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初恋选我我超甜 作者:睡芒
正文 第1节
初恋选我我超甜 作者:睡芒
第1节
文案
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丁雪润转学那天,脸上带着伤。
楼珹以为他是刺头一个,三番五次挑衅他:“别装逼,写什么作业,你会么?”
直到月考后,楼珹才发现人家是真学霸,年级第一。
楼珹脸上挂不住,打完篮球后,耀武扬威地把干干净净的小同桌往自己shi透的球衣上摁:“知道什么叫德智体美劳吗?成绩好没有用的,闻闻,这叫男人的味道。”
后来某天,教学楼跳闸,全班摸黑欢呼,没人注意到,最角落的后排,楼珹把他的小同桌摁在墙上亲。
楼珹:早恋真香
心机婊三好学生受_ao话连篇一言不合就壁咚攻
攻是奶凶型
ps:攻受在一起前已经成年!没有早恋!
内容标签: 强强 天之骄子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丁雪润、楼珹 ┃ 配角:本文参加晋江活动,求营养液=3=~
作品简评
转学过后,丁雪润被同桌楼珹误以为是学习不好的不良少年,哪知考试过后,对方那一个又一个的满分让人大跌眼镜。楼珹这才知道对方是深藏不露的学神。他这个真“不良少年”,由衷地对丁雪润产生了点敬佩。很快,丁雪润在高二便拿到了一流名校的录取通知书,接着便开始尽心尽力地辅导自己的“暴躁小甜心”同桌……
本文文笔流畅自然,文风细腻、温暖治愈;剧情饱满引人入胜,诙谐幽默。学生时代平凡而张扬的青春,懵懂而热情真挚的悸动令人怀念。
第1章
“尊敬的老师、领导:我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错误的严重性……我保证,坚决不会再犯第二次!我……”
楼珹的检讨书正念到高潮之处,校长办公室半掩着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校长,转学生的档案我都看了,这犯的事儿性质有点恶劣了吧?又给分到我们四班这……”说话中年人声音嘶哑,像个残破的风箱。
窦老师年轻时候工作太拼命,喉咙长息r_ou_,后来做了手术,声音就变成了这样,说话不仅沙哑,还总夹着卡痰的咳声。
他进来后,才注意到了校长办公室里的穿着球衣、拄着拐杖的高大少年。
而校长的黑色办公椅上,空无一人。
“你在这儿干嘛?周校长呢?”窦老师背着档案走到楼珹面前。
“哦,刚刚主任来了,他就出去了,让我在这儿念检讨呢,说念完我就可以走了。”楼珹单手撑着拐杖,回答得漫不经心,脸上是那种最惹老师讨厌的玩世不恭。
他的黑色球衣略有些shi润地贴着r_ou_,手上戴着红色护腕,小麦色的手臂肌r_ou_反s,he着光泽,那副明显流过汗的模样,让窦老师眉心一夹,望向他露出来的修长小腿、裹着一圈绷带的脚踝,最后落在他无辜的表情上。
肃清着脸道:“你校服呢?”
“教室。”
楼珹是来学校打球的,方才天上突然飘起了小雨,体育馆也被社团的人给占用了,他就没继续了,他想起来就顺便来校长办公室做检讨。
他开学犯了一次事,每周都要来校长这里念一次检讨书。
窦老师突然嗅到了什么,又狐疑道:“你身上怎么有烟味?”
“有吗?”他表情非常无辜。
他刚打完球,嫌热,加上更衣室里烟雾缭绕的,夹杂臭汗味,那味儿别提多冲了,于是就把校服丢在了更衣室里。
窦老师怀疑他抽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从没逮到过证据,仅仅凭借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烟味,的确不能给他定罪。
他扫了楼珹几眼:“那正好,你检讨书念完了吧?念完了回教室去呆着,等下我给你拿套月考卷子,你拿回去写,写完明天上课订正。”
楼珹:“……”
窦志伟看了他一眼:“没听清楚么?”
楼珹耸了耸肩,又笑了一声,说清楚了,接着一瘸一拐地从校长办公室走了出去。
正好,周校长迎面走来,楼珹跟他打了声招呼,礼貌地说:“校长,检讨我念完啦。”
周校长点点头,打发他走,一边展颜一边对着办公室门口的老窦道:“窦老师来得正好。”
两人进入办公室并关上门前,竖着耳朵的楼珹听见了几句对话。
“来问转学生的问题?我正好也要跟你说说他的情况,坐吧……”
对话声被关在门内,楼珹完全听不见后,就瘸着离开了,他演戏演全套,走了老远才丢开拐杖,健步如飞。
校长办公室内。
周校长拉开抽屉,拿出几张写得满满当当的试卷,推到窦老师面前。
“这是……?”窦老师翻开一份数学试卷,他刚改了一大堆试卷,所以不必仔细看就能看出,这是一份非常优秀的答卷,字迹漂亮而工整,粗略看去几乎全对,不知道是哪个学生的。
“白天我拿了上周的考卷给他,他刚转学过来,先摸个底。语数外三门三张试卷,数学是满分,英语是一百四十八,语文也有一百三十九。”
说到这里周校长露出了笑意,这个成绩在六中,也算是顶尖的尖子生了。
“这套考卷是咱们校内自己出的,难度中上,语文是超纲了的,但他思维很敏捷,坐在我这里平静地写了三个多小时就写完了三科。”
“三个小时?!”窦老师惊声道。
楼珹下了楼梯,看见教室门开着的,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他没回教室,直接去了一楼的男厕。
一进去,他就闻到一股很臭的烟味。
他讨厌烟,烟味在他这里就是臭不可闻。
今天是周末,他们六中周末有一节晚自习,从六点五十上到九点钟。现在不过下午三点,这个时间段的校园,人烟稀少,学生通常都不会来这么早。
楼珹瞥见一个没有穿校服的男生,在最内侧的隔间里,半垂着头静默地抽着烟。
下午光线柔软而朦胧,那个人站在逆光处,一张脸笼罩在氤氲烟雾里,映衬着灰蒙蒙的结了蜘蛛网的磨砂窗户,身影瘦削,夹着香烟的手指白生生的修长。
楼珹把自己的道具拐杖靠在洗手台的墙壁上,走到便池旁。而那个抽烟的男生也注意到了这个不速之客,在哗啦啦的水声里沉默地掐灭了烟,接着掏出一包面巾纸,用纸巾把烟蒂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楼珹很有些不悦地扭过头去看这个二手烟制造者。
楼珹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脸上那些明显的斗殴伤痕,青紫和红肿一团一团地印在他白得有些病态的脸上,像刮刀一笔一笔在雪白画布上抹出来的痕迹,生硬又扎眼。哪怕他戴着又大又厚的圆片眼镜,也遮不住他脸上那些伤。
楼珹提上球裤,心里立马就联想到了——转学生。
方才窦老师所言的“恶劣”当事人,恐怕就是眼前这一位了,看这伤口的严重程度……啧,是挺恶劣的。
难怪让老窦气得去质问校长。
转学生根本没看他,拧开水龙头洗手、漱口,最后还往嘴里喷了些什么,估计是消除烟味的。
对方如此娴熟,越发让楼珹肯定,对方是个其貌不扬的“狠角色”。
这时,男厕忽地进了人,伴随一声含着老痰的干咳。
“楼珹。”窦老师严肃地喊了一声。
楼珹转身就对着老窦东闻西闻的模样。
烟味还没散去,老窦盯着楼珹,一副肯定但又苦于抓不到他小辫子的模样:“是不是你?”
楼珹说不是。
老窦冷哼了一声:“不管是不是你,明天交一封八百字检讨上来!”
一口大锅从天上降!楼珹脸一黑:“我不抽烟,还要我说几次。”他直接翻出自己的裤兜,本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没想到直接掉出一把钱和一个打火机。
老窦眼睛倏地一亮,简直有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得意地笑道:“好哇你,楼珹!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楼珹没想到会这样,他更是说不清,嘴一抿,解释:“打火机是我点蚊香才买的。”
“点蚊香,”老窦一声y阳怪气的冷哼,“来我办公室。”
窦老师是本校监考最严的老师之一,每次由他监考的考室,总能抓到作弊的学生,他和其他三位监考统称为“四大名捕”,他不仅抓作弊学生,还喜欢抓别人谈恋爱、抽烟。
不是他班上的学生都听过他的事迹,说起他就咬牙切齿。
楼珹当然不可能替转学生背这个锅。
转学生人还没走,就站在洗手台旁,但是没有说话,只是他冷眼旁观这场“人赃俱获”的闹剧,脸上甚至没有一丝的愧疚或者心虚。
这让楼珹更是窝火,笑容完全冷下来:“那我抽烟,总得有烟吧?打火机能说明什么?烟呢?”他提着自己干干净净的裤兜:“证据呢?”
“证据!味道就是证据!这么重的烟味,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不是你是谁?”
楼珹也要气笑了,他抱着手臂:“窦老师,我提醒你一下,这里三个大活人呢。”
他不屑于指认别人为自己“脱罪”,言语之间有种清者自清的意思。
老窦显然也注意到了这里还有个人,但跟校长的对话过后,他现在对这个学生充满了同情和惋惜,这是个好孩子,所以他丝毫没有怀疑丁雪润的意思。
但楼珹既然这么说了,窦老师便扭头问了丁雪润,语气温和:“你看见是谁抽烟的吗?”
丁雪润犹豫了一下,先是摇头,再是点头:“应该不是这位同学,刚刚有个男老师进来的时候好像在抽烟,您……误会他了。”
老窦审视着他,扭头又看了一眼楼珹。
一楼的办公室里有个老师是老烟枪,走到哪里抽到哪里,今天他正好提前来批改试卷了,老窦自然而然地猜到是他。
难道他真冤枉楼珹了?
于是,他也没再说什么:“这样,楼珹。”窦老师下令道,“你等下跟我去办公室拿试卷,然后你带新同学去男寝,他刚转学来六中,你带他熟悉一下校园。”
扶着拐杖的楼珹:“???”
窦老师云淡风轻地就把这件任务交给了他,也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就转身走了。
楼珹郁闷地跟着进了办公室,从窦老师那里拿了几张雪白的月考试卷捏在手里,听见老窦和颜悦色地跟转学生交代一些重要的事:“四班是重点班,每周小考一次,每月大考一次,每次期中考和期末考后都会综合一下你们的平时成绩还有竞赛成绩调整一下班级。”
“平行班的学生有机会考到我们重点班来,同样的,班上同学如果成绩一落千丈,就可能掉到平行班。”
“六中竞争是很大的。”
“每次考试成绩都占一定的比重,所以千万不能在高二这个当口掉链子。迟到、旷课都是不允许的,”他敲打道,“打架斗殴,更是不允许,轻者记大过,重者开除,你的情况……”
“你是个聪明的学生,好好学,一定能为校争光。”他拍了拍丁雪润的胳膊,语气好不温和。那脸上的笑容楼珹非常熟悉,他对着班上的一部分得意门生,会露出类似的笑。
楼珹懒散地撑着拐杖站立,想到自己高一刚入学时,老窦也对他特别关注,也经常跟他说一句话:“你这么聪明,怎么不好好学呢?你要是好好学,肯定能……”
他扭头看向那位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转学生。
转学生神色平静而乖巧,一口一个“嗯”、“好的窦老师”、“知道了窦老师”。他声音很轻,这种声音天生给人一种懂事听话的感觉。
实在太过无聊,又懒得听老窦那破锣嗓子念经,楼珹手里玩着月考试卷,懒洋洋地上下打量着他。
转学生不仅脸上有伤,手上也是,手指关节上满是血痂,乌青一片,雪白脖子上,青绿色血管和几条暗红伤疤交相辉映。
他皮肤这种白,令楼珹联想到自己一个得了白化病的远方表妹,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能清晰看见血管的白,而且他毛发颜色偏浅,头发是一种有些飘金的棕色,发质看着非常柔软。
如果不是他脸上那些伤,那他身上这股温和无害的气质,看起来简直像个优等生。
而且转学生还非常地瘦。打眼望去,他起码比自己矮一个头——当然,以楼珹一米八八的身高,在六中是相当的鹤立ji群,俯视众生。
窦老师没说太多,过后交待楼珹:“五点钟的时候可以充值校园卡,楼珹你带新同学去办一张饭卡,带他去熟悉一下校园。”
楼珹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新同学转头来看他,说了句:“那麻烦同学了。”楼珹刚替他背了一锅,很不屑地别过头去:“不用谢。”
两人走出办公室,同时离对方远了几步。
楼珹盯着他,似笑非笑地垂头,压低声音:“你还挺会装的。”
他是低音炮,声音刻意压低时像在人心上挠痒痒似的。
楼珹凑近他的时候,能闻到一股很淡的草莓味,那是口气清新剂的味,而且很奇怪的是,楼珹闻不到什么烟味。
丁雪润面不改色,看向他道:“刚刚谢谢你。”
楼珹嗯了一声,脸色稍霁,但也丝毫没有带他逛校园的意思。他转身想走,可却发现,刚停滞的太阳雨,这会儿又下了起来。
阳光依旧明媚,但雨声淅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shi的青草香。
楼珹盯着这场忽如其来的雨,皱了皱眉。注意到转学生进了教室,半晌,他看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虽然雨不大,但他也不想弄得满身shi透,所以只好也跟着转身——
只是……楼珹站在门口,他看见新同学的位置,正好在自己的后面。
他一直是一个人单独坐一个座位,因为高,所以在最后面。他正好是班上多出的那个奇数,大概老师怕他影响其他同学,就没给他安排同桌。
新同学的座位,就在楼珹的后面,靠着阳台的门。
楼珹没有进去,两条长腿交叠着斜倚在教室门口。他看见转学生摸出一把伞,背着书包朝自己走来。
走到他旁边时,转学生停了一下,把伞放在了第一排的桌上。楼珹愣了一下,接着他从自己身旁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满身清冷不近人情。
楼珹看了眼桌上那把伞,又看了眼转学生,他正在想转学生要怎么办,便看见他从书包侧袋又摸出一把轻巧的五折伞出来。
他在雨幕前撑开了伞,没有回头地走下台阶。
那把撑开的漂亮花伞冷漠地渐行渐远,楼珹摸着下巴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心想什么人会刻意带两把伞出门,难道专门备着借给别人的吗?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他把桌上那把更大的伞握在手里,伞折得很整齐,使用痕迹很深、很旧了。
楼珹心情好了点,他一手夹着自己的拐杖,一手打开伞走进雨中,抬头便看见伞上有个脱色的红色爱心标志,红心上印着一只白色的手,下面还有一串黑色的字。
他好奇地定睛一看,等分辨出字的内容,楼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关爱残障人士,传递城市关怀。”
作者有话要说: 楼珹(g)
第2章
丁雪润昨天深夜抵达,今天上午来学校报道,在校长办公室写了一套试卷,刚才又在学校传达室拿了一个快递拆了。
快递是一个原创文具品牌寄给他的,里面东西种类很多,书包、书皮、笔袋、笔以及手账本……甚至还有伞。
伞上面印着穆夏的画,伞柄是金属的,质感很好。丁雪润本来也不打算用,但正好下了雨,他不想欠着别人的人情,于是把自己的旧伞给别人用。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从老家来到这个北方城市,他有些疲惫了,去男寝取到自己的行李箱,宿管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宿舍,拿了把钥匙给他:“你的寝室在五楼。”
他行李真的不多,一个人就提着一个行李箱外加一个大包上去了,进宿舍前,丁雪润先敲了下门,再开门进去。
宿舍里有一个人在,也正在收拾行李。
看见丁雪润的行李箱,那人还有点意外,一边收拾一边道:“你是506新来的?”
丁雪润嗯了一声,礼貌地说同学你好,然后推着箱子进去。
宿舍条件比他之前的高中要好上不少,有阳台,卫生间和洗手台也都在阳台上,上床下桌,一共四个床位,有中央空调。
他扫了一眼,有两个床铺都是空的。
宿舍里的室友道:“我是高三的,刚签了免责协议要出去租房住,”他指了指一个床位,“这个位置是我同学,他也搬走了,但还有点东西留在这里,你住另一个吧。”
丁雪润点点头,抬头看见属于自己的床位是靠着另一个铺的,这个铺应该是现在宿舍唯一住着的人。
即将搬走的室友把一摞书放进纸箱里,又道:“那你以后就一个人使用这间宿舍了。”
丁雪润打shi了毛巾,扭头指了指那个唯一有人气的床位道:“这个室友呢?也搬出去了?”
“嗯,他在外面住,一周就回来住一次,我们宿管查寝不严,就周四晚上查,平时偶尔抽查。”
丁雪润把这件事记了下来,高三学长很快就收拾好走人了,宿舍空了下来。
他上去把床铺好,顺便洗了点衣服,晒在阳台。
男寝和女寝在两个地方,女生宿舍离食堂比较近,而男生宿舍在另一边,离体育馆和教学楼更近。
从他的阳台往外望去,能看见c,ao场。
他还注意到旁边室友的桌上放着很多书,都是教科书,看起来非常新,像是没有使用过一般,桌上还有几条不知道穿没穿过的袜子,丢了一件校服,还放着几个做工非常ji,ng致摩托车模型,墙上贴着湖人队明星球员的照片。
六点,丁雪润去办了饭卡,在食堂一楼吃了一顿,六中的食堂价格比他想象中的要贵,他点了两个素菜就要十块钱。
吃完饭再去教室,教室已经坐满了人,丁雪润没有穿校服,他坐在最后一排靠阳台小门的位置,一些同学窃窃私语,扭头以一种有些怪异的眼神偷偷看他。
大概是在猜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但或许他的伤势过于严重,一时间也没有人敢跟他说话,他便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整理着书籍和新文具。
课代表站在讲台上说话,让同学们交作业,又走到了丁雪润面前,轻声问他:“同学,你有《星火英语》的练习册吗?”
她扎着高高的马尾,抱着刚收的练习册:“就是这个。”
丁雪润说没有:“我以前用《高考必刷卷》和《五三》。”
“这两个我们也用,大家刷题,会买几套不同练习册。星火的《巅峰训练》是iss狄要求买的……”课代表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地看向他桌上摆出来的文具,“你的书皮和笔袋还有你书包都是一套的吧,真漂亮。”
“你喜欢我可以送给你,我还有很多书皮没有用。”丁雪润从书包里拿了几张崭新的书皮出来,直接递给了她。
“真的啊?”课代表脸一下有些红,非常意外也不敢去接,拒绝道,“不用不用,这个是皮的,肯定很贵的……”
“不要钱。”是真的不要钱,那些文具商抢着给他送文具,他家里堆着很多。
“怎么可能不要钱,我不能要……”
“拿着吧,我还有几个问题要请教你呢,”丁雪润不由分说地给了她,“同学,能告诉我都要买哪些练习册吗?这附近有书店吗?如果我要出去买,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呢?”
英语课代表收了他的礼物,很不好意思地回答:“英语老师要求用的就是《星火》的一套,数学是……等下我写个纸条给你,你去学校对面的新华文轩买——我有文轩的卡,可以借你。至于出校……你是住校生吗?”
“是。”
“住校的话,平时是不能随便出去的。”
“九点下晚自习,你们住校的得上到十点钟。但是九点钟下晚自习后,其实是可以跟着通校生一起出去的,不过九点半之前你必须得回来,因为会有学生会的来点名,他们发现人数不够,就会记上我们班名字,在年级群里通报。”
“还有中午,你也可以出去,学校宿管查午休查得不严,中午不回去都行。”
课代表又道:“对了,同学,我们每周周末晚自习都是要小考的,今天是考物理,你做一下准备哦。”
“好的,谢谢你了。”
课代表心想,虽然他鼻青脸肿得有点可怕,但好像为人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她知无不言,直到打铃了,才回到自己座位上去。
丁雪润写完一张物理试卷,前面座位上的人还没来——这是班上唯一缺席的学生。
九点下晚自习,丁雪润看见了班主任窦志伟,他给窦老师请了个假,说自己出去买练习册,窦老师对他这种学习态度很满意,批了假。
因为他没有校服,还专门给他写了一张签了名的字条,嘱咐他回校的时候拿给门卫看:“注意安全,快点回学校知道吗,宿舍有门禁的。”
夜晚下课,六中外面停着非常多的私家车,还有许多流动商贩在卖小吃,味道飘香。
书店还没关门,而且这个时间人很多,他进去照着英语课代表写给他的单子,很快就挑好了练习册,又买了一点作业本,只是结账的学生太多了,他排了十分钟的队。
付款后,他又接到父亲丁兆文的电话:“报道了吗?见到了周校长了吗?”
“嗯,下晚自习了。”丁雪润歪着头夹着电话,手上把买的一大堆教辅练习册往书包里塞,书包登时涨得像一块发酵过度的面包。
“学校怎么样?老师怎么样?钱够不够?”
“都挺好的。”他顿了顿,“钱够的。”
丁雪润第一次离家这么远,但父子俩的对话十分疏远,一场通话结束,不到一分钟。
他和父亲的关系,从小就比较淡薄。丁兆文因为丁雪润母亲在生理上的一些缺陷,从相识以来,便一直待她非常好,后来结婚了,更加对她好了。丁兆文从小教儿子也是,让他孝顺母亲。
或许因为他一个人的ji,ng力有限,花了太多的心思和时间在妻子身上,也就忽视了儿子。等他意识到时,儿子已经大了、懂事了,什么都不需要人c,ao心,自律得近乎可怕。
这时候他再去弥补,却无论如何也跟儿子亲不起来。
丁雪润妈妈去世后,父子俩关系一度跌到冰点。
没多久就出了事,丁雪润只好转学到d市的六中。周校长和丁兆文是大学同学,两人都是师范专业。
从文轩出去,他看见外面打着伞的人,就意识到又下雨了。
因为要购买大量的练习册,所以他专门把书包腾空了背着出来,没想到雨说下就下。
站在书店门口,他一手提着书包装不下的作业本,一手伸出去试探了一下雨下得大不大。
这场雨比下午那几场要澎湃得多,正是所谓的瓢泼大雨,淋着雨冲到对面恐怕全身上下都会shi透。
丁雪润看了眼时间,十点住校生下晚自习,那么他十点就必须回去。
现在不过九点二十。
丁雪润回到书店,在阅读区坐下,拿了一支笔出来,随便掏了本练习册出来写。
他频繁地出去看雨势,到了五十,雨果然小了一些,但还在继续,这次丁雪润没有犹豫就迈开步伐。他沿着有屋檐的街边走到了学校对门,雨刮器的声音、车轮践踏积水的声音以及鸣笛声在夜色中交织。他看见绿灯亮了,汽车在人行道前停下,方才冲进雨幕。
南方潮shi,爱下雨,他不知道受大陆高压控制的北方居然也会这样。
丁雪润从人行道跑过去,刚到对面,背后呼啸而过一辆摩托,飞jian起地上低洼里的泥水,瞬间泼在丁雪润的整个后背上。
他停住了脚步,摩托车也在前面不远忽然刹车,戴着黑色机车头盔的身材高大的车手回过头来,似乎意识到自己造成了“事故”。
他人没下车,连头盔也没取,在雨中喊了一声:“喂,你没事吧?”
丁雪润浑身被雨淋得shi透了,从头到脚都是shi的——幸好他书包是防水的。
但是他的眼镜也shi了,上面沾满水珠,完全看不清。他也顾不上雨了,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上面的水。
楼珹见他没有伞,还站在原地,就双脚踏在地上,把摩托车倒回人行道。
他戴着头盔,还穿了一身皮衣,对雨没感觉。他看见这位同学后背全是泥点,有一丝不好意思,摸出一把伞来给他撑开:“抱歉弄脏你衣服了,我赔你干洗费吧。”
“没关系。”丁雪润手上衣服上全是水,眼镜越擦越shi,他一边拿纸巾出来,扭头看了一眼造成事故的罪魁祸首。
他近视不算特别严重,但是戴着黑色头盔的车手在他眼前,就是一团模糊的马赛克。
楼珹这才看清楚他的脸。
他这人不太记别人长相,但是……转学生的长相太让人有记忆点了,因为脸上都是伤,说是鼻青脸肿也不至于,但嘴角和脸颊都有点乌青。
楼珹上高中后就不跟人打架了,但他从小在武力方面就从来没有输过,所以从来都没有伤得像这么严重过。
不过或许因为转学生打架戴眼镜的缘故,眼睛四周竟然一点伤痕都没有,两只眼睛又黑又大,和其他近视的人一样,有一点无神,没有焦距。
那黑漆漆的瞳仁望了自己一眼,接着垂了下去,擦他的眼镜,低垂着的浓长睫毛shi漉漉的,淋雨过后的头发贴着额头,看起来怪可怜的。
楼珹隔着摩托车头盔的挡风玻璃,直视他朦胧的大黑眼睛,低声问他:“真的没事?”
他的低音炮让人过耳难忘,下午才听过,不至于忘记。丁雪润顿了顿,说没事,低头戴上了眼镜。
楼珹哦了一声,把伞塞到他的手心里:“还你了。”
戴着皮手套的手掌握着摩托车把手,楼珹轰了一下油门,发动机车。
他摩托车的声音嘈杂得有些悦耳,在学校最后的下课铃声中,丁雪润站在原地,撑着自己那把用了几年的旧伞,望着摩托车朦胧的车灯,拐进六中隔壁的高档小区。
第3章
丁雪润离家仓促,而且从南到北,他好多东西都没带,衣服也带得少。丁兆文说等他到了,把冬天的衣服给他邮过来。
至于药,就更没带了。
他回到新宿舍,果然是空的。如那位刚刚搬走的学长所说,这间宿舍恐怕要成为他的私人宿舍了。
他冲了个热水澡,出来时头发还没擦干,宿舍就倏地断电了。
丁雪润记得宿管给他说的:“十一点的门禁,十二点会断电。你们写作业的,来一楼写,一楼有个自习室,彻夜供电的。”
他换了衣服,去了一楼自习室,没想到不大的自习室里,坐了不少人。里面安安静静,笔尖沙沙地摩挲着纸张。
凌晨过了宿管就来自习室门口,提醒大家时间:“同学们早点休息,写不完的明天早点去教室写。”
丁雪润平日一般最迟是十二点睡,但他还没写完四班的六科老师上周五给同学布置的作业。
他从前都是自学,早就学完了高三的课程,做起高二的题来是非常轻松的,所以他草稿打得非常少,寥寥算几笔就能得出答案来。事实上,做这些题对他的用处不大。而且他有些困了,写到后面眼皮开始打架,头还有些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淋雨的缘故。
所以丁雪润也不想浪费时间,他索性翻出了练习册答案,除了“略”字,他把其他的答案都抄了上去。
凌晨一点半,自习室大半的同学都走了,丁雪润已经困了,他半眯着眼,单手托腮,另一只手飞快地抄着答案。
一个男同学忽然走到他旁边来。
“抄答案你还不如不写呢。”
丁雪润抬头望向他。
男同学也戴眼镜,额头长了几颗青春痘,一张斯文的学霸脸。
“我是四班的学习委员,你是转学生丁雪润对吧?”学委认真地劝道,“抄答案真的不好,应付老师没意思的。”
丁雪润微微笑了,手上还在继续抄,他抄得速度快但字写得依旧很漂亮:“嗯,我知道的,谢谢你的提醒。”
见他一面应和自己,一面还冥顽不灵,学委脸色一僵:“应付老师同时又是骗自己,同学,你这样不好。”
他是真的看不起这样的学生,不会写抄什么答案,不会写那就别写,像楼珹那样,别写也别交。
丁雪润不再看他,他喝了口水,声音有点混:“这些我都会写,谢谢学委,我没关系的。”
学委嘴角一撇,摇了摇头:“你不听就算了。”
四班固然是重点班,但他们班上恰好就有个例外,那就是楼珹。
楼珹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虽然他看起来是那种典型的坏学生,但楼珹在班上人缘很不错。很多女生暗恋他,因为楼珹爱请客,人很大方,加上他成绩特烂,不仅上课睡觉,而且考试交白卷,跟班上人没有竞争,所以男生跟他关系也都不错。
就楼珹这样的学生,都能进他们四班,那再来个类似的转学生,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丁雪润醒来时,头昏昏沉沉的,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生病了,想喝点热水,却发现饮水机里一滴水也不剩了。
他拿着保温杯去了教室,很多人在自习了。
他接了点水喝下,但没起什么作用。
各科课代表开始收作业了,丁雪润也交了作业。没想到昨天晚上才来的转学生,竟然交了上周五布置的作业,课代表们都有些诧异,翻开他的作业一看,登时涌上一股危机感。
“转学生是个学霸?”
昨天收了丁雪润书皮的英语课黄丹露代表感叹道:“你好用功,而且英语字写得好漂亮。”
丁雪润嘴唇惨白,说谢谢。
黄丹露又低声说:“书皮我换上了,我室友他们都说很好看,问我在哪里买的。”她抿唇,“同学,你在哪里买的啊?”
“网上有卖,书皮后面应该印了品牌的,你搜索就是了。”
他脸色太糟糕了,黄丹露本来想关心一句,又不知怎地停住了,没问出来。
很快,班主任来了,赶大家去外面集合:“升旗了!快点,快点行动。”
丁雪润站起来时有点摇晃,他不太爱生病,但每年都会因为各种各样原因大病一场,他其实身体不太好,这是娘胎里就带出来的毛病。
他最后一个走出教室,老窦对他说:“今天你就不用去升旗了,你没有校服,就留在教室吧。”
丁雪润点点头,昨天窦老师跟他说了,校服要在教育处买,两百块买一套秋季校服,一般至少备两套才够。
北方冬天冷,六中的校服一共分为三套不同的季节,一套夏季穿,是纯棉短袖;一套秋季,正是目前这个季节穿的,但很快,就要穿冬季校服了,那是加厚的棉服棉裤,外套还是加长款,得三百八买一套。
教室人都走了,他趴在课桌上,头脑沉得仿佛灌了水一般。
楼珹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趴着睡觉,心里嘀咕这转学生还挺牛掰的,转学第一天就这么拽,不升旗趴着睡大觉。
他今天之所以来这么早,是因为周校长给他打了个电话,估计是早就看出他脚上是装的,让他适可而止。
楼珹也有点尴尬,不好意思再装,今天就早点来上课了。
他平时不犯大错,顶多上课迟到这种小问题,有时候实在有事,他会随便编个理由问老窦请假,不管准不准假,反正假他请了,就不会去了。
所以也不怪班主任对他有偏见,但好在楼珹不是个让人头疼的学生,成绩虽然不好但也不会惹是生非。
背后的转学生正在睡觉,楼珹也趴着,趴着玩游戏。
结果一把没打完,背后一只手很轻地拍了拍他。
楼珹扭头:“干什么?”
丁雪润一张脸毫无血色:“同学,你知道……校医室在哪吗?”
楼珹看他脸色居然这么差,本来就白,现在更是一副病容,心里联想到昨晚上的雨,道:“在那边教学楼,你感冒了?”
“不知道,”他声音哑着,舌头舔了舔干得起皮的嘴唇,“可能是发烧了。”
“发烧不是脸会红吗,你怎么脸上白成这样?”
丁雪润摇头,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很烫。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校医室在哪里?”
“在一楼,”楼珹补充,“高三教学楼的一楼。”
“噢。”丁雪润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面,看着人都要倒下去了,“高三是哪一栋?”
“这一栋,就是……”他大概解释了一遍,丁雪润道了声谢,就走出了教室。
楼珹不常乐于助人,但转学生看着好像要病死了一样,太惨了,他都觉得同情,所以叫住了他:“暧你等会儿。”
丁雪润转头。
楼珹是那种狭长型的眼形,不笑的时候会显出一丝凶相,看着不是善茬。他扫了眼转学生,顿了顿说:“算了,我去校医室买点东西,你跟着我。”
教学楼就这么大,四班又在一楼,所以很快就找到了校医室。丁雪润坐下,校医探了下他的额头:“这么烫,昨天是淋雨了?”
丁雪润点头,声音已经是沙哑了:“淋了点。”
校医甩了甩体温计,递给他:“夹腋窝。”
他量体温的时候,楼珹坐在旁边玩手机,丁雪润听见音效,是一款时髦的消消乐游戏。
他夹着体温计,扭头看向楼珹。
楼珹也许很喜欢这种游戏,打得很认真,一双深邃的眼睛特别执着地盯紧屏幕,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抿着。
他人很高,穿一双限量版球鞋,和其他学生一样穿一身秋季校服,校服外套拉链拉到胸口,他里面穿的单薄,但是很壮实,哪怕校服宽松也掩盖不住他那和同龄人有着明显差距的健硕体魄。
昨天丁雪润就发现了,他身上有肌r_ou_,还有腹肌,只是不知道是几块。
体温计取出来,校医凝重地摇头:“得去外面医院输液才行,快四十度了。”
丁雪润一听要出校输液,就摇头:“吃药行吗?”
校医摇头:“吃药退不了高烧,你哪班的?你们班主任谁?”
丁雪润坚持:“我吃药就行了。”
“你这同学,怎么这么犟呢!你这个是高烧,你退不了烧等会儿晕过去了麻烦就大了。”校医觉得奇怪,一般学生听见去校外,可高兴了,就差放鞭炮了,这个怎么这样?
“老师,我上午有课。”
楼珹听得扑哧就笑了,学渣还听什么课?你听得懂个屁!
校医:“上课是重要,但也不能耽误身体啊,你带着病怎么好好听讲?脑子烧坏了怎么学习?”
楼珹又乐了,不生病也听不懂啊,脑子不坏也不能学习啊,不然为什么叫学渣呢?
校医直接提笔开始写诊断书,问他:“名字?”
丁雪润静默几秒,正在打消消乐的楼珹忽然拍了下他:“问你名字呢,快点说。”
丁雪润看他一眼。
楼珹冲他眨了眨眼:“同学,我陪你去医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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