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道娼 作者:游人左姜姜姜姜姜
正文 第1节
道娼 作者:游人左姜姜姜姜姜
第1节
简介
有男馆名涟漪阁。
阁中有位奇葩男娼。
此人黑发齐腰,爱穿白袍,袖宽两尺一二寸,袖长及地,手中常挽一拂尘,白色马鬃尾所制,口中常唱,‘无上天尊’。
有大康朝一王爷。
这位王爷出手阔绰财大气粗,但性情诡异,极难琢磨。此人独好娈童!府中豢养的娈童近一二十个。那些个进了府的男娼,十有呆不长,理由也没人敢追究。
古有云,事出必有因,无风不起浪。
大千世界,万丈生灵,自有其背后讳莫如深的秘密。
标签:宫廷斗争 虐恋 架空 相爱相杀 he
话说大康朝有条最最繁华的商街,繁华之处与众不同,以青楼闻名天下。
放眼望去,妓院男馆百家争鸣,不计其数。声色犬马,昼夜荒 y ,正可谓风花竞入长春院,灯烛交辉不夜城。
坐落其中的一家男馆名曰潋滟阁。不怪这名取得俗气,因这长街妓海娼浪的,再新颖的词条也是百花中的一枝,新来商街的恩客眼花缭乱,说不出哪家比哪家好,一切全靠缘分,自然还有口碑。
为何单提一家,因这潋滟阁里有位奇葩男娼。
此人黑发齐腰,爱穿白袍,袖宽两尺一二寸,袖长及地,手中常挽一拂尘,白色马鬃尾所制,口中常唱,‘无上天尊’。
这副扮相,乍一看,可不就是道士!直可谓惊瞎世人双眼。
老鸨愿收他,主要看上此人相貌身形,至于道不道士的,不论真假,总之也是个噱头,这年景除了正经商贾,谁都知道r_ou_色行当生财最快。
话分两头讲,为何一代大康朝男娼蔚然成风?要知道自古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史翰不彰。
一切自当归功于朝中一位身份尊贵权势滔天的王爷。
此人独好娈童!府中豢养的娈童近一二十个。
这位王爷虽出手阔绰财大气粗,但性情诡异,极难琢磨。那些个进了府的男娼,十有八九呆不长,理由也没人敢追究。
即便如此,男馆的老鸨们仍绞尽脑汁了巴结他。
古有云,事出必有因,无风不起浪。
大千世界,万丈生灵,自有其背后讳莫如深的秘密。
第1章
天欲晚,华灯初上。
赭门金匾,微芒闪烁。
私阁内,香烟袅袅如坠云雾。
宽敞的软榻上靠躺一人,衣襟全敞,半挂在两肩,双眉如剑飞鬓,明眸细长深邃,眼里噙笑,看着伏在胸口和胯间的少年,似乎还落下几声几不可闻的呻吟。
两名少年起伏着身子,卖力吞吐,嗓音里不时发出呻吟声,听着竟比躺着的那位爷还享受。
香阁离书房,仅一门之隔,是为办差消遣两不误。
今儿个他早已处理完所有公事,可仍闻听隔壁来来回回足音跫然。
终于房门开合的声音令他厌了,眉梢轻挑冲门外侍卫道,
“连齐,进来。”
连齐忙转脚,步入香阁,这副色香玉暖的场面司空见惯,回话的声音可谓冷淡,“主子。”
跪伏软榻边的少年亦毫无避讳,依然动作不止。
“跑进跑出的不嫌吵,还有公文吗?”
连齐拱手回道,“不是公文。是…各大名院的拜贴。”
“什么拜贴?”
“主子忘了,今儿是白眉盛会。”
一年一度的白眉盛会,乃娼妓们的节日,左不过歌舞笙箫庆贺之,最为要紧的是推出新人,以卖高价。
天下谁人不知怀敬王渊澄专好男色,京城里的男娼院隔三差五就往王府送娈童,故而他没必要参与所谓的盛会。所以书案垒高一沓的拜贴他动都没动,然而每年此时,那些个院主楼主阁主还是乐此不彼地往他这送。
连齐伫立一旁,等着吩咐。
渊澄半阖眼思忖了一会儿,
“更衣,”他腿一扫坐起身,问,“都谁送的拜贴?”
连齐取来玄青紫边的澜衫,边道,“梧桐院,蓝艺楼,涟漪阁,还有潇湘馆……”
渊澄抬了把手,照连齐这么念下去,怎么也得一炷香,“罢了,且说哪家来得最勤?”
“涟漪阁,”连齐脱口而出,方才送进去的就是这家,“已经是第五张了。小的记得去年也送了好几次。”
渊澄抬高下巴拢衣领,衣裳轻微摆动,流云百福图案栩栩如生,“就它吧,艾豭之事,能玩出什么花样。”
连齐左右忙碌的手顿了一下,好奇地抬了一眼,一旁两个小倌也不明所以得望着他。
渊澄扫看三人,继而自嘲般发笑,“就是公猪的意思。你两也收拾收拾,一同去吧。”
小倌闻言喜不自胜,扭身跑出香阁。
未入商街已闻锣鼓震天。
烟火熠熠,流彩曜空,迎来送往,空前繁盛,此间亦可反映出大康朝当下多么民生富足。
涟漪阁虽然每年都送拜贴,但是荣得怀敬王驾临还是首次,老鸨子的烈焰红唇都快开到耳朵根了,连忙将人请入预留的绝好雅间,素纱幔帐围隔,可纳十余人。
戏台上一出接一出得演。无论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曲高和寡不足为虑,俗不可耐也不足为过,总之老鸨煞费苦心准备的戏码,赢得了满堂喝彩。
可不知看台那位尊爷,似乎有了不耐烦之意,索性解了衣裳,又行起欢愉之事来,照旧是躺着让随行的小倌伺候。
青楼是卖r_ou_色的地方,谁色相好谁得宠,千古不变的道理。可白眉盛会,一年才举行一次,一视同仁的规矩不可破,同样是做娼妓的,一展身姿的机会不能不给。
故此到后半段,就是那些小有名气或名不见经传的小倌们上台,自当也是卯足了劲的,表演的才艺也不算多寒碜。
可涟漪阁有位小倌人,出了奇的寒碜,轮到他却也不得不上。
身为红尘中人,即便身无长技,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总会吧,充当笑料啥的,也能博个利扬个名。
戏台子清空,红帷幔拉开,此君被来自身后一双炯炯有神铜锣似的大眼给瞪得险些气绝,只好硬着头皮上场。
台下宾客满座,乌泱泱人头攒动,见他打帷幔后出来,立刻爆起掌声。
这等场面,此君并非第一次面对,只见他,拂尘掠眼而过,撩一手白袍裙裾,迈开八字步,稍稍清了个嗓开口了。
“诸位恩深似海的官人,在下文无隅,这厢有礼。”
“好!”话音刚落,便有人叫好。
好个屁,跟个傻子似的,帷幔后牛眼主人暗自唾弃。
文无隅接着道,
“既是与君同庆的盛会,在下就献丑,为诸位诵一段《道德经》……”
“啥?《道德经》?”一个喝得酩酊的粗汉呛出声,大着舌头说,“别看你…穿得白花花的像个道、道士,真当、当自己是个道、道士啦?俺不听《道、道德经》,俺要…”
此汉被另一汉给拽坐入座,许是觉得丢脸。
而又有声音响起,比那粗汉清醒,翠衣广袖,看着像个文人,“我若没记错,去年文小倌诵了整篇道德经。”
文无隅坦然道,“正是。”
“貌似前年也背了?”
“正是。”
“大前年也是?”
“是,这位恩客好记性。”
翠衣客官怒了,一拍桌案,吼道,“年年都背道德经,拿我等当猴耍呢?!”
“就是就是!”台下立即附和。
文无隅玉面星目无一变色,云淡风轻解释道,“此言差矣,在下前年诵道德经,以琴瑟和之,去年以箫笙和之…”
“那今年呢?打算用何种乐器?”
文无隅迟疑了下,转身掀开帷幔拉扯出一个满脸苦大仇深的小厮,“今年有伴舞。”
全场张口呆目,一片寂静。
小厮的脸空白了一瞬,立马眼鼻口挤成一团无声得怒骂此君,“伴舞?伴你个大头鬼!我不干!”
却突然高阁之上传出一阵癫狂的笑声,简直要笑断气,众人循声望去,但见素纱幔帐后,有个人影窸窣起身,幔帐一角被掀开,露出半边有些衣衫不整的身。
“怀敬王?”台下小声嘟囔。个个互相对眼之后准备俯身叩拜。
但闻渊澄笑道,“同是寻乐,诸位不必拘礼,本王出一千两,让他诵一遍,可有异议?”
“听凭王爷做主……”
而台上两位光站着,盯着高阁,魂如出窍。
渊澄这时走出幔帐,雪亮的眼似笑非笑,嘴角似乎带了点讥诮的意味,“诵吧,本王绝不赖账。”
第2章
怀敬王乃是前朝宰相之子,在宰相全力支持下钟氏改朝换代坐了天下,那一场鲜为人知的兵变,身消命陨的高官不计其数,宰相大人虽逃过一劫,但最后还是没能幸免。留下幼子渊澄,由钟氏皇帝一手带大,十分之宠爱,赐爵封王不在话下,更官至大理寺卿,掌管全国流刑以上重案。如此手握生杀大权的怀敬王,是人是鬼都得退避三舍,保不齐一句话,就算是平民,亦能给押入天牢经历一场。
既然高阁之上的怀敬王发话,众人岂敢有异,屏气敛声各安其座。
且看戏台上二人。
文无隅气定神闲,打躬作揖唱到“无上天尊”,准备开诵。
一旁小厮扯了扯他衣袖,万般不情愿地问,声音似蚊虫嗡嗡响,“真的要舞吗?我他娘的不会跳舞,能不能…我下台去…”
文无隅侧了侧身,小声道,“不要紧,只当空中作画,随便画个一三五,四处窜一窜也便行了。”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阔前一步,声沉气稳开始诵道经,“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天地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
甭管众人听得云里雾里大惑不解,光听其声抑扬顿挫倒悦耳得很。
只那伴舞四仰八叉上蹿下跳,活脱一野兔子,生演了场何为狡兔三窟。
一刻钟后,此君终于诵完道经,不闻有人喊停,他停顿片刻深喘口气,诵起德经来,“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无之而有以为。上仁为之而无以为……”
不过几句,楼上客轻咳了一声,台上君立马收声,正襟危立。
声音飘飘然传出,“你若能倒背,再加一千两。”
满座哗然,打起萎靡的ji,ng神,准备看笑话。
文无隅不紧不慢,总之举手投足就是一副天崩地陷也熟视无睹之状,“谢王爷恩赏。
争不而为,道之人圣,害不而利,道之天……”
要说此前尚可听出一二分意思,现在倒着背,在场鱼龙混杂的看官们可谓七窍通了六窍,剩一窍不通。
道德经被奉为道教经典,但读研之人历来有之。其意高深玄妙,能彻底参透的,恐怕已是世外高人,哪会到此烟花之地寻欢作乐。何况科举考帖经墨义,策论诗赋,四书五经之类,但凡凡心未泯求功谋利之人,谁会去深究。
过了那么半盏茶的功夫,渊澄自己个儿受不住了,幔帐一掀,朝戏台勾手,“行了。”
于是乎可把躲在侧台嘘声叹气的老鸨子给乐坏了,连忙招呼文无隅下台,引他去往高阁。忙活半宿,这位尊爷总算看上一个,单单赏钱就有两千两,若是卖出去,银票不得雪花似的往她怀里飘。
一主一仆跟在老鸨身后。
“手都快挥断了,这回主子可得多赏点。”文无隅贴身小厮文曲,手足腰身酸爽得厉害,一路走着扭来扭去。
文无隅皮笑r_ou_不笑得回道,“何曾亏待过你。”
“我就说,平日里多学学琴棋书画,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你偏不,从没见过你这么固执的人。”
“哼,你倒挑起吾不是了。”文无隅轻哼道。
文曲撇嘴,不屑地朝他背后飞白眼,走了一段,他又道,“一会儿见到那位爷,你别多话。”
“为何?”文无隅闲闲信步头也没回问道。
“你那点子臭墨文采,还是慢慢用吧,大凡有钱人都喜欢高冷的,你越不说话越不理睬他,反而能勾起他的兴趣,怜惜你。没听说过猪鼻子cha两根葱还能装大象呢,你装模作样一番,保准今儿能卖个好价钱。”
文无隅停了下脚,“你怎肯定那位爷会将吾买去?”
文曲摇头晃脑,笑得贼兮兮,“不买他花两千两听你念经?!”
文无隅眼皮子打上翻,想了想似乎有道理,“那一会儿你来说?”
文曲迭迭点头,“交给我吧。”
素纱幔帐启开,拂过肌肤如流水般细滑,两人随老鸨跪地叩头。
“王爷,人带来了。”老鸨满脸堆笑,挤得脸上厚厚的一层粉,似乎脱落了星点。
文无隅抬眼一瞧,那尊爷仰面靠在软榻背上,看不见眼睛是睁是闭,左右两个花枝招展穿着艳丽且暴露的男童,软若无骨得依偎在他胸前,手指在他胸口大腿上打圈。
低嗯一声,渊澄挺直腰身坐起,眼底幽深透着绝靡之色,“免礼。”
主仆二人默默对上一眼,怀敬王风流成性果然名不虚传。
小倌儿口衔紫葡凑到渊澄嘴边。渊澄张口吃进,手指从他细腻的小脸挑过,在旁人看来恩爱得紧。
无所谓非礼勿视,文无隅面不改色,空无而专注得望着前方。
渊澄睨他一眼,竟捡了个紫葡萄开始剥皮,“你就只会道德经?老鸨是怎么调教的。”
老鸨鞠躬踧蜡欲言又止,也把文曲难住了,挠头想了又想,他跟文无隅的年数不少,却着实不知此君还会什么。
文无隅双手合拳往前一送,“回王爷,吾还会y符经,南华经,黄庭经,三字经,千字文……”
渊澄目光倏寒,打断他,“这么说你确实是个道士?”
原来王爷好奇他的身份,还没开口,一旁文曲抢答道,“回王爷,确实是,只不过半路出家,道行不深。”
老鸨忙不迭点头肯定,“老奴见过他打坐,这小厮,规矩忒多,什么不沾荤腥,戊不什么朝什么…”
“戊不朝真。”文无隅适时补充道。
“那你堕入红尘,莫非渡劫来了?”渊澄玩味十足,眉眼飞笑,把去皮的紫葡萄扔进口中。
文曲又cha不上嘴,只听那厢文无隅八百正经作答,“差不离,师父说吾心性不定,将吾赶下山历练。”
渊澄抿笑,“你这历练之法倒很独到。敢问尊师道号,仙居何处?”
“蜀地娄瀛山白云观,家师道号居静。”
娄瀛山之耸阔,群山鲜及,据闻山顶有个白云观,云波浩渺如神仙福地,但若去找,怕是三五个月也难寻到具体所在。
渊澄默了片刻,又道,“你呢?”
“吾道号无隅。”
闻言渊澄蹙起眉,“文是俗姓?”
一边文曲瞅准机会,连忙跳起脚cha话,“回禀王爷,我家主子说过,他是个孤儿,自小被他师父收养,后来才修道,这文姓啊,是他下山时候,路过一野坟,见那墓碑上刻母亲文氏良德之墓,所以才姓文。”
真够随意的,
渊澄直盯着这粗枝大叶的小厮,未开口,此厮又眉飞色舞道,“小的叫文曲。”
“也是随孤坟姓?”
“不是不是,小的随主子姓,主子捡了小的改的名,我们还有个人,叫武曲,也是主子改的。”
文曲武曲,北斗星君,有趣,渊澄往后靠上软榻,拥左右入怀,眯眼打量站得跟棵松似的假道士,
半晌才听他说道,“你身上的道袍不合规矩吧,穿得这般洁白,自以为和这些个妖艳货色不一样?”
第3章
尊口既开,又问了许多话,想来是有兴趣的,旁观的两位暗暗笃信。
听闻王爷发问,正主也没个回话,两人按捺不住,老鸨先抢话头,
“回王爷,老奴也觉得文相公衣着过于朴素,这要细心打扮打扮,也是个一等一的美人,您说是不。”
渊澄连个眼神也不给,光顾和左右调情,两只纤纤玉手已探入他的里衣,澜衫要退不退地垮搭在身上。
文曲拿脚尖踹文无隅脚跟,暗示他说话,听不到一个闷屁,只得跳出来说道,“王爷,我家主子曾提过,不拘小节。不管这道袍是什么颜色什么款式,重要的是,方便脱…也方便穿…”话音渐渐被吞,文曲有点羞耻地退回原位。
渊澄于是看向文无隅,此君这时才缓缓道,“世人皆爱钱财,却不见得人人都能坐拥金山。”也不见得人人都想要金山。
“言下之意,你没钱?穷困潦倒穿不起华服?”
文无隅薄唇微挑忽然笑了笑,“方便也是其中缘由之一。”
渊澄耐心磨完,示意左右退开,整起衣裳,“年方几何?”此君和他身边两个小鸟依人的男童比,可谓人高马大。
所谓道不言寿,修道之人重生恶死,忌讳询问年纪,文无隅有心闭口不言,怎奈身后魔爪掐得他的腰r_ou_生疼,啊得一声叫出口。
渊澄打斜眼觑他,文无隅只得照实回道,
“在下二十有五。”
此言一出,阁内七人齐齐看向他。
连文曲都目瞪口呆,“主子,你、你二十五啦?”
“这、这、”老鸨只剩这字在口。
渊澄施施然站起,留两个男童整衣系带,“比本王还大三岁,比这两大了近一轮,人老菊残不中用。”
那文曲瞪大的眼未能及时合上,转投渊澄,实诚实得张口出声,“王爷二十二?看着和我家主子差不多…”
文无隅忍不住侧过头去掩嘴偷笑,简直乐不可支。
渊澄一记冷眼扫去,文曲忙噤声,缩在一旁。
老鸨会错了眼色,公鸭嗓子叫唤开,“你这奴才,怎么说话的,王爷面若冠玉英姿飒爽,你家主子一大把年纪能和小倌人比,瞧人家的小脸,嫩得能掐出水来!”
“掐出水?掐一个我看看!”
文曲不甘示弱,他在涟漪阁,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和老鸨素日里拌嘴只赢不输。
老鸨气急,叉腰一步冲到文曲面前,指着他鼻子,“你说掐就掐,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身份!你们主仆两个,不对,三个,在这儿混吃混喝,想老娘给你们送终吗!”
这话太过污人清听,文曲肯定不能忍,一跺脚腰杆笔挺,直眉阔嘴,
“呔,你个老鸨子,良心喂了狗啦,自打我家主子进阁,没少给你赚钱,摸着你的五脏六腑,问问自己,没我家主子,你得少多少恩客!怎么也得两成吧?我家主子年纪大点咋滴,你就急着把他扫地出门了?臭不要脸!这条街,说到底就是卖皮相的,管甚年纪大小,我家主子长得有比这两毛头小子差?谁要敢说差谁就是睁眼瞎,这么两个小东西,我一脚能踹飞五个!一点男人气概都没有,娘娘唧唧!”
文无隅往旁边挪了几小脚,一副吾听不见听不见的样子,可胸口却憋着笑,一抖一抖的,脸都憋红润不少。
渊澄拉下脸眉深锁,身旁两个男童眼睛水汪汪得委屈极了。
连齐见状不对,走了两步欲拉架。
老鸨子经遭一顿数落,自然不服输,三寸金莲踮起脚尖,气势腾腾上升,话刚到嘴边,唾沫星子劈头盖脸地砸向她,
“我家主子是不景气了咋滴,由着你埋汰?白花花的银子进了口袋,你就是关公的铡刀不认人了!从没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老娘们!卸磨杀驴,狼心狗肺,ji同鸭讲,狗屁不通……”
文曲骂着骂着一时词穷,抡起平日里学的成语,个个不离畜生。
“连齐,”渊澄被吵得太阳x,ue咚咚直跳,音量自动高八分,“谁再叨叨个没完,把他舌头绞下来喂狗!”
阁楼立马鸦雀无声,文曲识相得闭了嘴退到文无隅身后,老鸨子怒气难消也只得忿忿忍下。
渊澄阖眼靠上软榻,两个小童贴心得绕到后头,为他按摩捶背。
过了半柱香,老鸨大着胆子,涕泪横流地跪倒,
“王爷,不是老奴没良心,文相公卖相是一等一的,可就是死心眼,不听调教,老奴只想给他争个好出路,这年纪也大了,干不了几年了呀……”
好出路,说的比唱的好听,谁不知道怀敬王喜新厌旧换男宠比翻书还快。可再想想,貌似还真有那份心,倘若被王爷打发出府,银子赚了自由也有了,稳赢啊。
文曲投去一个白眼,默不作声。
消停半晌,渊澄终于又发话,瞅着眼下的境况,不把人买下,反倒是他亏心似的,
“除了背死书,还会什么?”
不赖他非得究根问底,实在此君一不软二不香,姿色是有,却也非举世无双。
文无隅正冥思苦想,身后又一脚踹他,一回头,就见文曲龇牙咧嘴,“快说!快说!”
文无隅叹了口气,捋捋拂尘,“回禀王爷,会一点道场,王爷府上若有红白喜事,吾可为王爷供斋醮神,稍以求福免灾。”
渊澄掀眼看了下他,“本王不信这些。”
隔了一会,又道,“倒也算长处。”
无影脚踢得勤快,文无隅屏气将脚一抬迅速跺下,不偏不倚正中文曲脚尖,文曲不敢嚎啕出声,拼命忍着,模样可算是解气,他这才对软榻上的尊爷道,“吾还会一点测字。”
“测字?”渊澄哼笑,假道士变作了神棍,他挥挥手,“取笔墨。”
不消片刻,连齐捧着不知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人送来的纸笔,放到几案。
渊澄走到几案旁,示意文无隅近前来。
毫笔吞墨,一挥而就。
末了他回头看文无隅,极为有礼地抬手作请姿。
文无隅延颈一瞧,好个龙飞凤舞的容字,遂道,
“请问王爷问姻缘还是仕途?”
渊澄负手而立,他倒想看看假道士是不是真神棍,“且讲就是。”
尾随而来的文曲暗暗捏了把汗,盼着就好和他斗嘴的无用主子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文无隅悠然转身,踱步几脚,俯仰两回,终于面向渊澄,侃侃道出,
“容字,上x,ue中人下口。王爷若问仕途,自然鹏程万里无可限量,不过道经第九篇有言,持而盈之,不知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恕在下冒言,x,ue,亦同人之居所,安身之处,人字去头,立口之上,是为勿视,勿闻,勿听,勿言,万千功名终归尘土,王爷后半生若是归隐山林,必当后报无穷。”
渊澄细细听着,只觉得玄乎其玄,言下貌似有功高震主鸟尽弓藏之意,见他停下,渊澄抬了抬下巴,“接着讲。”
文无隅于是脸不红心不跳继续说道,
“若问姻缘,x,ue,乃人之根本,亦可称心x,ue,如此便好理解,王爷心中有个无法言说出口之人,若想喜得良缘,须得无所顾忌敞开心扉。同上,x,ue称之为人之居所的话,或许此人正在王爷府中。”
渊澄忽然面若冰霜,眼中竟生杀气,他捉住文无隅的手腕,似笑非笑慢慢凑近他的眼前。
文无隅深切感受到无形的压力,令他脊背发冷,握在腕上的手力气越来越重。
文曲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的了…我家、主子说的不对,还请王爷、恕罪,恕罪…”
渊澄没搭理他,盯紧了文无隅,“据说修道之人讲究清静无为,追求长生不死,不知文公子修道,可有成仙之法?”
手上脉门越发紧迫,文无隅呼吸变得急促,“回王爷,在下皈奉道法不久,方入修道之行,修的是ji,ng气神,王爷所说成仙之法,讲究炼气,辟谷,内丹修炼诸如此类,在下尚不能知…”说完两眼频频翻白。
渊澄却未就此放过,冷哼着加重力道,“修身养命?那你这么做不怕仙人怪罪?又是谁教的你做娼?”
文无隅额头直冒冷汗,嘴唇发白,这等时候居然还笑得出,“自然是祖师爷所教,识心见性、除情去欲、忍耻含垢、苦己利人……”
满口扯谎!渊澄眼见着他话没说完两眼一闭,及时收了手,没让他摔到自己身上,而是头磕几案砰地一声倒地昏死。
文曲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探他鼻息,幸好幸好,没死!
转而怒目圆睁,拿眼神大胆且放肆地狠剐渊澄。
渊澄扫灰一般拍拍手掌,看了眼四脚朝地之人,拂袖而去。
第4章
文无隅再次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他活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是自家房间没错。
一个背影哼着小曲儿忙前忙后,桌上地下堆着几个大包袱。
他单手撑床面,颤颤巍巍坐起,额头一阵针刺般的疼,他抬手摸到一层粗布,低头一看,左手打着绷带,挂在脖颈上。
“文曲。”
文曲扭身过来,笑靥如花迎上,“主子醒了啊。”
文无隅看了看胸前自己的左手,没等发问,文曲叉上腰对着他一顿数落,
“你也太没用了,跌一跤都能把手跌断,放心吧,没残废,养个半月就好了,唉,又花了不少银子,你交给我保管的钱快花完了,把私房钱掏出来吧,别这么小气,我又不会给你乱花。”
文无隅仿佛没听见这番言论,问起其他来,“昨儿赏钱老鸨给了么?”
文曲摸出怀中银票,气呼呼甩他手中,“喏,一千两,给你!”
看着文无隅将银票收起藏进枕头底下,他气愤不平地嘟囔,“小气吧啦的,没良心,亏得我费了九牛二虎把你背回来,忒重了,死猪一样沉!”
文无隅左耳进右耳出,检查起自己的伤势,“家用的另外给,而且吾就要进王府伺候,吃香喝辣都有你的份。”
文曲怪问道,“你怎么知道人家王爷买了你去?”
文无隅瞥了眼一坨一坨的细软,他是断手又不瞎,脑子别提多清楚。
文曲吐了口气,又开始翻箱倒柜,“我说,你至于看人家王爷看得晕倒嘛?没见过猪跑还吃过猪r_ou_不成。”
想起昨夜,文无隅又觉得脊背发麻,掐他脉门的手要是晚松那么一瞬,他恐怕就气绝身亡了,“你懂个青菜篮子。”
沉吟片刻,他犹豫道,“吾还是不去王府了吧。”
文曲诧异回望他,“为啥?”
“看王爷面相,心狠手辣,不好伺候,吾怕有去无回,小命难保。”
文曲一阵风似的冲到他面前,“可快拉到吧,别装了,你经常跑隔壁私会于相公,向他打听王爷的事,难道不是爱慕已久嘛!”
文无隅表情好比咽下一只苍蝇还难受,“呸,吾会爱慕他,你眼睛浆糊了!”
“以为我不知道,那于相公是王府里出来又回到这的,呆了不到一月!”
“那你定也看见他神志不清郁郁寡欢啦,必是受了不小打击,也许王府闹鬼,吓得不轻。”说着他故意猛打哆嗦,做出一副惊恐状。
文曲半信半疑,忽灵光一闪,张开盆大的嘴指着他笑,“骗谁呢!就算有鬼,你不是道士嘛?捉鬼去啊!”
文无隅嗤之以鼻,不跟他一般见识,“你以为道士专门捉鬼降妖?叫你平日别看野书,你偏看,迟早脑子锈透。”
咬文嚼字的功夫文曲论不过,屎尿屁的脏字,也是和他家主子学的,捡不到理的时候他惯于转移话题。
此刻拿手指狂掂一个纯金打造的鸟笼,里头三只麻雀惊得四壁乱扑,万般嫌弃地问,“这玩意儿带嘛?”
文无隅拿眼扫去,“吾警告你,玩死它们吾叫武曲把你连它们一块儿炖了吃。”
文曲得意洋洋,把手一松,鸟笼啪一声掉桌上,左右晃了几下,好险没坠地,“你又不吃荤!我去看看武曲打点好没有。”
然后屁颠颠小跑出门。
文无隅想到什么,忙叫住他,“等下,等下,可有人来接我们?”
“啊?没听说额,咋的,你还想人家王爷八抬大轿迎你进门?”文曲立在门口。
“不是你说的,要抬高自己,别人才会怜惜?”
“是哦…”文曲才忆起自己的高冷理论,想了半天问,“这可怎么办?”
文无隅思量问题时总爱眼睛打上,类似翻白眼这般,好似向天上的神仙寻助。
文曲看了半晌白眼,最终等到吩咐,曰,明日再看。
入夜,怀敬王王府。
渊澄屏退左右,在花园中闲步。
这处小花园座落于他私人内宅,除了连齐和几个心腹,其他人等不敢出入,更无人打理,花草长得极为茂盛且凌乱。
北斗星忽明忽暗的时候,连齐飞身上屋顶,踩下房檐一处凸起,只见凌乱的花丛渐渐有序散开,露出一块窄小的空地。
渊澄踏脚三下,空地赫然出现一方铜门,接着铜门无声无息地缩进地面,露出一条往下的石阶。
烛火昏黄摇曳,渊澄只身进入地道。
他刚站直身,便迎来个熊抱,一名少年钻进他怀里,脸贴紧他胸口,
“渊澄,我好想你……”
渊澄笑容宠溺得,轻抚怀中少年,“昨儿不是见过吗…”
“我想天天和你在一起…”少年略带鼻音委屈地诉说。
渊澄轻轻勾起少年下巴,印上嘴唇温柔一吻,“再等等。”
少年肤色是长年不见阳光的白,骨骼清瘦,面容姣好,眉眼处透露着稚气未脱的纯真,“这话即便每年一次,你也说过十几次了,什么时候才能听到你说可以。”
渊澄无声地叹息。
少年渐渐攥拳,紧紧看着他,“是不是,你贪恋外头美色,怕我出去给你添麻烦?”
少年说罢霍然离身,手撑着书橱橱壁,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出声。
烛火打照,他的脸庞一明一暗,y影重重,衬得他越发让人心疼。
“明秀,”渊澄慢慢走近,搂住他双肩将人转过身,低下头细细吻干夺眶而出的泪水,
“这二十年来你很是辛苦,可我们稍有不慎便功亏一篑,只怕到时落得和爹娘一般下场。我已同你讲明,那些莺莺燕燕之事只为掩人耳目。”
明秀微微抽泣着,低沉抚慰的声音让他极安心,神情已见开朗,“我知道不可以冲动,只是每日待在暗不见光的密室,我怕有一天你把我忘了……”
渊澄目光温柔如水,不再说话,伏低身咬住他的耳垂慢慢吸吮,手轻易解开了他的衣裳。
明秀全身心酥麻,呼出的气息灼人,伏在他颈间随波逐流。
渊澄曲膝把人横抱,送去温软的床榻。欺身压上,手指探进底裤,用唇齿咬开一口一口咬开衣扣,穷极柔情地亲吻着这副异常白皙的身体。
细碎的呻吟填满了空气,明秀情不自已往他怀里缩,双腿逐渐打开,缠住了他腰身。
渊澄时快时缓地挑逗套弄他那涨大的玉器,随着一声甜腻满足的喉音,明秀攀上了顶峰,瘫软在他胸前。
渊澄抬起他的tu,n部,沾满欲液的手指探进温润的小x,ue,稍稍扩张,将昂热的分身整个没入。贴着他腹间半软的玉器再次挺立。
墙头跳跃的烛火好似光芒四s,he,渊澄在这光芒里,会心一笑。
翌日。
渊澄临上朝之前,恍然想起前日一万两银票买的老金贵,煞有介事地询问连齐,
“假道士文公子进府了没有?”
连齐恭敬回道,“还没。”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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