤患病患,他却健健康康,没有可比性。”

    凤长曦不解的看着他:“什么可比性?”

    “你夸他夸的这么心甘情愿?”苏情斜他一眼。

    凤长曦这才反应过来苏情指的是什么,他好笑的看着苏情,嗓音温润如水:“云然兄比我大了八岁,修为比我高许多是正常的。”

    苏情听他这么说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顿时脸上又过不去了。哼了一声,继续诊着自己的脉:“你说是就是了,下次若见了他,我也会谢谢他的。”

    “师父,你和公子的气色真的都好多了。幸亏你刚才任性发脾气跑了,否则也不会有这般奇遇了。”九幽凑上来,本是想说好话的,没想到那句“任性发脾气”却戳到了苏情的痛脚,他掐住九幽的脸蛋就往两边拉,痛的九幽“嗷嗷”直叫。

    “你说谁任性发脾气?”苏情威胁道。

    “每幼每幼(没有没有),私户泥挺处了(师父你听错了)。”九幽赶紧求饶。

    凤长曦及时救下了九幽,毕竟他对如何顺苏情的毛有经验多了:“好了好了,折腾到现在都没休息过,我们下楼吃点东西,等恢复了力气才好解决携芳的事。”

    见他说到正事,苏情也不再磨蹭了,三人下楼点了一桌子的美味。因为彼此身上的伤势病痛都好了,这顿吃的毫无顾忌。苏情点了好几样辛辣的菜,凤长曦给九幽点了玉兔包,又买了一串糖葫芦塞进他嘴里。

    九幽吃的满嘴都是。他一会儿看看苏情,一会儿看看凤长曦,小短腿在椅子上摇来晃去,脸上的笑意一直没停下过。

    苏情嫌弃他的吃相,却不时给他夹点菜让他别偏食,凤长曦则拿着方巾不时的给他擦嘴,叮嘱他吃慢点不要噎住了。

    他们这桌本就惹人注目,偏偏又生出了一家子融洽无比的感觉,顿时惹来了四周的注意。那小二甚至趴在柜台上跟掌柜嘀咕,这两个同屋而住的男子是不是真的有点那方面的事?

    毕竟在世人看来,长得好看的人本就适合凑成一对。更何况这两名男子,一个白的纤尘不染,一个却如旭日般红火。一个姿容端丽温润清雅,一个神采飞扬丰神俊朗,端的是两种颜色各自ji,ng彩,叫人移不开目光。

    苏情入世的这两个多月来早就习惯了别人的注目礼,所以吃的毫不在乎。凤长曦则因为家教问题,自小就是做什么都专心致志。只有九幽不定心,一会儿看看他们一会儿看看别人,小脑瓜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情反手拿筷子,“啪”的一声敲在了他脑袋上:“别瞎看,吃没吃相的。”

    凤长曦笑着摇头,九幽赶紧专心吃饭,连眼角余光都落在了碗里。

    一顿饭吃完,满足的回到房间。凤长曦刚锁上门闩,就见苏情把九幽拉到床边坐下。

    “幽儿,事情不能再拖了。”他一点也不给九幽准备的时间,张口就是这么一句。

    凤长曦有点不忍,刚想cha嘴就收到他警告的视线。

    “师父……”九幽刚才的好心情瞬间蒸发殆尽,他痛苦的看着苏情,虽然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但还是不能面对。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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